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车主还是方才的话题。”石瑶姑一点也不生气地,含笑说道:“四位是公冶煌的关门弟子,是吗?”
“不错。”
“四位以往不曾在江湖上走动过?”
“唔……以往,老夫等四人,都在潜心研究练上乘武学。”
“公冶十二娘,就是你们的少主?”
“唔……”
“四位能否报个万儿?”
那为首灰衫老者冷然接道:“小辈,本来你是不够资格请教老夫们的姓氏的,但为了咱们太上看中你的金面上,破例告诉你,听好:老夫们的姓名,都是先师所赐,复姓公冶,名字则依序为‘日升月恒’……”
“这是说,你阁下就是公冶日,最末一位就叫公冶恒?”
公冶日冷哼一声道:“你这小辈很聪明!”
石瑶姑淡淡地一笑道:“依武林辈份而言,你叫我小辈,是顺理成章的事,但现在指挥你们的主子,也算是你们的小辈……”
公冶月截口喝道:“大哥,别跟这小辈斗咀了!”
“好的……”
“呛”地连声中,四人都已亮出了兵刃,迎风一幌,发出一阵刺耳难耐的啸声。
他们四人使的是一式一样的丧门剑,剑身比一般长剑要长上五寸,宽大一倍以上,而且剑上有着七道不规则的小孔,目前这一阵刺耳怪啸,就是发自剑身上的小孔中。
石瑶姑秀眉微蹙之间,公冶恒却沉声喝道:“石瑶姑,亮兵刃!”
很显然,由于石瑶姑已点明司介侯也是他们的小辈,所以,“小辈”二字,已暂时由他们口中收藏起来了。
石瑶姑笑了笑道:“我亮不亮兵刃,毋须阁下关心,四位是一齐上呢?还是……”
公冶升截口笑接道:“咱们兄弟,不论是对付一个人,或者是千军万马,都是四个人同上。”
“好!”石瑶姑点首接道:“那么,闲话少说,四位请!”
“老夫有请了!”
随着公冶日的话声,但见四道人影一分,以分进合击之势,一幌而前,将石瑶姑圈入漫天剑影之中。
“雪山四老”既然是“雪山老怪”公冶煌的关门弟子,又曾在矢志复仇的心情下,潜修苦练数十年,其个别功力,已不在当年的公冶煌之下,如今这联手合击之下,其威力自不难想见。
尤其是他们那四枝丧门剑所发出的刺耳啸音,更具有扰乱对方心神,瓦解对方斗志的功用,功力较次一点的人,一听到那啸音,就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
当然,以石瑶姑成就之高,不至于受到那啸音的影响,但她独膺难钜,力斗四个老魔,其所受压力之重也是不难想见的。
战况进行得如火如荼,但却没人知道,究竟是谁占了优势。
因为,在旁观人的眼中,只看到冲宵剑气中,有无数的灵蛇在闪耀着,根本看不清楚人影。
远在十丈之外观战的杜少恒与刚刚护送江涛下山后回到他身边的百里轩,也是全神凝注着斗场。
约莫袋烟工夫过后,百里轩才轻轻一叹道:“这真是一场罕见的龙争虎斗。”
杜少恒点点头道:“唔……咱们的确是不虚此行。”
百里轩道:“杜大侠,你看得出来吗?他们究竟是谁占了上风?”
杜少恒苦笑道:“凭我这点微末道行,怎么能瞧得出来。”
“杜大侠太客气了。”
“我是老实人,说的也是老实话啊!”
其实,杜少恒说的才不是老实话哩!事实上,目前在现场的旁观者中,也只有他和司介侯二人,能看得出斗场中的真实情况。
但这情形,百里轩不会知道,甚至司介侯也不会想到杜少恒有此等观察力。
冬梅插口娇笑道:“军师大人,你应该可以瞧得出来吧?”
百里轩也苦笑道:“我也瞧不出来。”
杜少恒道:“那么,以百里儿的判断,他们之间,谁的胜算较多?”
“那自然是石车主的胜算较多。”
“何以见得?”
“因为,石车主到底是白云山庄的嫡系传人。”
“这情形,司介侯也应该明白,是吗?”
“是的。”
“既然司介侯也明白,那他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地,派出那四个老家伙来?”
百里轩反而笑问道:“杜大侠听到咱们太上,方才所说的话吗?”
