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北星忙稽首道:「无量寿佛,贫道今天这一架不打,有愧祖师在天之灵,尚乞两位成全则个!」
黄山葫芦童仰脸翻眼道:「若有人说得出充分的理由,我葫芦童便让给他!」
三人顿时相持不下,少林悟果忽然转向宗岳合十道:「宗掌门人,鲁东奇应该是小僧的,你请回吧!」
宗岳大急,旋即转对武当北星和黄山葫芦童深深一拱道:「刚才长白古掌门人说得对,今天出场次序应以先到此地者为准,两位掌门人请让一让,得罪之处,待会自当陪礼!」
北星摇头不肯,葫芦童仰脸如故,缺一神翁坐在酒席旁哈哈大笑道:「你们三位掌门人抢些甚么东西?厉害的人物还没出现呢,你们若害怕以後应付不了厉害的人物,现在直管抢吧,老朽在这里看谁最没胆量!」
黄山葫芦董一听身形暴退,武当北星随後退出,两人回到酒席边坐下,等着厉害人物的来临。
宗岳怕悟果向一统大师挑战,疾忙拔出长剑纵空猛扑一统大师,半空身形一顿,长剑搅处,使出「绝户剑」中的「天网恢恢」,荡起一片耀眼光网,疾如陨星向假和尚头顶点落!
一统大师数日前曾在少林寺外见识过宗岳的「邪门」剑术,这会不敢怠慢,冷嘿一声,跨步横跃五尺,左手抡杖一舞,身形急转,右掌猛抬,直往宗岳胸膛拍去。
宗岳早巳防到他会发出「十绝阴掌」,故尔左臂暗暗运聚「五阳神功」蓄势以待,此时见他一掌拍到,大笑一声,身躯凭空飘起三尺,左掌一缩一吐,迎着他的毛茸巨掌潇然挥出。
两掌尚未接实,一统大师立感有一股炎热气流袭至,逼得自己阴功难聚,心头大惊,慌忙撤掌往旁斜飞出两丈开外。
宗岳至此更加确信「五阳掌」足以尅制「十绝阴掌」,登时信心大增,当下索性收剑入鞘,扬掌追扑过去……
七子山母峯於焉展开一场大搏斗,五派小掌门迎战五个邪道高手,各展奇学,但见十条人影兔起鹘落,暴喝清叱,刀光剑影,掌风杖声,翻翻滚滚,打得难分难解,热闹非凡!
五派小掌门虽然功力和对敌经验稍差,但个个身怀一派绝学,个个好胜心切,没有一人愿意循规蹈矩的打,都是只攻不守,出手泼辣,形同拚命,因而居然个个抢尽先机,占尽上风!
激战约莫两盏茶的时间,五个小掌门已个个胜券在握,眼看再加紧一阵就可大获全胜之际,蓦听得缺一神翁发出「传音入密」的细语急促地道:「诸位掌门人请速退,『十绝魔君阴古希』到啦!』
五个小掌门闻言同时撒手急退,紧张的一齐摆头搜视,果见此时树林外巳悄无声息的矗立着一位看年龄只有四旬左右的中年人!
长眉细目,脸透莹光,有仙风般的骨格,也有惨绿如鬼的眼神,衣着华丽,似俗似道,不伦不类!
一统大师等五人一见「神君」驾到,急忙跪下磕头,假和尚边磕边禀道:「师父,弟子因时间仓卒,未克亲返邛崃禀报,罪该万死……」
十绝魔君两道阴惨锐利的光芒,紧紧盯着那个坐在酒席旁的缺一神翁,这时鼻中低低一哼,右袖微微一挥,示意一统大师等五人起立,然後掀掀唇角发出一阵低沉的阴声怪笑,举步缓缓朝缺一神翁逼过去。
秦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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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十绝魔君目如鹰隼,步履沉稳,一双脚踏在地上,泥地现出两列足有寸许深的清晰脚印,可见他已将毕生修为内家功力,贯注全身。
在他面前端然而坐的,是身著九彩斑衣的「缺一神翁」,这个人如果真是当年十全老人改扮,今天这场恶战,势必惊天动地,震世骇俗,关系着彼此的生死存亡。
十绝魔君虽然功参造化,二十年来磨励钻研,未曾间断,但对方也决不会白过了二十年,这一点,不难料想。
宗岳横剑在手,眼见十绝魔君一步一步逼近酒席前的缺一神翁,十丈,七丈,五丈……
他忽觉胸中热血一阵沸腾,肩头一幌,横身拦住魔君,厉喝道:「阴占希,你要干什么?」
十绝魔君阴阴而笑,脚下依旧未停,「沙」地一声,泥地上又添了一只足印。
宗岳血脉贲张,咬咬牙,左掌上暗暗提聚「五阳神功」,又叱道:「老贼,你敢再走近来一步,宗某立刻叫你血溅剑下!」
十绝魔君并不回答,甚至两只眼睛瞧也没瞧宗岳一眼,步履轻抬,「沙!」又向前逼近了一大步……
其余六个小掌门人个个都既怒又惊,手里紧紧揑着兵器,作势跃跃欲动——这老魔头也未免太狂太目中无人了,宗岳连喝两声,他连话也不屑回答——。
宗岳怒叱一声,长剑一翻,绝户剑第一招「鹤腾驾起」业已挥洒而出。
但他剑招方施出一半,蓦听得一声如缕如丝的声音在耳边叫道:「宗掌门人!收剑速退!」
宗岳一听那细如丝蚊的语声,便知必是酒席前那位缺一神翁所发,微感一怔,右手中食二指疾压剑柄,肘间一拧,硬生生将已经发出的剑招中途顿止!
