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笙心中暗道:你总不至于不如那两名花婢吧!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不知姑娘习的哪一门武功?”
杨凤吟笑道:“我学的很博杂,拳掌、兵刃,样样都学。”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任何一个学武的人,都是练的拳掌兵刃,那又何止是你杨姑娘一人呢?
杨凤吟似是已瞧出了慕容云笙心中之疑,微微一笑道:“是了,你可是问我习练的什么特殊武功,是吗?”
慕容云笙道:“是啊!一般的拳掌兵刃,凡是习武人,人人都要习练,自是不足以代表了。”
杨凤吟凝目思索,片刻道:“我学过一种很特殊的掌力,名叫血光掌,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慕容云笙道:“血光掌,没有听人说过。”
杨凤吟道:“流星剑呢?”
慕容云笙口中喃喃自语道:“流星剑,流星剑,也未听人说过。”
杨凤吟道:“血光掌伤人于无声无息之中,似是太恶毒,至于那流星剑很好玩,如是以后有时间,我就教给你。”
慕容云笙按不下好奇之心,间道:“何谓流星剑呢?”
杨凤吟道:“你看到过天上的流星吗?”
慕容云笙道:自然看到过了。”
杨凤吟道:“那流星剑,就因为像流星而名,空中取飞鸟,水中取游鱼,学会了当真是好玩得很。”
慕容云笙吃了一惊,付道:空中取飞乌,水中取游鱼,从没有听人说起过这种剑法啊,看来她又不似说笑。
只听护花女婢唐玲的声音传了进来,道:“姑娘啊,吃药的时刻到了。”
杨凤吟道:“拿进来吧!”
慕容云笙心中一震,暗道:原来她身上有病,每日还要吃药。
付思之间,只见唐玲手中捧着一个玉盘,洁白莹光,纤尘不染,盘中白玉杯,更是擦的洁净无比。
紧随在唐玲身后,一个身着绿衣少女,捧着一个玉盆,玉盆覆着白绢。
唐玲绫缓地把手中玉盘放在木案上,回身取下玉盆上覆盖的白绢。
幕容云笙抬头看去,只见那盆中满盛清水。
绿衣女屈下一膝,高举玉盆,道:“姑娘净手。”
杨凤吟伸出嫩葱般的玉指,在盆中洗过,唐玲随着也净了手,然后,又从怀中摸出一块白色的绢帕,擦去手上水珠,捧起玉杯,递了过去。
慕容云笙坐在一侧,呆呆的望着,心中暗暗付道:如此喜爱洁净的人,倒还没有见过。
但见杨凤吟揭开玉杯上盖子,轻启樱唇,一口喝下杯中药水。
敢情那杯中的药水,也只有一口之量。
唐玲接过玉杯,捧起玉盘,转身而去,那绿衣女也紧随唐玲身后退出。
杨凤吟掏出绢帕,擦拭一下樱唇,笑道:“慕容兄,见笑了。”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你如是天生有此洁癖,那还罢了,如是故意作状,那未免太过娇嫩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姑娘言重啦!”
杨凤吟微微一笑,道,〃我天性喜爱洁净.食宿不能目睹纤尘。”
慕容云笙心中付道:但滔滔人世,劳碌奔波,有谁不身沾尘土呢?
杨凤吟似是已瞧出慕容云笙心中所思,微微一笑,道:“世间之人谁也不似我这般喜爱洁净,但我又不能遗世独立,所以,每次我出门之时,总是抱上一束奇花,那幽幽花杳,可使我浑忘处境。”
慕容云笙付道:“原来她抱上一束鲜花,还有如此作用。”
突然间,目光投注到自己身上沾的一片泥土,急急起身说道:“在下告辞了。”
杨凤吟微微一怔,道:“你生气了?”
慕容云笙道:“在下为何生气呢?”
杨凤吟道:“那咱们谈的好好的,你为什么突然要走了呢?”
慕容云笙望望膝上泥土,道:“在下,在下……”
杨凤吟突然屈指一弹,一缕暗劲,涌了过去,正击在慕容云笙那沾满泥土的裤腿之上。
刹那间尘土飞扬。
只见杨凤吟手中白绢一挥,陡然间劲风卷起,那飞扬尘土,尽为一阵劲风,吹出室外。
募容云笙心头震骇,呆呆的站在当地,半晌说不出话。
杨凤吟嫣然一笑,道:“慕容兄,可是伤到你了吗?”
