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漂亮如女子的脸庞刮起了一抹不悦;因为男子这样没行礼貌的一个急骤呼喊,室内好像有了点动静,听得室内发出一阵声响后,男子更是双手不耐烦的环胸蹙眉。
「喂?你人是死哪去啦?本王没耐心等了!」
说完,重重吐了一口气的他,一屁股坐到殿内的一把椅子上,望着隔开殿上与内室的那席朱红碎花布帘,眼神一如二年前那般锐利,但是他的外貌却有了些许改变。
许久,内室闻声走出—名披散一头长发、身着朱红衣袍的美丽男子,他扬着眉、撇着唇瞪向殿上人,「小子!你搞清楚点,你现在还在我的地盘上喔!」男子微微笑,状似威胁的坐到那老是对他横眉竖目的男子身边,「起码叫声皇兄来听听!」
「你想咧!呿!」那名留着短发的男子轻撇唇角,不屑的一撇头。
不以为忤的,那名长发男子轻轻笑了,「怎么?我好歹是你名正言顺的皇兄啊!跟你要句皇兄来听听应该不是很过份才是。」说着,伸于拢拢头发,垂眼佯装出伤心模样。
「少来!我可没你这种变态又喜欢男人的皇兄!」涨红着脸,短发男子喝道。
长发男子呵呵笑的抬起眼来,「哎呀呀……我要喜欢谁那是我的事啊!如果你看不惯的话,你不妨也去找个美男子来爱嘛!」说着,还噘起嘴来。
「你——!不跟你说了!」
气得不轻的短发男子眯眼,啧声,反倒是长发男子只手托腮,兴味的瞄了他一眼,「喂,说实在的,你自两年前从风国被我赎回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只主动跑来跟我学东学西的,还说要跟我练剑……」眯眼、扬唇,「难道你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被那里的美人给甩了?」
男子一脸阴沉的回眸瞪住长发男子,抿唇不发一语,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拳击碎身边的檀木桌,那声巨响使得长发男子微微一怔,哑然。
呀呀……跟我学了不少王者之道的皇弟——水无痕,没料见他那火爆个性还是没什么大进步。
「水无情,我没要你说这个,你最好别再提起这件事。」
沉声、阴着脸色说出警告,说这句话的水无痕狠狠地望着一睑悠哉的水无情。
两年前与那个人的事,是个来不及修正的错误,我并不愿再度想起,因为对那个人的恨,所以我发誓,我总有一天会向他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水无情望着水无痕那张忿恨的脸,心知他一定又想起二年前自风国被送回来的那个屈辱,他像个物品般的被送回国后,不只亲近的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人民们也认为他是一个没用的王爷,宫里的人都轻鄙他,他会恨,那也是埋所当然的。
水无情轻轻抿唇,「母后要我找机会给你戴罪立功,我想,你立功与报复的时机来了……」顿言,水无情马上望见水无痕闻言后瞥了他一眼,「我想派你去阿恰子母河界看一下现况,然后再商讨我们火奴奴国与风国的事。」
「哪时?」水无痕敛住火气问道。
「即刻动身吧!」水无情淡道。
「即刻?」水无痕双眸瞪向舒适躺坐在椅子上的水无情。
有必要那么快吗?
水无情撇撇唇角,望着皇弟水无痕一脸诧异,眸光不置可否地轻掠过水无痕那张万分惊讶的脸庞,「怎么?太快了?」水无情满脸微笑的抬起头来,一头长发黑溜穿过他的肩,滑落于背,一张纤秀俊颜微微哂笑,「哎呀,你该不会是舍不得离开母后身边吧?她一直很疼你,不让你吹风淋雨,把你保护得好好的……」眼神一瞄,水无情眸底透出了一抹讽笑。
水无痕怒目,握紧双拳,继续沉默,累积火气的他真的很想一拳挥过去,但是他的脑袋却阻止他这么做,因为水无情是火奴奴国的当权者,是国主!
水无情咧着从容微笑,眼角已然瞄见门外一名身穿华眼、脸庞略有风华痕迹刻划其上的尊贵女子的身影,忍不住扬扬唇角。
说人人到啰!
