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衫书生笑道:“这倒是一个完全尽义务的慈善组织,只是不知他那特定条件,又是些其么?”
吴伯同道:“据事后传出消息,那特定条件,第一项就是保守一切秘密,如果不遵守这一项条件的,必遭受横祸。”
“那么。”白衫书生注目接问道:“那告示所说的,是否都完全真实呢?”
吴伯同点点头道:“是的,完全真实,可是那些证实这告示上所说,完全真实的人,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白衫书生一怔道:“那是为甚么呢?”
吴伯同凄然一笑道:“因为,那些人不会履行保密的条件。”
白衫书生接道:“那是说,他们都惨遭横祸了?”
“是的”吴伯同点首说道:“如今,一般武林同道,在江湖上所传说的,有关百灵城的点点滴滴,也就是那些人,以生命换来的。”
白衫书生蹙眉问道:“那位百灵城城主,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吴伯同道:“这一点,传说中也没人提到,很可能那些曾经付出生命代价的人,也不会见到过。”
白衫书生道:“那么,最先那张奇异的告示,是如何具名的呢?”
吴伯同笑了笑道:“那告示上根本没具名,只在末尾画了一座颇为奇异的城堡。”
白衫书生注目问道:“吴爷爷,您见过那百灵城么?”
吴伯同苦笑道:“也算是见过,不过,那只是在晴朗的天气之下,遥眺青山翠谷之中的一角红墙而已。”
白衫书生笑问道:“为何不走近去瞧瞧呢?”
吴伯同道:“那峡谷的入口处,有人以‘金刚指’力,写成四个很大的大字:‘擅入者死’,吴爷爷我还没活够,也还有心愿未了,怎会以身试险哩!”
白衫书生蹙眉接道:“这倒委实是一个奇异的所在,只是,不知是否有人试行硬闯过?”
吴伯同笑了笑道:“这个,倒不会听说过,我想,世间同自己过不去的人,毕竟不会多的。”
白衫书生笑问道:“那么,这回,百灵城正式要请客了,吴爷爷是否真要去叨扰他们一顿?”
吴伯同正容点首道:“当然要去,也许不必等到八月十五,最近十天之内,就可成行哩!”
白衫书生一怔道:“难道方才您已经在客栈门口……”
吴伯同正容接道:“是的,方才,我已将事先写好的申请书,投入那客栈门口的铁箱中去了。”
白衫书生讶问道:“吴爷爷您……究竟有甚么事情,需要那些人帮忙的?”
吴伯同道:“就是我那久藏心中,一直不肯告诉你的未了的心愿。”
白衫书生不禁色然而喜道:“现在,您愿意告诉我了?”
吴伯同摇头苦笑:“不!目前,还不到让你知道的时候。”
白衫书生蹙眉接道:“吴爷爷,您也和那位神秘的百灵城主一样的奇怪。”
“是么!”吴伯同笑了笑道:“可是,人家俨然是江湖上的主宰,而吴爷爷我,却不过是一个落拓无依的孤独老人。”
白衫书生又是神秘地一笑道:“但我却不是这么想法。”
吴伯同目光深注地,哼了一声道:“人小鬼大!”
白衫书生向他扮了一个鬼脸道:“吴爷爷过奖了!”
吴伯同注目如故地问道:“你有何所见,而有这种不同的想法?”
白衫书生笑道:“这个,我还得暂时保留。”
接着,又含笑问道:“吴爷爷,方才您说过,那位百灵城主的第一张告示,是出在约莫十年之前?”
“不错。”吴伯同讶问道:“你忽然问起这些干吗?”
白衫书生沉思着接道:“我是在想,推算起来,那位百灵城主的年纪,可能不会太小了吧?”
吴伯同忍不住笑道:“人家年纪大小,与你何干?”
白衫书生笑了笑道:“人家的年纪大小,委实与我无关,我不过是在想,他那位母亲,怎么说也该是六十岁以上的老太婆了,却为何还要再嫁?并还要大事铺张地命儿子大贴其告示呢?”
吴伯同蹙眉接道:“江湖上的事,说得上是无奇不有,你还是少用点脑筋,等到八月十五那天,就一切真相大白啦!”
白衫书生苦笑道:“吴爷爷说得是,看来只好再闷上一个半月之后,再打破这闷葫芦了。”
吴伯同接问道:“少彬,你是几时到达太原城的?”
