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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 解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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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 家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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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 孟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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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 政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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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 诸 一
专 诸 二
专 诸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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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 解 一
朔风正急,天空飘着鹅毛般的白雪,寒冷冻住了黄河两岸,只有中间还滚着汹涌的浊浪。
因为冰占据了河床,使河变得窄了,然而冰挡不住奔腾的黄河,黄河的水是永不止歇的,只是那股急流奔得更急了。
一个年轻人在河岸上徘徊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船,兴冲冲地过去了,答覆却是失望的。
在这种天气,就是最精娴的水手,也不敢渡过那奔湍的黄河,何况这年青人的衣着很寒酸,也出不起让人卖命的代价,不过这船家还算客气的,不像他以前所问的那个人,横眉竖眼,对他的询问连理都不理一声。
打量了一下,才慢吞吞地道:“哥儿,在这种天气,谁也无法渡过黄河的,你还是等两天吧!”
年轻人苦着脸道:“老丈,我实在是有急事,是必须在五天内赶到淄城,因为我表兄在淄城郡守府当差,给我谋了个差使,要我年前一定赶到,否则这位置就补别人了。”
老船夫同情地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呀,哥儿,你既然要谋职,就该早一点动身才是,黄河岸的天气,你就是不知道,也该听人说过,尤其是在冬天,只要一下雪,封个十天半月是经常的事,谁也料不准的!你表兄既在外当差的,想必能知道你因雪阻路,会原谅你的!”
年轻人长吁道:“表兄可以谅解我,郡守可未必能同情我,何况这份差事钻营的人很多,我是秋天就接到通知,正要动身,那知家慈染病,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总不能撇下她老人家不管,好容易等她的病好了一点……唉……”
老船夫也陪他同情地叹了口气,然后道:“哥儿,我实爱莫能助,但看老天爷是否能帮忙吧,只要雪一止,冰化了一点,流水较缓,老汉拼着命也一定送你过去,在这种天,实在是没办法,那明明是送死!”
虽然是个空虚的承诺,但毕竟有了个希望,年轻人千恩万谢地告别欲行,老船夫又叫住他道:“哥儿,你住在那里?告诉我一声,等天气转好,我就去通知你。”
年轻人踌躇了一下才道:“怎敢劳动老丈你,还是我来找老丈吧,反正我每天都会到河边上来看看的。”
老船夫道:“那可不成,老汉也不能一直守在河边上,你来了也未必准找得着,还是我找你方便些。”
年轻人红了脸道:“实不相瞒,我因为替家母治病,把预备的盘缠都用光了,住不起店也没有个准宿处,大部分是蜷曲在人家的廊檐或马棚中。”
老船夫一怔道:“这怎么可以呢?铁人也受不了啊!”
年轻人苦笑一下道:“不瞒老丈说,我自幼习过一点武功,身子还结实,因此倒不怎么怕冷。”
老船夫打量他一下单薄的衣衫,虽然在寒风中倒还没有冷态,才点点头道:“倒真是看不出,老汉看你的穿着,还以为你是个念书的。”
年轻人道:“也读过几年书,却都没什么成就,就是这文武两途害了我,如果早学个手艺,又何至衣食不周呢。”
老船夫笑笑道:“话不能这么说,现在正是人才出头的时候,只要有机会,总会出人头地的。”
年轻人苦笑一声道:“由布衣一登为卿相的例子固多,但也要看时运,我虽然读书学剑但文无安邦之才,武非定国之选,此去淄城,纵然能得到那份差使,也不过是当一名差役而已,飞黄腾达是不再妄想了。”
老船夫沉吟着,年轻人又道:“老丈,你放心,我虽然是住不起宿店,但渡河之资一定不会少你的,我还有几钱银子,就是为了要支付必要的花费,才不舍得乱用。”
老船夫笑道:“哥儿!你多心了,老汉答应送你过河,也不是贪图你的渡资,完全是帮你的忙,否则在这种天气,你拿着金子也很难找得到人送你过河,老汉是想你身子虽然结实,但在这种寒冬之时,露宿究竟不是事,这样吧,晚上你就宿在老汉的船上,这里倒还可以避避风,而且还有条棉被御御寒,总比你露宿强。”
年轻人道:“那老丈自己睡在那儿呢?”
