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尚志啼笑皆非,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小叫化端详了韩尚志片刻,又道:“难怪那彩蝶儿动了心,兄台确实一表非凡!”
韩尚志知他在调侃自己,但却莫奈其何。
小叫化猛地一拍脑袋道:“真该死,兄台穴道被制,我倒疏忽了!”说着手指隔空遥弹,穴道顿开。
韩尚志大是骇然,这小叫化莫然能虚空解穴,翻身坐起,愤然道:“那臭女人到那儿去了?”
小叫化卟了一笑道:“兄台,你打不过她,现在暂忍口气吧!”
这倒是句实话,韩尚志俊面通红,顿了一顿,道:“承蒙援手,在下就此谢过!
“兄台不必多礼,你贵姓?”
“在下……在下……”
“哦,兄台定有难言之隐,不说也罢!”
韩尚志心念对方援手之德,忍不住脱口道:“在下姓韩!”
“哦韩兄,小弟复姓东方,我们可以做个朋友!”
“做朋友?”
“不错,因为我们志同道合!”
韩尚志不由一愕,彼此各不相识,见面不到半盏茶工夫,怎的会志同道合,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想,对方可能天真未抿,一笑:“志同道合?”
“是呀,你痛恨天下所有的女人,对不对?”
韩尚志心里陡然一震,自己和“彩蝶李芸香”的对话,他怎么会知道?讶然道:“不错,阁下何由知道在下痛恨天下所有的女人?”
“不是你亲口说的吗?”
“我说过,阁下怎么知道?”
小叫化眨眼一笑道:“我一路跟了你下来!”
“哦!”
“我也是一样恨尽天下女子,尤其是长得美的……”
韩尚志心念疾转,自己是因为有那么个蛇蝎其心的母亲,才恨女子,他却为了什么?订断了对方的话道:“阁下是真话?”
“当然,口说无凭,将来事实会给你证明,现在我们找个地方看热闹!”
“看什么热闹?”
“看他们找死!”
“什么?”
“鬼堡主人,功力天下无双,他们是飞蛾扑火!”
韩尚志想起那“血骷髅”的标志,可见“鬼堡”主人就是自己的血海仇人,不由冷哼了一声。
“嘻,兄台难道不信?”
韩尚志不愿露出真相,心念一转道:“不是不信,只是天下浩如蹈海,无人可称天下第一!”
小叫化一厥嘴道:“我们不必争论,走罢!”说着闪身出到
韩尚志跟着出轿,只见江边人头攒动,这顶轿子孤零零放在树阴之下,他想起“彩蝶李芸香”对付自己的手段,不禁怒意倏起,举掌……
“兄台你做什么?”
“把这轿子毁了!”
“何必费事,小弟我有办法!”
话声中,走近轿前,用手在轿杆上和四周按了几按,一挤眼道:“好了,呆会有她的乐子,咱们的那边岩石顶上去!”
小叫化一拉韩尚志的手,如海燕掠波般一飘数丈,飞跃上了那巨岩之顶。
韩尚志心里油然而生愧怍之感,自己苦学了十多年,一技无成。
两人并排坐在石上。
江岸上的人,围成了一个圆圈,居中是一个老和尚,一个鸠衣白结的白发老丐,还有一个蒙头怪人,吵嚷不休,似乎在商量破“鬼堡”之计。
韩尚志望着那“鬼堡”出神,自己目前根本谈不上报仇,但如果这些黑白道高手,真的把“鬼堡”毁了,那自己的血仇岂不冤沉大海……
小叫化一碰他的肘道:“韩兄,你我萍水相逢,也算有缘,如你不嫌我是沿门托钵的乞儿……”
“阁下太谦了,怎么样?”
“我们结个金兰之好如何?”
“好!”
“我们得先序齿,小弟东方慧,今年十六……”
“怎么,这名字不好?”
“有点女人味道!”
“这名字是一个人的特定记号,何必管它像男像女!”
“有理,小兄我韩尚志,今年十八!”
“我们得立个誓!”
“还要立誓?”
“当然,不依规矩,不能成方圆!”
“好!”
