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热才怪!我他妈的都快热死了,你还拼命挤过来!还有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客厅大把多的地方,敬辉跑来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你们也要挤到我房间来?!”
小小的一个卧室,竟挤了四个男人,加上门槛上的那条狗,二氧化碳几乎是呈直线上涨,热得他直想砸人!
“除非严敬辉出去,否则我是不会离开的!”
在床边打地铺的陶宇桓早窝了一肚子的火。
什么叫敬辉跑来也就罢了?他恨不得立刻把严敬辉那混帐丢到窗下去。
“热的话,你们何必又睡在一块?”
不甘心被撇开的阿拉斯同样也是打地铺,窝火得很。曾几何时,他受过这样的待遇?他的魅力没有哪次遭到如此的忽视,严敬辉从头到尾都在缠着狄健人,压根没给他单独相处的机会,因此,对他而言,不啻是一个严重的挑战!
“你、你,还有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不要!”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道。
在这一个嘈杂的夜晚,分别睡在隔壁两个房间的欧米和华特尔唯一的想法就是:
好想住饭店!
至于布雷克,最后可能也嫌太吵,终于忍无可忍地换到客厅的沙发睡去了。
在那样的情况下能够睡着简直是奇迹!
早晨起来因低血压而面色异常难看的狄健人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意志之坚,居然撑了一个晚上还没有发疯。
没关系,等爸爸回来就可以将他们统统扫地出门了。
这么安慰着自己,他试图让坏到极点的心情好转起来。
然而,一个忽来的电话却粉碎了他小小的愿望。
“小健,我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回去了,因为我们这些老同学都说要去海边旅行,家里就拜托你了,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严家爷爷,随便代我向陶老师问好!”
什么──!
他的抗议还没来得及吼出口,狄爸爸就已快乐地挂上了电话。
完了。
这下子,爸爸玩疯了,不回来,康人那混小子八成也忘了哪个才是他真正的家,本来只住三口人的房子平白多出了五个男人:三个脸皮厚到足以与长城城墙媲美的鬼佬,坚持说什么要照顾他的陶宇桓,耍赖不肯回严家主宅去的敬辉,还有一条饭量大到出奇的杜宾犬……
他已经开始想杀人了。
严敬辉正在客厅看他最喜欢的早晨节目“动物王国”,今天介绍世界各地的狗,布雷克也舒舒服服地靠在他的身边。
阿拉斯见状,微微皱眉,轻声吹了声口哨,外加一个命令的瞪眼,布雷克才不甘不愿慢吞吞地起来走开到另一边去。
欧米和华特尔交换了一个眼色,小声地问道:
“阿拉斯,你真的想要那个孩子?”
“怎么了?”
有什么异议?
“这不太好吧?”
欧米不能苟同地说。
“那个孩子和你以前的那些情人不一样,他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
像阿拉斯那种游戏的态度,对一个普通人而言,太残酷了些。
如果一个不小心动了心,那就更加悲惨。
阿拉斯什么都适合,就是不适合爱情这两个字。
“我自有分寸。”
嫌他多事地给了一眼,阿拉斯向敬辉走去。
看他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华特尔无可奈何地对欧米道:
“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拉斯的兴趣就是收集黑珍珠。”
所以他的情人清一色都是黑眼睛。
为此欧米也只能为那可爱的天使先掬一把同情之泪,但愿阿拉斯不要玩得太过火。他是一个好情人,但绝不是一个好男人。若谁要想用爱情这种东西束缚他,下场就是被毫不留情地抛弃。跟随多年,他们对阿拉斯这种游戏情场的坏脾气已经了如指掌了,只是他从未在一个普通人身上使用过,这次,不晓得是不是第一次。
“我可以叫你敬辉吗?”
轻轻在布雷克刚才的位置上坐下,阿拉斯端出一张百试不爽魅力无限笑容满面的脸,企图让敬辉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
“唔。”
敬辉看电视看得正入迷,只随口支了一声,目光压根没从电视上那群形形色色的狗儿们身上移开。
阿拉斯愣了一下,也瞄向电视屏幕。
噢?一群的狗……
“你很喜欢狗?”
