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世身体如何?”赵宽也压低声说话。
“刚刚差点救不回来。”小薇的脸上还有些惊恐,望望赵宽接着说:“您办妥了五世交代的事情吗?”
“嗯……”赵宽顿了顿说:“里面还有谁在?”却是赵宽感觉到屋中还有他人的气息。
“无皇六世、王首席、罗前首席都在。”小薇回头张望了一下说:“还有好几位四处军区的长官,我不认识。”
这么说来现在里面可是大人物汇聚了?赵宽心念一动说:“皇储呢?”
“皇储也来了。”小薇说:“五世刚恢复平静,赵先生要进去吗?”
赵宽沉吟一下说:“五世清醒吗?”
小薇摇了摇头说:“刚刚那一阵折腾,又睡着了。”
那还是不进去也罢,赵宽正要转身,却见吴耀久从屏风后转出,一脸凝重地说:“赵胖子,到底弄好了没?”却是他听见赵宽声音,忍不住跑出来询问。
“弄妥了。”五世危在旦夕,赵宽也没心情开玩笑,叹口气说:“可是我有点迟疑……不知该不该让五世看。”
“怎么说?”吴耀久楞楞地说。
赵宽还没回答,吴耀久身后又飘出了一个身影,却是现任武士团首席王崇献,他接话说:“赵贤侄莫非是担心五世的愿望了结后,再无生意?”
赵宽这还算是第一次近距离打量王崇献,尤其此时王崇献体外并无内劲环绕,只见他目明神朗,温文儒雅,周身气劲隐而不扬,竟不似天下高手,只彷佛一个饱读诗书的学人一般。而王崇献一语直入赵宽所忧,显见明智,让他不禁有些许佩服,点头说:“王首席说的不错。”
“确实使人忧心。”王崇献顿了顿又说:“此事须由六世裁决,贤侄稍候。”
只见王崇献说完转身,再度飘入房中,吴耀久见状忙说:“如果这样的话,真不能让爷爷看见。”
赵宽苦笑说:“这样拖着岂不也是受苦……真的没办法了吗?”
吴耀久面色一凝,叹口气说:“医官们向我爹报告时曾说,以内劲不断激发生机是可行的,但脑部细胞无法重造,依然会逐渐败毁,老人家最后只会空留躯壳,而过程中却又不断受苦,所以不建议这么做。”
“喔……”赵宽点点头说:“这样确实生不如死。”
“所以现在其实就看父皇的决定了,爷爷此时过世,虽算是得享天年……但我们一直觉得他老人家身体十分硬朗,突然这样……一时实在难以承受。”吴耀久说由兀,改传音说:“另外还有个头疼事……爷爷若过世,国丧一年之后,父皇必定要我继任,我实在不知该怎么推托了。”
“我看你就认命了吧。”赵宽瞪了吴耀久一眼,传音说:“这时候还想着脱身。”
“不是啦。”吴耀久停了片刻,终于说:“我私下告诉你,你可别跟他人说。”
这草包不继位还有什么隐衷吗?赵宽吃了”惊,眼睛转了转说:“你觉得不该说就别说。”
吴耀久苦笑说:“还是跟你说吧,我信得过你……”
还不是想要胖子帮忙出主意?但朋友一场,赵宽也只能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父皇第一次提到让我继任之事时曾说……”吴耀久说:“身为无祖后裔,应秉持无祖遗训,无祖言明三世后将皇位交付公议,从我爷爷开始就做错了,但当时情势又不得不然,所以他老人家退位之后,将转赴圣岛终老……说是在那儿,身为无祖后裔身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才是他应该的去处。”
六世的想法是这样?赵宽眨眨眼说:“那又有什么不好?”
“当然不好。”吴耀久臭起脸来说:“老爹跑去这么远,我怎么照顾啊?而且他身体还没有爷爷好,说不定过几年就须要人照顾了。”
赵宽哼哼说:“所以你逃跑躲避交班,这又有照顾到你爹吗?”
“这……”吴耀久抓抓脑袋说:“我一时想不到别的办法嘛。”
赵宽还没放过吴耀久,接着说:“而且你爹若是身体慢慢变差,还让他当这劳啥子无皇烦心,你不是更不对。”
“我知道啊。”吴耀久愁眉苦脸地说:“所以你帮我想想办法,一方面能照顾老爹,一方面又不会让他继续操劳……啊……不然你跟我爹说说,看能不能打消他去圣岛的想法?”
