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点点头,接过笔来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地址。
刚刚把地址交给木阑城,宋微听见外面的门声响了,她赶紧站起身,和木阑城说了句,“木伯伯,希望以后有机会还能再和你谈谈话,我先走了。”
木阑城摆了摆手,状似颓废的坐在原地,“快去吧。”
宋微走到门边,却还是有些难过的回过头,就见木阑城低着头在抹眼泪,不觉眼圈红了红,匆匆打开门踏了出去。
葱翠绿树中,楚霁轩正和木云深在说着话,木云深解释了句,“这南木先生很奇怪的,不是相关的人
是不让进,所以烦劳楚四爷在这里等等。”
宋微停了脚步,眼前的画面不知不觉就让她的双眼模糊了起来,她要怎么办?
以前她知道楚霁轩对自己有所图谋,因为她和他之间反复牵扯的关系,也因为她爱他爱的无法自拔,所以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宁愿被骗也想要留在他身边。
可是现在呢?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面对楚霁轩,只是现在她必须要维持冷静,否则会引起楚霁轩或者木云深的疑心。
“怎样?南木先生答应帮你雕刻了么?”楚霁轩看见宋微,径直走过来问。
宋微伸手挽在他的胳膊上,颤声说:“答应了。我还给了家里的地址,他之后会拜托木大公子寄给我们。”
楚霁轩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倒是你这脑袋转的蛮快,知道木家有位雕刻大师,这批蛋清地的货价格的确能翻上数倍。”
宋微被这宠溺的动作折腾的鼻子一酸,她偏过头看着湖水刻意的想要吹吹风,平静着自己波动不安的情绪。
回程的途中宋微坐在楚霁轩身边,好半天没说话,反倒是楚霁轩问了她一句,“怎么,情绪有点低落?”
楚霁轩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头,低声安慰了句,“在木家触景生情,想自己的母亲了?”
眼泪不知不觉中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宋微抬眼看向楚霁轩的脸,竟是有些瞧不清。她很想扑上前去问楚霁轩,你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是什么长的,为什么让她步步沦陷到今天这地步。
“早知道你会这样,还不如不带你去木家。”楚霁轩叹了口气,对司机说了句,“先不去吃饭,回酒店吧,让她休息休息。”
楚霁轩也觉着今天宋微的情绪有点奇怪,回了房里后看见小白倒是没怎么哭了,只是坐在窗户边上好半天不说话,完美的演绎了什么叫做沉默是金这个词。
难道木家对她的冲击就那么大?
“四爷,南城那边来电。话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去?”柴君推门走进来,略有点疑惑的看了眼坐在窗户边上抱着小白发呆的宋微,这才问了句。
“明天。该谈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楚霁轩回了句。
“四爷。今天和木家谈妥了么?”宋微的声音忽然间窜了进来,她的情绪似乎也恢复了过来,只是脸上犹有余泪,看着还是那么楚楚可怜。
☆、115 人生的十字路口(评论满1000加更,5000+)
楚霁轩脸上露出了点笑容,让宋微到自己身边来,她乖巧的抱着小白走到他身边,坐下来后又问了句,“以后永霁麟这个牌子还会存在嘛?木家那边同意两家合作么?”
刚才她在窗边,想了很多很多,想的心都瞬间空了一样,甚至有种直接推开窗户跳下去,带着小白去找言言,从此后远遁天涯,再不和这些人接触的心思蓟。
可是可能么?
如果孑然一身,或者她可以全身而退,不过是拼的鱼死网破而已,大不了她就再进一趟监狱又能怎样?
