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坏蛋,甘豹比起某些人,简直就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玉凝香伸了一伸舌头。
沈胜衣给她这表情逗笑了,他笑着又问:“在昏迷之前,甘豹是否牵着那条银狼走近你?”
玉凝香思索着应道:“好像是的。”
查四奇怪道:“难道那条银狼突然狂性大发,反过来咬死了甘豹,而自己则因为与甘豹搏斗,拖着的那条锁链不觉缠在那棵树干上,所以虽然咬死了甘豹也走不了!”
沈胜衣一面听一面摇头,道:“查兄小心看清楚那条银狼。”
查四的目光立时落在那条银狼之上。
方才因为辟心着玉凝香的安危,他其实并没有看清楚。
现在他看清楚了,奇怪道:“那条银狼混身上下并没有沾染丝毫鲜血。”
沈胜衣道:“甘豹却是血肉模糊,杀他的如果是那条银狼,他的爪牙没有埋出丝毫鲜血也都没有。”
查四沉吟道:“那么说,杀甘豹的人只怕不是一条狼了。”
沈胜衣道:“杀柳西塘的,只怕也不是。”
玉凝香问道:“不是狼又是什么?”
沈胜衣道:“相信是人。”
玉凝香道:“谁?”
沈胜衣道:“现在不知道,不过也许很快我们就可以将他找出来。”
玉凝香道:“如何找?”
沈胜衣道:“就利用这条银狼。”
玉凝香道:“哦。”
查四也显得有些意外。
沈胜衣解释道:“你们难道没有留意那条银狼一直不停在嗥叫?”
给他一说,两人都如梦初醒。
查四道:“这实在有些奇怪。”
沈胜衣道:“更奇怪的是它不是向着我们嗥叫,是向着那边山丘。”
查四皱起眉头,玉凝香却不伤这个脑筋,问道:“这又为什么?”
沈胜衣道:“也许凶手就向那边逃去。”他说着忽然举起脚步走向那条银狼。
玉凝香看见忙道:“你小心,这条狼非常凶恶。”
沈胜衣道:“我相信它现在不会向我们发恶的。”说话间,他已然来到那条银狼的身旁。
那条银狼果然又是转头向沈胜衣皱了一下鼻子,又回头向山丘那边嗥叫。
沈胜衣道:“你们看见的了,这条狼虽然瞎了眼睛,鼻子却异常的敏锐。”
查四道:“这也许就能够解释它何以知道凶手向山丘那边逃去,可是……”
他又皱起了眉头。
玉凝香诧异问道:“可是什么?”
沈胜衣替查四接下去说道:“那条银狼为什么对凶手的气味那么熟悉?为什么只留意凶手的气味?”
玉凝香道:“为什么?”
查四欲言又止,一双眼却发了光。
沈胜衣的眼睛也在闪光,他没有回答,竟伸手解下缠在树干上的铁链。
玉凝香只恐有失,慌忙拾起掉在地上的软剑。
那条银狼并没有向沈胜衣扑去,一待沈胜衣解下铁链,立即就扯着沈胜衣向山丘那边奔去。
它一面走,鼻子一面往地上嗅索。
沈胜衣也就抓着铁索,紧跟在那条银狼的后面。查四玉凝香当然亦跟上去。
玉凝香面上的诧异之色更浓了。
──银狼是否真的能够将他们领到凶手那里?
四、设饵布陷擒凶雪冤(下)
转过了山丘,就是后山的一片草地。
草地的左侧有一个疏木林子。
商孤竹一直走进林内。
书生亦步亦趋。
入林内丈许,有一片空地,商孤竹就在空地中停下脚步。书生相继停下。
商孤竹转过半身,缓缓的道:“查四手下的捕快在镖局附近窥伺,等候甘豹的出现的时候,我亦以竹笠遮住了脸庞,在镖局附近逡巡。”
书生没有作声。商孤竹接道:“我原意是想一见那些捕快拿住了甘豹,立即将甘豹抢走,自己能够先那些捕快发现甘豹的踪迹,将他拿了下来,当然就最好。”
书生问道:“为什么你要将甘豹抓起来?”
商孤竹道:“因为他也许就是惟一的目击证人,我想从他的口中,问清楚事情的真相。”
书生道:“那么让那些捕快将甘豹抓起来,事情的真相你也一样会清楚!”
