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面貌凶狠的大汉正围坐方桌饮酒,但此时却是又疑又怒的盯望着俊逸的书生及书童。
另外靠里的一面石壁旁有三张单人床,尚有两人正呼呼大睡,并未被书生主仆的失叫声吵醒。
除了进入石室两侧的石壁上有数支把手及拉环外,再无其它分眼之处。
于是……
片刻之后“魔童”王二郎已再度打开石门,朝岩壁下的稀疏林木中打了个手势。
顿见林木中疾窜出二十余名人影,飞纵连连。
约莫盏茶工夫。
君毅以及“魔童”王二郎再度行往尚有三十多丈高的山岭。
而“天心堡”随行来的“北斗七星楼主”中的“天机、天权、玉稀”三位楼主,以及二十名灰衣堡丁,则留在石室内候命。
岭北之方,则是“仙霞宫”之背面,乃是一处深有四十多丈高的耸峭悬崖,便连猿猴也难攀爬而上。
此时悬崖下的密林中,灰影闪动迅疾,并有两名年逾六旬的花发老者疾掠岩壁前,在石壁间摸索片刻后,顿听右侧老者惊喜的低呼道:
“找到了!”
霎时只听一阵沉闷的滑行声中,一面石壁缓缓往内缩人,立时露出一个高有丈二宽约六尺的黝黑通道。
两名华发老者立时疾闪而入,不多时,已见一人在沿口朝密林中召唤,霎时只见鹤发红颜身材魁梧的“天心堡”公孙武二堡主,身形如幻的射入石洞内。
紧接而入的则是“北斗七星楼主”中的“天极、天璇、开阳、摇光”四楼搂主,再接着是六名与开道老者年龄相仿的六旬华发老者。
还有二十名灰衣大汉也依序疾掠而入。
众人入洞后立时贴壁静默,认为并未惊动洞内之人后才缓缓深入,而“天枢楼主”以及两名华发老者自动的与六名灰衣大汉守卫洞门。
火光连闪之下已燃起了四支火折子,由六名华发老者交叉的前行开道,行有五支左右已达洞底,而顶端则是黑黝黝高不见顶的石天井。
二堡主公孙武随后跟进后,仰首一会便略一颔首。
一名花发老者立时在沿壁间一支铁把手上连连左右各摇三次,然后再往下一拉,顿听石井顶上一阵咯吱咯吱的链子磨响声传至,接而一个可容三人并立的大铁笼被一条粗有小儿子手臂粗细的铁链垂吊而下。
三名华发老者毫不犹豫的立时进入笼内,另一名华发老者随即左右各摇三次再往上推,顿时只见铁笼又已往上缓升,随即隐没于黝暗的天井内。
不到片刻。
实听数声惊呼闷哼乍响,接而寂静无声。
铁笼复降复升,连连七次之后,众人已然到达二十丈高的石井顶端。
是一个上装置着巨大铁齿轮的石室,石室地面上倒着七名汉子,而石室左侧是个通道,三丈外便是一条斜升而上的阶梯。
在石室中留下“摇光楼主”及四名灰衣大汉后,公孙堡主再次挥手续行。
两名华发老者交叉踏上石阶,行约十阶之后,突听前行老者一声闷哼,接而气喘的低声说道:
“堡……主……小心……石……阶……”
仔细望去,只见那华发老者被石壁间疾刺而出的两排钢矛在身躯上洞穿三处,在后背贯穿前胸的一支钢矛使华发老者支撑不住,而迅疾身亡。
公孙堡主面显怒容,怒哼一声,身形疾射而上,左掌疾劈震断三支钢矛,右手抱起华发老者尸身掠身而回。
在众人面显悲凄之色时,将尸身交由“摇光楼主”照顾,数名灰衣大汉立时夹抱七名倒地的青衣大汉行至新洞口。
公孙堡主挥手示意,由“天璇、开阳”两名楼主将七名青衣大汉尸身轮流抛入阶道,顿时一一碰触机关陷阱,只见无羽短箭、铡刀、毒液、翻板、刀山、狼锥齿皆一一显露无遗,而翻板之下则是难以数计的各种毒蛇蛇井。
一行寂静无声的通过阶道后,进入一间大石室中,此石室足有十丈方圆,灯火通明的一览无遗。
石室两侧各有两个石门,前方则是一条斜升而上的石阶通道。
十余人分散四个石门两侧,见内里是桌床皆有的住宿石室,其内尚有十余名大汉或睡或聊天或饮酒的。
公孙堡主见状脸上浮起一丝残狠的冷笑,随手作势斜劈,顿见十余人立时抢入四间石室。
在短暂的惨叫及闷哼声中,所有的青衣大汉再无一个活人。
清查无漏后,两名华发老者掠回石井处,替换出“摇光楼主”,由“摇光楼主”率六名灰衣大汉踏上梯阶上行。
正南面的“仙霞宫”正门之前,是一条宽阔的石板路,在一座高大的石牌坊上刻有“仙霞宫”三个大金字,牌坊之前则是可容两辆大车并行的斜山道。
在半山岭间,有一座“仙霞宫下院”,虽无“仙霞宫”的宽广雄伟,但也是高有三层的大楼宇。
此时楼宇大堂中,有一名青衣大汉匆匆奔上左楼梯,在登上二楼一间客堂门口时,立时高声喝道:“启禀院主,属下有急事禀报!”