“唔。”
“喜欢哪一种犬呢?像布雷克那样的?”
“唔。”
“喜欢它的什么地方?”
“唔。”
“……”
问了几次后,阿拉斯终于意识到这个小鬼根本就没在听他说话,搞不好连身边坐了谁都不清楚。
被忽略得如此彻底,他不禁起了一丝不快,眉毛蹙得更紧了,脑子里迅速地盘算着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使这个孩子认识到他的魅力所在。
电视真的有那么吸引人吗?
他从没试过追求这么单纯的小孩子,不,应该说,他根本不需要追求这种方式。按照常理,他的笑脸一出,没有谁不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怎么对这小子一点用处都没有呢?
想了想,他认为是由于严敬辉没有正视他的缘故。像这种又单纯又不解世事的小孩子,应该最好拐没错了。
既然还是个小鬼的话……
“敬辉,要吃糖吗?”
他再一次试着问。
“要。”
敬辉简洁地说,并向他伸出手,但眼睛却还是没往他这儿看。
呃?还是有在听嘛。
阿拉斯又是一愣,才忙放了颗糖在他手上。
只见敬辉机械地剥开糖纸,然后把糖放进嘴里含了起来,一系列动作中眼睛离都没有离开过电视,更不要说看他一眼。
怎么这样?太不给面子了吧?他的魅力居然还不比不上一台破烂电视以及一颗糖?
“严敬辉!”
他不悦地连名带姓叫道。
“唔。”
“我在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唔。”
“敬辉!看过这边来!”
他妈的!
太过分了!
就是道上的人也没几个敢如此对待他!
“大狗别吵!”
从敬辉嘴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听的人全傻了,包括懒洋洋窝在一边的布雷克也竖起耳朵,直起身子,呆呆地看看主人,又看看同样一脸呆样的欧米和华特尔,似乎在问:主人什么时候改的名字?
不仅如此,敬辉接下来的动作更是吓掉了欧米和华特尔的眼珠。他没有移开目光,只是伸出手,像安抚一只什么动物似的在阿拉斯的头顶上摸了摸,又继续看他的节目,害得阿拉斯在那一分钟差点也把自己当成了一条狗。
不是吧?
他无法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仍在津津有味看着电视的严敬辉,第一次产生了无比挫败的感觉。
这……这个小子难不成把他当成了布雷克?
他一个堂堂的美国黑道首领居然还不如一条狗!
这个时候的狄健人正在厨房里做早餐,心情极其不爽的他把砧板剁得通通响。
陶宇桓趁这时候也溜进厨房,想借此机会与小虎皮猫单独相处一阵子。本来计划好的两人甜蜜生活全被那些不速之客打乱了,狄健人不高兴,他心里也难受。
“健人,需要帮忙吗?”
他殷切地说,却换来一个大白眼。
“不用!”
狄健人毫不领情地道。
“你出去,别来烦我!”
要不是为了防止气过头乱砍人,他也不会闷在厨房里猛剁砧板,上边的黄瓜不但已经一片片,而且还一丝丝一缕缕了。
“那我帮你煲冬瓜汤好了。”
陶宇桓识趣地说,深刻了解小虎皮猫脾气的他深谙以软取硬方是求胜之道。
扫了他一眼,狄健人不说话了,当他是空气。黄瓜已经剁到不行了,他随手取过一只洋葱,一刀下去,汁水四溅。
“啊!”
“健人,怎么了?”
听到惊呼,陶宇桓立刻紧张地跑到他的身边。
“切到手了吗?”
却见狄健人在拼命地揉着眼睛,眼泪不断地涌出来。
Shit!连洋葱都跟他过不去!
原来是洋葱的汁水溅到眼睛里去了。
见他没有伤着手,陶宇桓才松了口气。
“别揉,沾些水就好了。”他拿过一条毛巾湿了湿水,敷在狄健人的眼睛上,关切地问着,“怎么样?好些了吗?”
