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只有二十里,此地距‘旗斗山’,怕不在六七十里以上?我们再什么吵叫,也惊不着
‘八虎将’那些山大王,你放心吧!”
屠森怒道:“你一定要管?”
点点头,燕铁衣道:“看来是如此了。”
屠森冷寞的道:“我可不插手!”
燕铁衣道:“无须劳驾,我这两把家伙不比你的刀慢。”
说着,他躯骑奔向林边,屠森悻悻的哼了一声,也无可奈何的随后跟了上来。
马儿刚刚来到林前,燕铁衣已一飞冲天,在半空中以极度美妙的姿态盘旋半匝,宛如大
鸟投林也似的落下!
当他穿过林梢,悄无声息的落地之际,刚好看到一个体格魁梧的黑衣大汉正在面对林
外,侧耳聆听着什么动静!
燕铁衣掩向一堆杂草之后,目光扫巡,却另外发觉在那黑衣大汉的右边十来步远,有一
间半塌的草寮倚架在一片斜坡下,而这时,一个虎背猿腰,面孔狭长泛紫的人物,正从草寮
钻了出来,一边抄扎着衣裳,一边犹不停在靴底上抹拭着一柄短刀──血污满沾的短刀!
站在外头的这个黑衣汉子,似是已经查觉燕铁衣与屠森策骑来近时的音响了。
那狭脸人物带着一种满足后的疲惫神色,刚懒洋洋的走上坡顶,黑衣大汉已抢进几步,
语声低促的道:“八哥,有人来了!”
紫色的面孔上是一片毫不在意的淡漠之情,他嗓门略带嘶哑的道:“是些什么角儿?”
黑衣大汉有些紧张的道:“还不晓得,我刚才听到了马蹄声往林边接近,似乎有两骑─
─。”
将衣衫整舒齐了,紫脸人嘘了口气:“稳着点,不要瞎搅扰,天塌下来有我辛老八抗
着,你含糊个驴鸟?在这附近一亩三分地里,还怕有什么人啃了我们一根汗毛去?!”
黑衣大汉赧然笑道:“怕我倒是不怕,八哥,只是那档子事,可不能落进别人眼里。”
朝着那间半塌的草寮瞄了一眼,紫脸人嘿嘿一笑:“那骚娘们业已被我干掉了,再也哼
不出一个字啦,娘的,荒山野地,谁叫她独个儿出来砍柴火?八爷看上她,犹还扭捏着不肯
顺从,我他娘霸王硬上弓以后,本还想留着她,这小婊子居然口口声声哭嚷着要去告发我,
告吧,我一刀子通穿了她的喉咙,看她还拿什么去嚷!”
黑衣大汉向着林外探头探脑,边道:“八哥,如果有人来,我们怎么办?”
紫脸人狰狞的道:“不管是谁,若不入林便罢,一旦入林,天皇老子也给他摆平!”
往前走了几步,黑衣大汉疑惑的道:“奇怪,刚才明明听到了马蹄声往这边来,怎的一
下子没有响动了?”
紫脸人打了个哈欠,道:“说不定你他娘心里恍惚,听错了?”
黑衣大汉忙道:“不会错,我可是聚精会神在替八哥你把风,马蹄声又恁的个清脆法,
怎会听错?起先那蹄声是奔过林子直往前冲下去的,后来又不知怎的绕了回来,朝林子这边
移近。”
紫脸人慢吞吞的道:“我们就等着吧,看看是那一路的牛鬼蛇神要来自触霉头?!”
那边,燕铁衣早已掩进了坡下的草寮中,在那黝黯又散发着腐湿气息的半塌草寮里,景
像之惨怖真是触目惊心──
一个女人成“大”字形的手脚摊开着,上身的衣裳已被撕成稀烂,裸露出那并不丰满的
胸脯来,下体的裙裾亵裤更是撕裂成一条条一块块,血污狼藉的四处抛掷着,那女人头发披
散,面孔歪曲──极度的痛苦与惊悸下所造成的歪曲,两眼暴睁,眼球全已突出了眼眶,致
命伤是咽喉上的那个窟窿,黏稠的血沾染得女尸一头一脸,而咽喉里尚在缓缓往外冒着鲜
血,如果用手拭拭,那血一定还是微温的。
燕铁衣注视着那女人的面孔,很年轻,约莫只在十八九岁之间,说不上标致,只是中等
之姿而已,看她肌肤微带棕黑,手脚粗糙厚实,碎裂的衣裙全是粗布剪裁,简陋得很,于
是,燕铁衣知道,这只是一个村姑,一个可怜的村姑而已。
把眼前的景像,再与那紫脸人从这草寮中钻出去的动作一对照,配上他的言词,便乃铁
证如山了──一幕先奸后杀的残酷丑剧,一个心如禽兽的人,不折不扣的凶手,畜牲!