白衫书生道,“我是前天中午到达的,一个人呆在客栈中,可真不是味道,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就是到处瞎跑。”
接着,又“哦”了一声道:“这两天中,我发现这太原城,有一个不同于其他城市的地方。”
吴伯同笑问道:“是否是走遍全城,看不到一个十字街口。”
白衫书生道:“是啊!到处都是‘丁’字路,走起来,真是蹙扭得很。”
吴伯同长叹一声道:“你,不过是觉得这些‘丁’字路,走起来不方便,却不知道这‘丁’字路的形成,会经包含着多少太原人的血泪……”
白衫书生不禁讶问道:“难道此中还有一个动人的故事不成?”
吴伯同道:“这不仅是一个动人的故事,应该说是一篇真实的血泪史诗。”
白衫书生连忙接道:“吴爷爷,怏说给我听听?”
吴伯同轻轻一叹道:“目前,我实在没心情对你说故事,且等改天再说吧!”
白衫书生笑道:“不嘛!还是现在说,说过故事之后,心情也就会开朗的了。”
吴伯同摇摇头道:“怎么说,咱们也不能在这儿说下去,因为,这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说完的,何况,我们还得赶快赶到前面不远处的‘大王庄’去。”
白衫书生接问道:“去‘大王庄’干吗啊?”
吴伯同正容接道:“方才,我已对你说过,我已经向百灵城投过书面申请了,我的联络地点,就是‘大王庄’预租的一家店房中,所以……”
白衫书生笑问道:“所以,必须快点赶去,以备人家随时联络?”
吴伯同点点头道:“正是。”
说着,人已站了起来,白衫书生也懒洋洋地,站起身来,一面走向坐骑,一面笑道:“原来您根本没打算住在太原城中,所谓看不惯您那位官大人儿子的嘴脸,不过是一个籍口罢了。”
两人已双双飘身上马,吴伯同已当先循官道向前驰去,一面漫应道:“也可以这么说。”
白衫书生笑了笑道:“可是,如果到达‘大王庄’后,那百灵城的人还没来时,您一定要先说故事啊,”
吴伯同呵呵一笑道:“少彬,也不想想,你已有多大了,却还像七八岁的小娃儿一样,一心只想听故事。”
白衫书生涎脸笑道:“在吴爷爷您面前,少彬永远是小娃儿啊!”
也不知是为了其么,吴伯同忽然发出一声幽幽长叹。
白衫书生一怔道:“吴爷爷,少彬又引起您的心事了?”
吴伯同回答的,又是一声幽幽长叹。
白衫书上眉举一蹙之间,后面銮铃大作,一阵急骤蹄声,疾驰而来。
吴伯同与白衫书生二人,因“大王庄”不过四五里路程,所以并没策马疾驰,而仅仅是以普通速度行进。
此刻,一听那急骤蹄声,由后面追了上来,连忙将坐骑约过道旁,以便后面的人马通过。
一阵挟着滚滚黄尘的疾风过处,后面的那骑人马,是由一旁通过了,但通过的同时,却发出一声惊“咦”道:“你们……”
话没说完,一串“唏哗哗”的长嘶声中,那疾驰着的健马已被他勒住了,紧接着,沉声问道:“二位是由太原城来?”
发话的人,是一位脸色腊黄,显然戴着人皮面具的劲装汉子。
吴伯同微微点首道:“不错。”
那劲装汉子注目问道:“尊驾是名震江湖,有‘无不通’之称的吴伯同大侠?”
“不敢。”吴伯同正容接道:“在下正是吴伯同。”
劲装汉子目光移注白衫书生道:“那么,这位少侠,就是杜少彬杜少侠了?”
白衫书生点点头道:“不错,区区就是杜少彬。”
吴伯同精目一转,含笑问道:“如果在下猜想不错,阁下当是百灵城中的专使了?”
劲装汉子笑了笑道:“吴大侠只猜对了一半,我并非专使,只不过是一个送信的而已。”
不等吴伯同接腔,又立即接道:“二位运气很不错,申请书送达时,刚好本城的神机堂堂主赶到,所以,毋须多等,最迟明天午前,就可获得约见。”
吴伯同注目问道:“那是说,马上可以去百灵城?”
劲装汉子摇首笑道:“不!二位还是去原先约定地址等,本城神机堂主当亲自拜访……”
吴伯同连忙接道:“那怎么敢当!”
