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闷哼一声,登登的连退两步,上身摇晃,几乎站不住椿。
盛世民一下落到地上,呛然剑鸣,手持阔剑,厉笑道:“松风子,老夫今晚先宰了你,
正好给什么武林大会一个警告。”
阔剑临风一振,目光却朝追踪赶来的丁少秋瞄去,正待举剑欲劈。
丁少秋追来的人,相距还有三丈来远,心头一急,舌绽春雷般大喝一声,身在半空,右
臂疾振,发出一记“百步神拳”,轰然有声,朝盛世民剑上撞去。一团拳风击在阔剑上,发
出一声铮然大鸣,把他阔剑震退开去。
松风子早已在这一瞬间向旁闪出。
盛世民巨目抡动,一下落到丁少秋身上,沉哼道:“丁少秋,又是你。”
丁少秋泻落在他面前,冷然道:“是我又怎样?”
盛世民厉笑道:“这是你自己赶来送死,那就怨不得老夫了。”
喝声甫出,阔剑嘶然生风,闪电般朝丁少秋劈来。
他是早就存了杀机,一招出手,阔剑连振,“天南剑法”迅若长江大河,源源出手,在
丁少秋左右前后,剑光起落如电,连绵不绝,只不过转眼工夫,阔剑划出来的剑光,一匝又
一匝的环绕着把丁少秋困在里面。
不,他阔剑开阖如风,东一剑、西一剑的劈着,每一剑参差不齐的幻起三两道剑光,因
此远望过去,丁少秋一个人就像落在数十支石笋堆中,几乎没有你进退的余地。
但丁少秋早已展开“避剑身法“,身如逆水游鱼,在你绵密的剑光之中,忽进忽退,左
右转侧,姿势优美,支支的阔剑,好像专门找他空隙刺了过去,但没有一剑沾得上他的衣
角。
这一场游戏,一个挥剑急攻,一个侧身游走,就像表演给松风子看的,直把松风子看得
眼花撩乱,胆颤心惊,也暗暗称奇不止,眼中不觉闪烁着异芒,不住的点头。
李飞虹站在松风子的对面,他和松风子好像有成见似的,不肯跟老道士打招呼。
这场以徒手对阔剑,战况虽然极为激烈,但李飞虹见过几次,大哥只要展开“避剑身
法”,最厉害的剑法也伤不了他,因此并没有把惊险场面放在心上,侧脸看去,只见松风子
目睹战场,脸有诡笑,心中暗道:“大哥这四师叔,生得好奸!”
就在他思忖之际,漫天匝地的剑光倏然尽敛,南天一雕盛世民阔剑一收,嘿然道:“老
夫不想再和你缠斗下去,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转身顿足,宛如夜鸟投林,朝一片松林间飞去。
丁少秋一下掠到松风子身前,问道:“四师叔,你老没事吧?”
松风子右手缓缓搭上丁少秋的左肩,说道:“还好,贫道没什么,只是……”
他搭在丁少秋左肩的右手突然滑落,一下点了丁少秋背后三处穴道,在这同时,左手屈
指弹出三缕指风,制住了李飞虹的穴道:“然后走到丁少秋面前,脸色阴沉的道:“少秋,
你说,你这避剑身法是那里学来的?”
丁少秋耳边突然响起蚊子般的声音说道:“小兄弟,千万别告诉他。”
这说话的正是宝塔上认识的蓝褂小老头的声音。
在这同时,李飞虹也尖叫起来,怒声道:“老道士,你制住我穴道,要做什么?”
松风子沉喝道:“闭上你的嘴。”左手再次弹出两缕指风,点了他昏穴,一面朝丁少秋
喝道:“师叔问你的话,还不快说?”
丁少秋心目中松风子总是自己的师叔,师叔问话,焉得不实话实说;但有蓝褂老哥及时
这一叮嘱,心中不禁一动,就随口说道:“弟子这几式身法,是师父教的……”
他总究是年纪还小,又没出过门,江湖经验太差了,这句话对任何人都可以说,惟有对
松风不能说。
试想松风子是松阳子的师弟,功力虽然不及大师兄甚多,但白鹤门有些什么武功,松风
子自然最清楚也没有了。
丁少秋使的“避剑身法”,白鹤门那有这种身法?
松风子脸现诡笑,轻嘿一声,点头道:“很好,你把这几式避剑身法的口诀、步法,说
出来给师叔听听,嘿嘿,若有半句虚言,师叔先废了你这叛门逆徒。”
在他说话之时,李飞虹耳边响起一个细小的声音轻咦一声道:“小兄弟,你被这臭道士
制住了穴道?好,你现在试试看,是不是可以活动了?”
