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漱流激动的一跃而起,“这还问什么,就算只有两成的把握也得试一试!”
温漱流的反应在舒莫辞预料之中,只是温家历代宗妇佩戴之物却不是他能决定的,舒莫辞将手中小小的锦盒推到对面,“十三哥,这件事只怕你我都不能决定,不如你先回去问问温首辅与老太君再做决定”。
“祖父祖母不会反对,只——”温漱流顿住声音,蹙了蹙眉又朗声笑道,“这倒不用担心,游国公府家大业大,总不至付不起药钱的”。
舒莫辞被他话中的调侃洒脱感染,嘴角也不自觉扬起一抹弧度,温漱流拿起锦盒,“舒妹妹,待此事解决我再好好谢你,我先走了”。
舒莫辞抿了抿唇,“十三哥,太子侧妃生辰宴上,有些事,我想和你说清楚……”
“……舒姑娘仔细将自己在太子侧妃的生辰宴上如何用十三爷的名头将钟三小姐骗去了明远亭,好教她嫁个深恨于她的纨绔子弟一辈子痛苦,十三爷听了——”
游枫说到这苦恼的挠了挠额头,“奴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十三爷仔细看了看舒姑娘,神色倒是颇有些诧异的,说了一句你小小年纪打算的倒周全,舒姑娘没接话,十三爷就问,你跟我说这些想做什么?要我知难而退?舒姑娘说,不是知难而退,是亡羊补牢,十三爷就笑了起来,说了声傻姑娘就走了”。
游枫一张脸几乎皱成了包子,“二爷,十三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是我去栽赃钟三小姐也未必能比舒姑娘做的好,十三爷说舒姑娘是傻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游昀之自然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游枫又试探问道,“钟三小姐,是不是害过舒姑娘?”
游昀之垂下眼睑,凝神思索,游枫碎碎念,“二爷,那可是血玉豆蔻,血玉豆蔻,能驻颜美肌的血玉豆蔻,天下的女人哪个不想要,舒姑娘就那么送给二爷了,满京城也找不到比舒姑娘更好的姑娘了,这次二爷的腿疾要是能好,奴才一定给舒姑娘立一个长生牌位,早晚烧香求菩萨保佑舒姑娘长生不老,这么好的姑娘被人害的要自己苦心算计报仇,二爷您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二爷您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那什么钟三小姐,哪里需要舒姑娘苦心孤诣的,再不行派奴才去也好啊,奴才保证一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108 安郅 (一)
安大当家上场,撒花~~~
游枫碎碎念中游昀之的思绪却飘的远了,他很少回想起十岁那年发生的事,现在他却再一次想起了那一年他得知自己会终身残废时绝望、恨不得毁灭一切的心,之后的十数年,一个又一个的神医给了他希望,却又带给了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他以为在一次次绝望过后,他这颗心早已心如止水,不会再抱任何希望,更何况这次说能治好他的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
游昀之缓缓抚上心口,原来他这颗心还会剧烈的跳动,原来,他还没有死心——
“……二爷您不知道像舒姑娘这样娘死了,父亲和祖母又不疼爱的姑娘要活下来有多么难,还有文昌侯那个莫名其妙的续弦,真是不知所谓——”
“报!”
游枫的声音戛然而止,见了鬼般盯着窜进屋中的黑衣青年,“玄七,你不是去监视——不对,跟着舒姑娘吗?怎么回来了?”
“舒姑娘被劫——”
游昀之右手小指不受控制的弹了弹,游枫一把搡住他的领子,“被劫!你们他娘的就眼睁睁看着舒姑娘被劫!”
黑衣青年眉目不动,“属下等奉命监视舒姑娘,无令不敢轻举妄动——”
“你——”
游昀之提高声音打断游枫,“让他说完!”
游枫悻悻放开他,黑衣青年稳稳开口,“那人埋伏在一个僻静的巷子里,出其不意窜了出来,抓住了舒姑娘,舒姑娘的四个护卫中有两个武功很好,看武功路数应是俞国公府的侍卫,不过那伏击的人很快突破俞国公府侍卫的防护劫走了舒姑娘,那人轻功极好,五哥不一定能跟上,请主子示下”。
“他带着舒姑娘,玄五跟不上?”
青年点头,“属下看那人的轻功倒像是江湖中盛传的燕子掠林,燕子掠林乃是江南三十六路水寨大当家安郅成名绝技,安郅又怎可能来京城,还掳劫一个闺中女子?”
