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
西北荒野间,一缕白影,由东向西,一闪而逝——
凌壮志心中一惊,暗呼“好快”,断而一想,不由惊的脱口低呼:“啊,一定是他!”
低呼声中,功布全身展开“陆地飞行术”疾如掠地流星般,直向西北追去。
凌壮志认为那道一闪而逝的白影,极可能就是击毙“金刀毒燕”的白衫少年,他决心追过去看看。
一阵疾追,已能看到那道快如白烟的身形,正掠过一片荒野向前正西飞驰。
凌壮志追了一程,心中不禁暗暗惊骇,因为,以他全力施为快如电掣的身形,竟追不及前面那道白影。
他觉得前面那人的轻功,也许比自己尚高出一筹,果真如此,他的武功当然也不会低劣平庸,万一动上手,倒要格外小心。由于争强好胜心的驱使,他的脚下,已施展到最高度,只觉景物飞旋,大地倒逝,两耳风声呼呼。
再驰一阵,距那道快速白影,果然近了,距离最多数十丈,同时,已能看清那人白衫飘拂,身材似乎比他矮小。
他想,再追一阵便可追上了,想到得意处,不觉笑了,脚下继续不断的加劲。。
蓦然——
前面那道白影,似是发觉后面有人跟踪,倏然转过头来,两道目光,宛如两柄利剑望来。
凌壮志心中一惊,暗呼不好,闪电隐在一株大树之后,探首一看,那道白影又在百丈以外了。
但,就在那人回头一瞥之间,他已看清那人无须,果是一个少年,因而,他愈加相信那人就是击毙“金刀毒燕”阮陵泰的白衫少年,同时他也证实白衫少年并不是展伟明的化身。
这时,他心中有一种受愚弄被侮辱的感觉,不禁心头火起,决心尽快追上去,向那白衫少年质问,但,他却不知,他已犯了武林最大的忌讳。
在皎洁的月光下,清冷的旷野间,两道白影,前后追驰,痴如流星赶月,快愈掠地惊鸿,直向远处一片黑压压的大镇店驰去。
凌壮志一见,心中大感焦急,由于前面白衫少年发现了身后有人,也在尽力施为,因而,凌壮志始终与那白衫少年相距着百丈以上的距离。
眨眼之间,已到镇前,那白衫少年,对镇上的地势,似是极为熟悉,腾空飞上一座房面,白影一闪,顿时不见。
凌壮志阅历浅薄,毫无江湖经验,身形不停,速度反而加快,来至那座瓦房,一长身影,腾空而上。
游目一看,镇上房屋栉比,不下千间,那里还有那白衫少年的影子?
镇店相当大,仅有远处两户豪富之家的高楼上,尚有一两只窗上亮着灯光。
凌壮志断定那白衫少年决不是贫苦人家的子弟,因而,他仔细估计那两处豪富人家,俱都在百十丈外。
细看两家房舍,朱楼画栋,红砖琉瓦,建筑的极为富丽。
东边一家气势略小,西边一家,占地较为广大,修竹掩映中,露出一角飞阁,另具一种清幽脱俗气象。
凌壮志决心去探西边那一家。
心念既定,即展轻功,以极灵巧的飘掠动作,在房上纵跃前进。
渐渐,发现靠进这面的修竹飞阁,竟是一座不算太大的花园。
园内,修竹矮松,花木葱郁,中间别致的建有几方畸形怪石,上面绿苔斑驳,爬满藤萝。
凌壮志愈前进愈提高警觉,因为,这家的少主人即有如此惊人的武功,这家的老主人定然也不是庸手。
来至近前一看,是一道雪白的孔砖花墙,墙内植有一排阔叶芭蕉,正好掩护他进入园内。
他机警的看了一眼园内,立即沿着一道曲径,摒息向内走去。
前进中,发现园内奇花烂漫,清香四溢,凉风徐吹,月华似水,如能在此时观花赏月,该是多么雅致。。
蓦然——
一声银铃似的清脆撒娇的声音,就在那几方怪石之后响起!
“师父,苓儿真是笨死了,这招‘万花献佛’,练了几遍,还悟不透其中的精奥之处。”
凌壮志心头一震,面色立变,他虽没有江湖阅历,但却知道窥人练武,罪不可赦,为武林最禁忌的事。
一声祥和的呵呵低笑,接着是亲切的夸赞声音:“苓儿,你练两遍已经有了如此成就,应该心满意足了!”
