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阴如花一本正经地道:「我现在等於代表『十绝神君』,难道你忘了!如此不分上下,实在该杀!」
文士仪听得悚然吃惊,惶然道:「师……妹……愚兄一时忘情……」
阴如花不等他说完,恢复了花容,妩媚道:「忘情,人之常情。这次无罪,下次要小心了,现在咱们进屋再谈,桌上酒菜都快冷了!」
说完,一晃身穿窗而入。
文士仪急忙跟着进去。
宗岳眼见二人进入屋中,心中大喜。
他这次所以冒险与「宇内樵子」潜入「十绝谷」,为的就是要得到五阴玄功七、九二篇真经,如今一听阴如花要当场传授给文士仪,岂肯错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提真气,轻若狸猫,又复溜上那棵古松,潜伏窥听。
这是因为要听到窗内说话及看到窗内景象,唯有这棵古忪的位置最适当。
可是,有了前次的经验,他已感觉到这年岁与自己相若,身份莫名其妙的阴如花,一身功力,的确非可小觑,因此这次他加了一份谨慎,尽量不使自己发出任何声息,以至功亏一篑。
这时,宗岳身在树上,又看清了室内景象,阴如花酒觥飞舞,面泛酡红,更加艳光照人,而文士仪却眼中欲火外露,失神落魄地注视着她,只是因尚有着一层顾忌,不敢毛手毛脚而已。
渐渐地,阴如花的神态愈来愈荡逸,不但一旁的文士仪差点按耐不住,就是树上的宗岳,也禁不住心头火发,几乎不敢直视。
而奇怪的是,此刻阴如花对阴功七、九二篇,却只字不提,只是媚眼撩然地有说有笑,向文士仪挑情。
这情形看得宗岳大为不耐,但又不舍得离开,一时之间,心中不由焦灼起来。
就在此际,远处倏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向静室奔来。
由这阵步履声可以听出,来的人还不止一个。
宗岳心头一震,急忙转首望去,只见火光掩映中,三个十绝谷徒众神色仓惶,急奔而至。
这三人一到静室门口,立刻停住脚步,其中一人肃立高声道:「有事禀报!」
室中的阴如花正在巧笑挑情,闻声黛眉一皱,娇懒地道:「进来!」
三个徒众立刻推室而入,他们一看室中酒香洋溢,那种旖旎的情调微微一怔。
阴如花已娇声道:「什么事这般仓仓惶惶!」
其中一个徒众立刻垂首禀道:「回禀十公主,卞公主在谷外被人突击,遭擒失踪!」
文士仪神色立刻一惊,急急道:「是谁敢这么大胆?」
那汉子呐呐道:「就是最近在谷外捣乱的那些小掌门人!」
文士仪脸色又是一变!
他已感到情势渐渐严重,那汉子接着道:「现在请示定夺!」
文士仪目光一瞥阴如花道:「十妹,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应该设法先把卞无邪救回来要紧!」
说着,人已起立。
宗岳在室外听得清清楚楚,暗暗捶心跺足而叹!