老船夫笑道:“老汉无家无室,全付家当就在这条船上,只是在城里还有个相熟的户头,今夜本想到她那里去的,却又不放心这条船,船是偷不走的,但船上还有点衣物柴米,天寒地冻穷人多,叫人摸了去未免有点舍不得,现在刚好让你有地方安顿,老汉也有了人帮我看船。”
年轻人道:“老丈这么信任我吗?”
老船夫笑道:“老汉没什么长处,就是看人不会错,你哥儿不是那种人,否则你身怀武功,腰中藏着兵器,如果为非作歹的话,又何至如此潦倒呢,老汉说得不错吧?”
年轻人下意识地摸摸腰间,道:“老丈的眼光真厉害。”
老船夫一笑道:“老汉在这黄河渡混了一辈子,见过的人也多了,多少总有点见识,哥儿!你身边是口剑吧?”
年轻人解开衣襟,取出一柄剑道:“是的!请老丈过目一下,这口剑是先人所传。”
老船夫拿了过来,很在行的抽出剑锋,但见一片寒芒,忍不住脸现惊色道:“这还是口宝剑,虽非名刃,价值也在百金之上,哥儿,你有这口宝剑,为什么不卖呢?”
年轻人苦笑道:“我知道它价值非凡,但这是先人所遗,我说什么也不能卖了它!”
老船夫肃然地接道:“对!剑士就在乎一身品格,剑是武士的第二个生命,宁可饿死,也不能卖掉的。”
年轻人望了他一眼道:“老丈也是剑道前辈了。”
老船夫一笑道:“你看我像吗?”
年轻人道:“看起来虽然不像,但老丈能一眼看出我腰藏兵器,必然是个大行家,请问老丈高姓大名?”
老船夫一笑道:“老汉叫罗锅,这是个剑手的名字吗?”
年轻人怔了一怔,随即道:“老丈莫非是佝偻剑客罗东扬,那就失敬了,先父在世时,常道及老丈盛名……”
老船夫也不禁微微一怔道:“老汉已多年不履江湖了,有了这条船,连剑都抛弃了,令尊倒还记得。”
年轻人深致一礼道:“小侄白秋君,先父讳雄起,祖籍代郡,想来前辈也有所闻。”
罗东扬神情又是一怔道:“你是白雄起的孩子?”
白秋君一揖道:“是的!先父任侠乡里,结果却不容于肉食者而无善终,遗命小侄不得再以游侠为生……”
罗东扬叹道:“是的!游侠是不可为,急人之急,自己却一无所获,而且还落得仇家满天下,无处可容身,所以老汉才弃剑而隐,弄条船过日子,倒也轻松,不过游侠也得要看命,像郭翁伯一样是游侠,而名动公卿。”
白秋君问道:“郭翁伯是谁?”
罗东扬道:“轵城郭解,你没听过这名字?”
白秋君道:“没有!小侄禀先父遗训,对江湖上的事不再过问,因此也不太注意这些人了,轵城不就是这儿吗?”
罗东扬笑道:“不错!郭解虽一介布衣,却名动齐国,尤其是在这里,他的势力比郡官还大!”
白秋君道:“游侠应以义而扬名。”
罗东扬道:“郭解本人还不知道,我也没见过他,但轵城是他的天下是不错的,他的门人子弟,遍及全城,嚣张跋扈的不得了,人们见了他们都远远地躲开了。”
白秋君道:“这不成了鱼肉乡里的强梁恶霸了?”
罗东扬哼了一声道:“但他以游侠自命,人家也以游侠目之,我觉得游侠被人如此的看法就干脆不干了,所以易名为罗锅,算是对佝偻剑客的一个交代。”
白秋君看看他的腰身很直,不禁笑道:“前辈以佝偻剑客名闻于世,可是前辈的腰并不弯呀。”
罗东扬笑道:“我的腰是不弯,但我的剑法却很绝,大部份的招式都是弯着腰施展的,佝偻剑之名也因此而来,因此我易名罗锅,也算是对往日的一点纪念,人家也问我,我的腰一点都不罗锅,为什么要叫罗锅呢,我也只好笑笑,如果亮出昔日的名号,麻烦就大了。”
白秋君道:“难道还会有人来找前辈较量吗?”
罗东扬道:“郭解的弟子门人都是好勇喜斗之徒,连郭解都只能算我的后辈,他们还会不扳倒我一逞威风吗?”
