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白道中人,原无见死不救之理,李飞虹实因惦记着大哥跟青衣人去,不知会发生什么
事?才急着要赶回去报信,如今人家既然开了口,他只好停下来,俯身问道:“老婆婆,你
有什么事要我效劳的?”
黑衣老妇抬了下颤巍巍的手,指指胸口,说道:“我……怀里……有一个药瓶……
想……麻烦……小哥给……我……”
话声还未说完,突然一阵呛咳,喷出一口血来,坐着的人,身子一歪,昏倒地上。
李飞虹已经听明白了,她怀中有一个药瓶,要自己替她取出来,那一定是伤药无疑,当
下就蹲下身子,伸手在老妇怀中果然摸到一个小小瓷瓶,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倾向掌中,
原来小瓷瓶中一共只有三颗米粒大的朱红药丸。
他出身丐帮,自然知道凡是颗粒越小的药丸,药性一定很强,这黑衣婆婆人已昏死过
去,药瓶上又没有每次服用几粒字样,一时不知该给她服用几颗?但继而一想,黑衣老妇伤
势极重,不如把三颗药丸一起给她喂了的好。
当下不再犹豫,一手捏开老妇牙关,把三颗药丸一起纳入她口中,方一抬头,瞥见东首
山径上正有几道人影飞奔而来!
这一刹那,他顿时想到黑衣老妇从东首来,朝西飞掠,很可能是从雷岭来,往玉皇殿去
的,她身负重伤,也可能是被天南庄那些人围攻负的伤,那么东首山径上这几条人影,就是
天南庄追踪她的人了,想到这里,立即双手抄起黑衣老妇,低着腰往右首一片树林中窜去!
差幸东首山径上几个人相距尚远,李飞虹又弯着腰疾走,自然不易被对方发现,等他窜
入林中,在一棵大树后放下黑衣老妇,伏下身子,那几条人影才奔行到自己两人方才停身之
处。
现在李飞虹已可看到追踪来的一共有三个人,但此时夜色已深,他藏身之处和三人少说
也有七八丈远,看不清三人面貌。
只听其中一人道:“总座,咱们追了几十里,怎么不见老贼婆的影子?”
李飞虹听出这人的口音极熟,正是天南庄的副总领队荀吉。
接着另一个清朗声说道:“老贼婆已中了姑老太一记‘阴极掌’,武功再高也逃不出百
里以外!”
李飞虹暗道:“他是总管公孙轩,不知还有一个是什么人?”
荀吉又道:“但再过去,就是玉皇殿了!”
“唔!”公孙轩口中唔了一声道:“老贼婆朝这条路逃来,就是想到玉皇殿去的了,咱
们……”
他这句话,已有追不到人,打算退走的借口。
玉皇殿有各大门派的人在那里,他们三个人自然人手不足,不是人家的对手了。
但他话还没说完,突听第三个人口中咦道:“总座,副总领队快瞧,这地上有一滩鲜
血!”
这人的声音李飞虹没听见过,但从他口气中可以听出来,这人大概只是天南庄的一名武
士,但心中却暗暗的叫了声:“糟了,他们发现老婆婆吐出来的这一滩血,难保不怀疑老婆
婆临时躲进树林里来了!”
就在此时,突觉一只炙热的手掌一下按在自己背后“灵台穴”上,耳中同时传来黑衣老
妇低沉的声音说道:“快在地上捡三颗小石子,扣在掌心,他们如果扑进林来,你只要抬手
摊掌,记着,先拢五指,在摊掌之时,五指迅速弹开,掌心前送,前送之时,心中要凝神想
着先发中间,然后手掌向右而左,次序不可乱了,动作愈快愈好。”
李飞虹只觉在她说话之时,已有一股极大内力由“灵台穴”涌向右肩,顺臂而下,源源
不绝,聚到掌心。一时不敢怠慢,立即从地上捡了三颗小石子,紧握掌心。
这时公孙轩听了那武士的话,走近那滩鲜血,俯身查看了一下,嘿然道:“那老贼婆伤
势极重,吐出这滩鲜血,人必昏死过去,就算她及时醒转,也走不出百丈……”目光一掠右
首树林,接着左手一挥,嘿然道:“这里只有这片树林子,咱们进去搜!”
“搜”字出口,三道人影疾如飞鸟,品字形朝林中飞扑而入。
这时也正是李飞虹捡起三颗石子,紧握掌心之际,耳中听到黑衣老妇低喝一声:
“发!”
