纾
这仅是一眨眼之间的事。
常言道:蛇无头而不行。
群贼骇然,慌不迭由大殿两侧旁门溜之乎也,连那三个藏边高手,都在这种骤然不意之下,大惊失色,纵身飞走。
公孙小凤见状,怒叱道:「鼠辈那里逃?」
宗岳摇摇头道:「穷寇勿追,咱们只除首恶。」
殿外贼党,也顷刻逃走一空。
公孙小凤立在神前设下乃母灵位,以仇人首级祭奠。
今夜十家掌门,总算第一次大获全胜。
於是宗岳又提议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取峨嵋。
自然大家没有谁不赞成。
尤其徐琚无限兴奋。
只是公孙小凤却泪眼婆娑地急道:「盟主哥哥,本门目前仅有小妹一人,这份已收复的基业,可没个主持人怎好?」
宗岳微笑道:「愚见暂时大可不必有人镇守。」
宇内樵子道:「盟主说的不错,咱们如今实力尚弱,不宜有这种负累,以自失主动,何况此间和十绝谷近在咫尺,若想保持,亦非容易。」
宗岳又道:「事实上今天杀了这姓蓝的狗贼,便已在精神上重振了青城,使江湖上知道贵派後继有人了。」
公孙小凤螓首连点道:「岳哥哥你说的对,我懂了。」
众人随即席不暇暖,取道峨嵋下山。
斑衣神童依旧是先行官。
宗岳计虑周详,派徐琚和病仙女这一组为第二拨,兼程前往会合乃师、乃弟,定期共同举事。
暂放下他们不表。
且说伪峨嵋派太极宫这班贼党。
自从文士仪返回十绝谷,主持一职,便仍落在往日首恶法元,也就是月前曾计诱宗岳和孔素棠入伏的那位破衣老人身上。(侠圣按:张冠李戴,此节作者未曾细阅前文呀!)
这贼徒荒浮好杀,极其霸道,远近居民,无不谈虎色变。
唯其如此,所以在太极宫方圆数十里内,等闲谁也不敢前去。
不过今天却是例外。
天刚破晓,峯下便来了两老三少,不仅硬闯上山,而且连伤多人,指名向法元挑衅。
这是贼党篡夺峨嵋以来,从所未有之事。
法元闻报怒不可遏,马上亲率十多个高手,离开太极宫迎战。
更一眼就认出来人竟是当年逃而未获的峨嵋派长老太阳神针瞿稼轩和铜冠子,另有三个不知姓名的少年男女。
有道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法元老贼暗中微惊!嘿嘿一笑道:「原来是你两个剑底游魂,自行投到,好极了。」
瞿稼轩一见仇人,巨目圆睁,厉声道:「老夫今天特地回山一算当年血账,狗贼还不快快束手就缚?」
徐琚更不打话,闪电般的使长剑一领,使出独门「虚灵七式」中的第一招,「混沌初开」,宛如一道银色匹练,寒光飞洒,直取恶徒。
贼党中,顿有一个壮汉,急掣兵刃,出场迎敌。
凶徒法元又嘿嘿一笑道:「姓瞿的,是谁受缚,稍时便有分晓。」
因为在他想来,自己党羽众多,峨嵋派再强,也只不过长幼五人,何足为患。
可是语音未落,却猝见对方少年,剑势突变,玄妙已极,出场的手下顿感不知如何化解,掌中略缓,立刻惨噑一声,断了一臂。
突听宫中报警钟声急响,当……当……不绝。
同时峯上传来两声喝叱。
转面竟发现,赫然乃是不久以前,连铁室机关都陷不住的宗岳和孔素棠二人。
至此,法元老贼才心头猛震,满脸变色。
徐琚马上收剑卓立,冷笑道:「万恶的狗贼,我不妨告诉你,太极宫已被本门收复了。」
一眨眼,北星、悟果也由峯上飞下,高呼道:「盟主哥哥,山上贼党都已降顺了。」
而且续有人到,形成了包围之势。
最是宗岳,手横青溟剑,暗凝五阳神功,浑身隐现紫焰,目射精光,一步一步地向前迫近。
群贼都识得厉害,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行出手。
法元老贼见状,深知今天已难讨好,陡然回顾党徒,喝声:「快拿下这小子!」
只是他自己却又避重就轻,掌剑齐施,猛朝病仙女方向扑去。
显然是想逃走了。
不料此际,恰好罂稼轩老英雄和宗岳也双双高叱发难。一个是抖手一把太阳神针,一个是青溟剑亚赛经天长虹疾起。
一时法元老贼,竟弄巧成拙,左右受敌,连念头都没有来得及转,便觉二目与颈项一阵剧痛,身首异处,遭了恶报。
唬得其余贼徒,纷纷抛下兵刃,连呼饶命不已。