李飞虹听出是蓝褂小老头的声音,心中方自一喜,突觉身上一松,双手果然已能活动。
只听蓝褂小老头的声音又道:“喂,小兄弟,暂时不可露了形迹。”
李飞虹想要问他,大哥穴道解开了没有?但又不好开口说话,只是目光转动,望着大
哥,露出焦急之色。
只听蓝褂小老头声音嘻的笑道:“你大哥穴道根本没被制住,哦,对了,你不妨说几句
气话,气气臭道士。”
李飞虹听说大哥穴道并未被制,心头就宽了许多,这时正是松风子逼着丁少秋说出“避
剑身法”的同时,不觉哼了一声道:“亏你还是大哥的师叔,原来和古灵子只是一丘之貉,
也要觊觎大哥的避剑身法!”
松风子怒哼道:“胡说,贫道因他是本门弟子,使的不是本门武功,所以要问问清
楚。”
李飞虹冷笑道:“我大哥使的是什么身法,松阳道长早已知道,还用不着你这师叔操
心,你要在荒郊野外,制住大哥穴道,逼问身法,不是心存觊觎,还是什么?”
松风子听得大怒,嗔目喝道:“小子,你再胡说八道,贫道就先劈了你。”
“哈哈!”随着一声长笑,一道人影划空泻落,那是一个身如宝塔的黄衫秃顶老人,发
出破竹般声音朝松风子大笑道:“一个做师叔的要在半夜三更到荒郊来逼问师侄的武功,倒
是新鲜得很!”
随着话声朝丁少秋走来。
松风子早在对方还未泻落地上之前,就已听出笑声苍劲有异,来势奇速,身形一晃,挡
在丁少秋身前,此时看他逼来,右手抬处,呛的一声掣出长剑,沉喝道:“施主可是花字门
逢总监吗?”
逢天游大笑一声,发出破竹般声音说道:“观主怎么认识逢某的?”
松风子道:“逢施主威名远播,贫道焉得不识?”
逢天游道:“观主既然知道逢某,那就请让开。”
松风子凛立不动,徐徐说道:“丁少秋乃是贫道师侄,贫道岂能退让?”
“哈哈!”逢天游仰天大笑道:“你制住丁少秋穴道;逼他说出身法来,何曾有半点师
叔侄的情份?如今却说他是你师侄,不能退让了。观主主持玉皇殿多年,总听说过逢某说出
来的话,从不更改,观主再不肯退让,那是存心和逢某过不去了。”
松风子长剑当胸,冷然道:“逢施主不可逼人太甚。”
逢天游一双巨目精光陡射,沉笑道:“这是观主逼我动手的了!”右手抬处,锵的一
声,掣出一柄四尺长的阔剑来,临风一晃,斜睨着松风子道:“观主可是想试试逢某的剑锋
吗?”
松风子后退半步,冷然道:“逢施主如果一定要赐教的话,贫道只好奉陪了。”
长剑斜抖,摆出的是“白鹤亮翅”,这一式虽非“白鹤剑法”的门户,但却是“白鹤剑
法”最容易变换招式的一式了。
逢天游沉嘿一声,他也没摆门户,右手一抬,阔剑嘶然,就朝松风子剑上磕来,这一记
毫无招式,纯粹是以大吃小的打法。
(他阔剑有如手掌,比松风子的长剑,几乎要阔了一半,剑长四尺,重量还不止一倍,
这一手硬磕,正是以重打轻)。
松风子当然不会和他硬打硬砸,身形轻侧,使了一招“鹤翅推云”,长剑斜出,朝逢天
游执剑右腕削去。
两人这一动上手,一个阔剑开阔如风,每一剑都划出盈耳啸声,剑光如匹练横飞,声势
极盛。
一个长剑挥舞,宛如一头灰鹤,展翅侧翼,极尽其态。
一道道、一圈圈的剑光,瞬息变幻,不可捉摸,在短暂的时间内,似乎还看不出优劣之
势。
就在此时从松林中闪出一条人影,行动有如鬼魅,迅捷无俦的朝丁少秋身后欺了过去。
此人目的,敢情是想乘丁少秋穴道受制,把他掳去,或者暗下杀手,但就在他堪堪逼
近,丁少秋已经及时警觉,倏地转过身来,目光一注,沉喝道:“言凤姑,你待怎的?”
原来这欺近身来的正是青布衣裙的言凤姑。她没想到已被松风子点了五处穴道的丁少
秋,竟会一下就解开穴道,(要知丁少秋练的“干天真气”,不受外来袭击,穴道并未受
制,方才因不想使四师叔难堪,才没行动)不觉微一怔神,沉哼道:“小子,你动作倒是快
得很!”
