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炎这才看向老九,低声道:“爷,咱们走吧。”老九看了看紫苏,这才握住了颜炎的手,颜炎的手很凉,比平日里还要凉上几分。老九以前总是埋怨颜炎不注意保暖,不管是炎夏还是冬日都很贪凉。以至于手心总是凉凉的,比平常人都要凉上几分。
颜炎刚一听说的时候,还开玩笑的问他都握过谁的手,后来大概是自己反应了过来,便改口说自己手凉是因为冷血。见到老九不屑的眼神儿之后,又委屈的说自己手冷是因为没人疼,弄的老九更是哭笑不得。
可是今日,老九握着颜炎有些微凉的手,却心里一阵阵的疼痛,无法忽视的疼痛。从弘政的房间到暖阁其实并不远,但老九却觉得那是他走过的最漫长的路。
不过,许是康熙也一直在等着老九和颜炎,所以他们很快就得到了康熙的接见。进去之前,老九又捏了捏颜炎的手,低声道:“皇阿玛也很伤心!”
颜炎点头:“我知道,爷,我不会说什么的,我只想带弘政回家!”颜炎微微苦笑,是啊,她不会说什么的,她以为第一个被这皇室的冷漠折腾死的一定是自己,却万万没有想到,弘政却抢在了她的前面。她是很想质问一下康熙,但她知道,她没有资格。
可是,当颜炎真的跪在了康熙的面前,看着康熙那波澜不惊的眼睛时,冲口而出的确是:“皇阿玛,儿媳请旨要见八阿哥,儿媳要问问他,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
老九猛的攥住了颜炎的手腕,却没有发现康熙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沉痛。
☆、437。第437章 回府
且说颜炎说出了那样让人惊讶的话之后,换来的就是老九的紧握和康熙的沉默。
是的,沉默!
康熙沉默了好久,久到颜炎几乎都认为康熙并没有听见自己的话。可是颜炎却依旧等着,因为她已经没有勇气把那句话再说一遍,更没有勇气将那句话解释一遍。
颜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句话来,但是她那一刻却只想说这句话。投石问路也好,真实想法也罢,她才不愿意相信整个事情是个什么意外呢。如果弘政真的没药可救了,她就一定要把弘政的忌日写在今天,她倒要看看上面坐着的这位康熙爷,以后还怎么过寿辰!
就在颜炎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儿之后,康熙终于开口了:“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句话,朕就可以下令关了你。”老九顿时紧张了起来,不由得往前蹭了蹭:“皇阿玛!”
“你闭嘴!”康熙吼了老九一声,狠狠的瞪着老九,那眼神儿和看颜炎的非常不同。
颜炎抬头看了一眼康熙,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一种感觉,就是不管在那个时代,看待儿子和儿媳的眼神儿都是不一样的。康熙对自己坚决的要了自己的命,但是却不愿意用这种眼神儿看向自己。
就这一眼,颜炎突然并不那么恨康熙了。她又看了一眼康熙,才低声道:“回皇阿玛,儿媳知道。儿媳宁愿被关起来,也不能看着我的儿子还不到十岁的年纪,就这样与我阴阳相隔。皇阿玛,您说,我不能去求助英国的传教士,不能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那么儿媳就只能从内部来找原因了,所以,八哥当仁不让,成为儿媳第一个怀疑的对象!”
颜炎说的很坚决,话语里还带着一丝埋怨。康熙自然将那份儿埋怨听的清清楚楚,他看着颜炎,冷冷的道:“这么说,朕应该庆幸,你没有怀疑到朕这里来啊!”
颜炎抿了抿嘴,低声道:“是的,皇阿玛应该庆幸!”
老九立刻阻止道:“颜炎,不得胡说!”颜炎歪头看了一眼老九,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不舍,但下一秒她就看向了康熙:“皇阿玛应该庆幸的不是儿媳没有怀疑您,而是弘政不允许儿媳怀疑您!”
“够了颜炎,不要再说了!”老九再也听不下去了,拽住了颜炎:“皇阿玛,您不要听颜炎胡言乱语,她是关心则乱。我们前来,只是想请示皇阿玛,是否可以即刻带弘政回王府,免得弘政明日清醒了,牵动伤口疼的慌!”
颜炎还待说什么,却被老九紧紧的攥住,一句话都不让她说了。颜炎也不想说什么了,因为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康熙又看了颜炎一眼,无力的摆了摆手:“去吧,朕会下令人开启宫门的!”