李飞虹虽然不相信这样毫无准头的发出三颗小石子,能够伤得了像公孙轩、荀吉这样的
高手?
但黑衣老妇既然这样说了,自己就姑且照着她说的去做,黑衣老妇“发”字堪堪出口,
他立即把紧握三颗石子的右手一抬,五指用力向四周弹开,掌心微突,心中默念着先发中间
一颗,然后掌心迅速向右而左!
说也奇怪,就在他掌心微突之际,凝聚在掌心的一股内力突然暴发,透掌而出,三颗石
子依次向外电射弹出!
就在李飞虹感到石子向外自动弹出之际,耳中也同时听到三声凄厉的惊呼,宛如野兽中
了矢一般,带着惊叫往林外飞纵出去。
只听黑衣者妇呷呷尖笑道:“你们三个鼠辈听着,老婆子看在你们是后生小辈份上,只
各取尔等一只左眼,以示薄惩,回去给我转告姬七娘,她的‘阴极掌’也不过如此,三个月
后,老婆子自会向她讨回这笔帐的,你们给我滚吧!”
李飞虹听得不禁大感惊异,从自己掌心发出去的三颗小石子,取了三人各一只左眼,那
不是说这一下已经把三人的左眼打瞎了?自己还以为三颗石子没有准头,她居然算得如此准
确,这是什么手法?竞有这般神奇?这黑衣老妇又会是谁呢?
只听数丈外传来公孙轩一声咬牙切齿的厉笑道:“好,公孙轩会把你的话传到的,在下
学艺不精,损失了一只左眼又算得了什么?你教训得好,总有一天,公孙轩也许会向你加倍
要回来的。”
黑衣老妇没有作声。
李飞虹急忙回头看去,只见黑衣老妇坐在自己身后,双目紧闭,胸口起伏,脸上几乎不
见一丝血色,心中不禁大吃一惊,差幸公孙轩三人已经远去,不然后果就不堪设想,迅即转
过身去,低声叫道:“老婆婆,你怎么了?”
黑衣老妇纳了口气,叹息道:“老婆子不行了,我连接了姬七娘三掌,她第三掌才使出
‘阴极掌’来,老婆子低估了她,才会上了她的大当,也赔上了老命……”
李飞虹道:“老婆婆已经服下伤药,再多静养些时间,就会慢慢康复的。”
黑衣老妇惨笑道:“中了阴极掌,一身阳气,悉被阴极之气所化,除非有练九阳神功的
人以至大至刚的纯阳之气,把我体内所中的极阴之气炼去,才能得救,而且这人功力要胜过
姬七娘才成,普天之下练九阳神功的人已绝无仅有,再要这人功力能胜过姬七娘,简直不可
遇更不可求了!”
她口气微顿,接道:“老婆子身边三颗火灵丹,虽是昔年火灵圣母独门疗伤灵药,也只
能暂时护住元气,压制伤势,因为老婆子算准老妖妇决不肯轻易放过我,必会派人跟踪追
来,老婆子当然也不肯让我死后遗体被人侮辱,才要你替我喂伤药的。”
李飞虹道:“晚辈看老婆婆伤势好像好多了。”
黑衣老妇道:“老婆子方才不是说过吗,这只是暂时压制伤势而已,药力消失,老婆子
也得撒手尘宇了……哦,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这句“小姑娘”,叫得李飞虹脸上不禁一热,说道:“晚辈李飞虹。”
她告诉她的依然只是化名,因为她不知道黑衣老妇究竟是什么来历,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自然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来。
黑衣老妇没有多问,只是说道:“你盘膝坐好。”
李飞虹迟疑道:“老婆婆有什么吩咐吗?”
黑衣老妇黯然道:“老婆子练了七十年功,再过半个时辰,药力消失,阴伤复发,一身
功力均将随我而逝,岂不可惜?目前,我仗着火灵丹药力,暂时可把阴极之气逼住,大概有
四五十年功力,可以转加到你身上……”
李飞虹没想到和她萍水相遇,她竟然肯把功力转加给自己,连忙摇手道:“老婆婆,火
灵丹药力既然还有半个时辰,你老还来得及赶回家去……”
黑衣老妇道:“来不及了,如果半途上伤发而死,平白消失了数十年功力,岂不可惜?
