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不可当的疯狂攻势,立即被遏制住了。
当然,他们的那一声惊“咦”,都是震惊于对方的功力,远出自己的想像之外而发出的。
那灰衫老者一举将杜少彬截住之后,立即冷笑一声道:“娃儿,你该知道天有多高,地
有多厚了吧!”
他,口中说着,手上的“子母金环”,却是毫不留情地,展开一串抢攻,刹时之间,使
得本已在东方明手中占了优势的杜少彬,感到压力奇重,而不得不采取守势了。
但他虽然被迫而采取守势,口中却是毫不退让地,反唇相讥:“老贼!如果小爷有你一
半的年纪,三招之内,我准会叫你爬下来,像你目前这点本领,有什么值得自豪的!”
灰衫老者呵呵大笑道:“小杂种,可惜你再也活不到老夫这样的年纪了,明年今日,就
是你的周年忌日哩……”
话声中,“呼、呼、呼”一连三记绝招,将杜少彬迫退了五步。
杜少彬一挫钢牙,也尽提全力地立还颜色,居然将对方迫退三步,并冷笑一声道:“老
贼!你也不过如此!”
灰衫老者纵声狂笑道:“你小子可真不止只有一两下子,可惜的是,你不该跟着吴伯同,
更不该生在杜家,现在,你只有乖乖地认命了吧!”
话落,招式也随之一变,劲风呼啸中,那“子母金环”上还发出一串慑人心魂的怪啸,
迫得杜少彬不得不连连后退。
这时,冷雪梅也在东方明、章逵、朱宾等三人的联合攻势之下,锋芒尽敛,如非对方三
人奉命不能杀她,也不能伤她,那后果早就不堪设想了。
但她绝不为对方的威势所屈服了,仍然是银牙紧咬地在拼命抢攻,但她这种抢攻,却有
如冻蝇钻窗,发生不了作用了。
当然,由于她自己没有生命的危险,因而尽管她是处于极端劣势之中,却还能分神去注
意杜少彬的遭遇,当她看到杜少彬,在灰衫老者的强大压力之下,被迫而连连后退时,禁不
住震声大喝道:“杜少彬,别管我的事了,快点走!”
东方明呵呵大笑道:“冷堂主,那小子还能走得了么!”
杜少彬可能委实是感到压力太重了,对冷雪梅的话,居然没有答覆。
东方明含笑接道:“冷堂主,你是聪明人,当知道螳臂怎能当车哩!”
冷雪梅哼了一声,没接腔。
东方明笑了笑道:“冷堂主,过去,你我同是一殿之臣,今后,咱们仍然是好朋友……”
冷雪梅怒叱一声:“住口!”
东方明笑道:“好!不说就不说,且等你累得精疲力竭时,咱们再检个现成的便宜。”
章达呵呵一笑道:“我说,冷堂主,你千万别那么死心眼儿,难得庄主能看上你,这是
一般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呀!”
朱宾也附和着笑道:“是啊!以后,还得请冷堂主多多提携哩!”
忽然,杜少彬传来一声惊呼,只听那灰衫老者呵呵大笑道:“小杂种,以后的五十招之
内,老夫如不能叫你躺在这儿,老夫立即举环自尽!”
冷雪梅目光微扫之下,只见杜少彬左臂上鲜血涔涔而下,显然已受了伤。
这情形,使得她一挫银牙,震声大喝道:“胡师爷住手!我有话说。”
那灰衫老者笑道:“有话,咱们边打边谈。”
冷雪梅道:“你放杜公子离去,我跟你们走!”
灰衫老者呵呵大笑道:“冷雪梅,你这如意算盘,是打不通的,你自己最是明白不过,
咱们庄主,对你这位美人儿,固然是不能放过,同时,对杜家的这个孽种,也决不容许他活
着离开的。”
这情形,使得冷雪梅悲声说道:“杜公子,咱们只好豁出去了,但临死之前总得捞点本
钱回来!”
东方明连忙含笑接道:“不!冷堂主,这想法使不得!”
那灰衫老者此时,竟以灵猫戏鼠的态度,向杜少彬笑道:“杜公子,方才老夫听你说过,
令师马上就会来的,怎么还没消息呢?”
杜少彬一面咬牙苦撑,一面冷笑道:“你等着瞧吧!”