老九深深的磕头:“谢皇阿玛,儿子给您添麻烦了!”说完,老九就拽着颜炎出了暖阁,径直的往弘政的房间去了。一直到抱起弘政,小心翼翼的护送回王府,老九都没再和颜炎说一句话。
此时的温郡王府已经灯火通明,除了随老九颜炎一起同来的太医之外,安娜带着英国的传教士,解生带着几个江湖上的大夫都等在了荷风听悠。
甜心一见弘政被带进厢房的样子,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大弟,大弟你快醒醒。”颜炎拽住了甜心,低声道:“别哭了,弘政知道会不好受的。”
安娜也立刻迎了上来:“九爷,颜炎。我已经带了医生过来,让他们再好好的给弘政阿哥诊治一下吧。”颜炎还没有说话,老九便已经点了头:“开始吧,甜心,你带着你额娘去外间等。”
颜炎立刻看向老九,低声道:“爷,我不出去,我不会添乱的,让我在这里呆着!”老九看了颜炎一眼,并没有继续劝说,而是让安娜带来的传教士等人开始医治弘政。
待陈大年将弘政背上的绷带拆开的时候,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只见弘政小小的后背上,好几道伤口都见了骨头,血迹虽然干涸了,但看着更加的恐怖。
两个英国的传教士显然没有见过这样的伤,一时间都愣住了,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上手。这样的反应,在老九看起来不禁有些灰心。而解生却一个箭步就跨到了弘政的身边,仔细的看着弘政后背的上伤,那样子竟然十分的紧张。
紫苏一直在弘政的身边,其实相比较那两位传教士而言,紫苏更信任这个名叫解生的人。要知道,她可是亲眼见到过解生的本事,所以此时见到解生露出这种样子,不由自主的说道:“解先生,弘政阿哥刚刚受伤的时候,伤口还不是这样,那个时候要比现在清晰很多。”
紫苏想了半天,还是用了清晰两个字。其实她有想过,也许弘政伤口边上的黑色,不过是因为血液凝固了而已,绝对不是中毒。可是这样的说法,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解生抬头看了一眼紫苏,立刻转头看向老九:“九爷,弘政阿哥这是中了毒!”
老九立刻惊讶的看向解生,而颜炎则似乎看到了一丝的希望,大声的问道:“中了什么毒?可还有救?”解生看了一眼颜炎,低声道:“只凭这个伤口在下还确定不了,如果能知道弘政阿哥是被什么所伤,也许还可以确定一下。”
老九低声道:“是海东青的爪子!”
“那海东青可还在?”解生紧张的问着,老九颓废的摇头:“海东青还在,但爪子不在了,所以…。。”解生有些困惑的拍了拍自己的头,重重的叹气:“唉,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九爷放心,我这就修书一封给我的师傅,我想他老人家可能会有点儿眉目!”
老九点头:“有劳你了!”颜炎也紧张的抓住了老九的袖子,觉得回王府果然是正确的。而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弘蟑的声音:“阿玛,我有一样东西,给您和解先生看!”老九诧异的看过去,只见弘蟑和十八阿哥一起走了进来,脸上一片凝重。
☆、438。第438章 转机
且说弘蟑和十八联袂而进,老九一眼就见到了弘蟑手里拿了一个布包,眉头不由得又皱紧了几分。弘蟑和十八同时给老九行礼,老九看了一眼这乱糟糟的厢房,对弘蟑和十八道:“随爷去正厅。”
弘蟑郑重的点头,拉着十八就往外走。颜炎下意识的想要跟上去,老九却拦住了她:“你在这里守着弘政,剩下的事儿爷管就是了。”
颜炎有些错愕的看着老九,似乎有些接受不了老九这样的态度。老九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拍了拍颜炎的肩,便转身离开。颜炎重重的额叹了口气,但是却没有跟上去,一直目送老九带着解生出了厢房。
安娜看了一眼颜炎,伸手拉住了她:“你还好吧!”颜炎看了一眼安娜,微微点了点头:“还撑得住,对了安娜,你那两个传教士在治疗外伤上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安娜微微摇头:“外伤哪里有什么好的法子,不过刚刚两位传教士倒是说,弘政阿哥的伤口太大了,若是光靠自己愈合恐怕要很长时间,所以刚刚他们问我是否可以为弘政阿哥做缝合?”
