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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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爱-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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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他曾在德国汉堡的钢铁学院拿得博士学位,很早就跑过大部分欧洲国家。
  刘总此行的目的,大概是让他弟弟(一个相貌猥琐的小个子)和他的女秘书开开眼界。他对同行的人讲,他弟弟和女秘书是未婚夫妇,但我们常见他自己从女秘书的房间里半夜三更频繁出入,其中乱七八糟的隐情,外人不得而知。
  42。真实噩梦(3)
  刘博士办事严谨,口风也不易露。而且,他一直有意地同旅游团内的人保持距离。
  他的女秘书,毕竟是年轻浮躁的女孩,时而在她自以为别人看不到时,捏捏刘总威严的脸面和两腿之间的私|处,露出诡谲会心的笑。
  刘博士一直板着面孔,不动声色。
  刘博士的弟弟三十不到,相貌又苍老又丑陋,真是龙生九子个个不同。不过,这个人很开朗,好像从前一直在工厂烧锅炉,托他哥哥的福,前一年刚到南方,在他哥哥的厂子当保卫部经理。
  年轻夫妇一直如漆似胶,一路上更是面对面嘴对嘴咬在一起,以至于旅行结束,我也想不起他们这一对的确切相貌如何。
  回国后,当有人问起我荷兰的郁金香是否漂亮,我全无一丝印象。我只从商店里的明信片上看到过美丽绚烂的郁金香种植地,能媲美凡·高的绘画,但真正的种植园,我们从来也没有到过。
  给我视觉印象最深的,是低地国家荷兰的树林。我们到达时,恰值二月份的冬末春初,气候并不很冷,树上没有叶子,但整个树干和树枝全为绿色的苔藓所覆盖。那种比日本绿茶还要浓烈的绿色,令人产生一种奇特的感觉,好像是一大片绿色在燃烧。凡·高的眼睛,大概就是被这绿颜色熏陶出来的,故而与众不同。
  荷兰的首都阿姆斯特丹的建筑都很古老,颜色同天津或武汉的老租界那些楼房近似,是一种深沉的黑褐色,但并不阴沉。整个城市,洋溢着港口城市特有的活力和欢快。
  每个城市的内在脉搏,你必须到达那里以后用你的心去摸,这个伦勃朗和凡·高的国家,洋溢着艺术家的热情和深邃,会使人心中充溢着年轻和活力的感觉。
  入夜的阿姆斯特丹,更成为一个有犯罪感的欢乐城市。
  旅游者,从四面八方拥向市中心的红灯区——在这里妓女和大麻均属合法。尤其是妓女,千百年来阿姆斯特丹作为港口一直招纳着各个国家的饥渴水手,使他们把从风浪中挣得的血汗钱完全抛洒在红灯区的销金窟内。
  在这里,有无数明亮的橱窗,每个橱窗后都会站立一个性感的、穿着少得不能再少的美女,黑、白、黄、混血均有,适合各种审美趣味。她们做出各种性感姿势招徕客人,只是不能走出门来拉客,如果妓女走到街上拉客,在荷兰属于非法。
  每个街道深处,还有无数场真刀真枪的性茭表演。门外的皮条客,用英、法、德、意、日、俄、中,甚至是粤语拉客,诱引你到里面去观看活春宫。客人们大都在橱窗边流连,同那些美女们讲价。
  在阿姆斯特丹,其实价并不用讲,妓女在这里是正规行业,随行就市。
  冷刚有备而来,一到阿姆斯特丹,他就像注射了兴奋剂一样不停地雀跃,刚放下行李,就拉着我和大发证券经理去逛红灯区。
  出发前,他不仅吞服了四大粒日本产的大力丸,还拿着香港买的缩阴“御宫宝”。
  当我和大发证券经理看他拿着眼药水般的“御宫宝”瓶子,都笑话他不懂事。我们认为,当地见多识广的妓女,根本不会容忍别人用满是中国字的药瓶对准她的私|处猛喷的。
  冷刚不听劝阻,他把药水、栓剂以及几个荧光避孕套依次插进腰里的一个子弹袋式的袋子上,然后雄赳赳地挺着肚子在街上行走,很是有恃无恐。
  走到一个橱窗前,他看中了一个斯洛文尼亚来的身高一米八三的胖大女人。大概这就是叔本华所说的“互补心理”,矮小及羸弱的男人,总喜欢高大健硕的娘们儿。
  他临去上战场前,让我和大发证券经理在橱窗对面的酒吧里等他。我们胆子很小,主要是怕得艾滋病。


