想通了这些。便和美娘福了一福告辞了。路上盘算着与自家交好的几家,是不是都要提前通知他们一下呢?不仅是他们要通知。就是小姑娘也得派人通知他们呢,甚至到时,还得派个人把他们接到家里来住,丁庄肯定是不盖围墙,到时小姑娘一家怕是粮食再多也经不起流民哄抢。
还有风五娘,她家是做菜棚的,虽然官府肯定是不会让她饿着,但是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到时还是得找个机会给她送过去几十石。象陈家,张家,都是有恩于自家的,自然也不能落下他们。而外祖家更是不用说,不仅要告诉他们,还得劝着他们也立了围墙以保庄民们安全。而且还要劝外祖家多多打井,只有打井才有水源,到时才会不死人。
邹晨想明白了这些,犹如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拉着美娘的手又回家去了。
不提邹晨这里正一路思考着到底要给哪些家提前通知,要将哪家接到家来共渡难关。且说文彦博随着邹家的几个人走到了麦田边,只见邹家庄小麦郁郁葱葱,麦田苍翠,而且庄内一派繁忙的景色。他来的时候,是沿着邹家庄新修的大路一路走来,只见道路是青砖路面,早已经对这个庄子心生好感,待行到庄门口,又见庄口立着一块大碑,碑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下马了一看,却是那些修路之人的名字。而与其他碑文不同,其他的碑文是先将事件写在正面,名字写在反面。
邹家庄的碑文则是先将名字写在了正面,后面才写了是为何事立碑,着实新颖。
捉了一个在路边正推着砖车走的农夫问他为何碑文是反着写,那农夫虽然是被吓的两腿发软,却还是强撑着为庄子碑文辨解:“我邹家庄的碑文是为了让后人记住那些修路的人,不是让他们记住修的这条路。所以我们把名字写在碑文前,就是让后代子孙在出庄入庄的时候都看到先辈们做了何事,以做表率,将来他们也要做比先辈更值得写在碑文上的事才可以。”
文彦博和知州等人听了这农夫的话陷入了深思,确实,立碑文目的所在便是要教化世人,对邹家庄来讲,修路的这些人,比这条路更具有教育的意义,这不正合了圣人所说的仁教吗?做了善事,便将你的名字刻在碑文上,若是做了恶事你的名字便会抹去。那凡是名字刻在碑文上的,以后都不会做恶事,因为他们怕名字被抹去。
想通了这一点,文彦博低声对知州说道:“这邹家庄,怕是有大儒在内。且看这庄内行事,无不暗合一个仁字。端的是好教化啊!”
知州来过了邹家庄一次,也对这个庄子甚有好感,闻听此言,也点头道:“正是,下官来了一次,观这庄内人人懂礼知法,又守法恭谨。庄内数百年绵延,竟无一人作奸犯科,由此可见,确实好教化。此庄的里正和乡书手,功不可没。”
文彦博听罢此言捻须而笑。
PS:
乙卯我百度了一下,大约是指3月惊蛰到4月清明这一段时间,应该是仁宗生日之前,好惨的仁宗啊,去年天有二日,太白金星和太阳同时出现。在现在来讲是天文奇观,不会和政府联系在一起,可是古代,这个,可是非常大的异相了,尤其还是在仁宗生日前后出现的。今年来了一个大旱和蝗虫。仁宗的日子不好过啊!今年又谢罪了一次。好惨!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文彦博称赞邹家
(这是今天最后的一章,夜里还有,不过不建议大家等了!大家可在等到明天早上再看,明天早上还会有一章。哇,一想到我明天就下重磅推荐了,好难受啊!在此求订阅和粉红。再不给我,你们在首页就见不到我了。呜呜!)
文彦博与知州来到麦田之时,见到邹家庄的麦苗并不象别的庄子那般枯黄无力,象是要死了般,而是葱郁苍翠,生机勃勃。而且农夫们更不像别庄那般个个半死不活的跪着祈雨,而是热火朝天的在挖井。整个庄中,哪怕就是妇孺和幼童,也是各有职责,妇孺在运送砖石给泥匠或是帮着泥匠们在拉砖石上工地,又或是在帮着开挖下水道,幼童们则是在一旁将砖石排列整齐。虽然是明知道有大旱将临,却是有不紊不慌不乱,一切看起来都是井然有序。
儒家的人,原本信的便是上帝,自认为这世间任何的一切需动手而来,并不敬鬼神之说。所以象那些祈雨,求河神之类,也不过是做给小民们看的,让他们安心而已。举凡大儒,遇到旱灾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会在地方内要求开挖河沟和堤渠,其次便是会要求百姓打井。
如今见到邹家庄的人不等不靠,竟是主动开挖深井,怎么不令文彦博欣喜?