商孤竹道:“可是到那时候,沈胜衣查四是必已对你采取行动,或者,已将你拘捕。”
书生道:“听你这样说,你似乎早就知道一切都是我玩的把戏了?”
商孤竹道:“我只是有些怀疑。”
书生道:“哦?”
商孤竹道:“那天晚上我曾与凤栖梧玉蕴芳打起来。”
书生道:“我看见。”
商孤竹道:“当时你在暗中窥伺?”
书生道:“我当时已发现甘豹看见了那件事,一心想追上去杀他,谁知道就遇上沈胜衣查四从后面奔进来,他们怎会来得那么快,是否我的秘密早已被别人发觉,泄露了出去,我满腹疑惑,实在放不下心,所以就折回来看他们干什么。”
商孤竹道:“你认识沈胜衣?”
书生道:“不认识,但从他的手眼步法,已看出他是一个高手中的高手,所以我虽然折回来,并不敢走得太近,也因此,我虽然看见你们交手,看见沈胜衣将你们制止,你们说过什么,并不清楚。”
商孤竹道:“你其实,看得也不大清楚。”
书生道:“哦?”
商孤竹道:“你是否知道凤栖梧可以与我同归于尽?”
书生一怔道:“不知道,凤栖梧怎会有这样的本领,能够迫使你与他皆亡?”
商孤竹道:“说你不清楚,果然不清楚。”
书生道:“愿闻其详。”
商孤竹道:“凤栖梧是凤飞飞的兄弟呀!”
书生大惊道:“怎么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件事?”
商孤竹道:“凤家仇敌满天下,他不肯说出来,是为了避免你惹上麻烦。”
书生沉默了下去。
商孤竹接道:“当时他准备使用‘化玉功’,‘化玉功’是凤家独门武功。”
书生道:“我知道。”
商孤竹道:“凤栖梧虽然功力不足,不能够完全发挥化玉功的威力,但根据沈胜衣推测,我与他再打下去,必然是玉石俱焚的局面。”他一字字的接道:“我相信沈胜衣的判断。”
书生道:“以沈胜衣的武功经验,相信是不会判断错误的。”
商孤竹道:“既然如此,凤栖梧实在没有理由需要利用那条银狼来杀人,如果说──”他一顿才接上说话:“凤栖梧是害怕飞环门找他算账,这同样不成理由,飞环门虽则高手辈出,比起凤家仍然有一段距离。”
书生道:“所以你动疑。”
商孤竹点头道:“不错。”
他语声一沉:“想不到我在附近一逡巡,竟然发现了一个人……”
书生道:“我?”
商孤竹道:“正是你,我实在难以相信,天下间竟然有两个那么相像的人。”
书生道:“我一直戴着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
这也就是说书生现在并非本来面目。
书生到底是那一个?
商孤竹盯着书生的面,道:“你虽然戴了人皮面具,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你!”
书生道:“哦?”
商孤竹叹息道:“你忘记了?”
书生道:“忘记了什么?”
商孤竹道:“我看看你长大,你的武功差不多有一半是我教的。”
书生道:“我没有忘记。”
商孤竹道:“你在我的心目中,就像是儿子一样,对于你的言谈举止,我早已很熟悉,是以只见你的背影,已经怀疑是你,再听你在饭店呼唤店小二的声音,更加肯定。”
书生道:“由那时开始,你就跟踪着我?”
商孤竹道:“不错。”
书生道:“你是否看见我绕道兜截那个乔装叫化的捕快?”
商孤竹道:“只是我没有跟着你进入那条小巷。”
书生道:“因为你知道那条小巷并没有第二条通路,而我绝不会从那个捕快进来的那边出口出去。”
商孤竹问道:“你到底将那个捕快怎样了?”
书生道:“也没有怎样,只不过将他拿来打我的那条铁链抢到手,反勒在他的脖子上。”
商孤竹道:“死了?”
书生道:“你应该知道,我出手向来很重。”
商孤竹微喟道:“你怎会变得这样恶毒的?”
书生冷笑道:“然后你就跟着我走来这里?”
商孤竹道:“你只顾走路,一直都没有发觉,到了这里,你的全副精神无疑又集中在甘豹的身上。”
书生道:“你当然也看见我杀害甘豹的了。”
商孤竹道:“当然。”
书生道:“既然你嫌我心肠狠毒,为什么看见我杀人也不加以阻止?”
