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凤羽白痛心彻肺的呼喊中,在展颜提剑而上的红眸下,我长出一口气,慢慢活动着略有些僵硬的手指。
“杨不落,武皇后不简单,将你和胡明媚都照顾得滴水不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凤青麟是,苏沐的儿子呢?”
将苏沐的名字慢慢说出,我凝视着杨不落的眼睛,将他的惊诧莫名与一丝犹疑尽收眼底。
85、出谷行医 。。。
“阿九;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他已经嚎了两个时辰了;”
我慌忙合上书;师父大人对我怒目而视;许是床上辗转久了;身上的中衣下摆都压出了褶子。
“师父;今天试的是融血;这毒犯起来一波一波的;他平时又不跟我说真话,我只得听着他嚎才能判定时间。师父;你怎么还没睡,眼下快丑时了吧。我给你做的棉花套子,不管用,”我陪着笑,偏过头看他的耳朵。
“已经两个月了,每天就知道摆弄这些。练武都懒怠了,今天下午那招殊途同归,慢得要死,若还如此,独花秀木的后六招,对你来说便是自寻死路。”
“师父教训得是,阿九明日定专心练武。师父您先去歇息,明日早饭后,阿九给您从头过一遍独花秀木,师父放心,阿九不偷懒。”
“看你是越来越不急了,该学的都学了,反倒赖在这里不走。你不想想如何解开第四题了?一剑椎、气两穴,你当是像前几次马马虎虎就过了的?”
“阿九想走。不过一年多都呆了,也不差这十天半月的。”我翻开杨不落的眼皮看看,又伸手去把他的脉。
师父一撂袖子,回去屋中,鼻音浓重的声音传来:“给我调剂失音抹耳朵上,明早我自己解。”
“好勒。”我笑着答应,划开杨不落的手臂,取了一点血,小心翼翼的滴进我的罐子里。
罐子里的红线,吸了这几滴血,仿佛又长了些。我闻闻里面的味道,满意的盖上盖子。
再有个四五天,应该就行了吧。
凤羽白,你说我怎么能不急。我得赶在你没变心之前回去占我的位置去,我还想听听你摊牌会怎么说。就算那天是苏明婉使了妖蛾子让你拉了她的手,抱了她,可是我死的时间太长了,你万一又遇到了李明婉,张明婉,朱明婉,可怎么是好呢。
自古以来皇帝三妻四妾,我要再晚些,回去别说跟你的几位妻妾斗地主,打麻将,便是六人的三国杀,怕是也没有位子了。
一年零三个月,我大功得成,出了秘谷。
出谷那天,我用木头做了把梳子,好好通了一遍头发,从头到脚,梳了很久很久,这些头发,想剪,又有些舍不得。
被抹了记忆的杨不落站在我跟前,眼巴巴的瞅着,许久后嘿嘿笑着吧唧嘴说:“姑娘的头发,像一根根粉丝。若是炒一盘蚂蚁上树,医仙大人能吃上四五天。”
他的身体,因有着红蛇引的那次伤害,微微有些弓着。可我想,这样比被人一剑穿透身体,肠腹流出而死,要好得多。
更何况,我压根没那本事一剑贯穿大椎、气海两穴。
我用他的血,养了一条红蛇引,连着用了几日几夜的融血,从他身体里描出一条避开重穴的路径,再以开荒的手法打开他的大椎、气海两穴,红蛇引足够长的时候,我便当着师父的面,用周身内力将红蛇引自他脖子后送入了他的身体里。
师父望着杨不落的肚皮思量甚久。直到杨不落疼得满地打滚为止。
“投机取巧。”师父不顾一屑。
“愿赌服输。”我展开写有第四题目的布条朗声又读了一遍:“一招贯穿大椎、气海两穴。阿九这招,叫送蛇出洞。”
师父只一伸手,那条刚露头的红蛇引便从杨不落的肚皮上窜出来,盘在了师父的手心里,师父微微抖抖手,片刻那血红的长线便化成了一股清烟,飞散在风中。
咦?师父还有功力在?
