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凌只是低眉抚琴,并未理会立在他面前的申屠尊,直至一曲终了,他才缓缓起身,抬眸对上申屠尊冷寒的双眸,“臣弟参见皇上。”
申屠尊冷哼一声,云袖一挥,那琴便被劈成了两半,他赫然转身,“皇弟真是好本事。”
“皇上此言何意?”申屠凌面色从容,这是这些时日在宫中,他最为平静的一日。
申屠尊抬步向外走去,“你最好乞求她明日不会出现在你大婚礼堂处,否则,朕定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申屠凌的身形微微一顿,他很清楚申屠尊能说出此番话,必定是被激怒,他站在原地只等那抹挺拔地身影消失后,他身子缓缓地向后倒去,抬眸看着如水地夜色,“小玉子,生死我也会与你在一处。”
天未亮,申屠凌便身着着喜袍,往日俊美非凡的容颜如今看着越发的丰神俊朗,他眉宇间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稚气,更多了几分的冷硬,神色淡然,不见任何的不愿,却也没有丝毫的笑容。
申屠尊为他另设了府邸,凌王府设在了皇宫西面,与皇宫遥遥相望,他骑着马自皇宫离开,前往凌王府,而另一厢,李尚书那处亦是喜气洋洋,只见一女子身着着凤冠霞帔,被抬入轿内,而后被抬向凌王府,迎亲队伍将整个京都绕了一圈才至凌王府落下。
申屠凌立在府外,缓步上前,待轿内走出身着喜服的女子,她那纤细的手腕上俨然环绕着一根红线,申屠凌的脸上才多了几分地笑容,他小心地将她扶着,二人便向府内走去。
大堂内热闹非凡,主婚人便是端坐在高堂之上的申屠尊,百官们脸上带着喜庆欢喜的笑容,而申屠凌对上申屠尊面无表情地容颜,握着玉汝恒的手紧了紧。
喜帕遮挡着新娘的容貌,不过她走得很稳重,直至入了大堂内,刚走了一半,却一脚踩住了裙摆,整个人向前跌倒,喜庆的礼堂内戛然而止,将目光都落在这新娘上。
只见那喜帕顺着落下,露出一张娇俏的脸,两颊上涂了红红的胭脂,她睁着双眸,瑟瑟地趴在地上不知所措,倘若不是皇上恭临,这大会堂内早已经是窃窃私语起来,一旁的嬷嬷连忙上前将趴在地上的新娘扶了起来,盖好喜帕,申屠凌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心头一窒,可是,适才握着的那只手,还有那红线,他心中虽有疑惑,却还是相信眼前的人是玉汝恒。
申屠尊双眸冷沉地盯着眼前的新娘,直至行礼之后,新人送入洞房,申屠尊却未看见玉汝恒的身影,他习惯地摸着手腕上的手链,却已经是空空如也,心头就像是被一块大石堵着,让他喘不过气来,他随即起身起驾回宫。
百官们也不敢逗留,随即便也纷纷告辞,一时间热闹非凡的凌王府却变得冷清了不少,申屠凌屏退了所有的人,拿过一旁的喜称挑起喜帕,待看见那张容颜变了模样,粉黛桃腮,眉目含春,她身着着鲜红的嫁衣,看起来是那般的明艳绝美。
他眨了眨双眸,凑上前去,“小玉子,你刚才?”
玉汝恒正要说什么,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咳嗽声,司徒墨离与江铭珏不知何时已经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申屠凌转眸看着她,“小玉子,这……”
“怎么?与你拜堂都不错,难道还想洞房吗?”司徒墨离看着申屠凌一身喜袍,再看向玉汝恒,心头不是滋味,显然,他还未与玉汝恒成亲。
江铭珏脸上也不见笑意,上前站在玉汝恒的面前,她便将手中的人皮面具递给他,江铭珏快速地收回,接着说道,“走吧。”
“好。”玉汝恒随即起身,便将身上的凤冠霞帔脱了下来。
申屠凌觉得幸福来的太快,去的也太快,小玉子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可是如今怎得变得偷偷摸摸,而且,这是要做什么?
