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极端反对输财与敌!国事他不愿意插手!他管的是民事!
在这十冬腊月,大寒天里,老局主手中端着杨家两名少爷的名帖,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他老太爷为自己的事业很忙,对都下这些孙于辈的小友是没时间理会的!
也就是从来未见过,不知他是老几!
长子杜子忠业已近五十了,随侍在侧,接头看了眼道:
“爹!这士麟乃杨家的子弟,这小子在都下已混出‘都四子’之—的万儿,算得上后起之秀,不过,手上却稀松平常的公了哥儿一个!”
老太爷本已收紧的脸皮松了下来!那是听到他们是杨家的后人之故!
“那么同咱们君平儿年岁差不多了!”
“是的!爹!但不知他们这当口来为了何事!”
“杨家没落了!冲着他们老爷子的面子,命君平出去带进来吧!”
杜君平是他的长孙!立即应命而出!
杜君平虽然认识杨士麟这位官宦之家的大少爷,也只是点头之识,并无深交,没功夫陪着他们玩!个人的武功进修,局里业务缠身!是不允许他优哉游哉!
官与民,也是两个阶层的人,杨少爷被他列为游手好闲的一群人中!
因为他不是当权派!也没有攀结他的必要:
这时只得客气的请他们进入局中前厅花厅中拜见乃祖了!
杜安国待见到杨士麟,心头一震,那种傲慢的脸色立即起了变化!
出乎常情的已起座让客,武林泰斗唯我独尊心态已收敛起来!
杨士麟与杨士麟自然以江湖小辈,武林后进的身份向他.参拜!
场面话头一掠而过,奉茶已毕,杨士麟再道:
“我兄弟冒昧前来,多有打扰杜前辈安宁!多蒙接待!尚企海涵有沾光采!强敌在外,破城有日,旨在为万民请命!”
“好说!杜某只主持个小小镖局!不成气候!”
“杜前辈在江湖上如日中天!肖小服寒!”
“过誉!但不知两位小哥有何事指教!”
“不敢!是抱着景仰前辈之心,有事当面请教!”
“请说!杜某力有所及,绝对支持不误!”
“不瞒杜前辈,晚辈前夜是由城外通过敌人百座大帐包围重兵,而越城入关,尚有一百六十名属下!其身手只不等闲!
今日若论‘风波府’的势力,保家是足可有余!保国则不及!”
这话便似一声霹雳般的,震动了在座的一众英雄好汉!
杜安国抹须的那只手立即停了下来两目聚精向杨士麟脸上射来!他对这一脸大胡子的青年,不得不另眼相看了!
自觉他没有那个胆量,带着一百六十人,通过敌阵,越城而入!而能不为敌我两方面大军所发觉!所截下!
同时原本认为他们是来求助保家的意念已被打消了!
“那小哥的意思是……”
“前辈在京中地位崇高,一言九鼎,晚辈是为万民请命,一旦城破之日,江湖组合能团结一致,免于被敌人个个击破!”
局中要员又是—震,话虽不错,杜老爷子的身份地位足够,但那又能如何呢!
“这个!小哥子尚有言未尽之处!”
“若前辈同意,咱们便列阵行于街坊,先与敌人进行谈判,若无结果!晚辈首先应命众家下与敌人争锋头—阵!
不论步下,马上,或个人,百人,千人,先杀他们—个下马威!而后咱们便有本钱谈条件了!他们战搏得利于原野,咱们则有利于城厢!”
杜安国思付了会,举掌拍案!喝道:
“好!真是二言提醒梦中人!”
“老爷子可是想通了其中的道理!”
“有智不在年青,无智耻在百岁,老朽已自焦思中夜,实无良策用以退敌!最后只得采行这保住这座镖局,希望敌人不要投下大量血本!
以镖局数十年的江湖盛誉,能震住敌人,不然,则杀家赴难了!”
“原本晚辈也是这般想法!后来则认为联合起来的力量更大!不给他们有个个击破的机会!”
“是的!要么,就是全胜!不然,便是全败!”
“他们第一阵失利之后,便得考虑后果了!”
“小哥有这把握!”
“在得胜关外,晚辈曾一剑逼退其国师之一的黑铁头尊者!自信,再次相见,他不敢下场!”
