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位老花子昨晚来到村中乞食,大家见他同是沦落人,因此空出一房供他夜宿,并供他吃食,谁知他还要索酒饮用,咱们村内能糊口已算天大恩泽了,那有酒供他?可是这老花子说咱们村内之人小气,公子您说他是不是犯贱?”
梅雨生近年来心智已开,加之曾在“四明山庄”居有年余,耳濡目染之下也看出老丐非寻常人,可能是常走江湖的武林人。
因此忙穿出人群行至老丐身前揖手笑道:
“老丈请恕晚辈不知您莅临小村,老丈您如不嫌弃待会便是用饭之时,虽无山珍海味,但也都是村民自捕自养自种的粗菜足可饱食,至于酒嘛……村内除了年节之时一概不准饮用,以免酒意冲突坏了村内和谐,因此尚请您老见谅!”
老丐闻言顿时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小娃儿,想不到你年下过双十,竟然悲天悯人的出钱资助贫困孤苦,嗯……果然是个好样的俊小子,也罢!花子我也少多管闲事了,走也……走也……哈!哈!哈!”
众村民闻言皆莫名其妙,不知老丐是何意思?
但随即不理会老丐,依然围绕在梅公子四周闲话家常。
梅雨生耳听老丐之言,心中似有惊觉的惶恐不安,眼望着逐渐远去的老丐怔立无语。
半晌,才听他忙向村民告辞,急忙行往坐骑跨骑疾追老丐消失的方向。
第三章 重重毒计 恶名缠身 群雄困魔 孤雏诉冤
一阵大雨过后,山林更显得清新,从浓云中微露的阳光,使得雨露闪闪发光。
泥泞的黄土山道中,一匹全身墨黑的高头骏骑正缓缓的行往“嘉兴”城。
马上的骑士正是俊逸的梅雨生,此时只见他似有无限心事皱眉沉思,且放任座骑自行。
倏然。
从道旁树干后及草丛内骤然纵出四名蒙面人,同时扑向马上的梅雨生。
座骑被暴窜而出的人影惊得疾嘶连连,且人立而起,霎时令梅雨生跨坐不住的跌落地面,不幸中的大幸,如此之下正巧避过了四个蒙面人扑击攻势。
“啊?……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偷击在下?莫非诸位认错人了?”
梅雨生满身湿泥狼狈不堪的纵身而起,望着四名蒙面人疑惑的说道。
然而其中一人尖声冷笑道:
“好小于算你走了运,让这畜生替你解了一危,不过你还是逃不过我等手下,识相的快束手就擒,否则少不了让你皮肉痛楚。”
梅雨生盯望四人,心有敬晟的退出数步后再问道:“四位与在下是否有仇?在下自认并未曾与人结怨,也不识诸位,竟遭四位伏路暗袭,使在下大为不解,尚请四位明说来意?”
刚才说话的那名蒙面人似为头领,耳听梅雨生之言后,却阴阴笑道:
“嘿!嘿!嘿!为什么事你也不必多问,还是乖乖的莫要抗拒,否则手下绝不留情,将你打得骨伤肉痛,到时可别怪我们心狠喔!”
梅雨生闻言岂会听信他的话?
因此毫不妥协的哼声说道:“哼!看来你四人必是有为而来,也非善良之辈,若想在下无缘无故的受人要挟,你等是在做春秋大梦!”
“哼!小子讨打,大家上,好好揍他一顿再拿他去见舵主。”
“是!香主!”
