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道:「走!」
韩珍陡地吃了一惊,道:「到……到甚么地方去?」
高斯道:「到警局去,将刚才你对我讲的话,去对主办这件案子的警官,再讲一
遍!」
韩珍双手乱摇,道:「不,我不想惹麻烦,如果你能说服你的朋友,我相信他已
拿了那支唇膏──」
高斯不再听她讲下去,一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提了起来,这:「我的朋
友没有杀人,他也不会有甚么唇膏,你可能是唯一知道女死者有关事情的人,凶手正
逍遥法外,如果知道你曾和死者交谈过,一定不会放过你,为你自己着想,也该到警
局去!」
韩珍眨着眼,还拿不定主意时,高斯已拉着她直走了出去。过半小时之后,韩珍
已在李玉芳的办公室中,将对高斯讲过的话,又讲了一遍。
李玉芳用心听着,等韩珍讲完,李玉芳立时按掣吩咐:「将七○三号案件死者的
遗物取来。」高斯神情得意,望着李玉芳,想要李玉芳称赞几句。
李玉芳并没有对高斯说甚么,只是不住来回踱步,韩珍仰着头,望着李玉芳,
道:「我不会有麻烦吧?我是不是会有麻烦?」
李玉芳停了下来,神情严肃,道:「韩小姐,照如今的情形来看,你自己不会有
麻烦。但是照你那种贪心的意念和大胆的行动来看,你迟早会有麻烦的。」
韩珍被李玉芳的话,说得满面通红,低下头去,出不了声。过了不多久,两个警
官,拿着几个大牛皮纸袋来到了李玉芳的办公室,打开纸袋,将纸袋中的东西,全取
了出来,放在桌上。
韩珍先看了看衣服,摇头道:「她在飞机上,不是穿这件衣服!」接着,她看到
了手袋,立时道:「对了,就是这个手袋。」
李玉芳将另一个牛皮纸袋中的东西倒出来,说道:「这就是手袋中的东西,里面
没有唇膏。」
韩珍向高斯望了一眼,道:「我早说过,那支唇膏一定已经被凶手取走了。」
李玉芳皱了皱眉,道:「你对其他的东西可有印象?」
韩珍指着一个十分精致的粉盒,道:「有,我见她用过这个粉盒。我……可以走
了么?我不想要甚么横财了。」
李玉芳道:「还要请你去认一下尸。」
韩珍发出了一下吃惊的呼叫声来,李玉芳道:「这是无可奈何的,因为只有你一
个人可以证明死者是从北欧来的旅客。」
李玉芳一面吩咐准备车子,一面又对一个警官嘱咐了几句,要那警官立即向航空
公司查旅客名单,以及向移民局要入境记录。韩珍用埋怨的眼光,狠狠瞪了高斯几
眼,高斯只当看不见。
李玉芳、高斯和韩珍三人,一起到了殓房,韩珍认出了死者就是她在飞机上看到
的那个女人,三二人又一起离开。李玉芳问明了韩珍住的地方,韩珍是住在她的一个
远房亲戚家中,她带高斯去的那间乡下小屋,也是属于她的那个亲戚的。李玉芳要韩
珍暂时不可离境,韩珍又狠狠瞪了高斯一眼才离去。
韩珍离去之后,李玉芳笑道:「高斯,看她的神情,恨不得打你两记耳光。」
高斯道:「那全是为了你。」
李玉芳偏过头去,高斯道:「玉芳,现在你该相信俞诚不是凶手了吧!女死者的
身边,有价值极高的东西,她自有致死之道。」
李玉芳瞪了高斯一眼,道:「那得你完全相信韩珍的故事才行。」
高斯也瞪着眼,道:「韩珍的故事?我相信她所说的一切,完全是事实。她为甚
么要编那样的故事出来?那对她有甚么好处?」
李玉芳的回答,却极其模棱两可,道:「那也难说得很,还得看事情进一步的发
展。」
高斯并不对李玉芳这样的回答表示赞同,又道:「那支唇膏中,一定有重大的秘
密,不然,不会值几千万美金!一定有重大的秘密。」
李玉芳似笑非笑,道:「重大的秘密,照你看是甚么?」
高斯摊着手,道:「谁知道?或许是极有军事价值的情报,或许是藏宝地图,或
许有毒枭交货的指示,或许──」
高斯还想再推测下去,但是李玉芳像是全然没有兴趣,径自向前走去,道:「你
慢慢去想更多的可能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忙着办。」
高斯直叫了起来,道:「甚么?一切线索全是我提供的,你不要我和你一起办
案?」
李玉芳道:「当然不要,你尽了市民的责任,查案子是我们的事。还有,你自己
一个人去发挥想象力好了,在案子尚未有结论之前,别对任何人说起。」
高斯幸然大声答道:「知道了。」
高斯眼看李玉芳上了警车,才满怀气愤地回到家中,好像没有一样东西是称心
的。他想,要不是俞诚是他的朋友,他决不相信俞诚是凶手的话,他一定会和韩珍合
作,设法弄到那支唇膏,看看究竟有甚么秘密!
