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同时,已挥掌向杜少恒的前胸击下。
事出意外,双方距离又那么近,而杜少恒更仍然是一个跌坐行功的姿态。
此情此景,杜少恒除了闭目领死之外,可实在没有一丝应变的余地。
因此,冬梅的这一掌,自然是结结实实地,击在杜少恒的前胸上。
但听“砰”地一声,一道人影应掌飞起,跌落丈远外的门旁边。
但出人意外的,被掌力震飞的不是杜少恒,而是冬梅。
这情形,连杜少恒也给弄得满头雾水似地,不明其所以,只是目注被跌得龇牙咧咀的冬梅,满脸困惑地问道:“冬梅,这是怎么回事啊?”
冬梅像发了疯似地,忽然出手揍人,是一奇。
挨揍的杜少恒夷然无损,而蓦施偷袭的冬梅,却反而被震飞丈远之外,是又一奇。
但事实上,还有第三奇哩!
出手偷袭的冬梅,疾言厉色,猝下杀手,但当她被跌得龇牙咧咀之后,她的眉梢眼角之间,却反而洋溢着一片欢愉。连杜少恒的问话也充耳不闻地,只是喃喃自语道:“谢天谢地……这下子可好了……”
杜少恒苦笑着,走近冬梅身旁,将她扶了起来,道:“冬梅,你没疯吧?”
“疯?谁发疯了?”冬梅一下子紧紧地搂住他,仰着俏险娇笑道:“现在,我们已成功了,少恒,你要记住你自己的诺言,不要拋弃我呀!”
杜少恒若有所悟地,道:“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有很重大的事情瞒着我……”
“是的,我现在就要告诉你了。”
“好,说吧!”他轻轻拥着她回到床边的椅子上。
“可是,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哩!”
“什么话啊?”
“重申你的诺言,从今以后,永远不拋弃我。”
“好!不论地老天荒,海枯石烂,今后,咱们永远在一起……”
“少恒,你真好……”她高兴得拥住他,送上一个温馨的香吻。
良久,良久之后,杜少恒才将她那扭股糖似的缠着他的娇躯轻轻推开,道:“冬梅,方才,你没有受到震伤吧?”
“还好。”冬梅嫣然一笑道:“方才,我只使出了七成真力,如果施展全力,那就不死也得重伤了。”
杜少恒蹙眉苦笑道:“这是怎么回事呢?我的功力怎会突然之间增进很多,并且还能自动发出反震之力,震伤敌人?”
“是的,我也不相信,所以才决定,先不告诉你,冒险一试。”
“冬梅,现在,该说明原因了。”
冬梅神秘地一笑道:“少恒,还记得文姑娘代表石车主对你所作的保证吗?”
“就是那使我功力增进的保证?”
“是呀!”
“当然记得,不过,以方才的情形来说,我的功力的增进,似乎已经超过了文姑娘的预期。”
“是的,车主方才向我说过,你现在已不止是一个一流高手而是当代武林中,有数顶尖高手之一了。”
不等对方接腔,又立即按着说道:“当时,车主因有外人在旁窃听,为了怕影响你的进度,才故意说成最多能使你成为一个普通的一流高手,并故意送你一个调侃意味极浓的锦囊妙计。”
杜少恒点点头道:“我懂了,这些,都是为了松懈敌人的戒心。”
“同时,也存有刺激你的因素在内。”
“刺激我?”
“是的,四个月之前,文姑娘不是奉命暗中送给你一份练功的口诀吗?”
“唔!那是一份很普通的口诀,我虽然每天勤练不辍,却并未存有什么信心。”
“不但没有信心。更是由于那锦囊妙计的调侃,以及前途一片灰暗,使你的心中,充满了激愤,而每天借着醇酒妇人去麻醉自己,是吗?”
第九章 剑摇星斗动 掌发鬼神愁
杜少恒苦笑道:“不错。”
冬梅娇笑道:“但这些因素,却正是促成你的功力,于不自觉中突飞猛进的主因。”
“听来虽然荒唐,但由于事实的证明,我却不能不相信。”
“车主说,如果换一个方式,或者换一个环境,那除非是大罗金仙,才能于短短四个月的时间内,有目前这种成就。”
接着,又抿唇媚笑道:“别人练功,动辄就面壁多少年,受尽千辛万苦,两你却是在女人的怀抱中!成就一身绝代神功,所以我说你呀,是武林中最最幸运的人。”
杜少恒笑问道:“冬梅,这一项不可思议的神功,究竟叫什么名称?”