“嗯……说!”
青衣大汉耳听内阁传出粗哑的声音后,立时高声说道:“启禀院主,今日山道下的关卡定时传回的讯息竟然杂乱不同,皆是每日一换的旧有讯息,和今日讯息完全不同,朱护法认为有异,因此命属下前来禀报院主。”
“喔?竟有此事?那为何不派人下山查看?”
随声从一个圆洞门中走出一位白发方睑,阔口狮鼻年逾九旬的紫袍老者,手中还不停的滚动着两粒铁丸子。
青衣大汉闻言立时躬身再报:
“半个时辰前朱护法已派钱香主率人前去查看,但至此时尚不见回报,因此朱护法已率王香主、何香主及三十名武士下山了。”
“嗯!如此甚好!你可回观测楼多加注意,待朱护法回来后立即报与本院主知晓。”
“是!属下遵命!属下这……”
青衣武士话尚未说完,突听楼外响起急促的警钟声,使得方脸老者心中大惊,紫光一闪已然飞身出窗,凌空飞旋一匝后恍如一团棉絮般的轻轻落在楼前广场中。
此时闻警奔掠出楼的青衣大汉已有数名,方脸老者立时挥手喝道:“快集结至山道,看看是什么人胆敢未经通报便闯入山道?”
“是!”
“遵命!”
众青衣武士随声喝应,立时蜂拥奔往山道中。
就在此时!
十余丈外的山道中,有一名双腿乌黑,身穿一件银亮长衫,银发银须看不出年龄的红颜老者,高坐一顶四名魁梧灰衣大汉拾的山轿上飞奔而至。
山轿之前有两名年逾七旬的威猛老者,以及六名灰衣大汉开道,轿后尚有四名年逾七旬的白发老者以及十余名灰衣大汉紧随。
看此一行人之穿着打扮以及神色,绝非善男信女的角色。
立时十余名青衣武士横列拦阻,并有一名香主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从那来的?为何未经通报便闯入中宫?”
山轿前,前行开道的左侧白发老者呵呵笑道:“呵!呵!呵!我家老祖宗要到岭上看看,刚才虽有十几位好汉查问,但他们现在都不会再来拦阻我们了,想必诸位也是他们同伴罗?诸位是否要去找他们?”
“仙霞宫下院”院主本是少在江湖走动的隐世奇人,但因师门交往的情谊下,被人请托出山成为下院院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耳孺目染之下,于是逐渐成为心残酷狠的邪魔,久而久之便有了个不雅的名号“残骨人魔”。
“残骨人魔”胡天赐执掌“仙霞宫下院”二十余年来,从未曾有人未经山道下的传讯通报而上得山来,因此心知这批人绝非以往的游人香客,必是有为而来。
在思索他们的身分来历时,仿佛有个模糊的影子在脑海中晃动,但又捉摸不着的难以断定他们的来历。
正思忖时,却被白发老者那种狂傲自大的言词,以及他那似有挑战之意的不屑态度,使得“残骨人魔”胡天赐心中大怒,立时排开众青衣武士,跨步上前阴森森的说道:
“明人之前不说假活,你们快道明来意,否则莫怪本院主要将尔等一一诛杀山道之中。”
白发老者眼望之下,顿时呵呵笑道:
“喔!原来是‘魔宫’宫主‘五毒神魔’的拜弟‘残骨人魔’胡前辈,嘿!嘿!胡前辈,我家老祖宗久闻‘仙霞宫’乃是罪恶之地,因此为了替百姓祈福祛祸才不远千里的远道而来上香敬佛拂散妖气,胡前辈最好莫要拦阻才是。”
“残骨人魔”胡天赐耳听他言词愈形狂妄,顿时怒哼一声的阴声笑道:
“嗤!嗤!嗤!好大的口气,要上山可以,先露两手让本院主看看,看你们有何本事敢自比天师降妖伏魔?哼!说不得老夫要一一送你们往西天再练几年呢!”