“都给你了,不过摆弄医药的本事还在,也足够用了。”师父洞悉般看我一眼,迈过晕死在地的杨不落朝屋里走去:“去吃你师娘留下那颗药去,吃了盘膝养气,练足五个大周天方可下地。”
我下地后,抹了杨不落的所有记忆,只留下了如何做饭炒菜,又给他加了几样新菜式,对师父说,以后阿九要是出去了,就让杨不落留在谷里做做饭,也算替阿九尽心了。
师父探手在他头顶处又查了一遍,确定他记忆被抹净,也就没说什么。
一年没见,绵藤花藤还是老样子,见到我,他们吓了一跳。趁着绵藤跟师父汇报情况这会儿,花藤拉拉我的头发,绕着我转圈圈:“阿九,头发怎么长得这样长?现在功夫行不行啊,跟我比试比试吧?”
事实再一次的证明,冲动是魔鬼。
我舞着玄光剑与花藤你来我往了几招,剑剑被他抢了先,急得我只能以轻功躲避。慌乱之下更是不知用什么招式,最后随手把剑一扔,来了招大江东流。
花藤被我打断了三根肋骨。
我抱着他吓傻了。师父出来淡淡看一眼,面无表情的说:“将花藤养好了,你再出谷。这三个月,日日与绵藤过招,一刻不许偷懒。”
我慌不择路的疯狂点头,抱着花藤就朝屋里跑。“花……花藤,你忍着点,我不是故意的。”
“还是,这么,蠢。”花藤费力翻我个白眼。
养到花藤能坐起来的时候,谷里来了客人。那天一早师父便与人在屋内长谈,我与绵藤练了几十招,也不见来人是谁。心里好奇得很,手不知不觉又慢下来。
“阿九!”绵藤扬扬剑:“专心些,刚才那招,我一抬手反剑,你就应该看出来是杏子梅前,你用长虹贯日干什么,若用落英满地,不是一下就拆了招。”
我被说的不敢分心,又打点好了精神持剑上去,与花藤打在一处。
速成班还是有弊端的,我真气充沛,内力无人能敌,可实战经验太少,打着打着总不知该用什么招,与花藤练这几十日有进步得多,可还是偶尔一次脚底摸油,抽身跑得老远。
我觉得最实用的,便是跑路的轻功。反正现在谁也追不上我。我若想害人,用轻功不知不觉下一剂药迷晕对手,再一刀下去,不就结了。
可是师父不这么认为。花藤更不这么认为。他太负责了。
我本着负责任的心情,剑剑不敢使得太过,唯恐一个用力不准,又将他打伤了。他却丝毫不领我的情,将手中的剑耍得滴溜溜乱转,明知我反应慢,还一剑紧跟一剑。每日里还给师父打小报告,说我又使了几次轻功跑了,有几招接不上来,哪些招使得不到位……我最近压力很大。
“绵藤,你再逼我,我就给你来一招同生共死!”我累得呼呼喘气。
“可以,看你够不够快,若是被我抢了先,那便只剩下你自寻死路了。”绵藤微微一笑,晃晃剑尖,摆出一付任人宰割的样子。
我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舞着剑飞奔而上,嘴里为了助长气势还嘿哈了几声,他却剑花一挽,挥剑入鞘:“师父。青师兄,你又来了。”
我忙止住奔腾的脚步,回身也朝门口望去,在见到师父身边的青先生时,愣在原地。
“阿九,来见过你大师兄。”
我如绵藤般行了礼,便有些紧张与迫不及待:“青……师兄,凤羽白他好吗?”
“进屋说。”师父回身朝院里走去。
青师兄紧跟在师父身后,不停回头惊讶的看着我,想必认出了我是谁。
“阿九,你青师兄说,绍国有人得了难医的病,他不能解。正好你也到了出谷的时候,便随他去试试。”
是老皇帝?他要不行了?
