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巨魔谢栖”这种怪物,并指称当初巨魔来袭必是合成人所授意,何况谢栖以人为食更让群情激愤,连不大爱管事的瓦德军长都因此勃然大怒,开始整理军备准备攻击合成人。暴民更是先一步冲入探源大楼,还好原停留在西岸皇都的合成人,眼见情势不对,已然先一步从地底秘道撤走,倒是让人扑了个空。
而西岸各媒体一片火热的报导此事,东岸媒体自然更不会放过这消息,尽管在冯孟升的压抑下,消息仍在半日内散播出去,眼看禁不胜禁,东岸也只好放任这则消息的报导,当下激起人民反抗合成人的情绪。
一日间,合成人成为众矢之的,与合成人关系最为密切的冯孟升更是首当其冲。
当此情势,冯孟升只好尽速撇清与合成人的关系,但人民仍满腔怒意,无法宣泄,合成人的各机关纷纷被暴民破坏,而如今巡逻队泰半以原南极洲部队为骨干,本就对合成人不抱好感,加上冯孟升不愿得罪人民,是以只下令尽量维持和平,不敢下令驱散民众,并全力要求合成人退让。
合成人也心里有数,虽然东岸暴民功夫远不如西岸,但己方一还击,就会再度引起合成人与自然人的战争,眼见情势不妙,合成人与冯孟升几经商议,在合成人先一步撤出之后,冯孟升当即对外宣布驱逐合成人,总算挽回了小半几已散去的民心,稳住将近崩散的东岸政权。
而西牙这一举惊动天下,再度为人所关注,在媒体的穷追不舍下,发现路南遗族早在半年前已大举迁入东岸,只不过未涉政务,而因为东岸不断扩充,新入移民无数,加上路南遗族行事又低调,这半年中竟没人发觉。这一战过后,在媒体主动提供的强力曝光下,路南遗族立时大受欢迎。
此时舆论方向一转,注意到路南一族竟无人参政,跟着焦点转到这次选举,短短两日内,媒体的讨论已经由现在的候选人是否适任,转变为是不是该重新办一次选举,以便选出最优秀的候选人。
这么一来,冯孟升一年来的苦心经营几乎要幻为泡沫,他正为这些事情发急时,已暗暗潜来东岸数日的周宽,见合成人已然退尽,终于适时在冯孟升身旁现身。
周宽这一出面,立即引来媒体的关注,毕竟在那场恐怖的战斗画面中,除西牙与谢栖之外,只有周宽远远在旁观战,所有人都期待他能说出一些新的消息。
周宽当即简略叙述发现谢栖的过程,其中更轻描淡写地暗示,这次搜寻乃冯孟升所授意。天下皆知周宽乃圣主之子,当然不可能与合成人有任何瓜葛,而先前他与李鸿两人力助南极部队抵抗西大陆军队,事完后李鸿不知所踪,周宽则不返圣殿、不留东岸,婚礼后携美远去旧大陆,这番功成身退毫不恋栈权位的故事更是人人乐道。在这最后几日,有他的一力支持,当下冯孟升咸鱼翻身、名望又起,竟比之前还受民众欢迎。
冯孟升好不容易稳住局势,这才顺利地举办了选举,更有十足把握当选,只不过不知道票数好不好看;今晚,在等候开票之前的短暂休息间,他终于腾出时间,避开众人,与周宽辟室密谈。
等到周围的人都走散,冯孟升望着周宽,终于苦笑一声说:“这次多亏你了。”
周宽摇摇头说:“也没什么。”
“我知道是我不对。”冯孟升苦笑叹气说:“当初合成人引去谢栖,我也觉得不妥,但我们合力又杀不了他,当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周宽沉吟了片刻才说:“这次合成人引起了众怒,该是西牙早就准备好的把戏。”
“哦?”冯孟升还正为此事烦恼呢,合成人一撤除,整个东岸的机能大受影响,他前两日又忙于竞选与辟谣,几乎是焦头烂额,听到周宽这么一说,他不禁微有怒气地说:“可恶的家伙,这次的选举差点被他们搞坏了。”
骂完,冯孟升思路一转说:“你怎么知道他是有意的?”