“小玉子,我们……”申屠凌觉得有必要说清楚。
玉汝恒笑看着他,“等回去再说。”
“要离开吗?”申屠凌还是有所顾虑。
“恩。”玉汝恒点头。
“可是古嬷嬷……”申屠凌看着她,犹豫道。
司徒墨离干咳了几声,看着申屠凌,低声道,“有一事我未告诉你。”
“什么?”申屠凌看着司徒墨离,似是料到了什么。
“古嬷嬷知晓你因她被申屠尊掣肘,昨夜自杀了。”司徒墨离的声音透着浓浓地哀伤,“我去晚了。”
申屠凌身形一晃,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脸上带着悲伤,“古嬷嬷怎么会?”
“昨夜墨离偷偷潜入关押古嬷嬷的地方,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这是古嬷嬷临终时留给你的。”玉汝恒自怀中拿出一块丝帕,递给他。
申屠凌颤抖着接过,那丝帕上是用血所写的绝笔,他看罢之后,满是哀愁,“古嬷嬷,是我无用。”
玉汝恒上前抱着他,“走吧。”
申屠凌垂眸看着玉汝恒,“小玉子,古嬷嬷她……”
“我已经将古嬷嬷的尸身带了出来,已经妥善安葬。”司徒墨离上前拍着申屠凌的肩膀,“此地不宜久留。”
“恩。”申屠凌将那丝帕塞入怀中,脱下喜袍,换了素日的绛色锦袍,四人便沿着密道离开了凌王府。
待出了京城,玉汝恒看着不远处等着她的申屠尊,“待会你们先走。”
“不成。”三人异口同声地开口。
玉汝恒转眸看着他们三人,“我自然有法子对付他,倘若你们三人留下,我无法脱身。”
司徒墨离看着玉汝恒,“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玉汝恒细长的双眸微眯,“我倒要看看他对黎嫣的爱有多深。”
“小玉子……”申屠凌如今还不知晓玉汝恒便是黎嫣,故而惊讶地看着她。
而司徒墨离与江铭珏已然知晓她话中之意,二人对望了一眼,默不作声。
玉汝恒自马车内下来,马车缓缓地向前行驶,玉汝恒站在空旷地大地上,一身素雅地锦袍,白皙无暇的容颜透着淡然之色,只是看着申屠尊时,双眸多了几分的冷厉。
“解药。”申屠凌沉声道。
玉汝恒冷笑一声,“申屠尊,你可知黎嫣最恨什么吗?”
申屠尊双眸冷凝,“住口。”
“她最恨背叛,她只会恨你,即便她能复活,也会恨你入骨。”玉汝恒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手腕一动,那匕首便向申屠尊挥去。
申屠尊抬手接过匕首,看着她,“你如何才能将解药给我?”
“这把匕首是黎嫣曾经最爱之物,你若是将这匕首插入自己的心脏,我便将解药给你,否则……我现在便毁了它。”玉汝恒说着自怀中拿出一个紫玉瓷瓶,只要她用力一捏,那瓷瓶便会变成粉末。
申屠尊看着她,“玉汝恒,我如你所愿。”
他说着拔出匕首,锋利的匕首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寒地光芒,申屠尊直视着玉汝恒,将那匕首插入了自己的胸膛,鲜血顿时染红了褐色的锦袍,他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依旧挺拔地站在她的面前,伸出手,“解药。”
玉汝恒看着他如此,缓步上前站在他的面前,“申屠尊,我不相信你是云轻,你永远不配是云轻。”
申屠尊并未应答,只是冷视着她,沉声道,“解药。”
玉汝恒突然放声大笑,这笑声中带着莫大的嘲讽,“你以为你守着那冰冷的尸身就可以心安理得?你以为那冰冷的尸身便可以永远地陪着你?申屠尊,我会让你痛苦,让你付出比黎嫣失去一切还痛苦的代价。”
她抬起手将那瓷瓶抛了出来,申屠尊纵身一跃,接住了那瓷瓶,却因胸口中了匕首,一身晕眩,弯腰站在地上,向前栽倒。
玉汝恒一步一步地上前走着,并未看申屠尊一眼,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万箭穿心,不,申屠尊,你不是云轻,在我心中的云轻已经死了,你是我玉汝恒的夙敌,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不远处的马车内,申屠凌已然知道了玉汝恒是黎嫣的真相,他整个人呆坐在马车内一动不动,一日之内,他失去了古嬷嬷,这个世上唯一疼爱他的亲人,如今却知晓了玉汝恒竟然是黎嫣,这怎么可能?可是,看见司徒墨离那一双真挚的双眸,他颓然地呆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玉汝恒钻入马车,看见的便是申屠凌如石雕般地坐着,眼神游离,没有任何的反应,她抬眸看着司徒墨离,已然明白,“你告诉他了?”