於是群侠又算打了一次胜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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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光阴似箭,不知不觉的就是一年。
在这一段不算短的时日中,宗岳他们始终坚守既定策略,以神速、果敢和秘密的行动,时而江南,忽焉漠北,到处打击敌人。
首下「青城」,次收「峨帽」,再及「黄山」、「武当」、「少林」、「长白」、「华山」……
不仅实力已经茁壮,而且名震海内外,江湖上誉之为「武林十字军」,群起响应。
散布各地的阴古希老魔党徒,反感备多力分,望风而逃,不得不退守十绝谷老巢,同时甚且因此而内哄。
在十大弟子中,一统贼秃与两仪贼道为互争领导权双方反目。
十大公主,也暗地不和。最显著的是以九尾狐胡媚娘为首,结合崔蝶仙、卞无邪,凡事皆阳奉阴违,对代理谷主阴如花作消极抵制。
男女门人之间,为了争风吃醋,也是各逞机谋,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家人,其实彼此都是死对头,只差不曾爆发而已。
阴古希老怪自从口称坐关百日离谷,一去未返,谁也不知道是在何处。
崔蝶仙、卞无邪,和一统三人,对五阴真经第七篇,似乎并不急图速成,一直都抱着不屑向後来居上的师妹求教。
阴如花也彷佛淡忘,不加传授。
反是那弑父叛师的恶徒文士仪,城府深,虑的远,暗有鬼胎,日怀恐惧宗岳之心,不敢不求教於人充实自己,苦练五阴真经。
一、三两篇本已精纯,第五篇也以甜言蜜语博得崔蝶仙欢心,早经指点习成。
於是又朝思暮想,希望得窥七、九二篇堂奥,不惜百般趋奉阴如花。
不过这位十公土却性情怪异,从不与同门合流,经常冷若冰霜,除了有事使唤以外,压极儿就不理睬。尤其此女,功力既高,人又机智,喜怒不测,执法如山,全谷上下个个忌惮,稍有不慎,使遭惩处,连巴结都难。
亏得文士仪,耐心极强,饶是如此,依旧用水磨功夫,时时留意伊人起居,准备遇机好献殷勤,丝毫不懈。
因此之故,被他偶然发现阴如花,每隔半月,必於夜阑人静之时,离谷一次。去的方向,乃为後山一座人迹罕到的高峯。
分明有什么秘密。
也恰是一种作为要挟的良机。
经过多次的暗蹑,终於摸清途径地点,只苫不敢接近,无法看出究竟。
这一日,又届阴如花私出之期。
文士仪决心一探真相,特别先行前往,隐匿一旁。
约莫三更左右,伊人果在星月徽光之下如飞而来。
但觑她黛眉深锁,好像心事重重,一到就手朝停身之处的一块巨石略按,人影一闪,失了踪迹。
想不到此间还有机关?
文土仪,马上小心翼翼地走近察看。
只见巨石依旧峨峨,没有半点可疑之处,倒是无意中伏在石脚下侦查,却突闻有声隐隐入耳。
「花儿,我的活罪已经受够,你总该消恨了吧!」
文士仪陡吃一惊!这分明是乃师十绝魔君的口音。
又听阴如花答道:「我娘死的好惨,你还记得么?」
「唉!我不是早就认错了?」
「还有我自己的恨……」
「那是为传五阴真经,不得不尔……」
「呸!如今骗不了我啦!」
「不论如何,你总是我的亲骨血……」
「哼!亲骨血也可以作你泄欲的工具么?」
「唉……」
「你不是人,是禽兽……」
「花儿,我求你痛痛快快的给为父一刀好吗?」
「你想叫我担上个恶名是不是?」
「我已经生不如死了!」
「这是报应。」
「孩子,你要怎样才甘心呢?」
「我还没有想到。」
至此语音顿寂,倏地巨石转动,文士仪慌不迭闪到暗处,目睹露出一个斗大的洞穴,阴如花一跃而上,匆匆恢复原状,便行纵走。
听双方口气,显然十绝老魔乃是被阴如花困在其中,而且他们双方的关系,还是真正不折不扣的父女。
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想像的事。
文士仪略作寻思,忽现满脸喜色,迅即按适才阴如花的手法,转动巨石,毫无畏怯地飘身跳下石洞。
入目其间竟是一座顶嵌明珠,十分华丽的大石室。
只是居中玉床上,却蜷曲着一个憔悴不堪的老人。
文士仪不由一愕!暗忖,难道这就是谷主么?