冬梅娇笑道:“我也是方才才由车主口中获悉,这神功名为‘混元和合神罡’。”
杜少恒“唔”了一声道:“混元和合,顾名思议,似乎不是一项正宗的武学。”
冬梅白了他一眼道:“武功之于武林中人,犹如手中的刀剑,用之于正则正,用之于邪则邪,它的本身有什么正邪之分哩!”
“有道理,但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杜少恒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指的是这种练功的方式。”
“这种练功的方式,也不能算罪恶呀!”
“好!我不跟你抬杠,现在说正经的,瑶姑娘跟你说过些什么?”
“车主说过很多,但你别高兴,她目前还没有打算见你。”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他的脸上,充满了失望的神情。
“这个,车主可没说过,但她有很重要的任务要我转告你。”
“啊!那我可以离开这儿了。”
“唔!”她点点头,贴着他的耳朵,叽咕了好一阵子之后,才正容问道:“你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片兴奋的光彩。
“好好记住我的话,我要走了。”
“不多待一会儿?”
“我的行藏已泄,再不走,就来不及啦!”她拥住他深深一吻,道:“为你,也为我,你要多多珍重!”
说完,她有点依依不舍地,悄然离去。
冬梅一走,杜少恒却陷入沉思之中。
今天,是他生命史上一个大大的转折点,而且,情况之佳,远超出他平日所希望的成就之外。
也可以说,平常,他只有在幻想之中自我陶醉的梦境,居然就要实现了。
多少辛酸!多少屈辱!
这片刻,前尘旧梦,齐涌心头。
回忆既往,甘苦参半,但严格说来,是苦多于甘的。
但憧憬未来,那光明灿烂的远景,似乎在向他含笑招手。
他,含着兴奋的热泪,一下子挺身站起,几乎想要仰天长啸一番。
“表弟,干吗掉眼泪?”像幽灵似地,那位天一门主曹适存,已悄然出现门口。
此刻的曹适存,完全是本来面目,他那张马脸,那双充血的眼睛,加上那一副伪装的笑容,在杜少恒的眼中更显得格外的面目可憎。
因此,他只冷冷地回答了三个字:“我高兴。”
曹适存一面缓步而入,一面笑道:“表弟!冬梅那丫头呢?”
“我怎么知道!”
“大概是溜掉了,这吃里扒外的贱婢!去了也好。”
“门主大人有何见教?”
曹适存径自拉过一张椅子,在一旁坐了下来,道:“表弟,坐下来,咱们表兄弟俩好好谈谈。”
杜少恒微微一晒,斜倚着床栏坐了下来。
“表弟,这几个月来,我公私都很忙,所以,一直没空来看看你。”曹适存似乎是没话找话说。
“你现在跑来,就是为了要说这一些废话么?”
“不不……当然有正经事。”
“那就干脆一点!”
“是是……”曹适存讪然一笑道:“表弟,最近一段时间中的变化,冬梅那丫头想必已经告诉过你了?”
“唔……”
“你那不长进的表兄我,现在成了独霸武林的盟主,而你的旧情人,又成了反对我的主要力量,由表面上看来,倒是表弟你,似乎差劲了一点。”
杜少恒心中微震,道:“听你这话意,好象我实际上还并不差劲?”
“一点都不错。”
“此话怎讲?”
“因为,只有你才是掌握所谓正邪双方实力消长的关键人物。”
“我还是不懂。”
曹适存道:“表弟,你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迷糊?”
“我为什么要故意装迷糊!”