“天心堡”三代家将的白发老者闻言也心中不服,顿时朝右侧同伴望了望后,大跨步上前喝道:“好,那你就先接本家将几招试试,看本堡够格上山否?”
说完,立时右掌斜挥而出,软缓得似无一丝力道。
然而“残骨人魔”见势轻嚷一声,立时右掌单立如刀,在身前直劈而下,迎往“束气成钢”的无形劲气。
“滋……滋……波……卟……卟……轰……轰……”
无形的气功两相接触,在劲气挤绞磨压下,只听阵阵啸声连连响声,接而响起数声闷雷,霎时转变成狂怒汹涌的劲气四外射散,好似罡风狂啸而至,令双方数十人身上的衣衫飘拂不止,大有使人立身不住退身泄劲之况。
“心魔”公孙安庆自上山后,皆端坐不动的闭目养神,也不管随行之人的言行所为。
但却在耳听“残骨入魔”胡天赐的名字后,心中一动,立时睁目望向白发方脸阔口狮鼻的“残骨人魔”,不由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嘴唇缓缓的张动几次之后,立时又闭目养神。
霎时只见“残骨入魔”神色大惊的暴退一丈,四处张望不止的露出惊疑目光。
而此时“天心堡”的三代家将被一股穿透自己掌劲的劲力震得连连倒退两步,但立定身躯之后眼见对方暴退丈外,顿时心中大喜,认为江湖中传言的“残骨人魔”也不过如此,看来功力尚比自己差上两筹,立时豪气大发的呵呵笑道:
“怎么样?看来你也不过……”
但话未说完却被另一名同伴轻扯衣袖作势禁言,顿令他疑惑的望向同伴。
只见另一名白发老者忙伸手暗地指向“心魔”,且噘嘴朝“残骨入魔”比示。
原来刚才“残骨人魔”’胡天赐正出掌反击时,顿听耳中传来雄浑的笑声,并有人笑道:“哈!哈!哈!喂!小天,怎么你也头发全白了?你背后脊骨好了没有?还痛不痛?没想到你……唉!七十多年罗!”
“残骨人魔”心惊之下察觉不出有其他之人隐身附近,目光环望之下,终于停留在端坐山轿闭目养神的银发银须的“心魔”身上。
约莫片刻。
“残骨人魔”胡天赐眼光发直的缓缓前行,无视刚才出手的老者以及其他灰衣大汉,忘了双方尚处于敌对状况,穿过敌方人群,终于停至山轿前眶含泪的颤声问道:
“您……您是……您呼唤的小名……以及除了师父及公孙师伯才知的……您……您是公孙师伯?……师伯是您吗?……”
“残骨人魔”幼时乃是双亲皆亡的孤离,被“迷怪”行道江湖时捡回为徒,适逢“心魔”公孙安庆途经造访,于是为他取名“天赐”,并发觉他脊骨有伤,便与“迷怪”合力为他治疗,但因时日过久无法根治,因而每逢阴雨便会酸痛,(便是风湿病),此事只有“迷怪”及“心魔”知晓,他人并不知情。
“残骨人魔”耳听此隐密,心中清楚眼前的老者并非师父“迷怪”,那么便是二师伯“心魔”了。
年逾九旬的“残骨人魔”已然白发苍苍,但却忍不住的老泪纵横双膝一软的跪倒在地,悲凄的大叫道:
“公孙师伯,您让师侄想得好苦哇……您……您……老人家远道而来为何还捉弄侄儿?师父呢?师父在那?他老人家没和您一起来?”
“心魔”公孙安庆耳听“残骨人魔”情出内心,凭大年纪了还不顾羞的跪在自己身前,不由心头发酸,身躯动也未动的便从轿上原姿不动的凌空飘至“残骨人魔’身前站定,面含笑意的伸手凌空微抬并说道:“你年岁也不小了,还作那儿女之态千啥?羞不羞?快起来说话。”
“残骨人魔”虽是名震江湖功力高绝的老辈邪魔,但在“心魔”面前仍像小儿般,身躯已被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道平托而起,心中震骇之下立时挺身站定,却泪流双颊的笑道:“二师伯果然是您,凭大把年纪了还来逗小侄,您也不知羞呀?”
“哈!哈!哈!小天你又要讨打了?现在没空和你逗乐子,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我问你,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