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 凝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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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 凝眸-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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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起效了,小耘最怕他受刺激下戚少商制不住,扑到火里去,还好,药力来的正是时候。她脑子里闪过他倒下去之前那一瞬间的目光,和戚少商一对视,从对方眼睛里得到了一个的答案。

顾惜朝醒了,他一定是醒了。

救火。

众人赶快冲向藏在树后的木桶,几桶水浇上去,火很快就灭掉了,看到晚晴毫发无损,小耘才松了口气。

“幸好晚晴小姐没事。”暮歌一阵庆幸的擦汗。

那火本来就是样子吓人,藤床什么的早已经被打湿,根本不易燃着。而戚少商本就出自霹雳堂,弄火器的门派,都有防火的独门秘方,上午他已配出药品涂到晚晴四周。

今天这戏根本是只求视觉效果的表演,只是能这样顺利,还是让所有人都大舒了口气。
4

顾惜朝这回又要睡上半天了,遭逢如此刺激,也是该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戚少商仍旧把他抱回床上。这一睡,便到了第二天早晨。

床上的顾惜朝睫毛颤动,缓缓张开了眼。

坐在床边的戚少商见他转醒,有几分紧张的轻唤:“顾惜朝。”

那刚转醒的目光冒出了火,冰冷的火,几乎要炙伤对视他的那双眼。他狠狠地推开戚少商,冲出门去。

真的醒了,戚少商表情复杂,不知是喜是忧。


直到看见晚晴好好的躺在藤床上,顾惜朝眼中的火才慢慢熄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面部逐渐温柔的曲线,象褪去一层又一层的束缚和伪装,还原到最本质最透彻的自己。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过晚晴的面庞、眉眼,久久的停留。

晚晴活着的时候,他总是能用眼神交汇她眼中的情感,现在她闭上了眼,仍旧可以。

看来他的确好了,一直跟着他的小耘又松气又兴奋。这一切可都是她一手设计的,如今真的奏效,她怎能不开心。

打量着醒过来的顾惜朝,果然大有不同,双眼的神采,面上的表情,都和昨天有着天壤之别,就象一块蒙尘的宝石,终于从尘土中重现光芒,他显现出的鲜明更让小耘多了几分探究的兴趣。

正瞧着,忽听着依依在前面叫道:“你是谁啊?哪里冒出来的?” 

一个男子的粗音道:“你又是谁?我来找我们大当家,他在哪里?”

小耘刚要走过去,却见一个提着长枪,头上扎着个滑稽小辫子的壮汉冲了过来,看到顾惜朝的背影,他眼睛顿时瞪了起来。

而顾惜朝转过身面对那壮汉,一双眼睛盯着他,满是厌恶。

“穆鸠平,要找人到外面去找,不要脏了我的地方。”

原来这壮汉正是连云寨除戚少商外,唯一幸存下来的八寨主穆鸠平。

“顾惜朝,你,你没疯。”饶是穆鸠平那样的粗人,也看出顾惜朝此时的目光绝对是正常人,说的话更是最正常的顾惜朝风格。

他不知死活的一抖枪,狠狠叫嚣道:“你没疯更好,今天我就要替连云寨的兄弟们报仇。”

报仇?顾惜朝冷冷的看着他,除了在我疯的时候,你能刺中我,现在你伤的了我一根汗毛?

肩膀上被他刺的枪伤还未痊愈,顾惜朝对面前这个人不是没有恨意的,可他不想在晚晴面前杀人,晚晴不喜欢血。

于是顾惜朝只说了一句话:“滚,不要惹我杀人。”

穆鸠平的脑袋哪里听的进,火冒三丈的,举枪就要刺过来。

那枪却被闻声赶来的戚少商一把抓住,低吼道:“老八,你干吗?杀他?我答应过铁手什么?你答应过我什么?”

都是铁手,好好的非要为了对晚情小姐的誓言护着这个魔头!穆鸠平泄了气,咬牙切齿的无法表达,只得提枪忿忿而去。

顾惜朝却对戚少商一点表情都没有,扳着脸放话道:“不要让他再惹到我,否则等着替他收尸。”

戚少商深深一叹气道:“才刚好,你就非要喊打喊杀?晚晴她绝不希望你这样。”

顾惜朝的眉一跳,他望向晚晴,变的沉默无语。


听说戚少商还要住几天确定顾惜朝病情稳定,穆鸠平死说活说也要留在这里陪他的大当家。

他千里迢迢从连云寨赶到京城,又从六扇门那里打听到戚少商的消息,怎能甘心离去?