“那么,请想想看,你所掌握住的那半份藏宝图……”
“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个。”
“是呀——你只要交出那半份藏宝图,不但你我的武功可以更上一层楼,而且还能青春永驻,纵然不能长生不老,至少可以多享受一甲子的美妙人生,”由于曹适存方才说过他掌握着正邪实力消长的关键,他正担心以为是自己练就“混元和合神罡”的秘密,已被对方察觉。
当他听完对方的话后,才暗中宽心略放地,长长地吁了一声。
曹适存以为他自己的说词发生了效力,因而又加强语气道:“表弟,人生苦短,青春有限,为什么不好好利用机会,而让那等稀世奇珍,长埋荒山古洞之中哩!”
杜少恒笑问道:“你有诚意和我共享那批稀世奇珍吗?”
“当然有诚意。”
“可是,你教我怎能相信呢?”
“这个……我想,当我告诉你另一项秘密之后,你就会相信的了。”
“唔……我且姑妄听之。”
“恒弟,你我并非中表,实际上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你真是越说越玄……”
“一点也不玄,你想想看,父亲生前,对我是怎样的态度?还有,像藏宝图和武功秘籍等稀世奇珍,为什么要交一份给我?”
“这理由倒是有点道理,不过,仅凭这一点理由,就要我相信你是我的兄长,似乎还不够充分。”
“那你要怎样才肯相信?”
“我要有人证。”
曹适存苦笑道:“兄弟,你这是强人所难了,像这种事情,本就是极端秘密的,除了当事人之外,不可能有第三者知道,如今,两位当事人,都是墓木已拱,你教我到哪儿去找人证。”
“我娘知道吗?”
“这很难说。”
杜少恒沉思着说道:“你我的母亲,是亲姊妹,如果真如你所说,我父亲生前曾与你母亲有过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我娘一定会在平常瞧出一点蛛丝马迹来,你说是吗?”
“我承认你的话,也有道理,但如今令堂神智不清,决不可能会记得那些往事。”
“我看……还是这样吧!表哥,啊!对了,在你我的兄弟关系不曾证实之前,你我还是以表兄弟相称。”
“这一点,我同意。”
“那么,你先还我的母亲和妻子,让我亲自向母亲口中查证过往事之后,咱们再作进一步的商量!”
曹适存毅然点首,说道:“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五天之内,我就将令堂和弟妹,送到这儿来……”
杜少恒截口冷笑道:“送到这儿来,和我一起软禁着?”
“不!”曹适存连忙接道:“从现在起,你已完全自由了,这一座分宫,暂时送给你,而且,对于十二娘,只要你还有胃口,我也可以继续让贤。”
“为什么忽然对我这样好起来?”
“因为,咱们是亲兄弟呀!俗语说得好:打架还是亲兄弟……”
“我要听真正的原因。”
“我说的就是真正的原因呀!”
“别作违心之论,我认为,你必然是遭遇了某种困难,否则,以往为什么不和我好好商量,而要等到现在。”
“你够精明,”曹适存苦笑道:“是的,不过,那不是困难,而是困扰,是石瑶姑,汤紫云所给我的困扰,说来,那两位都是自己人,当我的事业基础还未稳固时,就自相残杀,是非常不智之举……”
“所以,你才找我商量?”
“是的,只有你跟她们两人的关系,才便于疏通,只要咱们这两股势力一经联合,再加上那藏宝图中的神功绝艺,则江湖上的任何阻碍,都不足道了!”
“打得好如意算盘,可是,你忽略了她们对我,是怀着恨之欲其死的心情而来……”
“错了,表弟,所谓爱之深,恨之切,男女间的爱与恨,有时侯是难以划分的,我敢保证,只要你肯委屈一点,向她们赔点小心,是不难化干戈为玉帛,变冤家为亲家的,你说是吗?”
“……”杜少恒披唇一晒,未接腔。
“表弟,你冷静地,客观地,多想想,就会觉得我的话是不错的。”曹适存站起身来说道:“我不打扰你了,五天之内,我一定将令堂和弟妹送到这儿,也许弟妹还会提前到达。”
“谢谢你!”
“这儿的负责人,我已交代过,从现在起,你就是这儿的主人,啊!对了……”他探怀取出一个纸卷,递了过去,道:“这是这儿的秘道详图,有了它,这分宫中,你可以自行通行无阻……”
“也可以自由出入?”
“当然!”
“那么,我要求你送佛送到西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