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只教了一点防身的技击,如果再有人来寻仇,他们是无力抵挡的。”
罗东扬道:“这一点你放心好了,我老头子没事,在这儿替你照顾一下,你尽管走吧,翁伯,要使此地安静,只有一个办法,你入关去,多跑几个地方,到了那儿都不要隐藏行踪,公开拜访一些当地知名的武林朋友,然而又不要在一个地方住久,最多两三天就离开。”
郭解道:“这是做什么呢?”
罗东扬道:“公开现身,让仇家知道你的踪迹,不会再到这儿来骚扰,随住随走,是叫那些追踪你的人摸不准你的行踪,无法跟上来陷害你。”
郭解道:“他们难道不会一路上紧盯着我吗?”
罗东扬笑道:“翁伯,你是雄踞一方的游侠,江湖经验可不如我老头子丰富,以你的身手,一两个人是奈何不了你的,对方如果要对付你,必须调集大批的人手,但大批的人不能始终跟着你,一定要摸你的下落,才偷偷地调集好手,那样最少也得三四天的时间,等他们人聚齐,你又离开了,所以你千万要记住,绝不能在一地居留过二天。”
郭解一拱手,道:“多承老爷子指点,我这就遵命了。”
刘红娘道:“罗大侠指点的方法不错,郭大侠用这个方法,至少可以拖一段时间,老身也到京里去一趟,见见我那个同姓皇帝的侄孙,叫他不要忘本,他那个斩蛇起义的祖父也是江湖人出生,也告诉他我们江湖人只是替天行道,弥王法之不足,不想跟他争天下,要他撤除对你的追缉。”
郭解道:“前辈此行不会有多大效果的。”
刘红娘道:“我知道,但也不会有多大损失,我不相信他还敢把我老祖奶奶怎么样。”
郭解知道再劝说也是没有用,只得罢了,他在关东留了三天,安排好族中子弟的丧葬事宜,也为刘红娘安葬好她的儿子——关东大儒沈通,更盛葬了杨二金,然后告别了大家,开始入关逃亡的生涯了。
郭大娘子含着眼泪送别丈夫,几十年夫妇,虽已无昔年缱绻之情,但这一别又不知重逢何年。
郭解是比较看得开的,苦笑握着老伴的手道:“娘子,我这一生乏善可陈,但有三件得意的事,一件是娶了你这个好妻子;二是交了白老弟一个好朋友;三是生了祥儿一个好儿子。
将来我也许都见不到你们了,但你们却一定可以见面的,那时如果我已不在人世,你们相聚时,别忘了临空酹我一杯酒,戒酒后,我两度开戒,都是在最不得意的时候,而这三度开戒却是我最快乐的时间了。”
罗东扬道:“翁伯,别说丧气话,等秋君与祥儿大捷归来时,我们好好一聚,老头子不仅要你开戒,而且还要好好地陪你痛饮一醉呢。”
郭解笑了一笑,放开妻子的手,拱拱手道:“老爷子,这儿就托付你了,我的子弟们也请您严加管束,安心务农,绝对不准做什么行侠的事了。”
罗东扬道:“我知道,侠客非不可为,但必须像我老头一样,没家累,杀剐一身任之,你错在把局面创得太大,把全家全族都拖了进去,才弄成今天这个样子,否则你单身仗剑天涯,死在那儿就躺在那儿,那来这些顾忌呢。”
郭解轻叹一声,背起他简单的行囊,矮小的身躯,却豪迈地洒开大步走了,罗东扬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老眼中不禁也是一阵湿热,他知道今日一别,很可能真是永诀了。
郭解重入关中,像是一阵风,立刻又轰动了天下,震惊朝野,各地的游侠儿、江湖客争相接纳,莫不以获识郭解为荣,然而最震惊的,莫过于公孙弘,他派鱼氏四杰,协同杨季主前往围剿郭解,原打的是万无一失的算盘,即使不能成功,他也有了另一步的打算,鱼氏四杰确是实授武将的官职,公孙弘职居御史大夫,还另兼了维持全国民纪的任务,鱼氏四杰官居都尉,专事缉捕奸民盗匪的工作,所以公孙弘计算着万一他们被杀,就可以申奏朝廷,说郭解图谋不轨,格杀朝廷命官而派重兵出关声讨的。