赵宽翻白眼说:“他一定思考了很久才会说出口,哪有这么简单就能打消他的念头?何况要我去说。”
“那怎么办?”吴耀久叹声连连,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赵宽还要再说,却见屏风后转出一名长者,吴耀久一见连忙后退两步,低头说:“父皇。”
这人就是无皇六世?赵宽目光转过去,却见六世也正望着自己,见此人果然与五世、吴耀久五官颇有相似之处,不愧是祖孙三人,但他身材削瘦,不若吴耀久壮实,五官也不似吴耀久开朗。不过毕竟身为至尊数十年,虽未必握有实权,却一直是众人侍奉的对象,是以顾盼间自有股王者之气。
只是赵宽天生不吃这套,见六世踏出,他咧嘴一笑说:“参见无皇六世。”
无皇六世微微点头,一面打量着赵宽,心中暗暗思量,眼前这胖子其貌不扬,却不知怎么弄得耀久死心塌地,老想跟着他往外跑?听王首席谈起,此人与圣殿间似有关系,但他曾派人至贺如半岛打探,只知这几人过去是与人争地的小流氓,充其量混充过月余的城市管理员,却不知如何与圣殿攀上关系?
听雪梅大武士禀告,这几人她初见时还只修练过粗浅的武技,但也不知为何在短短一年间,功力大增至超越一般武士官,莫非是圣殿帮了他们什么?圣殿百多年不问外事,怎会突然关注这几人?而他们与自己儿子——未来的七世结交为友,莫非也是计划中事?
听说他们三人中,其中一人留滞圣殿,一人身处南极洲,只有这胖子跑到此处,这样的分配,会不会又太凑巧了些?
无皇六世这些想法在脑海中一转而过,一时没开口说话,跟着踏出的王崇献,见状在一旁轻唤了一声,六世这才回过神来,脸色一凝,对赵宽说:“你们随我来。”一面转身往外便行。
皇帝当久了,果然待人不用客气,赵宽吐吐舌头,与吴耀久跟着五世便走,王崇献则自后尾随,三人这么随着五世缓行,直到廊道尽头,五世这才转回身来说:“赵宽,听王首席说,五世交代你办理的事情已经完成?”
“是。”赵宽说。
“那么。”六世目光凝住赵宽说:“如今总该可以说明,五世交代你办何事?”
既然完成,卓卡也没有销毁的危险,这时自没有隐藏的必要,赵宽点头说:“五世交代我帮他完成一个飞行器,这是他老人家在卧病之前研究到一半的东西。”
“喔?”六世不禁对赵宽有些刮目相看,合成人不算在内的话,五世对科技的了解,在皇都中几已不作第二人想,倒看不出来赵宽竟有能耐帮五世完成东西?
赵宽明知六世八成起了误会,不过也不用在这时候多作解释,赵宽只说:“总之今日已经完成,我便把那东西带了过来,打算让五世过目。”
六世正沉吟之时,王崇献开口说:“原来赵贤侄乘坐而来的飞行物,就是五世交代你完成的物品?”看来他早已获得通知,知道赵宽怎么过来的。
赵宽不想在这上面多打转,随意点点头便说:“正是。”
“可否让我先行参观?”六世沉吟说。
“当然。”赵宽呵呵一笑,向着廊道边际的落地窗一指说:“六世请看。”
众人一怔转头,却见卓卡正缓缓飘至窗口外,跟着凝定于空中,一旁跟着卓卡飞行看管的武士们,一见窗内的六世与王崇献等人,连忙在空中施礼,颇有此一手忙脚乱。
这东西有什么特殊的吗?六世与王崇献对望一眼,都有些想不透,要飞行器找合成人讨不是更快,更别提皇都中几乎找不到不会飞的人,六世回过头说:“五世便是在制造此物?”
“是。”赵宽说。
这样的东西,让五世看看应也无妨吧?六世目光一转说:“既然如此,就让五世高兴一下吧……你在这儿,可以控制他飞去五世的窗外吗?”
