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组的总务办和其他组别并无太大区别,一样的宽敞大气又不失精细。然而在那一天,夏安安却觉得,也许总务办还不够大,否则她又怎么会觉得无论如何都拉不开和楼煌之间的距离呢?
“我希望能在短期内和你缔结婚姻关系。”他说,神情是惯常的冷峻,就好似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会给人带来的冲击有多大一样。
夏安安当即怔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而后脱口而出的反问:“为什么?”这太突然了不是吗?她以为他们的关系一直都保持在井水不犯河水的阶段,即使坊间有各式各样的传闻,可实际上他们从没有做过任何会引人遐想的亲昵举动。
“智者团长老的要求。”楼煌答,言简意赅。
只是这个答案却并不能让夏安安信服,在东帝国有谁不知道从前风光无限的智者团,近两年已经被打压的退居一隅,有名无实了。智者团的要求又怎么可能影响整个帝国最具实权的军事长。
不待夏安安开口,楼煌再次出声封堵了夏安安已到嘴边的疑问:“不必急着答复,你可以好好考虑。”语毕便起身离开了。
楼煌来去匆匆,恍若无事。独留在总务办的夏安安却为此失语久久,全然摸不清楼煌话中的头绪。
一晃眼,几天过去。临近帝国成立日,总务办总是异常忙碌,又是节日安排又是工作总结,不知不觉间夏安安便把这事给忘了。此时楼煌旧事重提,不得不说夏安安仍是被惊的不轻,满心的疑惑,完全不明白楼煌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于是她再次发问:“为什么是我?身为军事长的你应该有不少婚约者的备选?”
盯着楼煌看久了,许是光影变化的效果,夏安安恍惚发现他的脸部轮廓与那个男人竟是那么相似。为什么她以前没有发现?
无论如何,他们毕竟是亲兄弟啊!
“确实。”楼煌颔首认同,没有避讳,直言道:“智者团确实给了我一份可供挑选的名单,不过其中并没有你的名字。”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来问我?”夏安安不解道。不用想她也知道智者团交给楼煌的名单中不可能有他的名字,毕竟她曾经同叛国的楼靖楼少将之间有过暧昧关系。那两个月的关押审讯让她了解到,在智者团,不,也许是大部分帝国的要员眼里,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不知情的无辜受牵连者,而只是一个临阵识时务的归顺者。
他们对她一直都有着戒心和防范,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虽身居要职却始终不会真正被卷入帝国政权纠纷中的原因。她没有实权,完全被架空,只是帝国新设立女兵组的一个象征而已。
这一次,楼煌没有马上回答夏安安的疑问,只是沉默的注视她。夏安安能感觉到来自头顶上方的视线,灼热的几乎能洞穿她的皮肉。
舞曲即将终了的时候,楼煌终于给出了他的答案,令夏安安大吃一惊的答案。
“因为,我只想要你。”他说。扣在夏安安腰上的手不觉收紧,夏安安吃痛的吸了口气,满是愕然的眼正对上男人灼灼的目光。
她已不是当初那个不知感情为何物的夏安安,她很清楚男人的目光中蕴含着何种情愫。只是这么多年来,她从不知道他对她保存有这样的情愫。在米莱,她还是军女支的时候,由于一开始他对她造成的伤害,他补偿她庇护她,但似乎也仅此而已。他总是冷漠的,不会给与她补偿以外的任何同情。之后她通过测试成了女兵,他们开始渐行渐远。一直到他们都入选机甲特殊小组,一起接受特训又一起去到前线,他们的距离看似很近,却其实从未有过交集。
男人这突如其来的热烈情感,夏安安只觉得莫名。因为即使是这五年来,往事随风,他们相处交谈的机会依旧少之又少,他不知道楼煌的这份感情从何而来。
一曲终了,夏安安欲躬身离开,她搞不清楚楼煌的想法,也没有心思去理清。却未料楼煌紧紧的抓着她的腰她的手,把她禁锢在了原地。