想不到郭解竟然入关公开行动,他不得不把鱼氏四杰被杀的事压了下来,因为他怕做得太过火,触怒了郭解,前来京畿行刺,他可招架不住,在郭解未除以前,他不敢对郭家人有所行动,只好暗中设法,密遣心腹,广集高手,追缉郭解,一定要先除去这个心腹大患。可是郭解的行踪太飘忽了,时而在东,时而在西,从没有在一地居留过三天以上,他能够把握住郭解的下落,可是他遣出的心腹始终无法完成一次围袭。最后,他没有办法,只得私贿重金,请出了恶迹昭彰的燕山四煞,着令他们不拘手段,必须缉杀郭解。
燕山四煞的确有两下子,他们知道追缉郭解是不行的,唯一的办法是叫郭解自己来找他们。根据最新得到的消息,知道郭解前两天在临晋落脚与当地侠少领袖藉少公相知极欢,他们也知道等他们到临晋,郭解必然离开了,但他们还是去了。
藉少公是临晋世家,是羡慕郭解的为人,家中也经常聚集了一批游侠少年,郭解来了后他欣喜若狂,欢聚了三天,临别依依,送走郭解后,他仍然跟一批朋友,畅谈郭解的风度人格,以及侠义事迹,正在兴高彩烈之际,檐前飘落四条人影,都是黑衣玄布裹头,相貌威武狰狞。
藉少公是沉得住气的,席上拱手问道:“四位是……”
当头那汉子一笑道:“我燕山白翎,这是舍弟燕青翎、燕紫翎、燕玄翎、无名小卒。”
藉少公一怔道:“原来是燕山四义。”
燕白翎哈哈大笑道:“藉公子说得太客气了,人人都叫我们燕山四煞,我们听得也习惯了,公子不必换义字。”
藉少公见他们词色不善,仍然从容地道:“四位有何指教?在下如能效劳……”
燕白翎道:“公子不必客气,我们是来找游侠郭解的。”
“四位找郭大侠有何贵干?”
“要他的人头。”
“郭大侠与四位有过节吗?”
“没有,不过有人出了黄金千镒,买他的首级。”
藉少公脸色一沉道:“郭大侠义名满天下,湖海同钦羡,四位竟是为了一点金子就想杀他,不怕同道齿冷吗?”
燕白翎哈哈大笑道:“藉公子,燕山四煞只认金银,谁肯出价就为谁杀人,我们只知道这是一笔大生意,从没考虑到被杀的是什么人,郭解呢?”
藉少公道:“昨天已经走了。”
“上那儿去了?”
“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告诉你。”
燕白翎一笑道:“用不到你告诉,我们知道他在那儿。”
藉少公不禁一怔道:“在那儿?”
“就在这里。”
藉少公吁了一口气道:“昨天他的确在。”
“过两天他还会来的,我们派人请他去了。”
“派谁去?”
“就是公子。”
藉少公冷笑道:“我会去吗?”
燕白翎笑道:“公子不必去,我们只要藉公子的名义告诉他一声,他就会乖乖地来了。”
藉少公哈哈一笑,道:“在下倒希望还有这么大的声望。”
燕白翎道:“你的声望并不够,但你遭遇到的一切都能把他给引了来,我们只要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传言出去,三天之内,如果他不来,我们就宰了你,他会不来吗?”
“你们敢……”
藉少公的手才摸上剑把,燕白翎的动作比他更快,一扬手,射出了一枝钢镖,钉在他的手腕上,藉少公的剑只拔出一半,就无力地垂下了,燕白翎哈哈大笑道:“公子,这镖上是喂过毒药的,三天之内,如果不加救洽,就会毒发身死,难得你的朋友都在,叫他们赶快去找到郭解,叫他到这里来,否则你这条命就是郭解害死的。”
那些少年游侠都跃跃欲动,燕氏兄弟却一一扬刀,燕白翎喝道:“你们都听过燕山四煞的手段,不必上来送死。”
藉少公的毒,发得很快,已经坐倒在地下了,但他忍住了道:“各位朋友,你们走吧,只是别去通知郭大侠。”
燕白翎笑道:“没关系,这些朋友我们都认识,如果三天之后,郭解还没到,我们会每位奉上一枝毒镖的,走。”
有几个走了,有几个还留着,燕青翎再度扬手,又有三个人躺了下来,燕白翎笑道:
“很好,多几个人在这儿做抵押,郭解闻讯会来得更快,现在还有谁想留下的?”