他觉得事情正是无巧不巧,偏在这紧要关头,谷外的小兄弟竟已发动,捣乱起来。
他不禁暗暗埋怨,为什么不迟一晚捣乱,要挤在这节骨眼上,害得自己枉费许多心思。他心中又急又叹,目光却紧紧凝视着那扇敞开的窗户,紧张地在注意着那位新十公主究竟作何处理。
哪知事情却大出宗岳料想之外,只见阴如花颊如桃花,神态微醉地一瞥文士仪道:「文师兄,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文士仪道:「那批小掌门从来不敢到十绝谷外,如今卷土重来,愚兄实感到事态严重。」
阴如花鼻中一哼道:「我却并不感到严重。」
文士仪一愕,道:「这情形不算严重,还有什么严重的事?」
「呸,我看你这么着急,敢清你与卞师姊也有一段露水春梦,旧情未断!」
此言一出,文士仪睑色顿时发赤,慌忙道:「唉!十妹,你怎么想到那种地方去,咳!我只是担心那批小掌门将来会更加猖獗。」
阴如花鼻中一嗤道:「猖獗!嘿!我自有办法。」
文士仪怔怔道:「什么办法?」
阴如花道:「办法慢慢去想,急也不急在一时。」
说到这里,挥袖向三个徒众道:「这事我知道了,你们先退下,以後出谷时小心一些!」
看她这种漫不经心的处置,不但文士仪怔怔狐疑,那三个徒众更愕然错视,一时说不出话来。
其中那原先禀报的汉子忍不住道:「回禀十公主,卞公主身陷敌手,如不设法救援,可能性命难保!」
阴如花猛然一拍桌子,娇喝道:「我难道会不知道,我命你们退下去,听见没有?」
这一刹那,她脸罩重霜,吓得三个手下慌忙施礼,喏喏而退。
哪知刚出门口,阴如花陡然喝道:「慢走!」
三个徒众闻声一阵颤抖,皆转身肃立。
其中为首的汉子道:「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阴如花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汉子忙道:「小的李义,职司十绝谷巡视头目,那二人是方镇及金四,是卑职坛下。」
阴如花倏然一笑道:「李义,你过来!」
望着阴如花那种倏喜倏怒的表情,李义惴惴不安地急步走近,垂首道:「卑职听候公主吩咐!」
阴如花道:「你们是否奇怪我不顾卞公主的生死呢?」
李义慌忙道:「小的们知道公主或者另有奇计!」
阴如花咯咯一笑道:「哼!你不必假作奉承,不过你这一猜,倒是猜中了。」
文士仪忍不住奇道:「十妹,难道你有什么锦囊妙计不成?」
阴如花得意地道:「我有什么妙计,且慢道来,我问你们,要救卞无邪师姊,你们预备怎么救法?」
李义道:「只要公主下令多派些人,在谷外附近搜索,不怕找不到那批小掌门人下落?」
阴如花鼻中一哼道:「你们是否已知道他们落脚藏身之处?」
李义颓然地摇摇头。
阴如花道:「这就对了,既然尚不知那批小掌门的落脚地点,如搜不到怎么办?」
这一问,立刻把李义僵立当地,无言以答。
阴如花道:「所以我说,与其盲动,不如不动,卞无邪纵然被他们杀害,与我们也无足重要。」
这一番话听得文士仪及李义等三人心中寒气直冒,神色之间,对不顾同门之义,大是不满。
阴如花目光一扫,依然笑盈盈地接着道:「不过,我们丢一个三公主,就必须连本加利,捞回本钱。」
文士仪插口道:「怎么才能捞回本钱?愚兄倒要听听贤妹妙计!」
阴如花笑道:「换句话说,要捞本钱,别人皆无足虑,主要的是要先抓到那为首的宗岳。」
文士仪心头一震!
窗外的宗岳肚中暗暗冷笑,忖道:「你是在白天做梦,谁能料到我就在十绝谷中,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抓我?」心中想着,已听见李义道:「回禀公主,小的以为必先查到他们隐身的地方,才能下手!」
阴如花摇摇头道:「这个就不必了,谅你们也查不到——」
文士仪及李义神色一呆,心中大奇!
既说要抓宗岳,又不查那批小掌门人下落,这话岂不前後矛盾。这一刹那,四人八道目光,齐望著艳光四射的阴如花,都以为她或许是喝一点酒,故而在说醉话。
宗岳更是心中冷笑,他益发要看看这位新十公主在搞些什么鬼?
只见阴如花招一招手道:「李义,你附耳过来!」
神态中充满了醉人的气息。
李义心中一热,随着附过耳去。
只见阴如花嘴皮微动,说了几句话,但奇怪的是李义听完这几句话後,神色又惊又喜,掉首向其余二人一挥手,匆匆走出静室,飞奔而逝。
暗中的宗岳看得一肚子闷葫芦,他不知道她说些什么话,故而暗暗推测起来。
却见阴如花对木立狐疑的文士仪妙眼一飘道:「文师兄,你不是要学阴功七、九二篇么?」
文士仪一呆,忙道:「十妹可是要现在传授?」
阴如花道:「不错,但我先要考考你的智慧,看你有没有领悟的能力!」
文士仪虽然奇怪她何以又把话锋转了方向,仍禁不住大喜道:「十妹,你要怎么考法?」
阴如花道:「很简单,你猜猜我将如何处理刚才的事?」
文土仪一呆!呐呐道:「十妹胸藏妙计,必有十全打算。」
阴如花暗暗娇笑道:「什么妙计?什么打算?」
文士仪皱眉苦思半天,依然摇摇头道:「愚兄实在猜不出。」
阴如花招招手道:「你也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文士仪横移一步,附耳过去,这一听,神色立起激烈的变化,二道目光情不自禁地向宗岳藏身之处望去。
隐上树上的宗岳正好奇之心大起,一见文士仪目光望来,心头不由一震,倏然感到事情不妙,正想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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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一声娇笑,窗中人影一闪,阴如花与文士仪已掠落古松之下,双双屹立,阴如花仰首道:「朋友,你已身入包围,还不快下来!」
这一着变化,实在太快,宗岳刚转过一念,人影接着娇笑已到树下。他急忙目光一扫远处,果见灯火隐约,人影幢幢。恍悟刚才阴如花的每一句话,每一举动,都深藏狡诈,在诱自己上鈎。
而自己却偏一时未能领悟过来,中了圈套。
在这闪电刹那,他知道再要悄然而走,已不可能,问题是要硬闯?抑是下去再说?
