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次,只是因前世的经历总有些怕他,还有些心虚,之前见面很多人在还好,现在只有他们两人,舒莫辞面对他时的害怕心虚成倍放大,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的沉默让本就寂静阴森的山洞里气氛尬尴沉重起来,游昀之动了动肩膀,“安郅逃了,我们下去”。
舒莫辞垂下眼睫,逃了,也好——
112 营救
舒莫辞垂下眼睫,逃了,也好——
游昀之见她垂头敛目,以为她是在等自己先“走”,燃起火把,将火把递给她,“我先去洞口”。
舒莫辞接过火把,却见游昀之凌空虚浮极快地“飘”走了,当真如鬼魅般,心下一惊,不用几年的时间游晗之武艺谋略过人的威名就会响彻大显,而游昀之直到她死前也没传出他会武的事,隐藏的还真是深……
舒莫辞加快步子走到洞口就见游昀之站在洞口,身姿挺拔如临风玉树,根本发觉不了他有腿疾,见了她淡淡道,“我带你下去,怕就闭上眼睛”。
舒莫辞乖巧点头走到他身边,低低说了声劳烦了,游昀之缓缓伸手拦腰抱起她,“抱紧了”。
舒莫辞依言搂住他的脖子,便觉身子一轻,又慢慢往下飘去,刚刚安郅抱她上来时,她满心提防戒备没多大感觉,此时被一个陌生男子亲密抱着的感觉却格外明显,她甚至能听到游昀之有力的心跳,他温热的呼吸打到她脸上,让她觉得难受而别扭,她下意识将脸往他心口埋了埋以避开他的呼吸。
游昀之身子蓦地一僵,舒莫辞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瞬间加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孟浪,正要恢复原来的姿势,游昀之清润的声音响起,“别怕,很快”。
舒莫辞只好僵着身子不动,好让他以为自己是害怕才会躲进他怀里。
终于,游昀之稳稳落地,轻轻将舒莫辞放了下来,舒莫辞理了理衣服头发,俯身福了福,“多谢游二爷”。
“不必多礼,游枫,去寻一顶软轿来”。
双眼放光盯着游昀之二人的游枫同学傻眼,二爷,这深山老林的,到哪找软轿去?
“奴才这就派人去找,只是,可能要等一会”。
游昀之皱眉,虽然已让曲少微做了安排,但如果天亮前回不去到底麻烦,舒莫辞忙道,“我能自己走,上次我就是自己上紫金山的”。
游枫默,舒姑娘,您以为所有的山都紫金山山道那个难度么?
“夜间山路难行,一个不慎,至少也得伤筋动骨”。
听到自家主子发话,游枫立即来了精神,“不如还是二爷抱着舒姑娘出山,又快又稳当,傍晚的时候文昌侯府的人已经到镇国将军府闹了一场,被曲七姑奶奶一鞭子抽走了,明天天亮前要是还不回去,还不知道文昌侯府的人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游昀之默然,双臂不自然的动了动,舒莫辞开口,“事急从权,只是莫辞不敢劳烦游二爷,这位小哥轻功应当也不错吧,就劳烦这位小哥了”。
游枫顿时有种被天下掉馅饼砸中的感觉,目瞪口呆指着自己,“我——我——”
舒莫辞敛衽一礼,“劳烦这位小哥了”。
游枫白净的包子脸顿时变成红烧肉,哇哇,他的女神要他抱她!哇哇,他游枫果然人见人爱,连女神都不能免俗哇哇哇!!!
“他不行”。
冷冰冰的三个字浇在游枫滚烫的双颊上,发出刺啦啦的声响,游枫立即恢复了当跟班小弟的自觉,真诚开口,“舒姑娘,小的轻功不好带不了姑娘”。
舒莫辞犹疑,她记得前世游枫是游昀之手下第一人,游晗之出征前让她有事就去找游枫帮忙,还说他轻功极佳,耳力更是非比寻常,最善打探消息,他现在却说自己轻功不好,难道是他现在年纪还小,还没到时候?
“舒姑娘,现在兄弟们都去追那个水匪头子了,只有主子能带着姑娘出去,事急从权,就委屈姑娘了”。
虽然温家和舒家已经更换了庚帖,但游枫还是想撮合他家主子和舒莫辞,游昀之在京中的地位非常尴尬,虽出身极高,却无法承爵,又腿有残疾,原配夫人又是以那样的名声死去,稍微有些身份或疼女儿的人家都不会将女儿嫁进游国公府,剩下的人家,不说游昀之,连游枫都看不上,好不容易有舒莫辞这么一个出身好,又处处为他家二爷着想的佳人,游枫恨不得替游昀之做主给娶回家去!
