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岳连忙擧起手来,可是,其余众人,同样毫无反应。
顾大可耸耸肩头道:「一对一,这件事叫人不好解决。」
公孙小凤叫道:「你自己也可以算上一个,你是赞成还是反对呢?」
顾大可迟疑了一下道:「我弃权。」
公孙小凤怒道:「好啊!你敢不跟我一样意见,以後别再埋我……」
正嚷着,毒龙尊者含笑开口道:「你们这样吵吵闹闹,何时才能得到结果,假如你们不嫌老夫多管闲事,老夫倒有个折衷办法。」
公孙小凤忙问道:「什么办法,老前辈快说。」
毒龙尊者笑道:「盟主既已选定,自然不能轻易更改,但盟主任期却可以变更,老夫的意见是,这一次君山之会,仍由公孙小凤担任盟主,会期之後,盟主任期就算届满,下次再遇上十派联合行动的时候,不妨再选一位盟主,这样不是很公平吗?」
顾大可跳了起来,拍手道:「附议!附议!这办法太妙了。」
毒龙尊者哈哈笑道:「下次聚会时,老夫也许适逢其会,说不定你们选我老人家担当盟主,也让老夫过过瘾。」
正笑着,一个细如蚊语的声音从船尾飘来道:「老毒物,只顾当娃娃头,看看君山那边怎么了!」
毒龙尊者扬头一望,眼中登时一亮,沉声道:「各位小罗卜头,你们的死对头来啦!」
群小闻声一齐抬头,果见岸边一字排开许多人,远远可见人丛中有一顶黄色伞盖,覆着一乘软轿,轿後飘拂着长长一条彩色旗带,阵阵细乐之声,随风传送过来,就像迎神赛会,甚是热闹。
这时,另有一艘小舟,已迅速地向画舫迎上来,小舟头上,站着一名负剑少年。
公孙小凤惊呼道:「岸上是谁?竟有这么大排场。」
宗岳漫声道:「唔……很可能是十绝魔君亲自来了。」
群小齐都一震,公孙小凤急道:「我眼力不好,你们仔细看看,那旗带上綉的什么字?」
孔素棠冷冷道:「不必看旗上字号,使用黄色伞盖的,除了老魔头亲自赶到,旁人谁敢乱用。」
公孙小凤忙道:「这么说,今天难免一场血战。」
回头低声喝道:「大家赶快假装中毒昏倒,徐掌门人冒充文士仪,跟他们答话,等他们搬咱们下船的时候,听我咳嗽就一齐动手。」
群小听了,果然个个伏案倚椅,装作已被迷昏,暗中各自运功准备,恨不得大大杀上一阵,毒龙尊者也不例外,只得跟着这群年轻人,伏案假醉。
徐琚整整衣衫,站立在船头,身子却微微发抖,低声道:「我……我只怕装不像……还是另外换一位来的好……」
公孙小凤轻道:「嘘!不要再说话了,现在那里来得及换人,你勉为其难吧!」
徐琚初次临敌,心里十分紧张,片刻後又低声道:「不行,我……抖得厉害,会露出马脚……」
长白病仙女古秋芸就在离他不远处,偷偷伸过玉手,扯扯他的衣角,哑声道:「大胆一些,你是第一次参加十派共同行动,为什么不好好表现一下呢?」
徐琚低头一看,只见古秋芸正蜷卧在自己脚边,仰起秀丽的面庞,向他嫣然微笑。
他顿感一股熟力,从古秋芸手上透过衣襟,直达心腑,刹那间,遍体俱被那股热力催动,心也不跳了,脚也不抖了,挺胸站在船头,就像换了一个人。
不多一会,小舟已距画舫不远,船头上那负剑少年拢目向大船上张望一阵,拱手叫道:「上面是文兄吗?」
徐琚也拱拱手道:「正是,请问你是那一位?」
那少年笑道:「文兄真是健忘,连小弟——毕少凡也不认识了。」
徐琚没想到第一句话便问错了,忙嘿嘿笑了两声道:「啊!原来是毕兄,咱们很久没见了,所以一时认不实在……」
那少年笑容忽然一敛,诧讶道:「文兄怎说这话,咱们不是同来洞庭,分手还不到两日吗?」
徐琚一怔,登时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
皆因他生性本极忠厚,不是惯会使诈的人,一连两句,全答得牛头不对马嘴,急得满头大汗。
古秋芸也代他着急,无奈不能帮他,只能扯着他的衣角,低声道:「快笑,把话题扯到旁的事上……」
徐琚不得已,只好哈哈干笑……
那知他笑声未落,身後却有一个声音代他接口说道:「哈!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日不见,岂不隔了六秋,六秋者,六年也,毕兄还说太短吗?哈哈!」
那人声音装得跟徐琚极其相似,又当除琚张嘴发笑时出声代话,竟然配合得恰到好处。
毕少凡好像已被瞒过,笑着道:「文兄真会说笑话,事情想必得手了?」