另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爷,我家小姐就是什么事都不知足,今天我家老爷子请英俊潇洒,仪表非凡的玉山薛公子来吃酒,目的是给小姐。。”
语未说完,一声娇羞怒叱:“死丫头贫嘴,看我割掉你的舌头!”依然是那个祥和的声音呵呵笑着说:“苓儿,饶了春丫头吧,她那张油嘴,气能把你气死,笑能把你笑活。”
凌壮志听得心中一动,本待悄悄退出园去,但这时他被“玉山薛公子”
五个字给吸住了。
他认为那位薛公子,可能就是方才那个白衫少年。
念及至此,屏息向着几块畸形怪石绕走过去,由于怪石的那面有人谈话,他的前进愈加小心。
来至石后,屏息立在一蓬垂藤下,恰好掩蔽住他的身体,缓缓探头,极谨慎的向石前望去。。
前面是一块细草如茵,方园约有六丈的平地,草地的对面,即是小径花圃。
首先,他看到一个年约十六七岁,身穿花衣,梳着两条长辫子的侍女。
花衣侍女,眉清目秀,容貌不俗,虽无十分姿色,却也有动人之处,这时,她雪白的脸上,正挂着顽皮的微笑。
凌壮志知道,花衣侍女定是方才挨骂的春丫头。
再往内看,是个秀发披肩,一身红衣,手抱长剑的少女。
红衣少女,瓜子脸蛋,肤如凝脂,年龄约有十七八岁,一双剪水双瞳,明若秋波,两道修长秀眉微向上飞,似嗔似喜的面庞上,充满了傲气。
这时,她正抱剑领诀,双目凝视,作着练剑的起始姿势。
凌壮志知道,她就是自称苓儿的那个少女。
探首再向内看,不由惊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
只见一个头挽蓬松道髻,满面油泥,身穿一袭破道袍的跛足老道,正瞪着两眼望着他笑!
凌壮志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脱口叫出声来,他作梦都没有想到在这等富贵人家的花园里,会碰上这位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跛足道人”,尤令他吃惊心骇的是,跛足道人早已发现他在石后偷窥。
他虽然江湖阅历极少,但武林中最厉害,最怪诞,最著名的一些人物,他却曾听恩师谈过。
譬如,四恶魔,四大怪,四女侠,四俊杰等,而跛足道人,就是四大怪中的一个。
跛足道人,年近古稀,没人知道他的道号姓氏,也没人知道他的出身来历。
他一生游戏风尘,从不注意修饰,有人说他侠肝义胆,也有人骂他是个屠夫,死在他手中的黑白两道高手,据说无计其数。
凌壮志知道,今夜要想全身而退,似是已不可能了。
跛足道人见凌壮志已经被他发现,而仍迟疑不肯出来,不由动了肝火,震耳一声大喝:“混蛋小子,还不滚出来吗?”
喝声如洪钟大鸣震人耳鼓,令人听来头晕目眩。
这突如其来的震耳大喝,把红衣少女和那个春丫头,同时吓了一跳,俱都随着跤足道人的凌厉目光,惊异的向着怪石望去。
凌壮志曾听师父说过,对付恶毒的人,要厉害,碰到怪诞的人,要随和,遇到德高望重的长者要必恭必敬。
这时听了跛足道人的震耳大喝,强自镇定一下心神,故作悠闭的步子,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红衣少女和春丫头,见怪石后面真走出一个丰神如玉,英挺潇洒,俊面绽笑的白衫少年来,不由惊得轻“啊”一声,齐向身后退了半步。
跛足道人一生闯荡江湖,见到他的人,无不面色大变,诚惶诚恐,这时见凌壮志走出来,神情自若,居然还敢脸上挂笑,不由面色一沉,恐声喝问:
“哪里来的混蛋小子,吃了什么熊心豹胆,敢来园内偷看,真是不知死活,不懂规矩,胆大包天,任性胡为,想是活的不耐烦了。”
凌壮志本来心中有些慌乱,这时听了跛足道人骂的一大套,竟忍不住真的笑了,于是,停身站好,拱手含笑说:“晚辈凌壮志,给跛足前辈请安。”
说着,即不算恭敬,也不算的失礼沉沉一揖。
跛足道人一听,油脸愈加难看,怒声一声说:“人人见了我,都呼我一声‘老前辈’,你小子偏偏给我加上‘跛足’两个字的帽子。。”
说着一顿,两道锐利的目光,刻意仔细的看了凌壮志一会,依然哼了一声,继续沉声问:“我且问你,你怎的知道我是跛足道人?”凌壮志尚未回答,那个春丫头先忍不住掩口笑了。
跛足道人先瞪了一眼春丫头,也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跛脚,接着冷冷的问:“你小子可是看了我这记号?”