领头蒙面人话声一落,另三人同时应声后,立将梅雨生围住,拳掌齐拖的猛攻而上。
梅雨生眼见三名大汉围攻自己,顿时心中大怒的挥动双拳疾迎面前大汉。
“碰……碰……”
霎时只见梅雨生疾冲之下,已罩定眼前大汉胸口疾速的打了两拳,尚不待大汉及手攻至时,迅又侧身迎向左侧追扑身侧的大汉。
那名大汉双掌疾拍梅雨生左胁背时,突见人影疾闪及扑向自己左侧,心中正自一惊,但倏觉面前一花,一个沉重的拳头已击中左颊,刚痛得眼冒金星头昏脑涨时,胸口又连连被击中两拳。
梅雨生迅疾的连连击中两人时,右侧的蒙面大汉已扑至他身后,右掌猛然拍中他后心。
“哦……嗯……”
骤痛传身,但却忍住痛楚猛然暴退,后背刚一贴至身后大汉怀中时,倏然右肘疾撞而出,身后大汉连闪躲之余皆无,右胸腹间霎时被肘锤重击得骤痛难忍,内腑震荡得喉头发甜。
“他妈的,这小子蛮得像个牛一般,狠狠的揍他一顿,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
三个蒙面大汉刚一出手,便被梅雨生行动迅疾的一一重击,伤处疼痛不说,且在香主面前颜面尽失,心中之怒火可想而知,顿时怒火上涌双目泛红的再次扑击而上,六只沉猛拳掌又狠又疾的击向梅雨生。
三名大汉虽是低下的从属身分,但皆是习有武技的二流身手,并非稷狐社鼠之流的地痞流氓,因此拳掌甚为重实,非寻常人所能忍受。
然而梅雨生虽在幼时经人教过一些无用的花拳绣腿,但实有大用的则在地穴时时与猛兽争命搏斗时,逐渐捉摸出一些虫兽攻击及闪躲身法。
另外,也在岳家“四明山庄”曾习有三成火候的“归元神功”,因此无形中已有了些真气护身,再加上也习有一些入门功夫招式,身手已较利落。
因此就在如此混战中,梅雨生虽被三人击中十余拳,但仅是皮肉之痛,反倒是他拳掌中隐含内力,三名大汉只要一经击中,立时骤痛临身气机散涣拳掌劲消。
站立一旁的香主,眼见三名手下不但无能制住对方,且被对方迅疾的身形及看不出是何招式的怪异掌、拳、爪、指打得狼狈不堪。顿时暗骂手下的无用,话也不说的身形疾掠,右掌斜伸照定梅雨生后脑狠劈而下。
香主的身手已可列入武林中一流身手,其功力自然较高,出手之下劲风立起,掌未至劲风已先疾刮肌肤。
梅雨生久与猛兽缠斗,经验丰富反应灵敏,但觉身后黑影晃动劲风及颈,霎时心知有人击至。
倏然只见他身躯暴然趴前,双掌一撑地面,双足疾劲的蹬向身后。
“啊……”
一声惨叫从那香主口中响起,只见他裸露的双目惊狂痛楚,虽看不出蒙巾里的脸色,但必然是苍白骤痛。
因为,就在他掌下人影猛然前扑趴倒之后,霎时下阴一阵骤痛,脑内如遭重击得眼冒金星,全身发软得有如醉酒之人踉跄不稳的晃动几步,胯间湿渗一大片后,终於无声无息的倒地不起。
“啊?……香主……香主……”
“唉呀……香主他……”
“香主您怎么了?……”
三人顾不得再与对方缠斗,齐奔香主身侧急唤,但伸指一探鼻息……
“唉呀!香主他……他……完了!”
三名蒙面大汉双目惊恐的互望一眼,再望向站立一侧喘息的对手,默不吭声的急急抱起香主尸身,迅疾的窜入刚才埋伏的树林内,转眼之间人踪已杳。
梅雨生睁眼望着三人抱尸逃入林内,尚自庆幸惊险的踢中为首之人要害,否则四人齐攻下自己虽不死恐也少不了一阵皮肉之痛,甚而肌伤骨折,此时能平安无事已属不幸中之大幸了。
因此,虽见三人逃离,不知他们是些什么人?也不知为何暗袭自己?但也无意追问清楚,将衣衫整理过后便续上马前行。
半个多时辰后,“嘉兴”城城楼已然在望,心急得欲早些入城落店清洗浑身黄泥。
倏然!
梅雨生一阵惊愕,慌忙的策骑叉入右侧一片蔓草丛内,疾驰十余丈后才隐入一株树后细望道路人群。
“糟糕!她怎么会远离家中至此?还有‘疾风将’郝叔叔和‘迅电将’马叔叔?
莫非……他们要抓我回去问罪?……不行,不能让他们抓到我,否则一定又要关入那寒冷水牢中。”
望着大道中车马行旅一一而过,身穿淡紫劲装背背宝剑的霍璇玑跟在两位家将马后按辔缓行,神色间似喜似愁的低垂螓首。
“喔……璇玑……爱妻……唉,我对不起你,但是……唉……”
望着逐渐远去的三骑,梅雨生神色间也甚为悲凄,喃喃自语的不知该不该呼唤娇妻?但是恐惧甚於思念,因此强忍心中的激动,默默的目视三人背影逐渐模糊,逐渐的远逝。
“唉呀!看来岳父他……他必然尚派人擒捉我,这怎么办?……不行,我得早日离开‘杭州’至远方躲藏才是,嗯!没错,快回去收拾收拾,天下之大何惧无处容身?”