劲装汉子笑道:“换一个人,可委实是不敢当,但对你吴大侠,却应该例外。”
紧接着,又正容说道:“不瞒吴大侠说,自本城开始接受同道的申请以来,神机堂主亲自拜访委托人的人,这还算是被天荒第一遭哩!”
吴伯同连忙谦笑道:“在下深感荣幸,只是贵城神机堂堂主的来历,能否请先行赐示一二,以免……”
劲装汉子含笑接道:“这个,请恕在下有辱尊命,好在最迟明天午前,吴大侠就可知道他是谁了。”
吴伯同注目问道:“那么,阁下此行是……?”
劲装汉子接道:“在下此行,是奉命通知吴大侠和杜少侠,明天午前,不要离开约定地点。”
吴伯同点首接道:“好的……”
劲装汉子抱拳一拱道:“在下就此告辞!”
一个冰冷的语声,突然接道:“慢着!”
随着这话声,一道幽灵似的人影,晃悠悠地的飘落他们三人身旁,出现一个身裁高大,神态威猛的银衫老者,一双精目,尽在吴伯同、杜少彬二人的脸上,来回扫视后,并连连冷笑不已。
本待即将离走的劲装汉子,注目问道:“尊驾是谁?”
银衫老者哼了一声道:“连我都不认识,也配在江湖上闯荡!”
那劲装汉子的涵养,倒还不错,脸色微微一变之后,居然含笑接道:“在下末学后进,本来就是孤陋寡闻,现在敬谨请教,该行了吧?”
银衫老者笑了笑道:“这才像句人话。”
接着,又正容说道:“老夫东方明,也许你还难得听到这名字,但‘千手太岁’这个绰号……”
劲装汉子身躯一震地“哦”了一声道:“原来阁下就是‘碧云山庄’的银衫令主,‘千手太岁’东方大侠,真是久仰、久仰……”
东方明冷笑一声道:“在老夫面前,少来这一套!”
劲装汉子接连碰了几个软钉子之后,似乎也火了,立即以牙还牙地,也是一声冷笑道:“真是不识抬举!”
东方明方自脸色一沉之间,劲装汉子又冷然接道:“你知道我来自何处么?”
东方明披唇一哂道:“鬼鬼祟祟的百灵城,老夫还没把它看在眼中!”
劲装汉子也披唇一哂道:“别以为你们‘碧云山庄’,夜郎自大地,俨然以武林盟主自居,在百灵城的人眼中看来,不过是一群徒拥虚名的酒囊饭袋而已。”
这时,又有两个彪形大汉,飘落东方明身边。
东方明反而笑了笑道:“好!好!不愧是百灵城出来的人的口吻!”
接着,又脸色一沉道:“知道老夫叫你慢走的原因么?”
劲装汉子漫应道:“木来我是想请教的,但现在,已没兴趣了!”
兜转马头,即待离去。
东方明身形微闪,已拦在劲装汉子马前,淡淡地一笑道:“本来,老夫不过是叫你带一个口信的,现在,却无此必要了。”
劲装汉子怒喝一声:“闪开!”
喝声中,“唏哗哗”地一声长嘶过处,连人带马,已腾拔而起,越过东方明的头顶上空,冲了过去。
东方明怒叱一声:“躺下!”
一串悲嘶声中,那匹冲过他头顶上空的骏马,竟被他抓住两条后腿,顺势一个车转,甩落五丈之外。
那劲装汉子的身手,也自不凡,虽然,目前这情况,算得上是变出意外,但他却临危不乱地,于自己坐骑被人家抓住后腿的瞬间,人已拔剑飞身而起,凌空半区,一式“天河倒泻”,连人带剑地,向东方明疾射而下。
东方明身形一闪,避过正面,一掌击向对方左肩,口中并呵呵一笑道:“百灵城出来的人,果然不同凡响,老夫居然会看走了眼,还以为你真是一个送信的哩!”
就这谈话之间,两人已疾如电掣地,交换了三招。
那劲装汉子,固然是剑势如虹,势沉劲猛而又奇诡莫测,但东方明的身法和掌法,却更是神奇无比地,令人莫测高深。
他以一双肉掌,对付那劲装汉子的长剑,竟然是轻松暇豫得不当一回事地含笑道:“老夫言出必践,叫你躺下,就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