“就算他感应到我的行迹,从而发现谢栖。”周宽说:“但那些摄影用的器材,没这么恰好飞到那儿吧?就算是合成人,也未必有这么广泛的浮空摄影配点,何况还不只一个。”
冯孟升眉头皱了起来,顿了顿才说:“若西牙当真要争取这儿的控制权,我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你跟合成人学了几成?”周宽一转话题说。
冯孟升一怔说:“什么?”
“操作媒体与舆论的功夫啊。”周宽白了冯孟升一眼说:“大云湖那儿可是弄了近百年,经验比你丰富不少。”
冯孟升被周宽一提醒,这才想起大云湖的制度,当时虽没深刻了解,但那种事事诉诸民意的管理模式,自然是操控民意手段的磨练之处,西牙百年前就已深谙其道,难怪今日一出手就是不同……想了半天,冯孟升陡然一惊说:“难道这次纷乱的平息,也是他的计谋?”
“当然。”周宽说:“否则他何须等到我出现?又为何这次无人参选?”
冯孟升一拍手说:“原来如此,我正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让你凑上一脚,刚好能来帮我解围,原来是把目标放在下一次。”
“除了西牙之外,大云湖其他人的名望不高。”周宽点头说:“贸然参选反而授人以柄,而西牙似乎自命清高,不愿参选,所以才布了这么一个局面,接下来这几年,相信大云湖入籍东岸的人,会逐渐地参与政治讨论,也是未来首批的反对团体。”
“而从政者无论怎么做,都一定会有反对的声浪。”冯孟升接口说:“他们就可轻而易举地承接下那股势力。”
“你清楚就好。”周宽站起说:“除了西牙之外,这些人倒也不足为惧,毕竟总会有反对团体,对方势力的大小,决定于当政者的政绩。”
“嗯……”冯孟升才点点头,周宽已接着说:“该说的都说了,这儿也没我的事,我回旧大陆去了。”
冯孟升一惊说:“怎么这就回去了?”
“玉哲还在等我呢。”周宽目光一闪,咧嘴笑说:“我留在这儿,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冯孟升一怔,却是说不出话来,周宽功夫既高,背景独特,加上受人爱戴,若留在这儿,确实有碍自己的发展,但难道自己希望他走吗?眼看周宽即将步出门外,冯孟升忙说:“周胖子,你愿意留下的话,我不会在乎任何事。”
周宽一怔回头,呵呵一笑说:“你这么想,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说完随手一挥示意作别,开门顺着走道往外飞出,掠出这现代化的大楼。
※ ※ ※
一面往旧大陆飞行,周宽一面颇有几分轻松,西牙只要不以武力侵犯,两方竞争下去,无论最后是哪边得胜,对一般人民来说都有好处,而冯孟升既然已经提高警觉,至少不会输得不明不白,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而西牙既然摆明了追谢栖,谢栖总该没什么时间到处吃人,换个角度说,若是西牙也拾夺不了谢栖,凭自己的功力,还有什么好费心思的?而且谢栖的问题已经浮上台面,现在全世界都在注意谢栖的动向,他想吃人应该也没这么简单吧。
一年来压在自己身上的负担,这时仿佛多了不少人一起扛了,周宽不禁轻松不少,一路往回飞,心情其实颇不错。
没过多久之后,周宽掠过西岸——他还特意提高了几成劲飞行,让西岸知道自己的身分;如今因谢栖之故,四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也是避免误会的一个办法。
不出所料,周宽直掠出西岸,飞入帕西菲洋,皇都根本无人理会,毕竟当初大军东侵却狼狈而退,周宽算是直接造成这结果的其中一人,这儿的人对他不抱好感也不稀奇。
飞入帕西菲洋之后,就是整片的海洋,周宽既然飞得够高,海洋虽大,却也未必称得上一望无际。这时,突然感到一股能量似从斜上方的外空中迎面而来,他一怔下速度微微一缓,对方却也同时察觉到周宽的动作,只感觉到对方陡然间速度加快,两方距离一眨眼拉近不少。
这股劲力一外迫,周宽的感受就清晰了………这岂不是谢栖的劲力?他当即从减速而折身,一个翻身向着反方向直飞,想离对方远些。
谢栖却不知怎么甩脱了西牙,选好了位置等待周宽返家,而他既然是要拦阻,当然不用提劲飞身,他人更不易感知,只是当周宽越来越近时,他仍需稍稍修正方位,终让周宽察觉;但此时两人的距离已经十分接近,加上周宽转换方向耗费的时间,一转眼间,谢栖距周宽已不足十公里远。
从上次观战之后,周宽已知自己远不如谢栖,今日连拼上一拼的念头也没有,当下提高劲力转身飞跑。
两人这一追一逃,很快又飞返新大陆,这次皇都可察觉到了谢栖的气息,一下子高手纷纷往上方飞行,谢栖与周宽同时察觉此事,周宽心头才微微一松,谢栖却减速转向,向着反方向飞去。
周宽微微一怔,就算是皇都全力以赴,在没有顶尖高手的情况下,恐怕也不会是谢栖对手,谢栖怎会未战先退?