白秋君道:“郭解的技击功夫如何?”
罗东扬笑问道:“你还想找他较量一下?”
白秋君道:“小侄绝无此意,只是随便问问。”
罗东扬道:“不晓得,他的弟子并不高明,但他本人却可能不错,在他未成名前,曾经夜入一家大豪的家中,手刃十七人,其中有十个都是颇负盛名的武师……”
白秋君哦了一声道:“为什么?”
罗东扬道:“因为那大豪强劫了一个妇人迫为姬妾,那人恰好是郭解的邻人,也恰好郭解学艺归来,就来了那一手。”
白秋君道:“这么说来,他还有点侠气。”
罗东扬道:“安知他不是藉此扬名呢,自从那一次之后,郭解的名字才传扬开,造成他不可一世的气焰……”
白秋君付之默然,罗东扬笑道:“不谈他了,走!我请你喝一杯去,难得遇见故人之子,我应该尽一地主之谊。”
白秋君道:“应该是小侄请老伯才对。”
罗东扬笑道:“算了!如果你的境遇好,我也不跟你争,现在还是让我做个东道吧,走,上艳阳楼去。”
白秋君道:“那太奢贵了吧。”
罗东扬笑道:“就是因为贵,我才要去,因为我知道你的脾气,跟令尊差不多,很可能会抢着付帐,到一个你付不起的地方去,少了些麻烦,你放心好了,我糟老头子孑然一身,无儿无女,船上的收益还不错,因为我比别人勤快些,可是我赚来的银子不花,将来又留给谁去?”
知道他是昔年名动四海的武林前辈,白秋君也不再客气了,罗东扬把船系好,在船板下取了几块银子,就跟他一起上岸走了,白秋君道:“前辈的船上没人看守了。”
罗东扬道:“你放心好了,佝偻剑客除了名,罗锅老头子在黄河两岸上还有点臭名,我为了争生意,也打过几次狠架,空手把十几个精壮小伙子都扔下了黄河,没人敢动我的船,先前我那样说,只是怕你不好意思住在我船上。”
说着看看他的剑道:“到轵城去最好是不带兵器,但你这柄剑很名贵,又是令尊所遗,万一留在船上给人偷去了,我可赔不起,还是带着吧。”
白秋君道:“没关系,小侄藏在衣襟里面,不露出来就行了,而且,小侄也不会跟人家动手打架的。”
罗东扬笑笑道:“是呀!要打架还轮不到你,由我老头子出手就够了,在轵城中,我也算是黄河一霸。”
两人循路来到城里,恰好是华灯初上,艳阳楼是轵城第一大酒馆,生意很热闹。进了酒楼,但觉得一股暖气扑面,比外面温暖多了,店伙连忙上来招呼,把他们带到一个洁净的雅座上,可见罗东扬在这儿是常客。
店伙等他们坐定后,立刻陪笑道:“罗老爷子,是不是要去把窈娘叫来,她正好在楼上休息。”
罗东扬道:“不了!今天我有个老朋友的孩子来看我,在个晚辈面前,我可得正经些。”
店伙含笑去了,罗东扬道:“窈娘就是我相熟的户头。”
白秋君道:“老伯尽管尽兴好了,不必因小侄而扫兴。”
罗东扬笑道:“不能要她来,否则会把你给吓坏了,这些风尘女子,举动都很随便,何况她此刻有生意,又何必短了她的财路呢,这妇人对我很实心,结识多年,一文银都没要我的,让她去赚几银吧。”
白秋君也笑道:“老伯还有这么一个纷红知己。”
罗东扬大笑道:“逢场作戏而已,我已经一大把年纪了,难道还真会如此荒唐不成,你知道我们练功的最忌的就是一个色字,尽管我常在她那儿歇,可都是各睡各的。”
白秋君道:“那也不尽然,武道戒在纵欲,不禁夫妇之伦,但能节制,无碍于所成,何况老伯已扬弃武事……”
罗东扬笑道:“那也是少年人的事,我已经六十多了,比她大了四十岁,就算娶了她,又有多少日子,何必耽误了她的青春呢,贤侄如果有意思……”
白秋君不等他说完就急急摇手道:“老伯!这可使不得!”
罗东扬哦了一声道:“为什么?莫非你嫌她出身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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