“这个老儿是与老朽同一时代的人物,据说其‘宿海幽风’,十分难缠!”
“在大漠上也许能使巧作伪,蒙人于一时。在这长街上.则图穷匕现,不值一嗤了!”
杨士麟侃侃而谈,大家听了反应不一,有的点首兴高采烈!十分相信,有的则抱有怀疑谨慎态度,不尽相信!
不论如何,他已言明,到那时他‘风波府’打头阵!
这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他来此的目的,是要老爷子出面联络将人力集中运用,向敌人叫阵!不战于家,而战于‘市’!
比之各自在家中防守,等待敌人,集中人力打破了这家,再打那一家,要有利的多了!
尤其是比较弱的那些门户,这一来说不定,他们根本不必出手,便能保住家业!
只是在场面上幌一下,站站位!
全城若集中了五万之众的江湖朋友,—起提调!
敌人便得考虑一番得失利害了!那条大街的正面也容纳不下百人拼杀!
他们虽有几十万大军,也不可能,一齐拥上来!
如是,他们相谈甚欢,这策略已被老局主所接受了!
立即发下他的名帖,邀请城中—些知名人物来局中商讨应变之道!
此事由他出面,办来十分容易,若是由杨士麟出现!每家跑断了腿,说破了嘴人家也不一定相信!因为声望不足也!
由汴梁第一大镖局来主持,数十年来‘杀’名在外!自能令人深信不疑!
而杜安国也十分大度,连平日有些少芥蒂的人物也派专人以特使身份去亲拜!
如是,中午时已冠盖云集济济一堂了!
设下大宴,共商国事!
酒过三巡之后,老局主将杨士麟推出来了!
当然是以‘边关守将’的后人为开场白,以及他本人对武功的成就为号召!说明了大家应敌的方策!
言明是商讨国事,有不同的意见,自然由人起而辩难!
众家皆是一世之豪,别事或有不及对武技之道,各有专长!但觉这生了一脸黑胡子的青年气度非凡!武功当得是深不可测!
既然他们杨家承诺打头阵,做先锋、一旦胜了,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便是失败了,再谈判也还不迟!
人多势众,自然谈判时,分量也大—些,令敌人不敢轻举妄动!
如是甚快便达成协意!人人点头!
依各门户之现况各自调配半数人手。列阵搞敌!其余部众看情况再行投入!
总而言之,比他们原计划坐在家里等待敌人消灭了这家,再消灭那一家化算多了!说不定有三两次接触便将敌人赶出城去了!
杨家两兄弟晚间回到家中,杨世玉老叔也将宫中决议告诉他们了!
“孩子们!今日枢密院会议,决议请皇上亲赴敌营议和,据说这样可以加重我方和议的诚意及谈判的份量!
天子的威仪自然压下他们那些荒野之民一头去!”
杨士麟拍案而起,嗔自而呼道:
“真正一批误国之臣,皇上同意了吗!荒唐!荒唐!”
“虽然有李纲力排众议!但,在表决时,他是少数,虽反对也无能为力!一些少壮派已经直接对他开骂,开打了!他被迫退了出来!”
“皇上危矣!他们这批国贼出卖了他!他如果听信了他们的话,则羊入虎口,回不来了!”
“皇上是带着六军仪仗,也不是单身赴敌!”
“那些宫庭侍卫只能摆摆架子!没有人能管理,平常少训练,要人杀死十个、八个的,便溃不成军了!”
“唉!我已向李大人将你的事解说了一些,约他今夜来家聚会一次!用意当然是想将你由他直接引给皇上!”
“他怎么表示!”
“他想先见见你!”
“若非统帅三军,侄儿是不应诏的!”
中夜时,李纲乘座一台青衣小轿,被直接抬入中厅墙下!
叔侄三人接他入厅!夜间甚寒,已被冻得直打颤抖本是文士。连月来忧心国事!饮食不佳,已是形消骨立了!
不过精神尚佳!杨士麟以晚辈之礼上前拜见!
李纲却以平辈之礼答谢!连声的道:
“老爵爷在世时,学生尚未八班列朝呢!少兄!这是世交家会!一切从免吧!”