第四章
这一晚,高斯没有睡好,做了不少梦,一下梦见他自己是○○七,一下梦见自己
是特务人员。他的那些梦,如果第二天能够详细记得起来,倒不失是十部八部离奇曲
折的电影题材,可惜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头昏脑胀,精神不振,梦中的一切,早已忘
了!
高斯是个心急的人,他很想知道李玉芳调查的结果,所以一直打电话给李玉芳,
可是她一直不在办公室,住所的电话也没人接听。
高斯只好无精打采地回事务所去,怎料到一进门,就看到了李玉芳,高斯不禁大
喜,李玉芳不等他发问,就道:「事情很复杂,线索全断了!」
高斯将李玉芳请进了他的办公室,李玉芳又道:「我们查到了女死者的名字,叫
依莉亚.谭,可是那是假名,只知道她是从挪威来,用的护照也是假的。」
高斯搓着手,李玉芳主动将这一切告诉他,令得他十分高兴。李玉芳又道:「而
且,她也不是居住在挪威的,不知她从那里冒出来,北欧各国的警局和国际警方,也
全没有她的记录。她到了这里之后,也没有住过酒店的记录,真是太神秘了!」
高斯挥着手,道:「据韩珍说,她到此地来,是要和一个人会晤的。」
李玉芳皱着眉,道:「只好假定韩珍是在说实话,可是,一个怀着关系几千万美
金大秘密的人,不太有可能在飞机上,对一个陌生人透露他的秘密!」
高斯反驳道:「可是一个自知生命有危险的人,却可能向陌生人透露秘密的。尤
其,她要韩珍将她的骨灰运回故乡去。」
李玉芳沉吟了一下,道:「我觉得,最大的关键,还是在俞诚的身上。」
高斯苦笑起来,道:「那就没有甚么好说的了,你已经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俞
诚杀人,还来对我说甚么?」
李玉芳有点恼怒,说道:「高斯,别像个小孩子,我可以肯定,俞诚在说谎,一
直在说谎。」
高斯道:「我知道,那天晚上的风向,你说过了。」
李玉芳道:「还不止这一点,现在,我收回我以前对俞诚见色起意的说法,但是
他一定隐瞒着甚么,一定在继续撒谎,所以我要你──」
高斯扬起手来,道:「我明白了,你要我在他的口中套出真话来。」
李玉芳扬了扬眉,道:「对,一切证据,可以使他在狱中渡过下半生,你还是劝
他说出真话来的好。」
高斯呆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李玉芳笑了笑,向高斯告辞,来
到门口才道:「那位韩小姐很动人,你不想向她解释一下,消消她心头的恨意么?」
高斯陡地冲了过来,作势扬脚向李玉芳就踢,喝道:「滚!」高斯这一脚当然未
曾踢中李玉芳,李玉芳「格格」笑着,一侧身让开,已经出了办公室。
高斯呆了半晌,才忙着工作。下午,到了探望的时间,他到拘留所,李玉芳显然
经过安排,让高斯和俞诚单独见面,一个警员,远远背对着他们。
高斯望着俞诚那种潦倒憔悴的样子,心中又是难过,又是好气,俞诚连讲话也有
气无力,道:「多谢你每天来看我。」
高斯瞪着俞诚,没好气地道:「可是我不想经常来监狱探望你,直到你死。」
俞诚的口唇动了动,高斯可以听到他发出的极低微的声音,道:「我没有杀
人。」
高斯提高了声音,道:「你没有杀人,我也相信你没有杀人,可是如果你不说实
话,法庭就一定相信人是你杀,一切证据全指证你是凶手!」
俞诚吞了一口口水,道:「我没有杀人,真的!」