徐琚道:「得手了,得手了,一个也没有跑掉。」
毕少凡又道:「那么,刚才怎不见文兄问答的讯号呢?」
这句话,又把徐琚问得怔怔无法回答。
这时,小舟已驶近画舫,身後那人无法再代他回答,徐琚只是发楞,却把病仙女古秋芸气得暗叹不已。
过了好一会,徐琚才拚命挤出了一句话:「我……我忘了!」
毕少凡探手搭住画肪弦边,仰面笑道:「这等重大之事,文兄竟会忘了,想必下手的时候不很顺利,所以未注意到岸上讯号,对不对?」
徐琚忙道:「对,对,确是不很顺利。」
毕少凡缓缓爬上大船,一边仍盈盈笑道:「可是,神君在岸上却等得不耐烦,现在嘱兄弟先来接应,假如还没有得手,就将那些小辈……」
说到这里,探头向画舫一望,立时改变口气,轻呼道:「好啊,果然一个也没有漏网,文兄成此大功,实在令人羡慕。」
他喜孜孜跨上船来,摸摸悟果的光头,又抓抓玩铃童的乱发,口里一直赞羡不已,好像文士仪成此大功,於他亦有光荣。
群小被他拨弄,只得忍住一肚子闷气,一个个紧闭双眼,装得和死人一般。
牛千里从桌子下面伸脚踢踢顾大可,意思是问他可不可以发动了?但顾大可却因毕少凡就在自己旁边,不敢出声表示,悄悄用手去拉公孙小凤,不想指尖恰好碰在古秋芸腰际。
古秋芸骇然一惊,顿时「啊」的叫出声来。
毕少凡霍然旋身问道:「文兄,谁在叫喊?」
徐琚急道:「啊!是我……我肚子忽然有点痛,嘿……」
毕少凡眼珠一转,笑道:「文兄别是自己也误食了迷药吧?大功已成,咱们两人搬不了这许多俘虏,该通知岸上加派人手来帮忙。」
说着,扬手一挥,「嗤」地一声,袖中飞射出一缕光华,直升到数丈以外,突然「波」地一声爆裂,洒开满天红色火花。
这讯号自然是报告岸上十绝魔君,徐琚欲待阻止,已经不及,公孙小凤正待咳嗽发动,也急忙忍了回去。
因为讯号一发,岸上立刻驶出五艘小艇,每只艇上三名劲装大汉,业已鼓浪而来。
毕少凡逡巡船头,经过舱口的时候,忽然听得里面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叫道:「毕兄,毕兄,快救我一救……」
徐琚跟在身边,也听到呼救的声音,心头骇然一惊,暗暗跌足道:「玩铃童萧士麟真该死,他送文士仪入舱,难道竟忘了闭住他的哑穴……」
心念未已,毕少凡已讶然问道:「舱中还有什么人?」
徐琚汗出如雨讷讷道:「没有,没有,舱里没有什么人……」
毕少凡有些不信,侧耳倾听,果然又听见那微弱的声音叫道:「毕兄,救命……」
他脸上微微变色道:「舱里有人,待我去看看。」
徐琚忙道:「不!裏面没有人——」
他闪电般从後伸手,一式「鬼王探爪」扣向毕少凡肩头,那知招式甫出,那毕少凡身形一闪,业已穿进舱门……
这时候,那五艘快艇,也渐渐靠近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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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徐琚见他闪进舱中,暗惊败露,回头张望,五艘快艇也将驶近大船,登时慌了手脚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葫芦董牛千里跳起身来,抱怨道:「你是什么狗屁盟主,该动手的时候忘了咳嗽,良机转眼便逝,文士仪被他发觉,咱们的西洋镜就拆穿了。」
公孙小凤嘟着嘴道:「他已经放出讯号,援手将到,怎么能动手?」
病仙女也忍不住埋怨萧士麟道:「你是怎么搞的,连他的哑穴也忘了闭住?」
玩铃童愁眉苦睑道:「谁说没有,只是我力量用得不大,时间一久,穴道大约松了。」
宗岳忙道:「现在抱怨已经来不及了,大家赶快准备,表面仍假装中毒,等小艇上贼党登船,公孙盟主下令,一齐动手,别放走了一个。」
牛千里掳袖子道:「可是这船上再添十几个贼党,施展不开手脚,那却如何是好?」
宗岳道:「彼明我暗,出其不意,必定可以得手,得手之後,咱们开船就走。」
大家正纷纷议论,孔素棠忽然惊诧的道:「你们注意到没有?那姓毕的进舱去很久,怎的未闻声息,也未见他救了文士仪出来?」
经她这一提,群小才发觉果然不对,毕少凡进舱许久不见动静,而大家在船头争论叫嚷,难道也一点都没听见?