「……母后来了!」
浅笑扯唇,水无情的眼越过水无痕那张微怒的脸庞往外一呼,然后在水无痕回头探看下起身,动手撩了撩一头散发,拉整好微敞衣襟,而水无痕忙不迭一个踏步往前伸出手去扶过母后范莫璇的柔荑,柔下一张脸对上母后那张高贵芙颜,和颜悦色的轻声问候:
「母后,昨夜睡得好吗?」
水无情被晾在一旁,环着胸,一脸微笑改成了似笑非笑的模样。
「皇儿,母后身边没有小人耳语,睡得当然好!」
浅浅一笑的范莫璇故意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偷觑一旁站着的水无情一眼,话中有话,令水无情忍不住掩住即将出闸的笑声,眯着眼儿;水无痕随着母后那道杀人目光望去,方才发现他的皇兄正在一旁偷偷窃笑,不解,可是却没问出口他的疑问。
「……母后,您今早到擎天殿来是为了什么事?」
范莫璇望着儿子微微撇唇,「怎么?不欢迎母后来?」眼神怒嗔中带着些许质问意味。
水无情暗笑道,我怎么不知道当今太后有恋子癖呢?呵呵……
「不,儿臣怎敢这样想呢,母后,您是我最爱的母后啊!」
水无痕难得的敛住脾气,露出一抹淡笑。
范莫璇满意的点一点头,然后转眸望向偷偷扯唇的水无情,脸色一变,「你干嘛马上要无痕去边关?你是不是想趁机派人暗杀皇儿,然后你就能稳坐国主之位啊?说!」狠辣的逼问教水无情哈哈大笑起来,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大逆不道。
闻声,水无痕跟着板起脸来,觑向皇上脸上那抹不在乎的笑容与眼角笑出的泪,微怔。
「呵呵呵……太后,您未免太多虑了!」水无情抖着胸膛,沉声笑了,伸手揩去眼角泛出的泪,笑意不减的续道:「我又不是吃饱没事做,我干嘛暗杀自己人啊?我没有理由对无痕动手,他可是下一任的国主接任者呀!」说着,他还特意瞄了瞄闻言后僵了僵身子的水无痕一眼。
「最好这样!」范莫璇怒眼道。
水无情继续笑着,「我想把关于界河与风国扯出纷争的这件事『按令』交给无痕处理……」笑容灿烂的瞥了范莫璇一眼,「这样……母后有什么宝贵的意见吗?」扯高唇角,水无情话中还有一番话。
「没有。」用防备的眼神瞅着水无情,范莫璇撇唇,「反正我们誓必与那风国皇上还有一段谈判的路要走。」
瞥回脸的范莫璇发现她在提及了『风国皇上』这几个字眼的时候,水无痕那张原本平静无波的脸庞上竟然出现了一抹恨与……痛楚?恨,她是能了解,但是痛楚?不由心底一怔。
痛什么呢?皇儿究竟是在痛什么呢?
不解的谜荡漾在范莫璇精芒乍现的眼底,她瞥着水无痕握紧拳、暗暗咬牙,似情非爱的发愣模样;水无情当然也发现了两母子的不对劲,随之露出一抹深思表情。
究竟,水无痕与风国皇上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呢……?
天晴……
为了让宰相应天晴答应请求的玉羲,在取得应天晴勉强点头同意暂时替他处理风国政事之后的隔日,玉羲连忙踏上探视边界现况的路途。
一路上翻山越岭的玉羲,中途没有任何休息时间,骑着他的爱马,一路遥遥直往边界前进,所幸,最近天况良好,视线也很清楚,不然,骑着千里马在山路上奔驰的玉羲,大概会因天候不佳而在山中迷路,因此担搁时间。
玉羲一身紫袍短外褂,其上绣着美丽图样,潇洒地骑着爱驹在一段铺行碎石的山路上奔走,身影快速掠过苍郁树林间。
天边的浮云滑动、轻卷凉风,林间鸟儿们啁啾鸣啼,伴着几只彩蝶飞舞于花丛间,高壮的参天大树直直矗立,山泉奔流,然而,玉羲无暇欣赏美景的身影正急速窜过树林,马蹄声清扬树梢间,忽然间,一阵破空传来的马儿嘶鸣声吸引了玉羲的注意力。
难不成还有谁在这片树林里头吗?
玉羲犹豫着是否要回过头去察看,但是他急着要前往边关探看界河争端,所以他伸手扯过绕在马儿脖子上的粗缰绳,一勒,蓦然回首的他,眼底有着一抹迟疑,一头束起的长发飘了几缕在随风舞动。
还是离开好了……
这样想着,玉羲下定决心一咬唇、放松缰绳,把马儿调头,撇过螓首,扬手一挥绳,策马奔驰起来,怎知,当玉羲再度开始奔走的时候,却发觉马蹄声比他一个人骑乘时还要来得大多了,可见他的附近真的有人。
为此,眉一蹙,玉羲再度停下马儿,低首望着一向敏感的风灵动的看着四处,马耳更是不停颤动,这个情况使得玉羲更加确信他的附近真的有人,而且还是一群!