回头看,果然是那缺一神翁在对自己挤目而笑。
「老前辈,你……?」
缺一神翁向他扮了个鬼脸,嘴唇一阵蠕动,宗岳耳中又响起像蚊虫叫的低细语声:「老魔头功力精湛,绝非你们可敌,你只领着六位小掌门人即速退进林子里,这儿的事,自有我老人家应付。」
宗岳奋然道:「你老人家是武林振兴的希望,怎可亲自出手,跟……」
缺一神翁不等他说完,又焦急地挤挤眼,道:「别多说了,快退入林,我自有道理…………」
这时,十绝魔君已立身在三丈左右近处,闻言阴阴一笑,接口道:「放心,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还不在老夫心念之上,你只管叫他们离开七子山,老夫门下,绝不会为难於他们!」
公孙小凤小嘴一撇,接着道:「哟!你们听见了没有?人家还没把咱们七位掌门人放在眼中哩!」她这话分明是说给其余六位小掌门人听的。
玩铃童一抖手中的竹棍,顶端金铃发出一串「叮当」脆响,不服气地冷哼着道:「真是癞哈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公孙小凤见有人搭腔,胆子更壮,一顿小蛮靴,道:「咱们偏不走,看他能怎么样?」
葫芦童牛千里也老气横秋地道:「对!咱们不但不走,还要一个一个上去,领教他究竟有些什么了不得的绝世武学。」
这几个小掌门人都是小孩心性,怕过谁来,一呼百诺,人人磨拳擦掌,当真要准备跟十绝魔君碰碰看……
「缺一神翁」突然从酒席前霍地站了起来,睑色一沉,喝道:「你们自信比我老人家的武功还高吗?不听话的,先吃我三掌!」
小家伙们全都一楞,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做声不得。
公孙小凤挺挺胸脯,大声道:「并不是咱们不愿听你老人家的话,实在这姓阴的太看不起人……」
缺一神翁挥挥手,道:「不许再说了,宗掌门人替老朽押队,那一个不肯听话的,等一会老朽必定要重重罚他。」
宗岳耸耸肩头,对大家一笑,道:「既然神翁定要咱们先退,不可太过违拗。」
公孙小凤嘴巴嘟得老高,用力一扭身子,一言不发。
玩铃童伸伸舌头,低声道:「公孙掌门,咱们看在宗老兄面上,这一次就听他一次话,下次不听也就是了。」
长白病仙子轻叹一声,说道:「好吧,就暂且饶他这一遭……」她说话娇慵无比,话只说了一半,当先转身向林子里走去,其余诸人见她已经走了,也只得鱼贯退入林中。
公孙小凤最後举步,临行时,扭过头来问宗岳道:「你也跟我们一起走?」
「我——?」宗岳不觉溜眼去望缺一神翁。
缺一神翁又向他挤挤眼,呶呶嘴,似乎示意叫他快走。
公孙小凤轻哼道:「这位缺一神翁老没正经的样儿,叫人心里实在不服气!」
宗岳连忙推着她向林子行去,一面也忍不住低声道:「嗯,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咱们别离开林子,偷偷看他怎样对付十绝魔君。」
七位小掌门人鱼贯退进树林,有的垂头丧气,有的意兴阑珊,就像一群斗败了的公鷄——不,一群还没有斗,就已经败了的公鷄和母鷄。
缺一神翁长长吁了一口气,转头向十绝魔君耸耸肩,道:「这些小孩子真难弄,我若不逼走他们,也许今天要叫你难看。」
十绝魔君重重哼了一声,道:「阁下不必顾左右而言他,本神君要问你一句,你就是自称缺一神翁的是不是?」
缺一神翁笑道:「不,老朽本来的名字,叫做缺德神翁,後来一想,天下缺德缺群的人,除了你阴古希,别人是不能擅用的,所以不得不改称『缺一』两个字。」
十绝魔君沉声一叱,目射精光,道:「你少在本神君面前装疯卖傻,哼!缺一——十全,想必你就是二十年前十全旧友了?」
缺一神翁仍是眉开眼笑,道:「你看老朽像不像呢?」
十绝魔君凝目注视片刻,道:「阁下如果是当年十全老友,又何必装扮成这种不伦不类的模样,徒令天下人耻笑?」
缺一神翁道:「这么说,我大概就不会是他了。」
十绝魔君怒眉一扬,道:「是与不是,本神君下难叫你当场现出原形来!」
「你的意思,可是要动手?」
十绝魔君点点头!