  冷刚事先还劝我们,“这里是最安全的,荷兰卖淫是正当行业,体检是必须的,肯定干净。”
  即使如此,仍旧令人难以放心。在生命与欢乐的天平上选择,显然前者要比后者重一些,况且,这种欢乐并非纯粹的欢乐。
  42。真实噩梦(4)
  我总觉得,阿姆斯特丹的妓女橱窗,好似公共厕所,无论什么人,都可以交上相当于250元人民币的欧元在里面排泄一次。
  厕所清扫得再干净,还是厕所。
  当晚,正值荷兰阿贾克斯队同意大利AC米兰队的足球比赛,酒吧里有许多欧洲游客人在电视边喧哗,不时地欢呼或吁叹。
  大发证券经理和我对足球都不太感兴趣,便向吧台后的侍者要了两颗大麻香烟。
  大麻烟是酒吧自己卷制的,抽下去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我想不出美国“垮掉的一代”作家们是怎样凭此涌出创作灵感的。也许,荷兰酒吧大麻烟内的大麻成分较少吧。
  大发证券经理心不在焉,他背对吧台,一直望着对面粉红色灯光闪烁的橱窗以及里面的美女,又烦又躁,总想试试,又怕得病。“到阿姆斯特丹什么也不干岂不白来……”他不住重复这句话,但就是下不了决心一试身手。
  “喂,那不是刘博士的弟弟吗?”大发证券经理指着酒吧斜对面的一个橱窗。
  果然,刘博士的弟弟正守候在那里,像个猴子一样不安地走动、抓耳挠腮。
  那个橱窗的灯灭了,说明里面有客人,看来他正等待着。
  红灯区毕竟范围有限,碰上熟人在所难免,我并不觉多么意外。
  看了一会儿,橱窗内的灯亮了,一个黑白混血的姑娘又坐回橱窗后的高脚凳上。门开处,刘博士魁梧的身形闪现出来,他摆摆手让他弟弟进去。
  刘博士很迅速地站在路中央,四周看了看,避免离橱窗太近,以免来回行走的游客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他点着了一支香烟,然后朝我们所在的酒吧走来。
  我们赶忙转过身去看电视,免得使刘博士这个要面子的人丢面子。
  “你们两位在这里……比赛结果怎么样?”刘博士两手搭住我们的肩,很亲切地问。
  “……啊。”我和大发证券经理假装恍然状。
  “……我一直在街上找电视看,到处是人,挤都挤不进去。”刘博士说。“今晚能去体育场现场就太棒了,可惜,可惜……”老谋深算的刘博士脸上没有任何堕落的痕迹,仍旧威严谨肃,一副公司总经理的派头。
  他已习惯性地沉浸在自己平素扮演的角色中,估计即使他在厕所大便,也会板直腰耸着眉如临大众。
  让我难以想象的是,这样威严的一个人,真不知灯光之下,他如何和妓女Zuo爱。
  两性关系中,狎昵是不可缺少的气氛润滑剂,而刘博士似乎永远是一张正直不阿的脸。这张脸,看上去始终和政治课本或财务报表或公司业绩等等东西联想在一起。
  冷刚一脸懈怠,晃晃悠悠走进来,显然体力不支。更可笑的是他腰间装“武器”的“子弹袋”,已经胡乱捆在了上衣外面,各种颜色的避孕套和“御宫宝”杂陈,非常引人发噱。
  “……以后真不能找大胖的娘们儿,真他妈懒,躺在床上一大摊死肉,一动也不动,还睁着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你,也不哼也不喘,只剩下我他妈一个人瞎忙乎……没劲!没劲!”言毕,冷刚仰头灌下一瓶喜力啤酒。
  刘博士假装看电视,实际上一直耸着耳朵听我们谈话。
  我和大发证券经理哈哈嘲笑着冷刚,刘博士不动声色,也不加入我们的话题。冷刚一点儿也不在乎刘博士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述说着他的遭遇。“我还以为干多长时间都行呢,谁想有时间限制……那斯洛文尼亚大肥妞床头柜上有个闹钟,20分钟一响,吓得我一激灵,差点不行……刚才吃了日本大药丸子,药力还真持久,嗬,肥妞真有法子,床头上方有个小冰柜,她一伸手拿出几块冰块,塞一个进我嘴里,然后一手拿一块往我腰间一贴,一下子让我丢盔卸甲……”冷刚一席话逗得我们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
  刘博士看看表,忽然大步地往外走,快得我们几个人没反应过来和他说Bye…bye。
  42。真实噩梦(5)