虽然想之不透,但下方来援众人已逐渐接近,对方既然是善意而来,不见面打个招呼实在说不过去,周宽当即减速凝身,等待众人抵达。
仔细感知过去,来的人还真不少啊,西岸五大军团残存的好手几乎都飞出来了,算算冲出了十几个人,其中当然有最熟悉的雪梅。
很快地,对方的形貌已经清晰,领头的瓦德军长,周宽曾在半年前的婚礼上碰过面。两人远远目光一对,瓦德军长当即大声说:“周先生,刚刚那东西莫非正是‘巨魔谢栖’?”
瓦德军长是个壮硕的老人,个性颇为率直,换个角度说,又有些古板,这样的人,周宽并不讨厌,但也不会多想接近,所以上次婚宴,除了礼貌上的几句问候之外,并没多聊过什么。
此时听到瓦德军长把“巨魔”与“谢栖”两个名词连在一起。周宽心中暗暗好笑,脸上却不好太过放肆,当即点头说:“瓦德军长说的对,周宽虽尚未与他碰面,但从感知可以确定,那人该是谢栖。”
自从天下人知道周宽的老爹身份特殊之后,除了冯孟升等多年相知的好友,人人口中都称周先生而不名,既然别人对自己恭恭敬敬,周宽也不好太过嘻皮笑脸,所以过去嬉闹的脾气,倒是收敛了不少。
“他怎会倏然而去?”瓦德军长逐渐减速,凝定周宽身前时,目光远眺说:“似乎正往旧大陆直飞?”
虽然怎么看也看不到,但这是人的习惯,周宽目光也跟着远眺,思忖了片刻才说:“南岛那儿情况如何?”
瓦德军长微微一怔说:“他们那儿在合成人控制之下,可能还不知此事吧。”
周宽微微皱眉,颇有几分不放心班绣蓉,如今合成人与自然人只差没撕破脸,留在南岛的舒家人当然没以前安全,也许该把他们整族接出来……但此时自己若去南岛,岂不容易引发冲突?何况谢栖大也可能正是守在那儿。
周宽想了想,望望并未接近的其他人说:“瓦德军长,诸位来援的高手中,可有携带摄录器材?”
如今的摄影器具十分小型,有些高手与媒体关系颇佳,会随身携带录取画面,提供媒体使用,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只不过瓦德军长根本没想到周宽会问及此事,他讶然说:“也许有吧……周先生此问何意?”
“想与军长商议一个主意。”周宽眨眨眼改传音说:“不知军长可愿配合。”
瓦德军长虽然没机会见识,却早听闻周宽古灵精怪的名声,他微一皱眉讶异地回传说:“周先生有何建议?”
“想与军长在镜头前讨论一下谢栖的去向。”周宽跟着说:“顺便讨论一下天下谁能克得住谢栖。”
瓦德军长只是豪爽古板,可不是笨人,他蹙眉思忖片刻,恍然一笑说:“周先生想挤兑西牙?”
周宽一笑说:“正是,不知瓦德军长可愿帮这个忙?”
“虽然颇有几分不光明,但西牙把这巨物引了出来,就此不闻不问,却也不对。”瓦德军长朗声一笑说:“但周先生可有想到,天下能对付巨魔谢栖的,未必只有西牙?”
这话当然直指周宽之父!圣主,瓦德军长的意思很清楚,莫要没挤出西牙反而迫出圣主。周宽知道瓦德军长此言是出于善意,当即一笑说:“军长放心,圣殿不能在西牙失败前出手,否则有违无祖传下的规矩。”
“既然如此,那就无须顾忌了。”瓦德军长顿了顿说:“但老夫向来不善作伪……”
“由胖子说就得了,军长只要顺势应声即可。”周宽低声嘱咐了几句之后,瓦德军长当即吩咐随来的部属,依周宽的建议演了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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