玄七的眼光,游昀之很相信,他说是燕子掠林那就多半是燕子掠林,如果真的是安郅,事情就棘手了。
“游枫,遣人去镇国将军府找曲七姑奶奶,让她将文昌侯府的马车和丫鬟侍卫接到镇国将军府,务必瞒住舒姑娘被掳的消息,拨辛未队前往追踪营救舒姑娘”。
游枫风一般卷走了,游昀之抬头看了看天边西斜的秋阳,“玄七,吩咐下去,我亲自去一趟”。
一钩明月挂在天空,淡淡的光辉细细洒满山间每一片树叶,斑斑驳驳的光点伴着夜风起伏,陡峭的山壁反射着如水月光,如一面巨大的镜子,鬼斧神工天然而成,倒霉的安郅同学却没有欣赏的心思,说了一声抱紧了,拔出匕首凌空跃起,在真气即将用尽时猛地将匕首插入峭壁之中,又借力跃起,如是数次后才堪堪跳进了一个山洞中,饶是轻功绝佳如安郅也觉得有些吃力,放下怀中的舒莫辞,靠着山洞壁喘气。
舒莫辞睁开眼睛,定定看向他,二十三四的年纪,轮廓深邃棱角硬朗,给人一种凌厉的压迫感,只双唇天生上翘的弧度和嘴角细细的纹路柔和了他过于凌厉的长相,甚至还带着些少年人的俏皮,他身上的黑色劲装因一路狂奔被山石树枝划破了不少,手背面颊上也划上了红痕。
——是那个在千金堂问她腰间禁步是不是哑铃的古怪男人,舒莫辞瞳孔微缩,“是你?”
安郅好脾气一笑,嘴角加深的笑纹越发让他显得温和可亲,“是我,想不到你还能记得我”。
“你是谁?”
清清冷冷的声音没有想象中的颤抖害怕,安郅笑容加深,“我叫安郅,你叫什么?”
舒莫辞一惊,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衣物,如果是那个安郅应该不会好心到保护自己不被划伤吧?
“安郅?江南安郅?”
安郅摸摸下巴,“想不到我安郅的名头竟然传到京城来了”。
舒莫辞神经顿时拉紧,竟真的是江南三十六水寨的大当家安郅,安郅在江南名头极大,传说这位大当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劫掠过往船只,稍有不顺心就让人船毁人亡,又传说这位大盗性格残忍,经常无故屠人满门,鸡犬不留,舒莫辞在深闺之中都听说过他的大名——
舒莫辞的戒备安郅看在眼中,却没当回事,从怀中掏出一个金灿灿的镯子咔哒一声套上了舒莫辞左手手腕,舒莫辞下意识挥起右手,安郅不是温漱流,意定神闲握住她手腕,“就算是我娘子也不能打我安郅的耳光”。
109 安郅(二)
舒莫辞的戒备安郅看在眼中,却没当回事,从怀中掏出一个金灿灿的镯子咔哒一声套上了舒莫辞左手手腕,舒莫辞下意识挥起右手,安郅不是温漱流,意定神闲握住她手腕,“就算是我娘子也不能打我安郅的耳光”。
舒莫辞挣了挣没挣脱,白皙的脸蛋慢慢涨红,“放开我!”
安郅好脾气放开,舒莫辞甩甩手后退两步,“钟竟要你怎么处置我?”
“自然是杀了,不过这么美的美人儿,我可舍不得,就决定带回去做压寨夫人,”安郅说的漫不经心,双眼却紧紧盯着舒莫辞,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喏,你带上了我安家的传家之宝就是我安家的人了”。
舒莫辞低头看向左手腕上的金镯,等心情平静下来才开口问道,“你是收钟竟的钱替他办事?”
虽然是自己先看上了人,又正好接到了这笔生意,不过,有什么区别?安郅漫不经心点头。
舒莫辞从袖中拿出一个绣兰花纹的荷包打开,莹润的珠光迫不及待溢出,美丽泛着温暖的光泽,竟让天外的月光失色,安郅眸色微动,这样的东西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拿出来的,也不是一个没落侯府的姑娘能拿出来的。
“这是鲛珠,一颗便已千金难求,这里总共有十二颗,我跟你买钟竟父母的命”。
安郅挑眉,“钟竟父母的命?为什么不是钟竟?”
“你肯为几颗珠子去杀吏部推官?”