舒莫辞没有将所谓的“贞洁”放在心上,却着实有些惧怕游昀之,只事到如今也不是扭捏的时候,再说游昀之能追到这里救她想必花了很多人力,她就算报不了恩也不该给他添麻烦,当下朝游昀之一礼,“那就劳烦游二爷了”。
“不必,游国公府身负守护京城之职,让舒姑娘受惊本是游府之责”。
舒莫辞这才想到这一点,顿时恍然游昀之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她,心中隐隐的戒备倒是放了些,而干着急的游枫则是恨不得一棍子敲醒自家主子,有这么拆自己台的么?英雄救美能是这个节奏的么么?
曲少微将整个院子的丫鬟婆子都远远支开,独自守在灯下,不远处天青色的纱帐下隐隐可见一个人影横卧其中,可曲少微知道那里面睡的是舒莫辞的贴身丫鬟缨络,而不是此时应该在镇国将军府小住的舒莫辞!
夜色渐浓,又慢慢消散,曲少微也越发焦躁,游国公府和俞国公府都出动了人手去找,她再动手就不是救舒莫辞,而是害她了,可这般做在家中空等,实在,实在是——
曲少微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三更梆声响时,曲少微猛地站了起来,窗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几乎与夜色化为一体的黑影,曲少微无声打开房门,那黑影无声飘到她面前。
曲少微看见他怀中用披风裹的严严实实的人眼前一亮,正要问话,游昀之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曲少微点头,伸手去接,游昀之顿了顿,将舒莫辞轻轻放入曲少微张开的双臂中,虽只那么一瞬间的停顿,曲少微还是发觉了,抬头看了他一眼。
游昀之低声道,“七姑奶奶,舒姑娘受了惊,夜间又凉,还请七姑奶奶遣人给舒姑娘泡个药浴,否则很容易起烧”。
曲少微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游府二爷温润尔雅却沉默寡言,京城无人不知,竟会这般细心的叮嘱她给舒莫辞泡药浴?
游昀之似乎也发觉自己失言了,掩唇咳了咳,不再开口。
缨络早在游昀之进屋时就下了床,忙勾起帐子,曲少微将舒莫辞放到床上,舒莫辞睡的很熟,乍然离了热源不适动了动身子,却没有醒来,精致的小脸睡的红扑扑的,没了平日的清冷孤高,看上去纯稚又可爱,游昀之远远看着,烛光下如千年古潭般沉静的眸中泛起一丝波澜,又极快隐去。
曲少微吩咐缨络照顾舒莫辞,示意游昀之出去。游昀之等确保舒莫辞不会被说话声吵醒时才停了下来,转身朝曲少微一抱拳,“之后的事就麻烦七姑奶奶了,我已与舒姑娘说明,今日之事就算日后为人察觉也都是七姑奶奶相救”。
曲少微点头,“多谢游二爷”。
“游某分内之事”。
曲少微淡淡道,“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事急从权,游二爷的年纪给舒妹妹做父亲也是够的,倒是不必拘于俗礼,我会让十三郎尽快上门提亲,将婚事定下来,游二爷慢走不送”。
曲少微说完转身离去,游昀之不自觉摸了摸手心,少女温软的肌肤透过衣料带给他的轻柔触觉似乎还留在手心,他静静站了一会,对着曲少微离去的方向低低道,“七姑奶奶,还真是看得起游某呢——”
夜风拂过,低低的呢喃声随风无痕,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个静立月下的人影……
113 应对
舒莫辞迷迷糊糊泡过药浴后,一夜无梦睡到五更天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难得的好眠让她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松爽无比,一直强打着精神照看着舒莫辞的缨络见她醒了,惊喜下一直忍着的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又觉得不好意思,使劲揉着眼睛,“姑娘,您醒了!奴婢这就派人去叫七姑奶奶”。
舒莫辞这才想起昨天的事,不确定问道,“我这是在镇国将军府?”