“听到了。”
“听到了,杜大侠就不该有此一问。”
“我还是不明白。”杜少恒故意苦笑着。
“我想,太上的本意,主要是为了要消耗石车主的真力。”
“啊!我也明白了,消耗掉石车主的一部份真力之后,司介侯就可以亲自出手,也轻而易举地,可以将石车主生擒过来。”
“对了,对付一个功力相差不多,而又要将其完整无损地生擒过来的对手来说,也就只好用这个笨法子了。”
“对,对……”
就当杜少恒连连点首之间,只听到场上石瑶姑娇声叱道:“公冶日,你们四个还不知难而退!”
公冶日冷笑道:“石车主,你以为你已占了优势!”
石瑶姑笑道:“你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
话声中,石瑶姑手中长剑上,忽然冒出数尺长的精芒,有如一道夭矫游龙,忽地伸展开来。
司介侯入目之下,连忙促声喝道:“四老速退!”
事实上,司介侯喝声出口的同时,公冶日等四人已赫然退立三丈之外。
石瑶姑手横长剑,傲然俏立原地,冷冷地一笑道:“公冶日,你们四个,虽然是雪山余孽,但念在你们一直在闭关苦修,不曾有甚罪恶,所以,本车主才特别的网开一面,仅仅割须代首,以观后效。……”
一直等石瑶姑说明,杜少恒才注意到“雪山四老”的垂胸银髯,已短了一半,那本来红润得有如婴儿的面孔,也窘得一片铁青。
石瑶姑仍在侃侃地说着:“四位,本车主的话,可能不怎么好听,但良言逆耳,对于四位,却是……”
“闭咀!”公冶日厉声打断石瑶姑的话之后,扭头向司介侯说道:“太上,刚才这一战不算!”
司介侯一怔道:“为什么?”
石瑶姑闻言抢先代答道:“他们认为不公平。”
司介侯哑然失笑道:“不错,我不让他们伤害你,等于是束缚住他们一半的手脚,的确是不公平。”
石瑶姑道:“所以,本车主也主张重行比划过……”
公冶日点点头道:“唔!这才不愧是一代宗师的风度。”
但司介侯却沉声接道:“老夫不同意!”
不等公冶日等人接腔,立即举手一挥道:“四位请退过一旁。”
话声中,司介侯自己已缓步而出,目注石瑶姑笑问道:“石车主是否需要调息一番?”
石瑶姑娇笑道:“如果我要调息一番,你那打算消耗我的真力的如意算盘,不是白费了吗?”
“错了!”司介侯笑了笑道:“老夫要‘雪山四老’先跟你交手,消耗你的实力是次要问题,主因是为了观察你的实力。”
“现在,你对我的实力,已了解到什么程度了呢?”
“老夫自信,千招之内,必然毫发无损地,将你生擒过来……”
石瑶姑冷笑道:“司介侯,别吹牛了,进招吧!”
司介侯徐徐拔出腰间长剑,道:“老夫既然亲自下场了,当然要进招的。”
话声中,长剑随手一抖,剑尖上冒出尺许长的气芒,有如白蛇吐信似地,伸缩不定。
百里轩忽然扬声说道:“太上且慢,属下有下情上禀。”
司介侯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说。”
百里轩飞身射落司介侯身边,以真气传音密谈了一阵子,只见司介侯点点头道:“这样也好,只是,如果有甚伤害,未免太可惜了。”
百里轩谄笑道:“不会的,属下先去交代一番。”
说完,立即飞身离去,司介侯也将长剑纳入剑鞘之中。
石瑶姑不知他们弄什么玄虚,方自秀眉一蹙之间,只见三道人影,疾射而来,人未到,已传来一声朗笑道:“太上,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话到人到,三个黑衣人,已一字横排,并立司介侯身旁,目光炯炯地,一齐向石瑶姑打量着。
这三个黑衣人,大约莫四旬上下年纪,由其口音与服饰上来推测,显然不是中原武林人物。
而且,他们所佩的兵刃也很奇异,一个是一对类似乾坤圈,却比一般乾坤圈要大上一倍大,周围带着尖刺的铜圈,一个是一对有如作法事用的金钹,另一个却是一条长达丈许的活生生的铁线蛇。
其它两般兵刃,有些怎样的邪门,姑且不去忖测,仅就这条蛇儿来说,铁线蛇能长达丈许,最少该也是具有五百年以上气候的通灵异物了。
以如此通灵毒蛇作为兵刃,即使是外行人,也不难想见其厉害。
尽管石瑶姑对天一门中的秘密,知道得很多,但对目前这三个身佩奇特兵刃的人,却显然是并不知情。
因此,她的目光一触之下,那本来是微蹙着的秀眉,可皱得更累了。
只见司介侯笑道:“因为,目前还不到三位供奉出场的时候,所以才没有通知。”
原来这三个黑衣人还是天一门中的供奉,供奉是客卿性质,地位是非常尊崇的,怪不得司介侯的神情语气之间,显得很客气。
但那三个黑衣人,对司介侯的话,却好象充耳未闻,只是目注石瑶姑直咽口水,那弄蛇的黑衣人并喃喃自语道:“好美……真是天生尤物……”
司介侯拈发微笑道:“如果覃供奉有胃口,这美人兄我可以奉送。”
“真的?太上。”
“当然是真的,只是,致瑰多刺,这位美人儿可不好伺候哩!”