玉羲觉得不太对劲,因为当他停下马儿的时候,那声音又不见了。
或许是……冲着我来的!
玉羲脸色一怔,绝丽秀容带上一抹狐疑。
我的行踪未对谁透露,谁会那么神通广大,知道我这个风国皇上已经离开我的京城,来到了这个荒僻之地呢?再说,我暂时离开风国的这件事我只告诉天晴而已呀!
不解的歪着首,眸底掠过一抹水光,美丽的眸子忽然蒙上一股阴影,浓厚的怀疑罩上心头。
难道……会是他泄的密,是天晴吗?不可能的……天晴没有理由这么做,那么,那群人跟着我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玉羲冷静的睁着一双锐利瞳眸,抿着丹红唇瓣,偷偷觑向声音的来源,并在思索的同时感受到胯下的风正不安的喷着气;眼神一转,玉羲低头望了风一眼,伸手安抚地拍拍爱驹的头,再微微扬起唇来。
「风,别害怕,我们看他们搞什么鬼!」
风颤着长长的一双马耳,像是听懂主人的话般,跟着玉羲脸上漾出的那抹微笑而咧咧嘴,乖顺地让玉羲的纤手缓缓抚着它的马鬃。
「走!」
玉羲回过头,浅淡扬起笑,一头乌发飘然掠过风中,一道香气划过林间,随风四散,马儿继续奔跑着。
领着火奴奴国太后吩咐下来的一小队骑兵往边界前进的火奴奴国王爷水无痕,身穿一袭青衣、束起一头及肩乌发,脚下骑着一匹快马离开了火奴奴国的首都,领头往边界的界河奔驰而去。
水无痕带着骑兵们翻山越岭,踏及荒地与郊野,一群马儿的蹄声清扬于风中,头顶着温煦阳光直往边界而去。
感觉胯下马儿正往前驰骋着,水无痕骑着他的爱驹——焰,那身红通模样令人一看便知焰是只烈性马,而它竟然乖顺地臣服在水无痕那灵巧一勒一纵的缰绳操纵下,马嘴正喷着炽热气息。
暖阳继续发威,天际浮云半卷,微风扬起他们的衣角飘飞,除了水无痕的睑上泛着一抹从容外,他后头的人皆是一脸严肃,以示军人的身份与威严。
一旁流水淙淙,鸟儿与蝶来回飞舞、歌鸣,偶尔自树林间钻出几只雪白兔子,追逐几只苍惶逃生的树。
水无痕领着他的几名骑兵士,正打算穿越前方那片树林。
玉羲双手攀紧纤长马颈,仍旧呼喝着马儿向前奔进,风儿扬飞了他的几络发丝,发上束起的发缎已然失踪,应是刚才穿梭林间时不小心被细长树枝给勾住了,让玉羲皱眉解开缠紧的发带,无暇他顾的扬手轻抛发缎,直教一头黑瀑随之轻飘于泛着浅淡草香的风中。
感觉到因为自己忽然调转马儿方向而引来那群跟踪在身后的人的注意,回首蹙眉的玉羲听见了他们似乎是猜到他已经发觉他们的存在而跟了上来,再策过马匹准备跟随前来的声响,但教玉羲的眼底透着一抹古怪,「看来……」轻启的唇瓣扬起了笑,「他们的目的的确是在偷窥与跟踪。」
玉羲一副安态,冷静而沉然的忽尔回眸,就见一队人经过他的后方,领头之人似乎是个穿着青衣的家伙,只是……望着青衣男子领着一队身穿铠甲的武士经过他的后方,接着像是感应到什么般的突然间往他的方向看来的那个眼神……带了抹惊讶和……
玉蓑疑惑地拢眉,勒住马儿的绳,马儿瞬间嘶呜一声,那声长叫引来后方那队人马的注意力,玉羲发觉他们已经闻声朝他望来,连忙暗叫一声不妙,并在同时间发现他前方随之而来的一小队兵马就是适才一直跟踪他的那一队。
糟糕!该不会我是中了埋伏了吧!
玉羲绝色的容颜上难掩惊诧,反应快速的勒住绳子,要马儿往左转,却没料见他身前的那队兵马已经策马奔了过来,因为他们以为玉羲后方的那队兵马欲对玉羲不利,就在这时间,玉羲后方的那队人马正狐疑地注视着他们的动作,不打算向前了解。
玉羲撇首望了望两方陌生的兵队,唇一抿,眼神中透出一抹坚决,快速骑着爱驹往左侧奔逃开来。
不管是自己人还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