缨络连连点头,“嗯,昨天是游二爷送姑娘回来的,七姑奶奶说姑娘病了要静养,大夫人带着三姑娘非要来探望姑娘,七姑奶奶一顿鞭子将她们带来的下人抽的头破血流,她们才回去了,七姑奶奶说她们今天肯定还要再来,幸亏姑娘回来了!”
缨络哭的稀里哗啦,口齿却还很清楚,几句话就将最重要的事情交代清楚了,舒莫辞好笑道,“好了,别哭了,去跟七姐姐说我醒了,不用担心”。
“嗯,七姑奶奶怕姑娘受了惊吓,夜里会起烧,让奴婢守着,奴婢这就去”。
缨络说着抹着眼泪冲了出去,舒莫辞拥着被子发了会呆就见一身劲装的曲少微进来了,舒莫辞忙要起身,曲少微按住,“别麻烦了,跟我还见什么外”。
舒莫辞感激一笑,“这次又麻烦七姐姐了”。
曲少微微嗔,“说了不要见外还这么见外,再见外下次就别想再麻烦我了!”
舒莫辞噗嗤笑出声来,“七姐姐这一串见外可绕晕我了,也不知道什么叫见外不见外了”。
曲少微也忍不住笑了,问道,“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舒莫辞将昨天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包括游昀之抱她跃下山洞,又一路抱她出山之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担惊受怕一天,实在有些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后来就不知道了”。
曲少微见她心底无私,倒觉得昨夜自己对游昀之的警告有些多余,笑道,“后来也没什么了,游二爷将你送到了这就回去了,你在京城被掳,本就是游家失职,倒是不必太放在心上,只以后却要小心了,特别是出门,等你回去我送你两个会拳脚的丫鬟”。
“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再见外我真的生气了!”
舒莫辞鼻头一酸,怕曲少微看出异样忙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曲少微这才满意笑了,“我这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就当自己家,我还要练剑就不管你了”。
舒莫辞朝她笑了笑,目送着她出去才吩咐丫鬟备浴水,上次舒莫辞在镇国将军府住了好几天,曲少微没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反倒是曲少徵很细心的将舒莫辞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列了张单子让下人去采买,衣裳鞋袜、笔墨纸砚、针线绣绷应有尽有,甚至诸如脂粉头膏等都想到了,舒莫辞走后这些东西自然留在镇国将军府,这次来正好用上,倒是没什么不便。
舒莫辞沐浴更衣后,便吩咐摆纸墨,如常练起了字,她已经形成了习惯,早起不练字一天都觉得心里慌,一个时辰刚过舒莫辞就放下了笔,比更漏还准。
缨络早掌握了她的习惯,提前备好了早膳,见舒莫辞放下笔上前伺候她净手,舒莫辞开口道,“去瞧瞧七姐姐练完剑了没有,我过去陪她用早膳”。
缨络应着去了,不一会小跑着回来禀告道,“姑娘,夫人和三姑娘又来了,七姑奶奶下令拦在门外,正巧九爷回来了,夫人就拉着九爷不肯放,七姑奶奶已经去了”。
舒莫辞冷笑,她还没找她们算账,她们倒是先找上了门!
此时镇国将军府的侧门已经围的水泄不通,与抚国公府相似,镇国将军府历代保卫大显边陲,青壮年大多不在京城,剩下些孤寡弱童自然是低调到不能再低调,猛然爆出这么大个猛料,长安民众都振奋了,耳口相传竟引来了不下千人。
舒月涵回府后,舒莫辞没有再派人刺激钟氏,舒月涵又求着钟竟请了大夫来,自己更是精心照顾,现在钟氏精神已经好了很多,没有舒月涵刚回府时的神经质,只是有些伤害已经造成根本无法消除,如今的钟氏面上虽还是当初文昌侯温柔贤淑的当家夫人,脾性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的她永远不会做出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缠着一个后辈的事来。
曲少徵心思手段虽多,奈何刚回府不了解情况,钟氏又跟他平时接触的贵妇贵女完全两样,竟似根本不要脸,对着他一个晚辈,一会装可怜哭着求他让她进府探望她“病重的”女儿,一会又撒泼使出各种拙劣的威胁手段,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冷冷盯着撒泼的钟氏。
曲少微一见到这种状况顿时就火了,手中长剑映着秋阳流星般擦着钟氏脸庞划过,叮地插入青石板的地面,围观的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齐步后退,钟氏哪见过这种阵仗,呆呆的连害怕都忘记了。
躲在一旁马车中偷窥的舒月涵拔高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