“骑马就得骑烈性的马,对于女人,也是越不好伺候,越够刺激,哈哈……”
石瑶姑突然冷笑一声:“闭咀!”
她的语声虽然不高,但却使得那位,供奉的洪烈邪笑声,为了戛然而止,并使其微微一怔道:“唔……有意思,有意思。”
石瑶姑沉喝一声:“报上名来!”
“美人儿容禀。在下覃得功。”覃得功邪笑着抬手一指另外二人道:“这是我二弟刁振和三弟哈雷……”
石瑶姑截口一“哦”道:“你们就是恶名久着的‘苗岭三邪’?”
“对了,咱们‘苗岭三邪’,能在石车主的芳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在下兄弟,深感无限光荣。”
“我特别提醒你们三个,对付你们,可不像对付‘雪山四老’般仁慈,本车主下手绝不留情!”
“石车主为何如此厚爱我们兄弟?”
“因为,你们满手血腥,罪孽缠身。”
覃得功邪笑道:“石车主这两句话,一点也不算夸张,只是,我们‘苗岭三邪’,还有一项特长,你不曾说出来。”
“哦!那就由你自己说吧!”
覃得功邪笑道:“咱们三兄弟,伺候女人的本领自信比起你那位老情人杜少恒来,只强不差,哈哈……”
随着他的狂笑声,那条盘在他手臂上的铁线蛇,也昂起头来,朝着石瑶姑红舌吞吐着,并发出刺耳难闻的怪叫声来。
一旁的哈雷插口笑道:“老大,还是由我先上吧!”
刁振也抢着说道:“不!这第一阵,应该是我的。”
覃得功连连摇手道:“我是老大,这第一阵,应该由我来……”
哈雷笑道:“就因为你是老大,有道是,杀鸡不用牛刀,才应该由作兄弟的先上。”
覃得功道:“二位贤弟有所不知,你们的兵刃太霸道,如果稍一不慎,伤着了她,岂非是太煞风景!”
刁振道:“话是不错,但你的小铁儿也并不斯文呀!”
第十一章 双肩膺重任 携手闯龙潭
覃得功道:“但我的小铁儿如果伤了她,最多只造成针头大的伤口,一服解药,就可以完整无损……”
沉思了少顷的石瑶姑,冷笑一声道:“鼠辈们,你们三个一齐上吧!”
覃得功笑道:“我们不是‘雪山四老’,没这个规矩,而且,请恕我不客气的说,你石车主也还没这一份荣幸。”
“那么,你认为,要谁才有这一份要你们三人联手的荣幸呢?”
“这个么,你知我知,咱们心照不宣。”一顿话锋,又立即沉声接道:“石车主,在下可要得罪你啦!”
话出招随,随手一挥,那条铁线蛇,笔直地向石瑶姑前胸射来。
石瑶姑沉稳如泰山地,纹风不动,只是手中长剑朝着铁线蛇的七寸处横剑一撩。
打蛇打在七寸上,这是最正确的打法。
铁线蛇虽然是皮质坚韧,即使是一般宝刃,也伤害不了它,但七寸也还是它的最脆弱之处。
以石瑶姑功力之深,这凝足真力的一剑横撩,是何等威势,如经击中即使是一条钢炼,也难免受损伤。
但覃得功手中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