退出了草寮,同时,燕铁衣也已决定了要怎么做。
缓缓的沉重的,他也走上了坡顶,而林边,屠森亦正好面无表情的大步行向这边。
紫脸人与黑袍大汉先发现的是屠森,他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注视着屠森的动作,屠森
从林外来,却已看见了在那两人后面的燕铁衣。
就在距离对方还有七、八步远的时候,屠森闲闲站住,背负着手,一派“隔山观虎斗”
的架势。
紫脸人忽然冷冷一笑,开口道:“这一位莫非是要来找碴架梁?”
屠森生硬的道:“我没有这么好的兴致,你找错主儿了!”
紫脸人微微一怔之后随即狠辣的道:“不是你来生是非还会有谁?朋友,你可要搞清楚
了,大家吃的全是江湖饭,任是那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们………“
屠森不耐烦的朝他们身后一指,大声道;“你少对着我罗嗦,生是非的不是我,是你们
后面的那一位!”
紫脸人与黑衣大汉吃惊之下立即回顾──可不是?在他们身后正站着一位面如冰霜的年
轻人,就如同一个大孩子!
燕铁衣看着对方,往前走了几步,双眼中光芒冷森如刃!
紫脸人不期然的起了轻视之心,他大刺刺的打了个哈哈,轻蔑的道:“干什么绷着一张
脸?莫非没向你娘讨着那块酥糖顶馋?!”
黑衣大汉“扑”的笑出了声,跟着揶揄:“乖乖,看这半大小子的那股气恨劲吧,活像
夜来尿湿了坑,被媳拧痛了屁股蛋蛋一样,多委屈哪。”
燕铁衣冷冷的道:“先奸后杀,真是歹毒。”
紫脸汉神色一变,又立即狞笑道:“好小子,你也够精灵,居然先找着地场去捏我的把
柄啦?不错,我干我的,你也看见了,请教,你要把我怎么办?”
燕铁衣缓缓的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何况你还是先奸后杀?更该偿命之外再加缀
上活罪难逃,我就打算这么办!”
紫脸人狂傲的道:“就凭你?扮个相公脱下裤子来卖‘腔’差不离,可惜八爷没有艳阳
鲜的毛病,否则你正好派上这个用场合适。”
燕铁衣阴沉的道:“那只是一个可怜的村姑,一个贫苦人家的女孩子,你却把她强暴了
之后加以杀害,你还算不算个人种?有没有颗人心?你这狗彘不如的畜牲,天打雷劈的王八
羔子!”
勃然大怒,紫脸人大吼:“你,你这小狗操的竟敢骂我?”
燕铁衣狠酷的道:“你的活罪死罪一大串全在后头,慢慢等着消受吧,下流无耻,冷血
不仁的恶毒妖孽,江湖的败类,第九等的禽兽!”
紫脸人咬牙如挫的咆哮:“小杂种,我活劈了你!”
黑衣大汉也怒吼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乳臭小子,你死到临头,犹敢在这里充你娘的人
王?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位祖师爷是谁?!”
燕铁衣不屑的道:“我知道他是谁,但却吓唬不了我!”
紫脸人狂笑一声,张牙舞爪的道:“好兔崽子,你说这种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我只
用一只手,就能活活掏死似你这类的小王八蛋十个八个,你自以为就上了天?”
黑衣大汉也暴烈的道:“真是有眼无睛,不识泰山当前,小子,你死走了。“
燕铁衣深沉的道:“只怕死定的是你们,不是我。”
紫脸人伸出右手小指,极其藐辱的向燕铁衣勾了勾:“来来来,小兔崽子,你上来试
试,我倒要看看,你是怎生叫我们死定法?”
燕铁衣古井不波的道:“不用我动手,自有人收拾你们这一对畜牲!”
紫脸上嘿嘿冷笑:“谁?你是说穿着白袍的那一位?”
点点头,燕铁衣道:“正是!”
斜眼睨着那边的屠森,紫脸人狠辣的道:“朋友,这小子指望你帮他充打手呢!”
屠森淡淡的道:“我不管闲事!”
得意的大笑,紫脸人满脸骄狂之色:“小王八蛋,你听着了?你期望的这位朋友不肯帮
你的忙,人家不愿管这档子闲事,看样子,这个‘打抱不平’的英雄角色,仍要由你来扮
了!”
燕铁衣静静的道:“他会替我收拾你们的,一定会!”