这是说:丁少秋自解穴道,动作很快。
话声出口,右手箕张,五指像鸡爪般闪电朝丁少秋左腕抓来。丁少秋岂会让你抓到?身
形一侧,右手朝对方肩头拍去。
李飞虹眼看有人偷袭大哥,还动上了手,正待掠去,忽觉风声飒然,自己面前已经多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秃顶红脸老者,沉笑道:“小子,不用过去了。”
李飞虹自然认得,这人正是方才和大哥动手的南天一雕盛世民,原来他躲在林内,并未
离去,心头暗暗震惊,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长剑横胸,哼道:“你想怎的?”
盛世民沉笑道:“小子,你不是老夫的对手,还是乖乖束手就缚的好。”
李飞虹哼道:“要我束手就缚,你在做梦。”
盛世民阔剑一指,朝前送去,哼道:“小子接招!”
李飞虹长剑疾翻,往下压去,“叮”,他剑尖在阔剑上一沾即昂,迅向盛世民眉心点
去。
盛世民一怔,后退了半步,目注李飞虹喝道:“屠狗剑法,你是丐帮的人!”
李飞虹一剑领先,岂肯罢手,手腕连连翻动,长剑错落,一连三剑朝前攻出,口中喝
道:“是丐帮又怎么样?”
盛世民又后退一步,沉吟道:“你小子叫李飞虹,唔,你是李铁崖的什么人?”
李飞虹被他问得一楞,哼道:“你管我是谁?”
挥剑着着进击。
盛世民忽然大笑道:“好小子,你以为老夫怕了李铁崖?”
李飞虹哼道:“这些话都是你说的,我又没说什么,你只管冲着我来好了。”
“很好!”盛世民洪笑道:“老夫今晚先把你拿下了。”
阔剑突然一紧,浑身宛如电闪雷绕,疾扑而来,这回他展开“天南剑法”,剑光缭绕,
刹那之间就把李飞虹圈入在一片剑光之中。
李飞虹先前还一连挡开七八剑,但盛世民剑势沉重,快捷如风,不到十招,就被逼得气
喘手软,长剑再也施展不开!
就在此时,只听耳边响起老哥哥——蓝褂小老头的声音尖笑道:“小兄弟,别慌张,有
老哥在这里,你绝不会吃亏的,来,快向左闪开,退后一步,左脚前跨,右脚跟进,身向右
转,剑往地下刺。”
李飞虹正在手忙脚乱,无计可施,就依着他所说,向左闪开,后退了一步,盛世民立即
跟上,李飞虹左脚前跨,右脚跟进,身向右转,这一下,就转到盛世民的身后。
盛世民反应极快,也立即转了过来,李飞虹长剑往地下刺落,盛世民刚刚转过身来,左
脚就像自己送过来的,脚尖正好转到李飞虹的剑尖之下。
这一下若要被刺中,盛世民的脚背就会被钉在地上,这一招也正是“屠狗剑法”中的
“七寸钉蛇”。
盛世民乍见李飞虹剑往下刺,心头一急,慌忙吸了口气,身子硬往后移三尺。
“嘻嘻,这一剑你使得慢了半拍,虽然没把他脚背钉住,也可以让他知道厉害了。”
蓝褂小老头的声音接着又道:“你已经扳回先机了,现赶快向左跃开,成骑马式,上身
下扑,剑从胯下往后刺,嘻嘻,这招‘窝弓射虎’你应该很熟。”
“窝弓射虎”也是“屠狗剑法”中的招式,李飞虹当然很熟,但他想不出老哥哥何以要
他使出这一招剑法?
但方才“七寸钉蛇”差点就钉住盛世民的脚背,老哥哥好像有先见之明,因此话声入
耳,就依照老哥哥的指点,向左跃开,上身下扑,剑从胯下往后刺去。
说也奇怪,就在李飞虹往左跃之际,盛世民已快捷如风的追到李飞虹的身后,阔剑平刺
而出。
李飞虹正好往前俯下,剑从他背脊上刺过,刺了个空,李飞虹从胯下后刺的一剑,恰好
朝他小腹刺去。
盛世民一惊,一时来不及闪避,只好一个筋斗朝上翻起,才算避过李飞虹的一剑。
蓝褂小老头叫道:“可惜,又慢了一点,听着,快向后转,朝前跑上二步,一、二、
三,剑使‘朝天一炷香’,再向右跨出两步使‘天狗在户’,后退三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