无奈下戚少商跟他约法三章,一是不准去惹顾惜朝,二是不准多嘴,一切听戚少商的,三是他要是惹出了事就乖乖回去。

几日来,穆鸠平倒是听话的把自己隐藏到被人忽略,暮歌忙着照顾里里外外的事宜,而小耘和依依全权负责起顾惜朝的身体康复。

顾惜朝一直都是少言寡语,除了闲来在惜晴小居附近走走和陪伴晚晴,他没有任何动作。

而戚少商有意无意间回避与顾惜朝的碰面。是啊,现在顾惜朝苏醒了,他又是那个追杀戚少商千里,杀死他兄弟、朋友的大仇人了。以他们俩的仇恨,恩怨,不见确实比见的好。

有时戚少商自己都迷糊,在这里都做了些什么?把一个大仇人且是危险分子救醒,是福是祸还真难说。

可要事情重来一遍呢?他可能还是要选择救醒顾惜朝,对这个人,他一直都是狠不下心,出奇的狠不下心,尽管自己都觉得不应该。

接触的多了,两个小丫头开始肆无忌惮地围着顾惜朝打转转,一个对妻子万般深情的英俊男人,恐怕是所有小女孩都无法抗拒,想要去接近的吧。何况不在杀人状态的顾惜朝,确实是个非常有魅力,甚至魔力的吸引体。

这是顾惜朝与生俱来的光芒,戚少商早已深知,看着那两个叽叽喳喳叫着顾哥哥的小丫头,他甚至有点暖意,好像大家从一开始就这样热热闹闹地生活在一起,那些曾经的血腥,争斗只是一场梦而已。


戚少商看到靠在门框上的顾惜朝,心里开始冒苦水。冤家上门,哪里有好事?他心内盘算干脆当看不见的走过去。

顾惜朝却开口了:“戚大侠在躲我?”他说大侠的时候,隐隐带着点冷冷的嘲讽。

戚少商忽略掉那个语调给他带来不舒服感,反问道:“找我有事?”

“恩。”顾惜朝抬头看着天,用一种平静地异常的语调说:“我想把晚晴埋了。”

啊?戚少商呆住了,这句话,这个决定太让他意外了。他本以为以顾惜朝对晚晴的依恋,必会能多着看晚晴一天就多留一天。铁手一直没敢把晚晴下葬,而宁可用最好的药物保持她的容颜,不就因为顾惜朝根本接受不了离开晚晴的事实。

他甚至在费心盘算怎么让顾惜朝接受该把晚晴入土为安的现实。谁知这个人居然在醒来后没几天就决定把晚晴埋葬。

他开始有点怀疑顾惜朝是不是真的正常了。

使劲看了好几眼,面前的这个人绝对称不上有丝毫的不正常。戚少商叹了口气,除了好他还能说什么呢?

5

坑是暮歌挖的,把晚晴下葬却是顾惜朝一手负责。

他轻轻的把晚晴摆到棺木里,帮她理好被风拂乱的发,呆看了半晌,从花圃里摘了一朵正在盛开的兰花插在晚晴的发髻上。

晚晴,是不是太美的东西就要遭受不幸呢?你天生美貌,心如剔透水晶,可却何曾真正体会过毫无保留的幸福?出生代累娘死是罪,出身富贵之家是祸,嫁给我更是赔上了命。你真傻,为了我给你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幸福,这样去了值得吗?

顾惜朝俯下身,把唇印上晚晴苍白的额头,缓缓推上棺盖,埋土,拢坟头,立碑。

面对光洁如明镜的碑,顾惜朝手间一闪,一把精致的小刀出现在掌指中,他运功刀锋,划在墓碑上,刀刀引得石粉纷落。

半晌,刻毕,墓碑上面却只有两个飞扬的字——“晚晴”,不属于任何人的晚晴,不是傅家的女儿,不是叛贼的家眷,不是他顾惜朝的妻子,谁也不配束缚她,她只是晚晴,生本洁净,死亦无垢的晚晴。

顾惜朝抛下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晚晴的坟。

你的容颜从此而去,今后,晚晴不会在任何地方,包括这里,她只在我心里。

顾惜朝埋的干净利落,一旁看着的众人却心中滋味万般。尤其是戚少商,他最知道顾惜朝和晚晴之间的感情,那种互相之间孩子气的痴迷,执著到为对方牺牲的傻气,他亲眼所见。想那顾惜朝是何等追求权势之人,几乎到执拗的地步,可追杀自己途中,却曾为了晚晴,放弃一切,与之归隐。只可惜世事不遂人愿,他始终还是带着晚晴走上了不归路。

他真的有表面这么洒脱,这么平静?还是太高傲了,甘心自己舔拭伤口,也不愿在人前坦露一丝一毫的痛苦和胆怯?