赵宽一笑说:“他听得到我们的对话,知道该去哪儿。”赵宽脖子上的薄环这时已重新发挥了作用,能与卓卡实时联系。
虽不知道何谓“听得到对话”,但多了这类功能,也比较像五世研究出来的东西,六世不再多言,率先走回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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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经略东岸
待五世清醒,赵宽展示完成的卓卡,五世果然万分欣喜,借着薄环频呼卓卡,卓卡在赵宽嘱咐下,早有万全准备,与五世对答如流,未让五世生出任何疑念,而果如卓卡所推测,五世一心想坐上卓卡兜风,若非周围众人同力劝阻,加上五世实在精神不济,终于打消此念,实不知该如何收场。
但见卓卡得以与人自由对话,已让周围众人大感吃惊,同时担心起《互不侵犯条约》,直到赵宽解释已通过合成人检验,六世等人才松了一口气,没再追究。
但五世病体毕竟不支,与卓卡通话没多久便再度陷入昏迷,只不过这次昏睡后,脸色较为平和,口中也不再喃喃咒骂“死胖子”云云,也算是卓卡之功。
待五世再度昏迷,赵宽告知众人自己将携卓卡至圣殿一行,众人齐声反对,担心五世醒来不见卓卡病势转剧,吴耀久更不舍赵宽这么匆匆来去;赵宽虽懒得理会吴耀久,却不能不担心五世,无奈之下只好多留一日,待晚间五世苏醒,半骗半哄地说服了老人家,才在今日搭乘卓卡离开。
今日方得离开皇都,已逼近当初与圣主约定的时间,赵宽只好打消一访班绣蓉的念头,直接飞赴圣岛,至于班彤的遗物,也只好改日再取。
卓卡的前身转转壶本擅飞行,改造为卓卡之后,虽少了些灵活变化的能耐,但飞行加速仍十分迅捷,离开皇都后没花多少时间,已接近了远在南半球的圣岛。
赵宽虽关在卓卡之中,但卓卡装设有监视外部的显示器,一路上望着不断变化的风景倒也不会气闷,反倒是自己不用出半点力就可以高速移动的感觉让赵宽颇感欣喜,虽说之前搭乘过合成人制造的驰联,但那东西速度不快,纯粹是不得已而使用,卓卡移动速度几不弱于高手,感受与驰联完全不同。
为避免产生与在皇都时所遇相同的误会,早在圣岛出现视线以前,赵宽已经飞出卓卡,随他一起飞行,果然没多久,圣岛那儿就有人远远迎了上来,可见圣殿并末因为和平而轻忽管理。
赵宽说明来意之后,对方不敢怠慢,很快将赵宽迎人圣殿,但卓卡体积庞大,不便进入圣殿,赵宽便将卓卡留在殿外,孤身入内,而圣殿不明卓卡前身便是转转壶,也没追问。
赵宽被安置在圣殿偏厅一个颇堂皇的厅堂之中,圣殿侍从奉上茶水后便即退下,留赵宽一人在殿中等候。
赵宽早已老实不客气地找了张椅子坐下,四面打量着厅中摆设,一面思忖着这些日子的变化,李鸿虽然在此滞留近月,但圣主既然允诺照抚,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不过这一个月来,留在南极洲的冯孟升却不知如何了?上次与圣殿骁骑大战他未能赶来,莫非是南极洲的立场问题?
圣岛与南极洲距离不远,圣殿之事一了,是不是该与李鸿往南极洲走上一趟?想到南极洲,赵宽不禁想起了柳玉哲,两人在旧大陆上出双入对,看似情深意浓,但自从由单向跳跃壁中脱身之后,两人几无相聚,就连后来在南极洲停留的那数日,柳玉哲也几乎没时间过来探看。
当真是如此忙碌吗?赵宽苦笑着摇摇头,虽说两人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赵宽对柳玉哲的了解却也非一般。柳玉哲虽称不上醉心权势,但人生规划十分清楚,在自己对她未来并无助益的情况下,就算她并未忘情,短时间也无暇分心,当初在旧大陆蛮荒之地,周围异兽环伺,更有怪物谢栖蠢蠢欲动,众人相互扶持之下,情感发展的也快:如今状况倏然改变,她回到了久握权柄的南极洲,对两人的关系当然会再一次省思,她不再试图拉拢自己进入南极洲政权,已表示有情,如今保持距离,对两人来说本就是最好的方式。
赵宽早已明白此事,只不过当时柳玉哲身在局中,一时没能想通、也不须想通,如今情况不同,演变至此,并不会让赵宽感到意外。
思索至此,赵宽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一声轻咳,看来有高手无声无息地接近了,正发出声音提醒自己,赵宽转过头,却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