夏安安微蹙起眉,仰头淡淡道:“我无法赞同您的提议,军事长大人,现在可以允许我离开了吗?”对楼煌,夏安安说不清喜恶,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对他没有衍生出那种感情。当然,近两年她很佩服他在政治上的手腕。
“因为楼靖?”向来冷冽的声音在突出那个男人的名字时却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夏安安一愣,随即在心中苦笑,整个东帝国能够如此直言这个名字的大概也只有尊贵无匹的帝*事长了。她真的是有好久没有听人提过这个名字了,耳膜都被鼓胀的嗡嗡作响。
“是。”她干脆的答。即使答应过西亚会忘记,可她做不到。
两人就这么对视许久,最终楼煌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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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夏安安和楼煌相携迈进舞池的同时,西亚告别了相谈甚欢的年轻尉官,随手取了一杯酒,独自一人站在舞池外慢慢啜饮。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不远处同是独身一人的莫子熙,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轻笑一声便走了过去。
“难得帝国酒宴这样的盛事,莫上校怎么没带上家眷女伴?”整个东帝国都知道莫上校新婚不睦,西亚还这么问显然嘲讽的意图居多。
莫子熙侧头看了她一眼,却也不恼,从衣袋里掏出常备的白帕,细细擦过手中酒杯的杯身说:“你今天很漂亮。”
西亚眉头一挑,笑说:“真难得,竟然能从以毒舌著称的莫上校口中得到一句称赞,死而无憾了。”
莫子熙也跟着嘲讽一笑,却没接话。
沉默了一会儿,西亚捻着酒杯的杯颈来回滚了两圈,又说:“我没想到你会同意军事长和安安缔结婚约的提议。”
“区域等级制度虽然已经废除,但贵族们显然还没能从自己生而高贵的意识中清醒过来。夏安安的身份特殊,如果能和军士长缔结婚约关系,未尝不是对这一政策的巩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莫子熙认真的分析道。
“照你这么说,随便找个C、D、E区的女人,不也一样?”西亚疑惑道。
“她们不具备代表性。”
听他这么说,西亚也算明了了。在帝国民众的眼中,夏安安出生卑|贱,却依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为帝国的‘第一女兵’、‘空战女神’,这是何等的勇气和毅力。她的存在不仅仅打破了东帝国长期以来末等区不出高阶军官的传统,更创造了女子从军的先例。如果她再和军事长缔结婚姻关系,这不正说明了帝国已经完完全全的破除了区域登记制度的束缚。
“那我呢?”她的经历和夏安安并没有太多出入。
“夏安安是首选!”莫子熙没有避讳的对她说。意思是,其实她也被考虑在内,只不过可能是二选或者三选。
“我看主要还是得看军事长自己的意愿吧!他挺喜欢安安的吧?”
莫子熙勾起嘴角讽刺的笑了笑,没答。
两人说话间,莫子熙的通讯器滴滴叫了起来。西亚见他背身接起,不禁感叹道:“这种日子还不离工作,你累不累?”
当然,她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就听莫子熙冲着通讯器简单的吩咐了几句,转回身的时候脸上放松的神情已经变了。
“发生了什么事?”西亚试探着问道。
“有杂鱼混进来了。”搁下酒杯,莫子熙抬手扯送了领结。
“Desert”西亚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莫子熙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宴会大厅外走,“我去处理一下,你好好玩。”临走前还不忘嘱咐。
斜扯起嘴角,莫子熙信步往外,既然敢来,那就别想再踏出东帝国!!