但她现在已经有了太多的牵挂,不说远在南城的儿子是她心心念念的宝贝,这小白也是她放不下的亲人来。
从木阑城那里知道了很多关于四大家族的过去,她又细细的理了一遍,大概也猜到,木香的离开应该不仅仅有木阑城的帮助,或者还有其他家族内部隐藏人的出手,否则母亲不会那么容易的离开。所以她才会问,在四大家族里,谁和母亲的关系比较好。
按照木阑城的说法,楚家与母亲的敌对,恐怕来自于掌印被夺之争;而陆家,大概是因为母亲截流了他们出口海外的文物。这其中顾家,应该是与母亲关系最好的家族。
但是木阑城记不住顾家那个人的名字,母亲的遗物恐怕有一部分在那个人手上。
至于楚霁轩……
宋微抬头看着这个男人,这个她放在心里深处根本拔不出来的男人,她恨他么?按理说她应该是要恨的,如果没有当年这些人对母亲的苦苦相逼,恐怕母亲也不会死的那么早。
冤有头债有主,这桩事情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最后会落到楚霁轩身上。
她肩上的担子陡然间好像沉重了起来,当知道母亲的过去,所以她更要帮助母亲平复名声,让不明就里的人们知道,自己的母亲木香,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小偷。
而她曾经因为无知,甚至觉着母亲的事情并不重要,既然不知道,她就选择一直沉默下去。
可现在,她真的没办法继续保持沉默了,她只能朝着已经订好的路线往前走,眼下她才是真正的站在悬崖峭壁边上,哪怕那路只有一条曲径蜿蜒没有依靠的路,她也只能战战兢兢的往前走着。
楚霁轩见她问关于合作的事情,只是点了点头,“注资产生共有珠宝品牌,这样就不会出现品牌上的分歧问题,永霁麟是门店品牌,不碍事。”
宋微淡淡的说了句,“那四爷现在和木家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了。”
楚霁轩让柴君先出门,顺手把门关好,这才低头看着宋微,“只有和木家来往紧密一点,才能知道更多你母亲的事情不是么?”
宋微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种悲哀的情绪,以前楚霁轩哄着她的时候,无论怎样她至少会觉着很窝心,毕竟她那么喜欢对方,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当楚霁轩这样说着,她只觉着有一种虚伪的味道。
其实他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么?蒙着虚伪的假面,对她虚与委蛇的关心爱护,诱着她一步步踏入到他的陷阱里去,让她丧失了判断力,甘愿付出一切。
如果她要复仇的话,她是不是应该也虚假的去面对楚霁轩,帮着楚怀澜楚天凡去对付楚霁轩,可是复仇这二字对于宋微来说太陌生,她哪怕恨过楚未华,都未曾让楚霁轩为自己做什么伤筋动骨的事情,她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女人。
她唯一想的,不过是脱离楚家,带着言言离开这些人,再想办法去找那位顾家的长者,寻找母亲遗留下来的足迹。
想是这么想,可真要达成这样的目的,也不容易。
不过……
一旦她身上没有了利用价值,楚霁轩本身就不会再留恋她了不是么?
“饿不饿?出去吃点东西,明天准备回南城。”楚霁轩拍了拍她的肩膀,收回手来说。
“四爷你去吧,我不是很饿。”
宋微的话让楚霁轩愣了下,倒是起身和柴君打了个电。话,让他在酒店里订上餐,直接送到房间里来。
宋微莫名的时候,楚霁轩又走回到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生病了?”
楚霁轩的认知里,宋微还很少出现过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她平日就算不高兴也不会露出这种近乎茫然的神情,结果手刚触到她的额头就发觉有些烫。
宋微摇了摇头,“我没生病,我就是心里头乱糟糟的。”
忽然间她被楚霁轩拦腰抱了起来,直接送到卧室的床上,然后他掀开被子盖在她的身上,“你发烧了。我出去买点药。睡会吧。”
宋微愈加茫然起来,她明明是心里头难受,怎么还会发烧了?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好像还真的有点烫,难道是今天在湖边吹风吹的有点久受凉的关系……
楚霁轩走出卧室的时候,宋微翻了个身,看着地上露出担忧眼神的小白,扯了扯唇说:“我没事。”
我真的没事,我就是陷入了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次抉择中。
这甚至比当初楚未华要送她入监狱时候的选择,还要艰难。
…………
楚霁轩接过柴君下楼去买的退烧药,卧室里还隐隐传来宋微的啜泣声,他略有点焦虑的皱了皱眉,“女人生病了都这样?”
柴君愣了愣,“呃,四爷,女人生病了总是需要男人多心疼一些,多陪陪?您不会一直在客厅里待着的吧?”