心中有了畏惧,再也不想入城停留,於是转向城缘绕道而行,日日夜宿山林避开人群直往“杭州”急赶。
数日后已返回“杭州城”,直奔城西所购的宅院。
匆匆的收拾衣物及银票、金银,并交待助他行善管理的萧管事,留下部份银票做为以后行善之开销,由萧管事便宜行事,宅院则由萧管事一家老小居住。
忠厚老实的萧管事在得知公子有事远行,且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於是立誓要好好替公子掌理善堂及宅院,必然将银票存入钱庄生息,各善堂也会妥善的运用,尽量避免无谓开销,余银可再资助贫苦。
诸事安妥之后,本不欲再去“万花楼”,但又想及彩霞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娇柔之态,实不忍心无片言只字便弃之不顾。心中思忖一会,便出宅往青楼大街行去。
自从至杭州半年有余,初时皆以偷盗所得金银隐身青楼内,在只认金银不问来历的青楼内,果然使他安全的停留数月。
其间虽曾和十余名艳妓宿夜,但皆是两三日后便受不了他天生异禀的男性雄风,因此青楼大街的青楼半数以上皆曾有他的足迹,直到在“万花楼”经青倌彩霞青睬接纳入宿后,这才使得他定足常宿。
两人缠绵床第近两个月时光,若说无情那却是难以相信,然而没想到彩霞竟是别有用心的色诱梅雨生,不惜以冰清玉洁的处子之身为饵,且以所习媚功缠住了他。
但是却在破天荒的赎身钜银恼怒了梅雨生,竟然已近旬日未曾至“万化楼”。
彩霞初时虽只愤恨江副门主恶计坏事,且布线追寻梅雨生的形踪,然而夜来独处高阁孤寂之时,逐渐的回想起两人相处时的情景。
想到他雄伟俊逸的容貌及身躯,想到他那纯真体贴的内心,又想到他那令自己次次如登仙境,徜佯飘渺虚无的神幻之界,那种滋味,那种感受……
只见彩霞娇艳柔嫩的娇靥上,似泛出又思、又怔、又恼、又笑、又回味、又黯然的神色,心中也彷徨茅盾五味杂陈的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但是,当她想到师父那目光凌厉神色阴鸷的样子,不由打芳心中泛出一股寒意,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如冷水淋头般的清醒过来,神色痛楚的喃喃自语道:“啊?……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正当她黯然神伤难以自处时,突听房外楼梯声乍响,老鸨那沙哑如夜枭的嗓音已急唤道:“彩……少门主,梅公子他来了,你快准备……迎接梅公子。”
彩霞身在内室,侧倚床栏沉思,突被老鸨话声惊喜得芳心激荡,娇靥上立时显露出又喜又羞又期待的神色。
然而芳心中却又另升起一股莫名的惶恐,不停的呐喊着:
“唉……梅公子,你别来,你为什么还要来‘万花楼’?别来……快离开……
到远远的地方躲起来。”
但心中的呐喊却止不住那沉稳踏阶而上的脚步声,又惊喜思念却又心怯的极端心情下,迅急的在镜前梳理一番后,小碎步的疾奔外室。
泪光浮动的一双美目,望见那已跨步入室的熟悉身影,不由芳心中涌起一股悲凄的酸意,泪水已不自主的滴流双颊,哽咽的颤声低唤一声:
“喔……梅公子……梅郎……”
娇柔丰润的娇躯如小鸟依人般的飞扑来人怀中,尚不停的扭揉跺足轻泣不止。
“彩霞……哦!彩霞你别哭,我这不是来了吗?”
“我不管,我不管,我偏要哭,泣……泣……还说呢,这么些日子你都不来……
害人家……泣……人家想你嘛!”
梅雨生眼见怀内娇柔可人的彩霞,丰润玲珑的身躯不停的扭摆蠕动,娇靥有如梨花带泪,楚楚动人的模样,也使他激情的拥搂入怀,细语绵绵的安慰不止。
半晌之后,才听彩霞委屈的哽咽说道:
“梅郎,人家那天话没说完,你就……不理人家的怒冲冲下楼而去,害人家提心吊胆以为你要弃贱妾不顾。”
说到此处,彩霞高仰螓首面含兴奋之色的急说道:“梅郎,那天你走后,贱妾伤心得找妈妈理论,终於在妈妈顾念梅郎在楼内花费了约五、六万两银子,因此肯降低贱妾赎身银至一万五千两,上次你交给贱妾的一万两银票,再加上贱妾往昔省俭下的以及一些首饰,终於将赎身银付清,如今贱妾已是自由之身了,这几日贱妾日夜苦等,只待梅郎一到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