商孤竹道:“好像甘豹这种恶徒,正所谓死有余辜,你当时就算不出手,我也会出手杀他。”
书生道:“玉凝香却是个好人,所以一见我有意杀她,你立即说出来阻止?”
商孤竹突然道:“那条狼追来了。”
狼嗥声正在由远而近,迅速的向这边移来。
书生道:“它已经再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我早就准备将它杀了!”
他握着铁爪的手一紧,冷笑道:“但是现在也不迟!”
商孤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要那样子利用那条银狼?”
书生仰头望天,一声冷笑!
转过了山丘,那条银狼突然停下了脚步。四望无人,沈胜衣查四玉凝香不由怔在那里。
──莫非凶手的气味到此全然消失?
沈胜衣此念方动,那条银狼猛力发出一声凄厉已极的嗥叫,发力向前一冲!
沈胜衣一惊握着铁链的右手不觉一松,那条铁链立时脱手飞出!
那条银狼几乎同时,拖着那条铁链箭一样向那边的疏木林子扑出去!
沈胜衣一声:“追!”第一个追了出去!查四玉凝香亦自跟着追出。
眼看着,那条银狼嗥叫着扑入林内!
林子内立时响起一声怒叱!
狼嗥声刹那尖锐起来,直拔入云霄!
尖锐而惨厉!
书生冷笑未绝,狼嗥声已穿林而入!
那条银狼狂嗥中扑向书生!
书生一声怒叱,铁爪闪电击下!
那条银狼的动作虽然迅速,又怎迅速得过书生的动作,况且它瞎了眼睛,只是凭鼻子灵敏的嗅觉,知道书生的所在,书生却是在狼嗥声穿林而入的时候,已蓄势待发!这一击又岂会击不中?
铁爪落处,鲜血飞激,那条银狼整个头被击碎,横飞丈外,重重的撞在地上!
嗥叫声那刹那一尖一惨!
惨厉尖锐的嗥叫声一起即落,那条银狼在地上一阵抽搐,生命终于结束!
书生冷然收钩,一声不发。
商孤竹盯着书生,眼睛一眨也不一眨,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一面无可奈何的表情。现在他的确不知如何是好。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条人影飞燕般凌空落下!
商孤竹目光及处惊道:“沈胜衣!”
书生听在耳里,混身一震。
他半身一侧,脚步欲起未起,眼神显得很闪缩。
沈胜衣只是一瞟商孤竹,目光就落在书生面上。
目光锐利如剑,彷佛要割开书生戴着的人皮面具。
不过片刻,飕飕又是两条人影窜入。
查四在前,玉凝香在后。
他们看见商孤竹,都不由一怔。
查四一声:“是你!”脚步急收。也只是这一声,他的目光就转向书生。
玉凝香也没有例外,一瞥见书生手中那支勾着血肉,犹在滴血的铁爪,立时失声惊呼道:“凶手!”
书生没有作声。
其他人也没有作声,疏木林子内突然死寂下来。
良久──沈胜衣目光一闪,倏的回顾查四道:“查兄明白了没有?”
查四领会道:“明白了。”
沈胜衣道:“这个书生相信你已经猜测得到究竟是那一个。”
查四道:“那条银狼的仇敌。”他一顿接道:“否则那银狼怎会只留意他的气味,怎会发狂一样追来这里拚命?”
沈胜衣道:“那条银狼的仇敌就只是有一个。”
查四一字字的道:“柳西塘!”
书生听到这里,仰天突然一声狂笑,一手将戴着的人皮面具撕下来掷在地上!
人皮面具后的那张面庞沈胜衣查四都完全陌生,他们并不认识这个人,也没有任何印象。
玉凝香却是熟悉极了,她瞪目结舌,怔住在当场。
沈胜衣转顾玉凝香,道:“姑娘想必还认得这个人?”
玉凝香见鬼一样脱口尖声叫道:“他是柳西塘!”
柳西塘岂非早已死亡,被那条银狼咬得血肉糗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玉凝香的目光不由转落在沈胜衣的面庞上。
沈胜衣看得出玉凝香的心意,不等地开口,就说道:“这件事看来虽然复杂,但仔细一想,仍是不难明白的。”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