「咱们二十年前十绝谷中一别,从未蒙面,今日少不得要重新较量一番——」
缺一神翁笑道:「那敢情好,但不知这一次你可曾准备好石翁仲?」
十绝魔君脸色遽而一变,但随即冷哂笑道:「二十年前,老夫自忖功力与你只在仲伯之间,可是二十年後的今天,你却未必逃得过老夫的十绝阴掌,不必要石翁仲,索性在招式功力上,比个胜败存亡吧!」
缺一神翁目光四转,道:「咱们动手的时候,你手下喽罗是不是也准备围殴?」
十绝魔君傲然道:「自然只限你我二人,他们决不出手。」
缺一神翁道:「那么,你也叫他们退到五十丈以外去。」
十绝魔君一怔之後,大袖向後一拂,身後的一统大师等人,立即躬身倒退,果真直退到五十丈外,方才遥遥驻足而观。
缺一神翁颔首笑道:「令出如山,进退井然,倒像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猎狗,不过,我可要奉告你一声,动手的时候,招出无情,要是打伤了你,却别怪我心肠太狠……」
十绝魔君早巳不耐,沉声喝道:「住口,接招!」
「招」字方落,左手大袖一弹一挥,顿时寒风扑面,「五阴掌力」已透过衣袖,直撞过来。
他深知十全老人一身修为,决不在自己之下,这一掌,竟贯注了十成内力,存心要试试二十年来对方的武功增进到何种程度。
谁知掌起处,眼前忽觉人影一闪,那缺一神翁竟不肯正面硬接,侧身跃退到三丈以外。
十绝魔君掌力顿时落空,五指遥遥按在那块放置酒菜的大石上,「噗」地一声轻响,石上立现一只两三寸深清晰掌印,连一只酒杯,半截鷄腿,全陷入石中。
可是,除了那轻轻一声细响之外,劲风不扬,点尘不飞,甚至连石屑和酒液,也没有弹起一片一滴!
缺一神翁立在三丈外,目睹这种骇人听闻的阴柔掌力,心里一阵暗惊,连忙大声笑道:「二十年不见啦,这是老朽让你的第一招。」
十绝魔君阴恻侧一声冷笑,脚下倏忽欺近一大步,右手大袖又是一挥而出。
缺一神翁双腿猛然一顿,身形凌空而起,叫道:「这是第二……」
话未说完,忽听十绝魔君狂笑一声,庞大的身躯如飞般一旋,眨眼间,早抢越过三丈距离,右肘向上一招,断喝道:「你接接这第三招。」
缺一神翁身在空中,猛觉有一股极厚的阴柔暗劲,犹如烘云托月一般,将自己身子向上托,丝丝寒气,透体而过,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
说时迟,那时快,那上托的阴劲一推一收,缺一神翁连忙闭气封穴,身子却飘飘连翻三个筋斗,落地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舱,险些栽倒地上。
十绝魔君倒觉一楞,心念电转,忖道:咦!十全老人的武功,怎会这么稀松平凡?
这念头有如石火电光在他脑海一闪,更不怠慢,脚踏「阴阳步」,如影随形一掠而至,五指箕张,向那位缺一神翁左肩井穴上疾扣而落。
缺一神翁在落地之後,睑色一片苍白,已显得手忙脚乱,听得身後衣袂飘风之声,扭头一看,十绝魔君那五只枯如败枝的手指,堪堪已经搭上自己穴门。
一惊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