只见对方全身都已瘫痪,惟有嘴能出声,呻吟道:「是花儿又回来么?」
文士仪默认良久,才确定果是乃师。迈步走到明处,低答道:「是徒儿文士仪前来。」
十绝魔君颇出意外,急问道:「你可是来救为师?」
文士仪仍然立在丈外,扮作极其恭顺的答道:「是。」
「快把案上玉瓶中的『女儿红』拿来,先喂我喝几口。」彷佛这老怪已经多年不嗜酒味,接着又轻叹道,「这恶丫头,每隔半月,才给为师一次的饮食,以苟延残喘!」
原来阴如花用的是饿刑。
文士仪竟然毫不生怜,反而口角浮起淡淡的奸笑,一面走近石案,一面问道:「恩师可能坐起?」
「糊涂虫,我能行动,还用得着你?」这老魔头依旧不改往日的威风,接着又和声道,「好孩子,你能寻到此间,足证忠心,此後我倒要好好的栽培你。」
文士仪漫应道:「多谢恩师。」更续问道,「你老人家可是穴道被制?」
「过去是……」
「徒儿能解么?」
「如今不成了!」
「这是何故呢?」
「唉!为师的是年前在此坐关,练一种无上神功。不料正当吃紧之际,如花那恶丫头,却口称赶来护法骤出不意,用五行逆运手法,点了我的要穴,以致走火入魔,功力全失,四肢僵枯,成了废人。」 又叹了一声道,「这真叫做养虎伤身!」
「师妹怎的这等无良?」文士仪以同情的口吻作答,又道,「那怎么办呢?」
「稍时徒儿把我迁离此间再说。」
老魔头好像十分兴奋,只顾说话,连酒都忘了。
「恩师五阴真经秘本可还在身边?」
「早被那恶丫头搜去了。」
文士仪忽然打开所取的玉瓶,立刻酒香满室,高赞道:「果是江南名产。」
十绝老魔,连呼道:「快拿来,快拿来!」
可是文士仪,竟慢条斯理地答道:「恩师可否先把五阴真经七、九两篇口诀传授於我?」
十绝魔君馋涎欲滴,迫不及待地急道:「那容易,你喂我几口酒再说。」
文士仪朝前走了几步,立又暗中一动,忖道:「莫不是这酒中有什么解药?」
顿时微微一笑道:「你老人家说了就有酒到口嘛!」这种语气,其含意已是极其明显了。
十绝魔君,半晌才反问道:「要是我不说呢?」
「恩师一向圣明,当已早知徒儿心意。」
「你也要威逼於我?」
「这是徒儿求艺心切,事非得已。」
「你先说说看,要用什么手段?」
「我先按本门三大毒刑,『五鬼搜魂』、『阴火焚身』、『冷焰穿心』顺序施为,然後再取你老人家齿、舌和双目。」
这恶徒,说来口气亲切,笑语从容。
一时直听得十绝老怪,连道:「罢了,罢了!」
想不到一个独霸江湖十多年,黑白道闻名丧胆的十绝魔君,如今竟在自己门人手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文士仪又狞笑道:「我不能在此久留,你老人家最好快说。」
那知语音未落,反感身後要穴一麻,有人娇叱道:「大胆的狗贼,我早看出你鬼鬼祟祟,不安好心。」
入目赫然乃是阴如花去而复转。
文土仪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不禁吓得心胆皆裂,额上冷汗横流,满脸露出乞怜之状,颓丧无比。
十绝魔君却呵呵一笑道:「好好,老夫死也瞑目了!」
阴如花又眉聚煞气,戟指文士仪娇喝道:「听说你这恶徒,过去便曾弑父叛师,禽兽不如,今天居然敢起狼子野心,在我眼皮下捣鬼,岂不是活腻了?」
十绝魔君接口道:「花儿,你给我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