第165章
目送莫子熙离开;西亚望着宴会大厅一隅怔怔出神。几个与她年龄相仿衣着华贵的年轻女人正在那里嬉闹;她们脸上的笑容那么真实;那么的无所顾忌。就像曾经的她;不知时政、时局为何物;也许生活没有多富足;却也不必像现在这样过得那么虚伪。
没有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人是无法体会那种感觉;那种掩盖在浮华军功之下的空洞感。灵魂像是破了一个洞,填补进去的就只有整夜整夜的寒风凛冽。硝烟、血肉;一具一具鲜活的生命就在眼前转瞬逝去;麻木了人最原始的慈悲和怜悯。
曾几何时,她以为再没有比父母的突然离世;自己小小年纪就要负担下养家的重任更大的困难了。然而,陆成的死是导火索;她开始仇恨,开始真正的直面战争。
是的,在此之前她对战争并没有多么深刻的认识,只是浮于表面的知道有战争的地方就有死亡。真正的战争,它会磨灭人的意志,侵蚀人的灵魂。
在战场上,她最终为陆成报了仇,击杀了林响,却也没有得到丁点类似复仇的快感。很累,这是她唯一的感受,身心俱疲。就好像历经死亡后的重生,并非涅槃,而是成为了行尸走肉。
西亚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快乐的西亚了。
才挣脱开楼煌的桎梏,心神还未完全从楼煌激烈的言辞中恢复,夏安安的脚步有些凌乱,好不容易绕过数对在舞池边缘起舞的男女寻到西亚,却未曾想会在西亚脸上看到那样的神情。她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表情,木然的,没有一丝情绪的表露,就连那双向来灵动的眼也沉静如一潭死水,整个人都没有了生气。
其实她已经在那里站了不短的时间,西亚却没有发现她的到来,而她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打破僵局。
“在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夏安安探头问,语气是尽量的轻快,内心却仍然翻腾不定。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西亚……
肩头似是微微一抖,西亚侧了侧头,再对上的时候已然是平日里那张笑嘻嘻的脸孔,前后也不过数秒之间的事,就好像刚才的那张脸不过是夏安安一时的错觉。
“没什么啊,就是看有人和我们英武不凡的军事长大人共舞,有点小嫉妒小落寞而已。”用肩膀挤兑是的撞了撞夏安安,西亚不无调笑意味的说。
夏安安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强作自然的笑了笑。
也许是周遭尴尬的气氛实在太过明显,西亚没有再做努力挣扎,两人之后一直都处在沉默的状态。幸而第二支舞曲终了,各部门要员开始依次上台做工作汇报。
这是帝国酒宴的一项经久不变的传统。
按照酒宴流程,所有需要上台做工作汇报的要员被大致分为五个批次,每个批次结束至下一个批次开始,中间会有两个舞曲的间隔以活跃宴会厅中的气氛。
身为米莱女兵组总务,夏安安和其他组别的总务一起被安排在第二批次。而能被划归到第一批次的则是诸如米莱的李院长、中央安全监控站的萨洛德站长这些常年在帝国身居要职的元老级人物。值得一提的是西亚所在的第五批次,由于这一批次的人员较多,不可能像前几个批次那样每个热都上台长篇大论一番,这样的话时间肯定不够。但也不能因此漏掉任何一个,所以给与他们的安排是每人上台五句话。如此不公正的待遇,肯定会有人提出异议,只是也确实找不到更合适的解决方案,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西亚个人倒是非常满意这个‘不公正的待遇’,这意味这她不必像夏安安一样需要提前准备,整理各种资料,写各种绝对会让她崩溃的工作小结工作总结,最重要的是还得把这些小结总结都背诵下来,光就这么想想她都会头皮发麻。
“准备的怎么样?”西亚歪头贴在夏安安的耳边问。已经有人走上台,为表尊重人们停了交谈,整个宴会大厅都是一片静悄悄的肃穆。
“恩。”夏安安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同样歪头到西亚耳畔轻声说,“这次的比之前几次都要长,我估计不加最后的感想也得背上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西亚一脸的不敢置信,连声音都因为震惊而在不知不觉中拔高了,好在她反应快的捂上了自己的嘴,但饶是如此还是引来了周围不少的侧目。
调整到最合适的音量,西亚用着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试探的问:“你都背下来了?”
夏安安眉头轻蹙,冲她摇了摇头:“没有。数据资料太多,就背了个大概。”
西亚表示万分理解的拍了拍夏安安的肩,以示安慰。
两人默契的都选择性遗忘了之前的沉默和尴尬,与往年一样的凑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上台的作报告人也或者是所作的报告。
不可否认,有时候不拆穿,才能双方都过得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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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莫子熙已经赶到了位于中央区西北角的安全监控站。里面工作的监控员一见他走进来,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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