  回头一看,见刘博士的弟弟正心满意足地走出橱窗边的小门,笑容满面地冲着刚刚坐在高脚凳上的混血美女摇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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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博士沿街道直走下去,狠劲摇下头,示意他弟弟跟他走。他很怕我们看见他弟弟从那里面出来,故而想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赶紧带他弟弟离开那里。
  “……这傻×累不累呀,天天挺着,多难忍。”冷刚见我和证券经理聚精会神地观望刘博士,便插了一句。
  “习惯成自然,肯定已习惯了他演的角儿,”我在旁边说,“他一定特别投入,说不定他自己完全淹没进自己演的戏中去了,觉察不到自己在演戏。”
  冷刚在一旁补充,“当个公司的老总也不容易,稍不留神就让人踹下去,刘博士值得同情……”
  不仅刘博士值得同情,所有在国外红灯区街道上的大陆同胞多多少少都令人同情。
  只要你在异国的摇曳灯光之下,看见兴奋的、紧张的、畏葸的、左顾右盼的、假装不感兴趣的、闪烁惊讶表情的面孔,那就是大陆同胞。日本人、韩国人、蒙古人,甚至香港、台湾、澳门的中国人均不是这种复杂表情。
  难怪,只要我们走在日本东京银座的歌舞伎一番町,拉皮条的上海人一眼会瞧出我们是中国人,无论我们穿得多西化,无论我们怎样伪装见过世面,我们的表情就是我们的标识。
  我们不能太松弛,要时刻提防,时刻保持高度的紧张,这使得我们的视力和听力均超乎其他族群。
  走在异国的大街小巷,远在一公里以外的中国话的窃窃私语,都能使耳膜感到震撼。其实,我们这个小小的旅游团体里,只有冷刚基本上是肆无忌惮地放松,其他人均有“单位”。
  “仔细想想,阿姆斯特丹女人的价钱太便宜了,折合人民币才200多块钱,便宜!便宜极了!”大发证券经理忽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你才知道便宜!”冷刚又灌了瓶喜力,他左手手指敲着木制的酒吧台面,一板一眼地说,“国内你要想打一炮最少要500,又不能保障百分之百的安全……你在这里,250元就可以任选一个你喜欢的妞,在小房子里干就如同在家里和你老婆在一起一样安全,床边还有个大镜子,边干你可以边欣赏自己征战的风采……”
  “还有镜子?”我和大发证券经理不约而同地问。
  “当然有……”冷刚很细致地描绘妓馆内部的摆饰。讲了几分钟,冷刚忽然收声不讲。
  他含了口啤酒在嘴里,漱了漱口,然后吞咽下去,表情如同一个说书的师傅面对急于想知道“后事如何”的听众。
  “……不给你们讲了,尽听着过干瘾,你们又不是没钱,拿钱自己亲身体验一把嘛……不要尽把钱买什么小木鞋啦,明信片啦,纪念品啦,回去向别人炫耀你到过荷兰,进去露一手,尝遍黑、白、黄、混四种女人,这才是本钱!”
  43。“上流”社会的夫妇(1)
  刘伯丹看上去,要比我的上司劭干生年轻得多。他一张小刀条脸上,架着钛金属框的无边眼镜,头发永远油光水滑站不住壁虎,属于那种看上去精明无限的人。他和劭干生是同学,也是我们公司金融业内的同行。
  “上大学时,刘伯丹只是个小鸟屁,在我手下打杂,搞搞什么报刊印刷,发发电影票什么的,现在牛×了,人五人六混得比我强……上大学那阵子,谁会正眼瞟他一眼呢?这小子尽寻思占小便宜,偷几张饭票贪污点印刷款什么的,总之呢这小子本来三脚踹不出屁来的一个东西,现在可得刮目相看。”劭干生这样说。
  刘伯丹大学毕业后,分在东北一个师专当教师。他穷极无聊之余,看看孩子写写文章。他发达的机会,得于系主任有一次让他捉刀,替某个市领导写博士论文。这活儿,老师都在行,他很知道抓机会,头悬梁针扎腿埋头苦写,纲目题要附文,一目了然,字字清晰。答辩前,他一头扎进那大领导家仔细“辅导”,双眼熬红红,十二万分细心,却早把那当桥的系主任甩在一边。领导答辩时,省市电视台一起直播,大肆宣传政府干部水平突飞猛进已达至博士水平云云。
  领导博士文凭拿到手后,大喜之余,一下子把刘伯丹提拔到市里一个油水丰厚的财务公司当老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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