剩下的三四个人连忙走了,燕山四煞相对发出一阵震耳的大笑,居然堂而皇之地进入内宅,叫藉少公的家人给他们准备居处吃食。
郭解在第二天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心中又悔又怒,想不到燕山四煞会施出这种恶毒手段来,他很后悔给藉少公招来了这场灾祸,立刻匆匆地赶回临晋,却意外地看见了刘红娘在路上等着,连忙问道:“前辈怎么到这儿来呢?”
刘红娘道:“我在京师听说公孙弘暗召燕山四煞来对付你,就匆匆地追了下来,想不到还是慢了一步。”
郭解问道:“藉公子怎么样了?”
“藉少公是个义气干云的汉子,为了怕你受燕山四煞的陷害,已经自杀了,而且还杀了他三个朋友。”
郭解惊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不久以前,我潜入藉宅,把解毒的药偷偷地给了他的妻子,那知藉少公才能行动,第一件事就是杀死了他的朋友,然后了结了自己的生命,他要他的妻子转告说你不必去了,燕山四煞在宅中设了许多埋伏,你去了一定会中计的,请你在别的地方为他们复仇。”
郭解默然片刻后,才问道:“前辈入京之行,结果如何?”
“见到了我那族孙,他对我很恭敬,但不以侠风为然,他说只有国法所授权的刽子手才能杀人,除此之外,不管杀人的动机如何,杀了人就犯罪。”
郭解默然片刻后点头道:“他是个好皇帝,这话是对的。”
刘红娘道:“所以我也无法对他多说什么。”
郭解拱拱手,举步朝前走去,刘红娘道:“你还要去?”
郭解苦笑道:“这是躲不掉的,燕山四煞还是会对别的人下手,为了藉少公,我必须杀死这四个人。”
刘红娘道:“我也想除去他们,可是我看了一下,他们的确防备很周密,除了一身喂毒暗器外,他们还埋伏了不少的弓弩手,你这一去万无幸理。”
郭解道:“我尽力一搏,即使死了,可以使他们不再去加害别人,这也是值得的。”
刘红娘顿了一顿,只得眼睁睁地看他走了。
这是一个凄冷的黄昏,藉府的门关得很紧,里面也暗暗的,似乎随时在准备郭解的前往呀。
郭解微微一笑,却伸手敲响门环,里面有人问道:“谁?”
“郭解,你们要等的人来了。”
墙内一阵大乱,很快又平静下来,门打开了,燕山四煞当门而立,燕白翎笑道:“郭解我算准你会来的,却没有想到你竟敢公开地叩门而入。”
郭解沉声道:“姓燕的,你算无遗策,就是算错了一件事,郭某从不做那些偷偷摸摸的行为。”
燕白翎的脸上微红,随即笑道:“好,你是条汉子,我那些埋伏也就不用,我们以真本事决一生死,而且为了使你安心起见,我先把藉少公的毒解了。”
郭解道:“不必,他们都已经死了。”
燕白翎一怔道:“胡说,还没有到毒发的时间。”
郭解道:“我有个前辈已经先去替他解了毒,但他杀了另外三个朋友后又自杀了。”
燕白翎道:“这是为什么?”
郭解道:“他不愿我因他受累。”
燕白翎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呢?”
郭解道:“他为我而死,我为他而来,我们都是为了一个义字,但你不会懂的,你们心中根本就没有这种情操。”
燕白翎微感不安,遂又冷笑道:“是的,我们不懂,因此也不必多谈了,开始动手。”
郭解拔出了剑,燕山四煞也拔出了刀,没有多说一句话,就展开了一场搏杀。
这是一场惨烈的战斗,但见刀光剑影飞舞,但闻金铁交鸣之声,一个人倒下了,两个人倒下了,三个人倒下了,决斗仍在继续,这证明倒下的都不是郭解。
仅剩下燕白翎,他也杀红了眼,三个弟弟的惨死使他忘其所以,拚命的扑击,忽而呛的一声,燕白翎手中的刀被击飞了,刀柄上还连着一只断手,郭解哈哈大笑道:“燕山四煞,你们用尽一切手段来对付我,结果又如何呢?”
话才说完,噗噗噗三声连响,三枝钢镖急射而来,一起钉在郭解的胸膛上,墙外人影急进,手起拐落,把燕白翎的头颅,击得粉碎,然后飞快地要为郭解拔镖,郭解却笑了一下,用手一拍,将三枝镖都深深地拍进胸瞠。
刘红娘一怔道:“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