“因为不知道……”楚霁轩话刚出口便又停了下来,他还不愿意和柴君说的太明白。
不过柴君大概也能明白楚霁轩的意思,像楚霁轩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人,别说照顾女人的经验完全没有,甚至都不愿意哄女人的,所以他宁肯在客厅里待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现在这个样子的宋微。
柴君握拳咳嗽了声,“但是四爷,女人生病的时候一般都比较脆弱的……”
他还拿眼神示意了下卧室里头,那时不时泛出的抽泣声,都能令人想到宋微现在这个可怜样子。
“四爷,您病了的时候宋小姐可是衣不解带的一直在旁边照顾着呀……”柴君好心的提醒了句,楚霁轩皱了皱眉,拿着药就走进了卧室。
宋微见楚霁轩进来,慌忙伸手擦干净眼泪。
楚霁轩在桌上找了杯子,起身倒了杯热水过来递给宋微,“吃药。”
宋微勉力坐起身来,楚霁轩低头看了眼上面写着一次两粒,倒出来后刚要递给宋微,见她端着水还是一脸苍白的样子,便又收了回来,坐到床边,臂弯绕过她的肩膀,将药片塞到她口中后,水杯刚触到宋微的唇,她就皱了皱眉,“太……”
“太什么?”
“太烫……”直接倒了半杯开水,这让她怎么吃药。
楚霁轩愣了下,索性直接喊了声柴君,让他再倒杯温水过来。
柴君憋着笑拎着杯子走后,宋微无力的靠在楚霁轩肩头,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其实他对自己真的蛮好的,至少可以说是很温柔体贴。虽然她也能看出来他明显不大会照顾人,可是单仅仅是一个动作却还是会令她心生涟漪。
这种情感波动她完全控制不住,憋在心里的烦躁令她面色也郁结了起来。
“行了。我今天一直陪着你好不好?别再哭了。”楚霁轩妥协的和宋微说了一句。
宋微哽咽了声,将头埋在楚霁轩的心口处,反而哭的更加难受。这让楚霁轩越发的莫名,正好柴君端着水走进来,他用眼神示意了下到底怎么回事。
柴君只是作势说了一个字“哄”。
柴君将水杯递给楚霁轩后,便悄悄的撤了出去,刚溜到门口就撞到正在门边逗小白的白锦然,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问:“我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白锦然看了眼安静的卧室,“怎么?”
“宋小姐发烧了,四爷正陪着她呢。”柴君蹲下身子感慨的想要摸摸小白的毛,结果小白凶狠的对他龇了下牙,让他吓的又缩回了手,特别八卦的和白锦然小声嘀咕了句,“四爷这些年对哪个女人这么投入过感情。”
“呵呵。”这就是白锦然的回应。
柴君特无趣的看了眼白锦然,这个闷葫芦还真是三句话打不出一个屁来,和白锦然聊天他还不如找这只小白呢。
结果小白居然完全不理他,只顾着和白锦然掏爪子,精神受挫的柴君只好站起身来,去解决下今天晚上这几个人的温饱问题,包括那只小白眼狼。
晚上睡觉的时候宋微感觉到时而冷时而热,时不时的还想把盖在身外的被子给踢掉,只是总是似乎有种温暖的力量将她包围着,令她根
本动弹不了。
从监狱出来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山下,步履维艰的走着的时候,是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给了她一隅安身之地;三年的荒废,让她对自己越发没有信心的时候,也是他给了自己工作,带她出去参加拍卖会,让她逐渐的找回自信;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可是每一天似乎都能在脑海中找到回忆。
她为他准备第二天的衣服,为他做喜欢吃的饭菜,还会在书房里静静的等着他回家。
他是她最亲密的那个人,任何意义上的。
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是她的上级领导,甚至还是她心里最爱的那个人。
可是……他还是曾经陷害过自己母亲的人,让她的母亲四海飘零,最后红颜白骨于南城这片沃土上。
宋微只觉着胸口无比煎熬,画面也在脑中越转越快,其实她何必贪恋,他对她的温柔根本就是诓骗她心的战术,如果不是战术,他恐怕连抱着她的心情都没有不是么?
忽然间她急喘了声,满头大汗的睁开眼睛,伸手在额上抹了把,全身上下简直都像从水里洗出来过一样。
楚霁轩伸手又探了下,感觉温度好像没有昨天那么高了,就也坐起身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