和他心情不同的则是知州和通判,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邹家庄竟是送了如此大的政绩给他们,他们恨不得抱起里正和乡书手亲上几口,尤其这个政绩还是被文相公下来看到的!文相公为人耿直公正,哪怕他就是知州老师陈执中的政敌,陈执中也称赞他“穷贵极富,而平居接物谦下,尊德乐善。如恐不及”。文相公看到如此政绩,绝不会压着不发,而是会如实禀告官家。
现在朝堂之上争斗的正厉害,这一个政绩足可以为陈执中加分了。想到了此处,李知州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和他前几天恨不得把邹家的人给大卸八块的心情又不同了。然而他却并不知道,这个政绩虽然能加分,却抵不过“私自打死奴婢”这个罪责重,最终他的老师还是在至和二年(1055年)六月时,先因杖杀婢女后因与婢通奸的丑闻被赶下了相位。由文彦博和刘沆担任相位。
文彦博招手唤过正和邹老爷子窃窃私语的里正和乡书手,道:“你庄共挖了几口井?深度如何?我观挖出来的井有出水有未出水的,不知这未出水的要如何处理?”
里正上前一步拱手答道:“回枢密相公。小人所辖的邹家庄共挖井将近三十余,平均每一百亩到五十亩约得有一口井,一口井须得二十二贯钱。未出水的要等到全部的井挖完之后再深挖几尺,若是还不出水便填上恢复田垅。”
“二十二贯?”文彦博大吃一惊,“现在的井已经这么贵了?”
里正答道:“回枢密相公。正是如此。现在天旱少雨,好多井水挖了九尺还不出水,往年的井只须得打四五尺便有水了。不仅是这些田里的井出水少,庄子里以前打的井,也有两口已经不出水,要重新再挖的。”
文彦博抚了抚美髯。然后又不相信的蹲下身抓起一把田垅边的土,只见这土果真不象麦田中间的那样湿润,明显的干结。他又招手唤过一个小吏取来了一个锄头。使劲的深挖了几下,再看看还是旱的出奇。他拍拍手,眯起眼睛看着天空,只见天空中一望无际的蓝色天幕,如同一颗晶莹的美玉。观之绝美,却令人心碎。又往麦田两旁望去。只见远处有塘,塘中尽植莲荷,塘上植拂丝垂杨,桃李梨杏杂花相间,望之烟笼如绣。
再往远观,麦田棋布相峙,阡陌纵横。几条从沙河引来的沟渠两旁,稻田之中大约养有活物,隐约可见有蝌蚪浮游其中,更有几只螃蟹挥舞着蟹爪在秧苗中横行。复女远望邹家庄村东,好一片粉墙细柳,农户大门之上皆有朱绿装饰,斜笼绮陌,远处杏花如绣,莹啼芳树,雀舞晴空,望之宛若神仙之境。
“好一派我大中国锦绣山河,好一副山水田园之画。”文彦博的双眼中蓄满了泪水,如此美妙的景色,若是遇到旱灾岂不是转眼间便成了人间鬼域,只剩下哀啼婉转。如此美景,只怕要是再过二十年才可以重新建设出来,如此美景,怎舍得毁于天灾之手?
“红妆按乐榭层楼,行歌近桥流水欢。举目则望秋千笑,触处则蹴踘鲤狂。寻芳选胜,花絮时坠,金樽折翠簪红,蜂蝶暗随归骑,……”文彦博喃喃吟道。
听到他吟词,李知州和通判仿佛也随着他一起看到了旱灾之后的邹家庄,眼睛里蓄上了泪水。是啊,如此美景遇到旱灾之后,那便是荒芜四坡,人间惨地。
里正和乡书手看到文相公和知州都陷入了深思,便不敢打扰,后退了几步,又走回邹老爷子身边,邹老爷子便低声问他们:“两位哥哥,我看一会是个机会,不如你们趁机向文相公提个要求,咱们庄自己出钱修道墙,我看文相公这架式是个爱民如子的,想必应该会答应。”
里正瞅了一下文相公他们,看到他们的目光没有向这边转,便点头道:“二十一说的极是,一会找个机会和文相公说一下,要是真能修得成墙,我这心里啊,也放了一大块石头,不管是不是防流民,哪怕就是平时防盗防贼什么,咱们也安心不是。……”
正说着话,突听到那边文相公的声音传来:“你们几位,在悄悄的议论甚?”