杨士麟也不再坚持了,敬过暖酒之后,便话入正题:
“李纲在朝,身为侍郎,只是言官,心有余而力不足力排众议!对国事良可叹也!国家若得少兄这种将材为用!这灭国的大祸,将可立解倒悬之危也!”
“李大人过奖了,士麟前几年曾与他们接触过:若蒙大人见重,报与皇上,只求准于士麟统帅万人之众。不然,五千也可。给我五天时间!出城向敌人叫阵!敢以杨家全族为质,若战而不胜,立与弃市!”
“言重!言重!少兄之气度豪勇!本官确是文人,一见便能预见少兄乃万人敌也!可惜!时乎不再!”
“这话怎讲!”
“皇上年幼,不明利害,为群老所欺,并不自悟!徽宗退位,政府新组,居朝而无威!
奈何!应对唯唯!而无破斧沉舟的决心!”
“这就难办了!忠奸不办,是非不明……”
杨世玉一听,这事有些谈僵了!立即道:
“士麟不得对皇上不敬!李大人也有为难之处!咱们得慢慢商量!”
“李纲认为满朝文武,别无良策,皇上可能会答应众议,亲赴敌营!若少兄见允能随侍在侧,万一有变,也可有个照应!”
杨士麟沉吟久之,抬头道:
“此事万万不可!但只士麟一人,不足以成事,杨家若准于出兵两千人护驾会敌!敌人若想劫持皇上,也只有—半希望能逃出天生!”
“怎的能有这般严重呢?”
“敌人营中有两批江湖奇人。武功高手,少说也有十人左右!士麟一人难敌他们群殴齐上,便是能—鼓作风,狙击数人!
对皇上的安危已照顾不及了!士麟虽比他们每一个人都高出一点点!若是失去了活动的空间,总归得失陷敌营中!”
“李纲对武事是一窍不通!那么在城外交锋,又怎能获胜呢!”
“他们一旦失败几次便怯战了,我方士气大振!”
“敌人有五十万众!”
“只要能守住城门,不令他马队入城!但只少数敌人偷入城关,市上有江湖群豪,已组织成军,不难围捕到他们:
再者,他们东西两军,也互相之间有矛盾!不会无利可图而深入!
“皇上出都后怎的便能齐心了呢!”
“皇上出都,两方都想争功,报此以居首功!这都城便破了!而且是不攻自破!”
这话令李纲一震!失手将手中的酒杯都握不住了,掉落地下!
杨士麟一招,那将跌碎了的酒杯已横飞入他手中去了!
“李大人受惊了!”
将空杯放落案上,再给他注满一杯,这玉杯乃是祖传珍品!跌碎了可惜!
李纲一怔之后即仰首哈哈大笑扬声:
“少兄之武技身手,机智反应十分佩服!”
“李大人为国辛劳,士麟对剑道颇有些心得,且容班门弄斧,展示—式剑招,为大人过目增寿!”
话罢,起身抽出腰畔佩剑,寒光一闪,那支出鞘之剑,陡地疾向身后之窗户上飞去!随即侧身招手,那剑又回到手中!
同时,也传出—声惊呼,有重物坠地之声!
“兄弟们拿下了!”’
杨士麟手中的银剑上已流动着斑斑血迹!
这突来的变故,已震傻了大厅中另外之人,怔然惊布不嘱,但不知所杀的是什么人,但知他的愉窥他们谈话的内容,是个大胆的奸细!
厅外一阵脚步声,有两名杨上麟带回来的弟兄,架着—‘名血流满身的人,拖死狗似的被带进大厅来!
这人伤在左肩胸之间,他虽然试图挣扎,却又那里能反抗得出那强而有力的挟持!
李刚一看这人是他的两名轿夫之一,愕然张口只吐出一个:
“你……”
便住口不言。这人虽是他的轿夫,却一向被认为是他的心腹之士!而今……
“李大人料想不到吧!但不知他是那方面按插在大人身旁,探窃大人机密!”
杨士麟走上前去时,已将这奸细的牙关卸脱,伸手在他口中摸索!找牙!
—般情况,身为奸细的人,口中都装置了一颗两颗‘毒牙’!
一旦身份暴露,只有一死以谢思主,便是原来支使他的人!免得生时受到酷刑逼供,招出些机密,妨碍了那个秘密组合的行动!
“大统领,这王八蛋的口中又少了一枚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