敲敲顾惜朝的房门,戚少商觉得自己已经入了魔障,顾惜朝是个什么人,没人比自己了解更深,他能接受自己的好意才怪?可想到他埋晚晴的样子,自己却还是按捺不住,巴巴的来找晦气。

“你伤口恢复的还好吧?我看你今天运功已经大好,内息应该没问题了,就是身上的伤,也该没有大碍。还有腿上那熊牙刺的伤,我都看不出你走路跛。等时日久了,全部恢复一定没问题。”

戚少商的脑袋根本一片空白,嘴巴里却不停的东拉西扯。

而顾惜朝听着他在那里语无伦次,却气定神闲地,从始至终面无表情。

戚少商一阵烦躁,自己说这么多干什么?自言自语的跟傻子一般。不就是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有没有隐忍着痛苦不发,怎么面对他连直接问出口的勇气都没有了。

终于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快就把晚晴埋了?”

顾惜朝瞪了他一眼,反问道:“那你准备我呆多久埋她?”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戚少商现在脑子反倒清醒些了,严肃道,“我知道你对晚晴的感情,你这样的冷静,冷静的不正常。”

“不正常?”顾惜朝顿觉好笑:“我本来就是个疯子,又真疯了一次,我不正常岂不才是正常?”

戚少商有点烦躁,“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 

“对,知道,我知道你是想看我哭天抢地,想看我悲痛欲绝,想看我证明我对晚晴爱有多深?你累不累啊,戚大侠。天下的事那么多,你干吗非来管我的事?我杀你,你不死,等你杀我,你又不杀,我疯了,你救醒我,我不疯了,想开了,你又不塌实了。大侠都这么闲吗?没事做了?”

讽言讽语是想的到的。戚少商突然觉得自己在顾惜朝面前可以无语了。可既然自己来了,就必须把话说下去,这也是他的风格。

“我知道你不可能这么快走出晚晴的死。”

顾惜朝倒了两杯茶,他把茶杯握在手中,细细闻着香味。戚少商看着他那副不在乎的模样,就一阵喉咙发苦,也拿起茶狠狠抿了几口。

“你这是同情我吗?”顾惜朝对着茶杯,冷冷的道:“戚少商,你俗的可以,也无耻的可以。对仇人还要给关心,给同情?别说我顾惜朝从不需要人同情,就是要,也不该是你的。”

戚少商终于压抑不住怒气,低吼道:“你就是这样,从不接受别人的好意,宁负天下人来避免任何人负你。结果呢?你又得到了什么,我只看到你失去。”

顾惜朝抬起头看着他:“对,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像全身都带着耻辱和罪,只有用邪恶用权势来洗刷我对这耻辱和罪的恐惧。”

他忽又惨然一笑:“你又怎么会懂。出身贫寒,和出身卑贱的区别,是天和地。仅仅因为一个出身,我永远可以被任何人指着鼻子轻贱,即使满腹才华,也洗不脱一个耻辱的印记,老天既然不公,我凭什么要屈从,凭什么不能颠覆天地?”

戚少商被顾惜朝表情里的隐痛给刺了一下,顾惜朝绝对是个让人恨的坏人,但不是个令人厌恶的坏人。他坏的坦白,坏的让你迷惑,迷惑是他的坏害了人,还是命运、世道害了他。也许正是因为这个,戚少商对他总是有不忍,总存着希望他改变的侥幸。

他叹气道:“你还是不觉得自己错了吗?改变自己的命运没错,可你为了这个杀了多少人?毁了多少家?人命不是轻贱的,人都有心在。”

顾惜朝轻轻一叹道:“也许我已经没有心了吧。”

是吗?这个世上真的有没心的人,那你为晚晴的疯又是什么?你眼中的隐痛又是什么?

戚少商突然有点恐惧,他实在是怕,怕的厉害,怕这个让他仇恨、气愤、关心、震撼的顾惜朝终有一日还会逼自己拿剑去杀他。

他摇头道:“不要再杀人,不要再为恶了,你明明知道你以前追的其实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

回答他的是一声冷笑:“戚大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为恶?那戚大侠你也要先教教我什么是是非,我,本就是个分不清你们所谓的善恶的人。”

“你…”戚少商话还没说出来,突然觉得脑袋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无端端晃动起来,模糊的厉害。

只听的顾惜朝的声音飘来。

“大当家,茶好喝吗?”

那茶,你竟然在茶里放药。戚少商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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