韩尚志翻身跪在石上,祝祷道:“皇天后土在上,韩尚志在下,今与东方慧结为异姓手足,生死与共,祸福同当,如有违誓,天厌之!天厌之!”东方慧也跪在旁边照样说了一遍。
两人重新坐好,小叫化喜气扬扬的道:“我该称你志哥!”
“我叫你慧弟,不过我这做哥哥的可惭愧得很……”
“为什么?”
“论功力与你相差天壤!”
“这算什么,将来有机会你可以练,我看志哥内功已有相当基础!”
“是的,我练了十多年!”
“十多年?”
“不错!”
“单练内功?”
“是的2”
“志哥师承。”
“他……他已不在人世,恕我不提他名讳!”
“好,闲话丢开,我有句话要说!”
“请吧!”
“将来不管如何,你不能抛弃我!”
“当然,我们已有誓言在先,这岂非是个多余?”
“话得说在头里!”
就在此刻——江岸上的群雄,已散开了人圈,齐齐面对“鬼堡”。
静!没有半丝人声,这预示着他们要对“鬼堡”采取行动了,由于“鬼堡”数十年来,给武林中投下的神秘和恐怖,此刻,每一个人都产生一种窒息之感。
小叫化朝江岸一指道:“那站在最前面的老叫化是‘南丐’,那老和尚是‘北僧’,蒙头怪人是‘天齐教主’!”
提到“天齐教主”韩尚志心里不由一阵激颤,他的母亲就是改嫁给他的呀!
小叫化继续道:“这三个可以算是当今武林的顶尖高手!”
“三人之中,以谁最强?”
“很难说,南丐北僧在伯仲之间,天齐教主传闻中,功高不可测,但没有人和他交过手,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比起鬼堡主人呢?”
“不堪一击!”
“噫!慧弟,你怎么会知道?”
“这个……这个……也是传说!”
“慧弟,他们开始行动了!”
“惨剧也开始了!”韩尚志双手紧握,目不稍瞬的看着下方。
近十条人影,飞身越过石梁,到达“鬼堡”之前。
就在此刻——一声凄厉的怪啸,从“鬼堡”之中传出,直似要撕裂长空,韩尚志但觉有数柄利剑,往耳里攒,忙不迭的以手掩耳,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口来。
那近十个高手,乍闻哨声,全部窒立不动。
江岸上起了一阵骚动。
啸声歇处,黑色的堡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黝深的孔洞,像巨灵之神的大口。
堡门前的近十位高手,骇然向后倒退了三丈之多。
空气在刹那之间,紧张到了极限。
半盏热荼的时间过去了,堡中毫无动静。
宁立在堡前的近十高手,呐喊一声,冲进堡去……
小叫化冷哼了一声道:“这是第一批送死的!”
韩尚志瞥了他一眼,又向前望去。
第二批数在三十左右的高手,又越过了石梁,狂喊一声,涌身进了堡门……
小叫化又道:“第二批送死的!”
就在小叫化声落的当口,忽见人影一个接一个的从堡墙之上,飞泻而出,有的跌落江心,有的摔落堡前地上。
那就是刚才进堡的高手,眨眼之间变成了死尸被抛出堡采。
江岸上的高手,一阵鼓噪。
韩尚志看得目瞪口呆,浑身起栗。
鬼堡主人到底是人是鬼,竟然有这不可思议的功力。
紧跟着,第二批进堡的高手,又纷纷飞泻而出。
没有半个活口!
没有半丝声息!
他们,就这样被毁了。恐怖的杀机,弥漫着现场。
江岸上近百高手,鼓噪喧哗,但却没有人敢再予尝试。
半刻之后,只见“南丐”和“北僧”双双越过石梁。
韩尚志手心中已捏出汗来,激动的问小叫化道:“慧弟,依你看南丐北僧此番进堡如何?”
小叫化道:“也许可以全身而退!”
然——“南丐“北僧”呼的弹身而起,不进堡门,如鹰般扑向堡墙,堡墙高约八丈,这一弹身之势,竟然比堡堵还高,然后妙曼的一折身,俯冲向墙头。
江岸的高手,轰然喝了一声彩。
韩尚志也忍不住脱口道:“好功夫!”