安郅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接过荷包,“娘子的定情信物,我自然要好生收着”。
舒莫辞只当没听见,解下腰间荷包拈块点心不紧不慢吃了起来,安郅看的更加兴味,他既看中了人,自然查访了许久,本来以为不过一个没落侯府的女儿,不会有什么**烦,不想一个没落侯府的闺秀出门带的竟是武功那般高强的侍卫,而这样的侍卫又岂是一般人能用的?
他在看到那两个侍卫出手时就已经隐隐发觉事情不妙,不过他安郅又岂是半途而废的人,那两个侍卫他还不放在眼里,还是劫了人,不想更棘手的还在后面,不知道又从哪冒出一群武功高强的侍卫,逼得他不得不躲进深山,幸好自己留了退路,现在再看舒莫辞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反应,心中兴味更大,隐藏的危险也被他看做了挑战,一心一意盼着舒莫辞能带给他更大的惊喜。
舒莫辞慢吞吞吃了两块点心,问道,“是往里走还是就留在这里?”
安郅对舒莫辞的镇定已经习惯了,“往里走”。
说着率先往里走,越往里走夜色越淡,他手中那颗颗圆润的鲛珠光辉就越发夺目,比之夜明珠尤甚两分,正好做了照明之用。
这里原来应该是蛇类的洞穴,越往里走腥味越重,舒莫辞只觉浑身汗毛竖起,洞中黏腻阴森的感觉让她几欲夺路而逃,安郅似乎是察觉到他的不适,停住了脚步似笑非笑睇了她一眼,“就在这吧”。
舒莫辞往外退了几步,感觉到山间清新的风若有似无吹来才停住脚步,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靠着洞壁坐下,安郅退到她身后盘膝坐下,夜风吹过他的衣衫打了个旋儿绕过舒莫辞吹入洞中。
舒莫辞不动声色看了安郅一眼,他安静闭着双眼,平和淡然,根本不似一个胆敢在天子脚下掳劫侯府小姐的亡命之徒,更不像是统领江南三十六水寨的水匪,更像是个闲的发慌的无聊贵公子。
遇袭之初她还有些慌张恐惧,等见识到那两个侍卫的武功后却安下心来,这四个护卫都是她拜托吴掌柜找过来的,稍一推测就知道那两个侍卫是俞国公府派来,既然俞国公府并不是如世人以为的对她不闻不问避之唯恐不及,自然会派人来救她,而安郅辛辛苦苦将她带到这里,又说了一堆娘子传家镯子的,自然不会轻易杀了她,只要俞国公府能及时找来,她不会有危险,唯一可虑的就是钟氏母女——
盘膝闭目养神的安郅猛地睁开眼睛,“你想杀我?”
舒莫辞扭头看向他,精致的眉目在珠光下冷冰冰没有一丝温度,仿若一尊精雕细琢的玉像,“我不想杀你,也杀不了你”。
舒莫辞的话显然取悦了安郅,他嘴角浮出一丝兴味的笑来,“哦,你那么重的杀气是想杀谁?”
“这时候正想闯进我闺房,让天下人都知道我被你掳走了的继母嫡妹”。
安郅虽不是出身大家,但踩点时后宅阴私看的多了,没什么兴趣,问道,“那些紧咬着我的是俞国公府的护卫?不是说俞国公府对你这个唯一的外孙女不闻不问?”
“就算是京城人也摸不清豪门贵族之间的弯弯绕绕”。
舒莫辞精致的眉目笼着一层珠光,本该是温暖而莹润的,却总是给人宁静淡漠的疏离感,她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目不斜视,双手放于膝盖自然下垂,虽是阴森逼仄的洞穴,她却安然如端坐她精致奢华的香闺。
安郅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时他刚到京城,无聊的到处乱逛,不知怎的就走到了榆钱胡同,觉得渴了就进了一家茶楼,听到车马声时他下意识朝声音来源处扫了一眼,恰恰面前的这个人儿掀开幕篱朝对面千金堂的老板微微一笑,那一笑极淡,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欢喜之意,甚至感觉不到笑意,是所谓的贵族惯常用的,自以为教养良好的客套笑容,他平日最是厌憎,然而出现在那样一张精致秾丽的脸上却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惊鸿一瞥,他走南闯北见识过的美人若单论容貌竟没一个能比得上那个显然未及笄的小丫头,男人好色,这样的好容貌让他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然而下一刻她的幕离就落了下去,江湖上盛传他是个脾气古怪嗜杀的人,他自己却觉得自己脾气温和,从不会对什么有偏好,包括杀人,更从不执着任何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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