“听闻小师妹为药谷关门弟子,得了师父大成,先恭喜师妹了。”青先生站起身来朝我微微俯身,却不提往事。我迟疑着看向师父。
“阿九,谷里的药你各样都拿一些去。阿青,你带着阿九去,日后有什么事也不要回药谷来了。为师在你们走后就隐世闭关。阿青。”师父长呼一口气:“为师这些年,也算是累了。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为师想清清净净的过。”
青先生跪地磕头:“师父,阿青无能。”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师父挥手打断:“都走吧,都走吧,操不完的心,几时也长不大。阿九。”
我忙肃立站好等着师父发话。
“……算了,去吧。”
出谷前,我给花藤又换了一次药。
“阿九,师父每月让我们出去一次,到时候我去找你,你就呆在倾城别走。对了,若你在城里见到一个总穿着黄衫的女子,爱笑,声音又清脆,你可留意着点。问问是哪家小姐。”
“你的心上人啊?”我抹完药,又将纱布给他一圈圈缠好。
花藤笑嘻嘻朝绵藤扬扬下巴:“有人对那姑娘念念不忘。见过一面,还想着再见几次才好。师父说了,等再过个一两年,我俩就可以出谷闯荡江湖了。阿九,等那时咱们还在一处。”
“别听他胡说。”绵藤一旁静静开口:“阿九,能不与人对招便别与人对招,你的速度还是慢,若是打起来,打不过就用轻功跑。”
“嗯。”我感动得点点头。
“跑什么!还依那天来招大江东流!够霸气!就是女孩子家家摆出那等姿势,不太文雅。”
“保命要紧,什么文雅。阿九,每天与人练练招,熟了就好了。你现在是天下无敌,不要自惭形秽。”
“知道啦知道啦。”我假意嫌他们刮噪:“咱们还像小时那样,用蚊子香联系。”
86、再见倾城 。。。
一路上;青先生都不发一言;骑马虽说不太方便说话交谈;但也不至于一句话不说吧。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很有些欲言又止。
有一种感觉;叫做什么来的;近乡情怯。
我有些激动。
我该以怎样的一种姿态出现在凤羽白面前呢;我第一句话要对他说些什么呢;我要不要先去换身漂亮些的衣服;是要给他个惊喜还是与他含泪拥抱呢,是先叙旧情还是先摊牌;
进了倾城,已是中午,青先生带我到了一处热闹客栈,大堂中座无虚席,我们等了许久,才与人拼桌坐到了厅中一角。
同桌的是两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皆是一身武士打扮。一人将脚搭在桌底横梁上大口喝酒,另一人不住的打眼瞄我腰间的玄光剑。
“师妹,你喜欢吃什么?”青先生似是不太习惯出入此场合,有些拘谨的问我,顺便挪挪身子,挡住了那个上下打量我的灰衣青年。
“师兄你点吧。我什么都吃。”我有好些事想问他,觉得这种场合又不便细说。趁着他埋头琢磨菜这会儿,厅中说书的说完一段儿江湖传奇,拍案又颂起了太平盛世。
“四海升平,结了乱世,迎来一位盛世明君!几年来在新帝福泽庇佑下,我绍国国运昌盛。众位,当今天子承位两年,文韬武略,礼贤下士,如今国中,文有宰相潘东泽,武有将军林羽墨。众位臣子各司其职,各谋其事。真龙出世,天苍佑护,去年一年,我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我笑咪咪的听着,看青先生点了几样菜,便也朝他微微笑起来。许是这笑容实在是太甜蜜了,对面喝酒的大哥举着杯直愣愣看着我。青先生却颇为尴尬,轻轻挪动几下,坐得离我远些,又朝我点点头。
“……自去年皇帝大婚后,又要迎来一件大大的喜事!众位均知皇上与皇后娘娘素来恩爱,如今又是国之大喜!皇后娘娘即将临盆,我国又要迎来一位小皇子或是小公主!现今早有好事之人已压了宝,这头胎意义非凡,若是皇子,以皇上对皇后娘娘之独爱,必定是我绍国未来的太子殿下……”
青先生被我盯得不自在起来,低着头只瞅着面前的茶杯。我狠狠的盯着他看,周围人群议论的声音慢慢涌进耳朵。我用了真气,凝神去听。
“……你压了男女?”
“男!都说女人生男娃娃反应才大。你没瞧着咱们皇后娘娘,一直都在宫内养胎?早先皇上怕她闷,还陪着她坐轿子来倾城街上逛一逛,带她去新修的园子里避避暑,这两月想是要临盆,听说连宫门也少出半步。”
“那也未必,皇上对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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