他脑中在光旋电转,耳中已听到一声大喝道:「狗贼,你再不下来,大爷就要出手不留情!」
话声正是文士仪的声音。
这刹那,宗岳不由被他骂得火冒千丈!
他想起这位师兄弑父逆师的往事,再也沉不住气,立刻仰天一声清啸,身形飘然下树,冷笑道:「谁是狗贼,小爷难道还怕你不成!」
树下的阴如花及文士仪一见下来的竟是十绝谷弟子打扮的少年,始则一怔,继而接连发出二声惊呼。
阴如花吃惊的是十绝谷中门下徒众,那来这等身法超绝的人物,而且竟长得这等英俊!
文士仪却是想不到宗岳竟会在十绝谷中,一种惊吓羞愧的交杂心情,使他神色大变,情不由己的退後几步。
阴如花见文士仪这种神态,心中一怔,她本不识宗岳,正欲喝问来历,此刻转对文士仪问道:「文师兄,你认识他?他是谁?」
文上仪呐呐道:「他…他就是……」
「小爷就是宗岳,告诉你,今天小爷就为十绝老魔而来!」
宗岳朗声接口回答,豪气洋溢,目射煞光,周身已缓缓蓄足功力,只要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阴如花神色一呆!
她虽早知道在外潜窥的是一个劲敌,却不料这一番指东说西,布饵下鈎,竟鈎住宗岳这一个主要的敌手。
这刹那,各种惊、喜、疑,立刻从她脸上闪过。
「哈…哈…哈…哈……」
她发出一阵得意的娇笑,道:「原来是宗少侠,真是难得,真是难得!可惜家师已经坐关,无法见你……」
宗岳冷笑一声道:「找不到十绝老魔,找你也是一样!」
话声甫落,身形暴涨,掌式一扬,狂飈猛起,一记十成五阳神功,就向阴如花劈去。
他倏起先下手为强的主意,认为只要制住阴如花,不怕逼不出阴功七、九二篇。
那知掌式方出,阴如花已一声娇笑,道:「我早知你会动手的,不过你是白费力气!」
话声中,身形滴溜溜的一闪,已到宗岳左侧,罗袖一翻,纤纤玉掌如电闪出,五指微曲,直抓宗岳肩头。
她避招发招,轻灵迅速已极,出击之势,幻影缤纷,简直令人无法捉摸。
一叶落而知秋,宗岳掌势落空,眼见来势,不由大凛,心中迅速付道:「这女子怎会有这等身手?那十绝老魔功力虽然深厚,但身法并不比她高明,她究竟从什么地方,造就这一身不凡的功力?」
此念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身形廻旋,一声大喝:「你再接我三掌试试!」
双手弧飞,接连劈出三掌。
这三掌如层浪涌叠,狂飈如箭,锐不可当。
可是阴如花身形如烟,游走之间,从容而避,竟然立还颜色。
电光石火之间,二人交手三招,打得惊险激烈无伦,直看得一旁的文士仪心中紧急焦焚,直冒寒气。
蓦地,二团狂飈中倏然响起一声娇喝道:「宗岳,再打下去,你也未必得能胜我,可是只要我姑娘一招手,发出号令,今夜你就非死必伤,何不停手,有话好好谈!」
宗岳此刻心中已暗暗吃惊,闻言掌势一收,屹立如山,冷笑道:「小爷既敢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