屠森大声道:“不关我的事,我早说过我不插手,你别往我身上推!”
紫脸人笑得更张狂了:“这一次,小兔崽子,你该听清楚了吧?”
燕铁衣没有理会对方,向着屠森安详的道:“如果这一位是‘八虎将’里的辛老八辛伧
呢?也不关你的事,你也不插手么?”
屠森蓦地双目睁大,精光如电中,他肃然的道:“他是‘八虎将’中的一员?是‘邪
虎’辛伧?你不要胡说八道。”
冷冷的,燕铁衣道:“我一点也没胡说八道,你可以自己问问他,是不是辛伧!”
屠森忽然变得极其和善──罕见的那种温柔──他对着紫脸人道:“请问兄台,兄台可
是‘旗斗山’‘八虎将’之属的‘邪虎’辛伧?”
紫脸人大马金刀的挺着胸道:“正是,我就是‘邪虎’辛老八,怎么?你认识我?”
连连点头,屠森阴笑道:“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早思结识,只恨无缘,今日得见,真
是‘心愿得偿’,‘快慰生平’──“
辛伧有些狐疑的道:“你又是谁?报个万儿上来听!”
屠森答非所问的道:“辛兄,大当家的岑老哥好吧?”
辛伧慢吞吞的道:“我们大哥很好,你是──“
屠森又笑吟吟的道:“大奶奶,也好吧!”
辛伧端详着对方道:“大嫂当然也好,呃,你这位是………”
屠森跟着往下问:“你们大奶奶的娘家芳名好像姓贾,是不是?”
辛伧已有点不耐烦了,他道:“是姓贾,你问得这么仔细干什么?你直到现在,还没有
告诉我是谁?”
屠森极缓的道:“她叫贾仙仙以前,人家都称她‘黑芙蓉’!”
觉得屠森的口气不大对劲,辛伧戒备的道:“朋友,你净提我们大嫂作甚?你认识她?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屠森似在回忆,又似在梦呓:“这一向她也不知变成什么样子了?才几个月不见,她的
模样似清晰,却又模糊得像在雾中,唉………”
辛伧突然厉声道:“朋友,你的神态不大地道,你先是急着追问我们大嫂的近况,又屡
屡查探她的过往,再又失魂落魄似的自言自语,你是打的什么主意?你想干什么?说!”
屠森摇摇头,阴沉的道:“贾仙仙如今可是你们的龙头大嫂,押寨夫人了,这恐怕还是
最近几个月的事吧?”
紫脸泛着煞气,辛伧厉声道:“是最近几个月的事,怎么样?”
屠森冷冷一笑,道:“你知不知道她在和岑二瘸子姘上以前,是谁的女人?“
辛伧粗暴的道:“他娘的,你说话怎么是这种口气,竟敢当着八爷的面对我大哥大嫂出
言不逊?我大嫂以前的事你管得着?他是谁的女人更不………”
突然,辛伧住了口,惊疑的打量着屠森,一边看一边慢慢往后退,脸色在连连变化,却
是越变越难看,他不敢置信的结巴着道:“你…你该不是……屠……屠………”
屠森狞厉的笑了:“不错,我是屠森,‘天刀镂魂’屠森,也就是贾仙仙在岑二瘸子之
前的那个男人,现在你大概知道我是想干什么了?”
辛伧的紫脸歪曲了一下,他吃力的道:“你,你待如何?”
屠森酷厉的道:“问得好,辛伧,你的拜把子大哥勾引了我的女人,贾仙仙那个淫浪货
背了我偷人养汉,最后索兴卷逃而去,冤有头,债有主,如今我找上了门来,辛伧,你告诉
我,我找上门来是待如何?!”
又退后一步,辛伧色厉内茬的道:“姓屠的,你这块招牌拿去吓唬别的庄猢孙犹可,亮
到我们‘八虎将’面前,可半文鸟钱不值,贾──不,我们大嫂同你,一无媒,二无证,凭
什么算是你的女人?你与她只是一段露水姻缘,缘分尽了,自然拆伙分手,她爱跟谁,你他
娘管得着这一段?再说,她压根就厌恶你,却喜欢我们大哥,莫非你还能压着一个不属于你
的女人一辈子抬不起头?”
屠森冷凄凉的道:“说得中听,辛伧,别把岑二瘸子描绘得那般可人,这个老残废其丑
如鬼,却偏生一张能言善道的臭嘴,遇上了贾仙仙那样水性杨花,烂污无比的贱货,一个花
言巧语会勾搭,一个冶荡妖媚不守妇道,两掌一拍合做出了这一桩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