“恩。”司徒墨离点头。
“如此也好,我便再没有什么瞒着你们了。”玉汝恒却觉得如释重负,当她看见自己曾经的尸身,便已经明白,自己不可能回到从前,她是黎嫣,却也不是曾经的那个黎嫣,她是重生的黎嫣,是全新的玉汝恒。
她直视着申屠凌,“申屠凌,你看着我。”
申屠凌木然地看着她,“小玉子……不……你不是……”
“申屠凌,我是谁?”玉汝恒知道申屠凌一时间无法接受,可是,她会等。
申屠凌呆愣地看着她,“你是小玉子。”
“我是谁?”玉汝恒再次地问道。
申屠凌只是怔怔地看着她,“你是黎嫣。”
“我是谁?”玉汝恒继续问着。
“你是我的女人。”申屠凌说着便上前将她一把拽入怀里,紧紧地抱着,“所以,你不会消失,你不会再变回黎嫣对不对?”
玉汝恒抬眸看着他,“难道你不喜欢黎嫣的模样?”
“不……是……”申屠凌摇着头,又点着头,低头凝视着她,“我……”
“这些日子,你在皇宫呆的太久,似乎有些傻了。”玉汝恒逗趣道,抬眸看向司徒墨离,“他这个样子是不是太呆了。”
司徒墨离嘴角一撇,“傻人有傻福,可怜我还未试过穿上喜袍,拜堂的滋味是什么。”
玉汝恒见他到这个时候还在计较此事,不由得一笑,“墨离,你可见肃王了?”
“没有。”司徒墨离摇头,脸上的神色也多了几分的黯然。
“不见也好,倘若见了,便是麻烦。”玉汝恒淡淡地开口,而后说道,“申屠尊受了重伤,一时半会不会再有所动作。”
“小玉子,你对自己的尸身做了什么?”申屠凌渐渐地反应过来,看着玉汝恒说道。
“我啊,不过是撒了一些化尸粉而已。”玉汝恒抬眸看着马车外,“申屠尊认识云轻,可他不是云轻。”
“他不是云轻,那他是谁?”申屠凌只觉得如今越发地扑朔迷离,反而让他越发地看不懂。
玉汝恒嘴角勾起一抹蚀骨的冷笑,“我知道他是谁。”
“小玉子,你发现什么了?”司徒墨离极少见过玉汝恒如此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太过于吓人,他知道,她正在酝酿着一场阴谋。
玉汝恒转眸看着司徒墨离,“这个嘛……等我寻到云轻再说。”
“你还要寻云轻?”司徒墨离冷哼一声,“看来我们即便再好,也比不上他在你心中的位置。”
“凌,你过来。”玉汝恒不理会司徒墨离的抱怨,转眸看着申屠凌,低声道。
申屠凌一双明亮的双眸微微动了一下,缓缓地凑了过去,“小玉子,你想说什么?”
玉汝恒在他的耳畔低喃着什么,司徒墨离却一顺不顺地盯着,待看见申屠凌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地笑意,看着玉汝恒时,越发地笑得明媚,他忍不住地咳嗽了几声,“当着我跟江铭珏的面,你二人如此打情骂俏,难道一点都不顾及我们?”
玉汝恒转眸看着他,“有何好顾及,反正都是我的人。”
“哼。”司徒墨离冷哼一声,“说得好像我们是你的男妃一样。”
“难道不是?”玉汝恒顺势将江铭珏揽入怀中,勾起他的下颚凑上去吻着他的唇,转眸看着申屠凌与司徒墨离,“不想做我的人,自然是没有这等殊荣。”
“小玉子,你如今是恢复了本性?”司徒墨离霸道地将玉汝恒拽入怀中,低头看着她。
玉汝恒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我的本性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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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真相要浮出水面鸟,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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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京城中最出名的人物要数两个。
其一,刚刚退了黎王殿下这门绝佳亲事的叶昭华——人称傻子。
其二,痴痴傻傻疯疯癫癫,宛若稚童的忠勇侯的二公子吴祁——人称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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