灰衫老者笑了笑道:“我不能不提醒你,方才,我自动延展的五十招,已过去大半了
哩!”
就当此时,一阵清晰的木鱼声,忽然随风传来。
这木鱼声,一如杜少彬前此在那漫长的山沟中所听到的一样,是那么清晰,那么祥和,
使人乍闻之下,不但尘念尽消,连恶斗中的正邪双方,都感到斗志尽消,而懒洋洋地自行停
止下来,可是,这木鱼声,却又晃悠悠地,不知其所自来。
杜少彬心头一动之间,灰衫老者却是一蹙眉峰,向王老实沉声问道:“王护法,你上次
听到的木鱼声,是否同现在所听到的一样?”
王老实点首答道:“是的,完全一样。”
灰衫老者目注杜少彬问道:“杜公子,可是你师傅么?”
杜少彬冷哼一声道:“你不配问。”
这时,因为有了强有力的后掩杜少彬与冷雪梅二人,都已宽心大放地镇定下来了,冷雪
梅并缓步走向杜少彬身旁,替他包扎左臂的伤口,并低声问道:“不严重么?”
也许她是因为在这种场合,不便叫“弟弟”,所以,先前是叫“杜公子”,此刻,却是
没头没脑地,什么称呼都不用了。
杜少彬笑了笑道:“一点皮肉之伤,算不了什么!”
冷雪梅蹙眉说道:“伤口深达寸余,还说不算了什么……”
灰衫老者却是呵呵一笑道:“威震天下的碧云山庄,我都可以当一半的家,竟然会不配
问你的师傅,我看你小子,是神智有点昏迷了吧!”
紧接着,震声喝问道:“何方高人,请现身一见?”
他不问,倒也罢了,这一问,却连木鱼声也没有了,代之的是一声幽幽长叹。
不过,谁都可以分辨得出来,这一声幽幽长叹,是出自一位女人之口。
灰衫老者眉峰一蹙之间,奇事又起。一缕苍劲歌声,忽然划空传来:
世事纷纷无已时,
劝君杯到不须辞,
但能烂醉三千日,
楚汉兴亡两不知。
不过,这苍劲歌声,却是谁都可以分辨得出,那是出自他们搏斗处十五六丈外的一株古
柏之下。
而且,歌声一落,人影也随之出现,沉沉夜色之中,只见一道幽灵似的人影,踉跄踉跄
地,向着灰衫老者身前走来。
杜少彬一声欢呼道:“师傅,您来得正好。”
来人是一位醉态可掬的青衫老者,五短身材,面色青惨,花白长髯垂胸,尤其是那一袭
青衫,长得拖到地面,令人发噱。
他,在灰衫老者面前丈远处停下之后,却向杜少彬白了一眼道:“我老人家也算是及时
救你一命,当然是来得好,可是,你却耽搁了我的大事哩!”
杜少彬一怔道:“什么事啊!”
青衫老人却听如未闻似地,迳行转向灰衫老者,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裂嘴一笑道:
“我,就是这娃儿的师傅,不知你这位师爷大人,有何见教?”
灰衫老者蹙眉问道:“你不是吴伯同?”
青衫老人笑问道:“你看我像吴伯同么?”
灰衫老者接问道:“方才那木鱼声,当不是你吧?”
青衫老人笑道:“眼前我这个糟老头,你都未必能应付得了,你还希望那个敲木鱼的人,
也来凑热闹。”
接着,又轻轻一叹道:“不过,你尽管放心,那个敲木鱼的人,已经走了,纵然还没走,
也不致难为你。”
灰衫老者注目问道:“你知道那尼姑是谁?”
青衫老人道:“胡月古,你连眼前的我是谁,都管不着,还管得那么远!”
灰衫老者身躯一震道:“你竟知道我的来历?”
青衫老人笑了笑道:“这有什么稀奇,都是无极派的老同事嘛!”
胡月古注目问道:“你知道的事情,很不少啊!”
青衫老人笑道:“你怎么说,就怎么算吧!”
胡月古冷笑道:“知道得太多了,对你自己可不利!”
青衫老人拈须笑道:“是么!我老人家还没说明来意,你却先对我实行威胁起来。”
“来意?”胡月古冷笑着接道:“好!先说你的来意吧?”