高斯实在忍无可忍,但他还是按捺着自己的脾气,道:「好了,当时的情形怎
样?」
俞诚像是在背书一样,这:「当时,我正在散步,听到屋中有女人的叫声传出来
──」
高斯一拍桌子,道:「当时,你在屋前还是屋后?」
俞诚嗫嚅道:「是在屋子……的后面……」
高斯怒道:「放屁!在屋后,刮着大北风,你不可能听到屋中传出来的呼叫
声!」
俞诚陡地张大了口,发着怔,高斯的手指直指他的鼻子上,一点也不客气地道:
「你是在屋子前?屋子的大门前?」
俞诚低下头去,好一会不出声,看来已经默认了。
在这时候,高斯也不禁暗暗佩服李玉芳的本事。过了好一会,俞诚才抬起头来,
道:「好的,当时我是在屋前,听到屋中有女人的叫声,那又有甚么不同?」
高斯将李玉芳的话全搬了出来,道:「大不相同,你在屋前,就有可能看到死者
进屋,可能是你看到了死者单身进屋,你跟进去──」
俞诚尖叫了起来,道:「没有,我没有跟进去。」
高斯陡地一怔,他抓住了俞诚话中的破绽,道:「那你是看到死者进屋去的
了?」
俞诚又吞了一口口水,才点了点头,高斯道:「好了,当时的情形怎样,首先,
你为甚么到那里去?」
俞诚几乎哭了起来,道:「我真是去散步找灵感的,在写一篇小说,叫『风雨夜
归人』──」
高斯忙道:「行了,别谈你那种第八流小说了,当时你见到了甚么?」
俞诚道:「我到那地方去过很多次了。那天晚上,我在黑暗中徘徊,天又冷,我
知道那屋子没有人,心中正在盘算着情节,忽然看到一个女人,向屋子走来,那地方
如此荒僻,我实在不信还会有别人和我一样,会发神经来这里散步。」
高斯「哼」了一声,道:「当然不会再有别人了。」
俞诚像是未曾听到高斯的话一样,继续道:「我心中好奇,就躲在树后,那女人
走近来,年纪很轻,衣着也好,人也漂亮──」
高斯又「哼」地一声,俞诚道:「她走到屋前,开了门进去,我想,原来她是屋
子的主人,一个这样年经而又美丽、富有的女人,寒夜来到,是为了甚么?无异又是
一篇小说的好题材──」
高斯瞪了俞诚一眼,显然对于俞诚这种拖泥带水的叙述,表示十分不满,但是俞
诚完全不曾在意,继续道:「所以,我跟着来到那屋子的门口,我在那屋子的门口呆
站着,心中很矛盾,我想按门铃,由那年轻的女人来开门,可是我又没有勇气──」
高斯搓着手,道:「你赶快说吧,别写小说了。」
俞诚叹了一口气,道:「我终于没有按铃,又慢慢踱了开去,我无法知道自己在
那屋子的门口,究竟犹豫了多久,就在我离开之际,我听到了屋中,传出了女人的惨
叫声。」
俞诚讲到这里,停了一停,高斯闷哼一声,道:「那么,你的确是说了谎,你是
在屋子前面听到那下惨叫声的,不是在屋后,你为甚么要撒谎?」
俞诚现出极尴尬的神色来,过了半晌,才道:「我必须撒谎,因为如果我说当时
我是在屋子前面的话,警方一定会追问我以后看到的事,而那……就算我照实说,也
不会有人相信的!」
高斯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他心中同时也佩服李玉芳料事的精确。因为不但李玉
芳断定当时俞诚是在屋前,而且也肯定俞诚一定在案发后看到了甚么,高斯忙道:
「那么,你究竟看到了甚么,快告诉我。」
俞诚口唇掀动,欲言又止,才道:「当时我被那一惨叫声,惊得全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