说着,动了动那只跛脚。
凌壮志急忙解释说:“不是,晚辈常听先师谈起前辈。。”跛足道人一听,眉头一皱说:“你小子口称‘先师’,敢莫是你师父已经死了?”
凌壮志立即神色暗然,低声应是。
跛足道人面色略为缓和了些,继续说:“既然你师父已经仙逝,想必是我老道的故人。。”
凌壮志星目一亮,似乎想起什么,未待跛足道人讲完,立即连连颔首,恍然大悟的急声说:“前辈说的不错,先师确实对晚辈说过,他老人家与前辈不但有数面之缘,昔年且在旅途豪饮过。。”跛足道人一听。“轻噢”一声,脸上立现笑容,不由愉快的问:“小子,你那师父是谁?”
凌壮志一听,愣了,顿时被问的张口结舌,最后,只得摇摇头,苦笑着说:“晚辈自己也不知道。”
红衣少女和春丫头,不由相互看了一眼,对凌壮志不知道自己的师父是谁,似乎觉得有些好笑。
跛足道人早已沉下脸来,双目冷电闪烁,气虎虎的说:“好小子,你胆敢戏弄我?”
凌壮志慌的急忙分辩说:“前辈请听晚辈解释。”
跛足道人那里肯听,铁青着脸,转首望着红衣少女,沉声说:“苓儿,你去劈他几剑!”
说着,忿忿的举手指着神情慌张的凌壮志。
红衣少女似羞似笑的看了一眼凌壮志,向着跛足道人,抱剑恭身,低声应是,即向凌壮志走来。
凌壮志想到恩师的严厉告诫,顿时急出一身冷汗,不由摇动双手,连声惶急的嚷着说:“前辈不要误会,前辈不要误会。”跛足道人冷哼一声,不屑的说:“哼,你小子不说,我也会知道你师父是谁!”
凌壮志听得心中一动,觉得这是一个获得恩师来历的最佳机会,跛足道人见多识广,也许在过招之际,能由武功的路数上,揣测出恩师是谁。
为人子弟,而不知恩师是谁,是一件可笑可耻的事,如能因施展武功而得知师父是谁,即使背一次恩师的告诫,也是情有可原,迫不得已的事。
尤其,处在今夜这种情势之下,确无法自圆其说,伪称不会武功。。
心念未毕,红衣少女已走至前面一丈之处,抱剑为礼,娇声含笑说:“秦香苓,奉命向凌小侠讨领几招绝学,请凌小侠亮亮兵器吧!”
凌壮志虽然学的也是剑术,但他在九华山紫芝崖时,多是以枝代剑。
这时,如以树枝与红衣少女过招,对方必然不肯,对跛足道人来说,不啻火上加油,必将事情弄得更糟。
因而,想起怀中“寒玉宝扇”来,于是拱手为礼,含笑谦和的说:“在下没有随身的兵器,就用这把折扇陪姑娘走两招吧!”说话之间,探手怀中,即将那柄隐隐闪辉的玉扇取出来。寒玉宝扇一出手,跛足道人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由惶急大声问:“什么?。。你。。你说你。。你的师父已死。。”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凌壮志和秦香苓都愕了。
跛足道人浑身微抖,目中已经有了泪光,再度大声问:“我。。我那五妹正在坐关,可是走火入魔了?”
凌壮志一听,恍然大悟,不由笑着说:“前辈误会了,这把寒玉宝扇,乃是一位展世兄,请晚辈代他暂时保管几日。。”
“拿来——”
我看两个字尚未出口,身形如烟,已扑至凌壮志的面前,同时,右手疾出,闪电抓向凌壮志手中的宝扇。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秦香苓和春丫头,都惊呆了。
凌壮志没想到跛足道人会突然抢他手中的宝扇,不由大吃一惊,情急之下,身形如电一旋,就在踱足道人五指已触及宝扇的同时,闪开了。
跛足道人惊得面色一变,双目如电,不由脱口厉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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