转给了你,老婆子等于有一半以上的功力还活着,岂不是好?你毋庸多说,时间不多,快盘
膝坐好。”
李飞虹只得依言盘膝坐好。
黑衣老妇道:“从现在起,你要凝神一志,顺着老婆子输入的真气,缓缓运气,纵使浑
身灼热难耐,内腑胀痛等状,都要竭立忍耐!”
李飞虹道:“晚辈省得。”
黑衣老妇话声一落,一只右掌已经缓缓按上李飞虹的背心“灵台穴“。
李飞虹但觉一股巨大的热流,从她掌心传入自己体内,这股热流源源不绝,有如黄河决
口,滚滚而来!
一时那敢怠慢,立即依言澄心净虑,缓缓吸气,顺着引导热流,流向十二经络。先前只
觉这股真气十分炙热,但过了一会,进入体内的真气愈聚愈多,流通全身,顿时感到无比灼
热,连五脏六腑都有被蒸沸之感,越来越无法忍受。
她紧记着黑衣老妇叮嘱的话,咬紧牙关,忍不住也要忍,一意澄心净志,把一切无法忍
受的痛苦置之度外。
这样足足过了一顿饭的时光,全身衣衫已被汗水湿透,黑衣老妇按在背心上的手,终于
缓缓离开!
不,她身子一歪,侧身往地上倒下。
李飞虹急忙转过身去,问道:“老婆婆,你是不是伤势复发了?”
黑衣老妇虚弱的闭着双目,喘息道:“老婆子……不要紧,你……初得我五十年功力,
不可大意……还要调一会息,老婆子……还有话要和你说……”
李飞虹这一转身,发现自己确实感到头重脚轻,好像身上穿了百斤又重又厚的衣衫,有
臃肿累赘之感,这就依言坐下,调息行功。
这样足足又过了顿饭光景,才稍稍觉得舒畅了些,她心中挂念着黑衣老妇,急忙又转过
身去,说道:“老婆婆,晚辈运功完了,你老好些了吧?”
黑衣老妇身子倚着大树,似在打盹,听到她的话,双目微睁,虚弱的道:“你运完功,
最多也只能稍微舒畅一些,我输入你体内的五十年功力,一时之间,是无法为你所用的,你
过来,老婆子传你内功心法,你要用功勤练,大概有三个月时间,才可以完全收为已
用……”
李飞虹心头一阵感动,扑的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老婆婆,晚辈可以叫你师父
吗?”
“好,乖孩子,快起来。”
黑衣老妇脸上流露出一丝安慰的喜悦之色,说道:“可惜咱们师徒时间这么短暂,为师
的时间不多,你仔细记住才好!”
说完,就把内功口诀传给了李飞虹,其中较为深奥之处,又逐句加以解释。
李飞虹本人聪明,自然一听就懂,牢牢记住,等她讲解完毕,就道:“师父,你说了许
多话,快休息一会吧!”
黑衣老扫问道:“你都记住了?”
李飞虹点头道:“徒儿都记住了。”
黑衣老妇点头道:“那就好了。”
李飞虹道:“师父,你老人家的名号还没告诉徒儿呢!”
黑衣老妇颤巍巍的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绒布小袋,一面喘息道:“李……飞虹,还
不……跪下,双手接……过去……”
李飞虹不知这绒布小袋里是什么东西?但师父说得如此郑重,不觉双膝一屈跪了下去,
双手接过绒布小包,口中叫道:“师父……”
黑衣老妇颤声道:“为师……把它交给你……了……”
话声未落,坐着的人突然起了一阵颤抖,张张口,还想说话,但却说不出来!
李飞虹看出她情形不对,不觉哭出声来:“师父……”
就在此时,突觉身后疾风飒然,一个凝重的声音叫道:“门主……你老……”
他话未说完,急着喝道:“你们还不快上去,伺候门主?”
接着一阵香风,从左右两边(李飞虹跪在黑衣老妇身前)翩然闪出四个一身青衣的少
女,朝黑衣老妇奔了上去,有的替她揉胸,有的替她捶背,莺声燕语的道:“门主,你老没
事吧?”
李飞虹也在此时迅即站了起来,回头看去,只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宝塔般的人影,这人
身穿一件长仅及膝宽大长衫,秃顶苍须,身材高大,一身俱是肥肉的胖子。
四目乍接,两人几乎是同时间问出一句话来:“你是什么人?”
这个宝塔形胖子目光一下落到李飞虹手里拿着的绒布小袋上,不觉神色微变,沉喝道:
“你手中拿的何物?”
李飞虹看他说话没一点礼貌,心中不禁有气,哼道:“这是我师父交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