宗岳心念疾转,急道:「此事透着蹊跷,大家快照原来模样躺下,一切看徐兄和公孙盟主的举动。」
大夥儿乱了一阵,果真一个个仍旧假装昏迷,该坐的坐着,该躺的躺着,画舫上又静了下来。
说也奇怪,他们刚恢复原状,毕少凡笑嘻嘻也从舱裏钻出,摇头笑道:「果然没有人,想必是我听错了。」
徐琚大惊,心想文士仪分明在舱里,他怎会没有看见?这是怎么一同事呢?
这时候,五只快艇已抵船边,艇上嗖嗖连声,跃上十余人,为首一个,竟是少林假掌门人一统大师。
悟果和尚偷眼瞥见弑师仇人,混身一阵颤抖,但因公孙小凤未曾下令,只好暗自切齿忍耐。
毕少凡拱手道:「文兄成就大功,巳将十派余孽一网打尽,十绝谷从此高枕无忧了。」
一统大师扫了船上群小一眼,仰天哈哈大笑道:「这是神君洪福,文兄弟巧智,可喜可贺。」
回头吩咐道:「这些都是神君立等的要犯,你们小心押送上岸,不可延误。」
那些十绝谷门下哄应一声,七手八脚,庚来开始搬运。
公孙小凤早憋了满肚子闷气,瞧见一个粗汉洋洋得意走近身边,突然飞起一脚,正踢中那人胸口,「蓬」地一声,滚跌到湖中。
她跳了起来,拔剑叫道:「大家开始动手,一个也别放了他们。」
群小呐喊一声,个个腾身跃起,拳掌交挥,刀剑出鞘,就像炸开了蚂蚁窝。
只听乒乒乓乓一阵响,那些十绝谷手下猝不及防,响起一—阵惨呼怪叫,有的折臂断腿,有的滚落湖水,真个是手忙脚乱,人仰马翻。
牛千里叫道:「别下重手,捉几个活的!」
北星小道士抡剑砍翻两个,没好气地道:「留什么活的,他们残杀咱们十大门派时,何曾留过活口。」
说着话,长剑一转,又将另一个剌了个透明窃窿。
一统大师和毕少凡惊呼一声,闪身向快艇上跃去,悟果和尚冲上前来,戒刀一探,向一统大师腿肚子便扎。
一统大师反手挥掌,千钧一发之际,拍开了戒刀,身形微滞,「扑通」堕在湖中。
除琚待要出手擒捉毕少凡,却是他仰身倒翻,早巳飘落在一艘快艇上,匆匆向岸边逃去了。
其余快艇上水手见此情形,同声呼叫着掉转船头,如飞而去,讯号火箭此起彼落,刹时退出甚远。
萧士麟拍手笑道:「痛快!痛快!今天一战,十绝谷全军覆灭,杀得过瘾!」
大家兴高采烈,一齐大笑,公孙小凤连忙下令开船,悟果和尚却叫道:「别忙,还有一统贼秃没有捉住,谁来帮小僧一个忙?」
大家低头望去,只见一统大师正在湖水中挣扎,敢情他武功虽然不俗,却不识水性,跌进湖里,呛了好几口水,已经奄奄一息。
顾大可道:「这家伙是旱鸭子,再过一会,淹也淹死了,咱们开船走吧!」
悟果和尚急道:「不!此人与小僧有杀师之仇,小僧发誓要擒他活祭先师在天之灵,你们那一位会泳水的,请帮小僧一个忙,捉他上来,功德无量。」
公孙小凤道:「这话也有理,顾大可你就下去擒他上来吧!」
顾大可连忙摇头道:「使不得,我也是旱鸭子,下去了就如称锤落水,只怕比他沉得更快。」
公孙小凤游目道:「谁会泳水,自告奋勇出来,助悟果一臂之力?」
大家面面相觑,却无人答应。
萧士麟轻轻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