慕容云笙道:“没有,在下,在下……”
杨凤吟道:“怎么啦?”
幕容云笙道:“姑娘弹指、运掌,无不恰到好处。”
杨凤吟道:“原来如此。”
突然嗤的一笑,一朵红晕,泛上双颊,眼珠儿溜了幕容云笙一眼,垂下头去。
幕容云笙只看的大感奇怪,心中暗暗付道,这姑娘是怎么回事呢?当下说道:“杨姑娘,在下说错了什么话吗?”
杨凤吟摇摇头,笑道:“你没有错,只是我自己觉得很奇怪。”
慕容云笙道:“奇怪什么?”
杨凤吟道:“我一向喜爱洁净,平常之日如若瞧飞扬尘土,定然会奔入室中躲起来,但这次却一些也不害怕,”慕容云笙暗道:原来她心中害怕尘土,但这尘土有什么好怕的呢?
但闻杨凤吟缓缓说道:“你可是觉得很可笑吗?我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还怕飞扬的尘土?”
慕容云笙道:“在下觉着姑娘并不是怕,而是天性喜爱洁净,每次看到飞扬尘土,就不自主的想要逃避,久而久之,就自觉着是怕那尘土了。”
杨凤吟道:“也许你说的对,不过,我心中确然是有些怕。”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那是因为你有一个环境,可以培养你的洁癖,如若你生为农家女,如若你陷入在一个苦难,饥饿的环境中,无水无花,也没有锦床绣被,你又如何生活呢?想到此处,不自主哑然而笑。
杨凤吟呆了一呆,道:“你笑什么?”
慕容云笙付道:笑什么?怎么能说出口呢?但一时却想不出适当的措词回答,一时间呆在那儿,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凤吟心中愈感奇怪,说道:“你怎么不说话呢?其实,就算说错了也不要紧啊!”
慕容云笙一时间,实也想不出应对之言,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在下在想,如是有一天,姑娘被困在一个很荒凉的地方,那里无花无水,只有荒草泥土,姑娘又该如何呢?”
杨凤吟似未想到他有此一问,沉吟了良久,道:“我不知道,也许我会改去喜爱洁净的习惯,也许我会自绝死去。”
说完之后,突然颦起了柳眉儿,凝目寻思。
显然,她正在用心思索这件事情。
突然间,室门外响起了唐玲时声音,道:“禀报姑娘,万事通回来了。”
杨凤吟喜道:“快些请他进来,我心中正有着很疑难的事情问他。”
唐玲道:“他去沐浴更衣了。”
杨凤吟道:“催他快些来吧!这位慕容兄也有事情问他。”
唐玲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杨凤吟笑道:“万事通当真聪明,他好像知道了我有事问他,竟然提前赶了回来。”
慕容云笙看她欢谕之情,形诸于眉目之间,心中暗付道:她虽然聪慧绝伦,看来还不失天真之态。当下说道:“他在百里之外,怎会知晓你心中所思,不过是凑巧罢了。”
只听有人接道:自然是知道了,我这万事通之客,岂是让人白叫的么?驯O都从圣堂之中发出。”
慕容云笙道:“那圣堂之中,既然无人,如何能发号施令呢?”
万事通道:“你只是瞧不到人而已,在下却不信是真的无人,不过,在那厅堂中有一座构造精巧无比的神像,发号施令,都由那神像代行。”
慕容云笙道:“有这等事!在下有些不信。”
万事通怒道:“你不信,那就别问我了!”
杨凤吟道:“万事通你凶什么?我也不信。”
万事通轻轻咳了一声,尴尬一笑,道:“姑娘,在下说的是真实之言。”
杨凤吟道:“人家不相信不行吗?”
万事通道:“那要看什么人?除了姑娘之外,要是别人不信我的话,重则取他之命,轻则从此不再和他说话了。”
杨凤吟道:“万事通,你的脾气很坏啊!过去我怎么不知道呢?”
万事通道:“在下不敢发你姑娘的脾气,脾气不好也得好了。”
杨凤吟微微一笑,道:“这位慕容兄是君子人物,也是我的朋友,你不能对他凶啊!”
万事通打量了慕容云一眼,笑道:“慕容兄,你上一辈子,定然是世间最好的人。”
慕容云笙道:“为什么?”