邹老爷子听了大喜,向里正使了个眼色,里正会意,便拍了拍身上的浮土,深施了一礼,然后将庄子里想自己出钱修围墙的事情和文相公以及知州通判禀告了一番。
文彦博听了之后沉吟道:“这修围墙,按说是好事,某自不会担阻。只是诸位可知这修围墙可是大工程。非几千贯不成啊?”
里正忙躬身道:“回枢密相公,并非是城墙,而是五尺多高的普通围墙,两层厚砖砌就,不需得象城墙那般厚度。这个费用嘛,也是有庄中富户和邹族承担。邹正业本人便承担了三百贯的砌墙费用,听闻这钱乃是他家的儿子和侄子们凑起来的。剩下的钱便由族里给出了,不需要官府出钱。还望枢密相公准许我邹家庄修此围墙,围墙修了之后,不论是防盗还是防贼都可令庄民心安啊。”
文彦博闻此此言之后。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低下头深思了一会,复又转头看向知州和通判。知州和通判则是叉着手低下头,一副以他为主的模样。知州和通判心中另一番思量,这墙不论修与不修,都与他们的政绩没有丝毫的损伤,修了之后。只会多一个政绩,不修,也无伤大雅。所以,只要文相公同意他们便立刻同意,若是文相公,他们便不通过此事便罢。
他言道:“此事。并非某一人可应允,须得知州和通判二人同时下章方可,可否容我等回宛丘商议?”
里正听了此话。自然高兴,便知道此事已经是大差小不差,他便准备等明天便去联系上次修路给烧窖的那一家,这次让他们快速的给修一批砖出来。要是实在烧的慢,便先把庄里的几家工地给停了。先把围墙给建上,房子啥时不能盖呢?要是有敢不停的?哼哼。量他们也没有这个胆。
里正这边心里正思量着,那边文彦博已经把注意力给转到了麦田的深井之中。他带着知州和通判走到了一个正在开挖的井水,甚至还脱了官服和官靴下到了井里亲手挖了几铲泥出来,然后又亲切的询问了几个年老的老农,问问他们收成如何,可曾吃得饱饭。当听到老农纷纷赞扬官家的仁政好,自从这稻田养了活物之后,稻田的产量增加了,活物又能挣一笔钱,再也没有过上比这个更好的日子了,便深深觉得满意。
文彦博又问,挖井的费用如此贵为何还要挖井,几个老农抢着答道:“一亩地以前能打二石半粮食,现在俺们都用养活物的肥水去浇地,产量比以前要高了一石。邹家还时不时的组织一些老农坐在茶棚中讨论种地的诀窍,并且还成立了农会,由农会统一指导庄民们种地除虫施肥。所以,这两年这地种的比往年要轻省的多。俺们是只管种地,种子啥的都由邹家负责了,而且到时稻田活物他家也帮俺们收走,实在不操心。”说到这里,几个老农都咧开了嘴,脸上绽开了数朵菊花。
文彦博听闻邹家牵头组织了农会,便将目光转到了邹正业身上,招手将他唤过,便问他农会是何物,又是如何想到这个方法的。
邹正业哪敢说这是女儿教他的,其实这个事情在后世是很普遍的,每个村庄都是有专业的农技员去教农民们种田。不仅要教农民们种田,还教他们防止各种病虫害的知识。邹晨虽然不懂种田,可是也下过几次乡,再加上后世的信息发达,随便搜搜或者在电视剧里看一看,又或者在新闻里听一听,自然就会知道了。
不敢说是女儿教的,那自然得想出一个方法来,他便说是自己闲来无事的时候和儿子侄子们商量出来的。女儿不能出名,但是儿子却是可以出名,年纪越小出名越早反而越好。几个子侄都是想要跃科举这一个龙门,在农事上出名和在诗词上出名都是极为引人注目的。
文彦博听闻居然是邹正业和几个子侄商议出来的,来了兴致,便问道:“但不知你邹家的子侄可在此处?”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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