就当“南丐”“北僧”身形将接近堡墙之顶的刹那,忽然一个倒翻,如陨星般的泻落原地,显然,他俩是被击落的。
江岸上的高手,一个个面目失色。
鬼堡主人的功力,确属骇人听闻,当代两个绝顶高手竟然无法越雷池一步。
小叫化像自语般的道:“识相的就该退走了!”
韩尚志白了他一眼道:“慧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南丐’‘北僧’应该知难而退!”
“你似乎对‘鬼堡’很有好感?”
小叫化嘻的一笑道:“就事论事,什么好感坏感!”
“南丐在丐帮地位如何?”
“首席长老!”
“你也是丐帮一份子,因何对……”
“我呀,我是游丐!”
“游丐?什么叫游丐?”
“不受丐帮节制!”
“这倒是奇闻?”
话声未已,只见“南丐”“北僧”第二次扑上堡墙。
这一次算是登上了堡墙,但仅是眨眼工夫,两人身形连晃,再次被击落,而令人不解的是自始至终,不见堡中有人现身,两人如何被击落,谁也不知道。
韩尚志心念一动,转头向小叫化道:“慧弟,你不是说天齐教主功力还在‘南丐’‘北僧’之上吗?”
“一般传言如此!”
“如果三人联手的话,情形可能会改观?”
“未见得!”
“为什么?”
“数十年来,这种情形,发生过多次,但能全身而退的,可以说少之又少,所以我认为这次也会例外!”
“天齐教主为什么不出手?”
“这要问他本人了!”
韩尚志喘了一口大气,默然无语,他想不透“天齐教主”何以不出手,他在轿内之时,分明听人谈说这次联手对付“鬼堡”是“天齐教”所发动,而“天齐教主”竟然袖手,确实令人莫测。
莫非天齐教主另有安排?
堡前——“南丐”“北僧”,第三次扑上“鬼堡”。
意外的,这一次成功了,两个当代高手,由堡墙上消失。
江岸的高手,一阵喧嚷,大半数抢奔石梁,适扑堡门……
韩尚志心里一阵乱跳,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他希望众高手能顺利的毁去这座威胁武林的魔堡!
但,他又希望他们不成功,因为他们成功,他将失去了报仇的机会!
小叫化紧张的站起来身来……
就当第三批武林高手,正要涌入堡门之际——
两条人影,步履瞒珊的从黑黝黝的堡门之中,走了出来,所有的高手怔住了。
这两条人影,正是“南丐”和“北僧”。小叫化微微一笑,坐了下来。
韩尚志诧然道:“他们出来了?”
小叫化道:“这是数十年来的例外,第一次有人活着离堡!看样子他们吃了亏,也许鬼堡主人尊敬他俩的为人,而不忍下手!”
“慧弟,你知道得不少?”
“嘻嘻,这不过是据理推测罢了!”
就在“南丐”“北僧”离开堡门之际,那两扇黝黑的巨大堡门,缓缓合上。
“南丐”‘北僧”不理围上前来的武林高手,不答任何一句问话,越过石梁,登上江岸,默默地离开了。
众高手收拾了堡外的尸体,也纷纷离开。一场暴风雨过去了。
“鬼堡”依然是个谜!依然恐怖,神秘!
“天齐教主”在教众簇拥之下,也离开了。
最后,“彩蝶李芸香”率领二丫环四轿夫,走向那顶轿子。
韩尚志忍不住哼一声,喃喃的道:“臭女人,有一天我会找你结这笔帐!”
小叫化一触韩尚志道:“志哥,还有部小戏可看!”
韩尚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只见“彩蝶李芸香”用手掀轿帘,突然倒退了三步,显然她已发现韩尚志不翼而飞,左右张看了一阵之后,钻进轿子。
小叫化兴致勃勃的道:“志哥,你看!”
四个壮汉抬起轿子,走出数步,突然“哗啦!”一声,轿子四分五裂,散做一地,“彩蝶李芸香”狼狈至极了站了起来。
韩尚志不由笑出声来,心付,慧弟可够捉狭,原来他离开在轿子上做了手脚。
小叫化却忍不住高叫了一声:“妙啊!”这一叫,“彩蝶李芸香”的目光,马上转向岩石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