万事通道:“能叫我家姑娘认你作朋友,那是几世修来的大福气了。”
慕容云笙回顾了杨凤吟一眼,只见她白衣如雷,双颊淡红,星目樱唇,无处不美到极点,飘逸净洁明艳不可万物,使人瞧一眼,就生出自惭形秽之感,当下垂首说道:“杨姑娘当空皓月,区区萤火之光,说我是她朋友,那是抬举在下。”
杨凤吟眨动了一下大眼睛,柔声说道:“我说的是真话。”
慕容云笙不敢再看杨凤吟,转望着万事通,道:“万兄,在下还可以问吗?”
万事通道:“可以,不过,在下已经说过,如是你问的事,世间无第二个知晓…〃“慕容云笙接道:“这个区区知道,一个人不管有多大能耐,也无法尽如世间所有的事。”
万事通笑道:“你这人很通情理,不过。有第二人知晓的事,在下多半知道。”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三圣门的事,恐怕他难再知晓很多,不用刁难于他,问问他有关慕容长青的事吧,”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慕容长青的事迹,万兄知晓多少呢?”
万事通道:“慕容长青之名,天下人鲜有不知,对他的事迹,区区自然知晓很多了。”
慕容云笙听他的口气,已然略有改变,似是不敢再太过夸口,当下说道:“慕容长青的侠名,自然是人人皆知,在下要问是他一些鲜为人知的隐密私事。”
万事通皱皱眉头道:“好,你问吧!”
慕容云笙道:“慕容长青一生中行事为人,是否真如江湖传言那般耿直豪迈,义侠气度?”
万事通道:“那是不错,他以绝世才华,君临江湖,急人之急,解人之难,仗义行侠的事迹实是如恒河沙数。不过,不论一个人如何的英明、正直,一生难免做上几件错事。”
慕容云笙道:“像慕容大快那等人物,也会做错事吗?”
万事通笑道:“正是他名高望重,才气纵横,不错便罢,如是一错,就错的很大了。”
慕容云笙道:“但慕容大侠做错了什么事,万兄可肯见告吗?”
万事通道:“那慕容长青一生做错两件事,威望如他者,也无法弥补,你要问哪一件啊?”
慕容云笙道:“在下两件都问。”
万事通道:“贪得无厌。”
慕容云笙微微一笑,道:“那慕容长青的一生,和在下关系很大,因此在下对他的事迹,必须知晓的十分清楚。”
万事通道:“好吧!我告诉你。〃语声顿住,仰脸望天,思索了一阵,接道:“那慕容长青第一件错事,是他误了一个女人,结果使那位多情的姑娘含恨而死!”
慕容云笙心中一动,接道:“这件事,武林中可有传闻?”
万事通笑道:“没有,如是人人知道,我也不会说了。”
慕容云笙点点头道:“他做的第二件错事呢?”
万事通道:“这部一件还未说完,怎能说第二件呢?那位姑娘的伟大,是她被慕容长青误会之后,还忍辱负重的偷生三年,替那慕容长青养下一个儿子,然后,遣人送还他的骨肉,又千里迢迢,跑到梧州,跳入西江而死,而且临死之前,毁去了慕容长青留给她的信物,便慕容长青的英名,未受半沾污。”
慕容云笙道:“这话当真吗?”
万事通怒道:“不信我的话,你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只听一声长长叹息道:“好可怜哟!”
转目望去,只见杨凤吟双目中满含晶莹的泪水。
万事通道:“姑娘啊!武林之中,比这更为悲惨的事,屈指难数,这又算得什么?”
杨凤吟道:“你懂什么?一刀杀死,不过是痛苦一时,似那位姑娘,不但要伤心个郎薄幸,而且还要强忍痛苦折磨,为他生下儿子,这情操是何等的博大,痛苦是何等深刻?”
万事通道:“姑娘说的是。”
慕容云笙道:“以后呢?”
万事通道:“以后,那慕容长青查明内情,心知冤枉了那位姑娘,就悄然收了她的体,运到九华山埋葬起来,还替她修了一座庙,每年那位姑娘忌日时,他就赶往庙中,洁身长跪庙前,由晨至暮:跪足六个时辰。”
慕容云笙道:“万兄,可知那位慕容公子现在问处吗?”
万事通伸手抓抓头皮,道:“这个么?我知道是知道,只不过不能说出来。”
杨凤吟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