颜炎一愣:“缝合?那些伤口……”颜炎刚想问那伤口有没有那么严重,但下一秒她便想起了弘政那让人心惊胆战的伤口,不由得一时间也有些语塞。
安娜重重的一叹,拉着颜炎就往弘政的床榻走去。此时两个传教士已经在弘政的病榻前研究了一番,似乎正在和太医们研究如何处理弘政的伤口,但显然,两方人并没有达成统一。
见颜炎过来,两边的人都停了下来,那英国的医生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颜炎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英国的医生的意见,还是要给弘政缝合,在他们的眼中,不管有毒与否,伤口总是这样往外渗血,总归不是好事儿。
但陈大年却认为,伤口有毒的情况下,如果不清除干净,那么即便是把伤口缝合上,恐怕也没什么作用。颜炎不是学医的,也不知道究竟谁说的方法是正确的,有些迷惑的看着两方的人。又争论了半天,颜炎还是决定先让西医帮伤口消炎,最起码不能让伤口发炎了。
且不说颜炎这边正在纠结怎么样清理弘政的伤口,就说老九在正厅,见到弘蟑包裹里的东西之后,顿时震惊了:“你这东西是哪来的?”
原来,弘蟑的包裹里,放着的竟然是一只海东青的爪子。弘蟑沉声道:“回阿玛,儿子在接到紫苏的传话之后,和十八叔很快就赶去了那关押海东青的地方。谁知道,我和十八叔才到,就见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在对那海东青做些什么?”
老九眼睛一暗,看了一眼解生,这才问道:“可认识那几个人?”
弘蟑摇头:“不认识,都是陌生的面孔。不仅儿子不认识,就连十八叔似乎也没有见过。儿子和十八叔都觉得这事情不太正常,所以趁那几个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将这爪子偷了出来。”
老九扬眉,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倒是解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偷?二阿哥用的这词很奇怪啊!”弘蟑嘿嘿一笑:“不告而取即为偷,弘蟑的确没有光明正大的去拿,所以这个字并不过分。”
解生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这才将视线投向了那海东青的爪子,仔细的研究了起来。这时十八才又向老九道:“九哥,弘政受伤的事情太过于蹊跷,弟弟想,也许那海东青并不只是冲着弘政去的,毕竟如果不是弘政那一挡,受伤的定然是皇阿玛!”
老九微微的笑了,并没有直接回答十八的话:“十八弟到真是长大了,比前几年处理事情更加的稳妥了。”十八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九哥,弟弟如今已经快十五了,明年就该大婚了。”
老九笑道:“是啊,一眨眼你们这些人也都长大了。”十八也跟着笑了,但他明显的感觉到老九并不想和他谈论此次的海东青事件。十八倒也不是不理解,毕竟那八阿哥曾经可是老九的好兄弟。
十八还想要说什么,就听到解生突然道:“九爷,我知道弘政阿哥为何昏迷不醒了。”
老九顿时惊道:“知道了?这鹰爪上果然有毒吗?”解生摇头:“恐怕比毒还要恶毒几分,我瞧着,竟然像那能迷失人心智的曼陀罗花粉,和几样让人看不清楚的药材,最后,恐怕还有那福寿膏的混合物!”
老九只觉得心里一震,弘蟑的眼睛也瞪大了,与十八阿哥面面相觑。老九看向解生:“可有法子能解?”解生叹道:“那曼陀花粉要解并不难,那福寿膏虽然棘手,但好赖还知道是什么。只是那其中的另外几味药,我着实看不出来是什么。我这就出发去找我的师傅,还请九爷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保弘政三日无虞才是!”
老九点头,但心里却不自觉的一紧。连三日都很难维持吗?竟已经这么严重了吗?解生自然知道老九在想什么,低声道:“当然,还有一个法子,就是找到这事情的主谋。如今,九爷已经不能自欺欺人,这并不是一个意外!”
老九看向解生,郑重的点头,是啊,他如今根本就不能自欺欺人了。他伸手将那海东青的爪子盖上了,转头对弘蟑道:“这两****就呆在王府里,守着你大哥还有额娘,不能让他们出意外,知道吗?”
弘蟑看着老九的样子,郑重的点头:“是,阿玛放心,儿子必然一步不离。”
而老九则一把抓起了那只海东青的爪子,连衣裳都没换,又连夜进宫了。待老九离开之后,解生才有些好笑的看着弘蟑:“二阿哥,您坦白和在下说,这爪子真是你们不小心偷来的?”
弘蟑嘿嘿一笑,看向解生:“解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