青衫老人笑了笑道:“说来很简单,那就是请你这位师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这位冷
女侠和小徒。”
胡月古哼了一声道:“就凭你这句话?”
青衫老人笑道:“如果你一定要见过真章,我老人家也只好舍命奉陪啦!”
接着,又淡然一笑道:“不过,我不能不提醒你一声,以你目前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的身份,如果败在我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糟老头手中,可就划不来啦!”
“我不在乎!”胡月古冷笑一声,一摆手中“子母金环”,沉声接道:“亮兵刃!”
青衫老人笑道:“我老人家的兵刃,就是这个。”
说着,双手握拳,晃了一晃之后,又神色一整道:“师爷大人,咱们先小人后君子,话
先说明白,如果你打败了,可怎么办?”
胡月古冷然接道:“这问题,老夫毋须考虑!”
青衫老人笑了笑道:“口气可够气派的!好,我老人家先给点颜色你瞧瞧!”
“呼”地一声,一拳当胸捣出。
这两位,相距约莫丈许,青衫老人身形未动,这当胸一拳,当然是凌空捣出,但那拳风
所发出的破空锐啸,却是慑人心魂,使得那目空一切的胡月古,也不由为之脸色一变地,飞
身横移三尺。
由于拳风未受阻碍,“砰”地一声,击中胡月古背后丈许处的砖墙,尘土迷漫中,砖墙
上出现一个尺许方圆的大窟窿。
相距几达二丈,这凌空一拳,居然能有偌大威力,因而一时之间,使得现场中的人,包
括杜少彬在内,都一齐怔住了。
但那青衫老人,却是若无其事地,目注胡月古,含笑问道:“这一拳,够不够份量叫你
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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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若冰 》》 《百灵城》
第四章 八方风雨会晋南
胡月古怔了一下之后,才长叹一声道:“阁下是少林俗家弟子?”
青衫老人摇首答道:“不是。”
胡月古接问道:“不是少林弟子,为何会使少林寺的独门绝艺百步神拳?”
青衫老人冷然接道:“那与你不相干。”
一顿话锋,又沉声接道:“你还是答我所问吧!”
胡月古笑了笑道:“我毋须再考虑了,你们走吧!”
杜少彬抢先说道:“既然你已服输,就该你们先行撤走才对!”
胡月古阴阴地一笑道:“杜公子说得有理!我索性人情送到底,先行撤退就是。”
接着,扭头挥手一声沉喝:“咱们退!”
一阵人影飞闪中,刹时之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杜少彬长叹一声道:“师傅,看情形,寒家当年的灭门血案,已可确定是‘碧云山庄’的中行老贼所干的了。”
青衫老人“唔”了一声道:“大致是不会错了。”
“大致是?”杜少彬蹙眉接问道:“难道师傅心中还另有所疑?”
青衫老人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杜少彬蹙眉如故地道:“那么,中行老贼一再派人截杀、狙击,又是甚么原因呢?”
青衫老人正容说道:“任何事情,都必须讲求证据,不可仅凭臆测而妄入人罪……”
杜少彬截口接道:“师傅,难道中行老贼,一再地想要置我于死地,还不算证据?”
青衫老人反问道:“孩子,如果中行老贼是奉命行事呢?”
杜少彬一呆道:“中行老贼,还会有上司?”
青衫老人道:“江湖中事,无奇不有,这是很难说的。”
杜少彬苦笑道:“那么,少彬该怎么办呢?”
青衫老人道:“你吴爷爷是怎么交代你的?”
杜少彬苦笑道:“吴爷爷要我先去百灵城。”
青衫老人道:“那么,就遵照你吴爷爷的话去作吧!”
杜少彬忽然“咦”了一声道:“那位冷姐姐,怎么不见了?是否已先回到她的家中去了呢?”
原来冷雪梅已不知几时,悄然离去了,目前,这现场中,就只剩下他们这师徒二人啦!
青衫老人轻轻一叹道:“你那位貌艳如花,命薄如纸的冷姐姐,当那位胡师爷离去之后,她就走了。”
杜少彬蹙眉说道:“奇怪?走时也不同我说一声?”
青衫老人又叹了一声道:“你慢慢地会明白的。”接着,才神色一整道:“现在,师傅也要走啦!”
他倒是说走就走,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