“唔……”
眼皮上传来冰冰凉凉的东西,那股刺激的感觉便减轻了不少。狄健人舒服地舒了口气,不觉又把毛巾往眼睛按了按,好让他股冰凉再深入一点,却没发觉他的手正抚在陶宇桓的大手上。
陶宇桓的眸色开始缓缓转深,凝望着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把尖利的爪子收起来的小虎皮猫,眼中顿时柔得如一汪湖水。
从这里看去,那张脸是那么的小,仿佛他一掌就可以盖过似的,肩膀也是那么的窄,似乎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将整个人包住……
而那微微开启的嘴唇,更是……
觉得差不多了,狄健人移开毛巾,眨了眨眼睁开,却被吓了一跳。不止所措地望着不晓得什么时候挨得那么近的脸庞,他一时反应不及。目光向上,又定格在那双柔情万千的眼眸上。呆呆地,他仿佛被施了魔法……
这是……陶宇桓的眼睛……?
他的睫毛有那么长吗?瞳孔的颜色有那么漂亮吗?还有……他的眼神有……那么温柔吗……?
好似第一次看到般,他愣愣地任由那张脸一寸一寸地靠近……
“健人……”
那距离他不到一厘米的性感薄唇动了动,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底浮起似的,一点一点地魅惑着他的耳膜,似乎连石头也酥软了下来……
轻轻地,好似棉花,暖暖地在两片嘴唇上游移着,有一下,没一下,又像羽毛,痒痒的,绵绵的,带着无比的眷恋与宠溺……
温柔得令他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侵犯。
狄健人难得的柔顺令陶宇桓欣喜若狂,惟恐错失了良机,却又不敢太过卤莽,生怕唐突了佳人,只得战战兢兢地亲吻着,惊喜交加地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柔情。
就在他按捺不住想要将舌头伸进去一探幽密时,一阵水滚的声音惊动了狄健人。
几乎同一时刻,他被一把推开。魔力一下解除,又恢复了平日授受不亲的状态。
恼恨地瞪了一眼坏他好事的罪魁祸首,居然就是他刚才煲的冬瓜汤!
而快快转过身去的狄健人早已羞得满面通红,根本不敢回头看第二眼。
呀呀呀呀呀~~~~~~~~~~~~~真是羞死人了!
他刚才在干嘛?!
下刀的频率更快了,不顾被剁成一团糊状的菜,狄健人直为自己方才没反应的反应感到羞愧不已。
他居然乖乖地让陶宇桓吻!
都都都~~~~~~~~怪那个家伙啦,干嘛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他?!
还还还~~~~~~~~用那种湿热湿热的声音在他脸边说话!
想到就……唔,不是不舒服,也不是舒服……
总之很奇怪就是了!
就算那个家伙长得很帅,帅到黄河倒流母猪跌倒,但毕竟也是个男人啊!
他他他~~~~~~~~~~怎么可以……?!
更过分的是,最近他好象对这种事情也已经见怪不怪,甚至还习以为常……
不对!他才不习惯呢!
谁喜欢被一个男人爱啊?!
原则!原则!
狄健人!你可要记住原则!
拼命进行洗脑的狄健人此刻脑中一片狼籍。
陶宇桓恨不得将锅里的冬瓜一块块掐死!
悄悄望了一眼小虎皮猫,却只看到那冷漠的背影,一股惆怅便油然而生。好不容易才拉近的距离似乎又僵在了原点上,以狄健人的那种个性,他要猴年马月才能知道他的心意呢?
想到前阵子去给狄健人自杀未遂的好友邵云治疗时看到那两人卿卿我我的情景,他就忿忿不平,这也是他不怎么情愿去管那档子事的原因。连高彬在那么恶劣的情况下都能抱得美人归,为什么他却只能在这里苦苦压抑?老天真是不公平!
莫非他对狄健人来说,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在客厅里愣成石头的阿拉斯也有此想法。
不可思议地瞪着因为电视节目而逗得咯咯直笑的严敬辉,他满脸的阴黑,挫败到无以复加。
除了他妈,没人敢摸他的头,而且是用那种随便应付小孩的方式。虽说道上有很多家伙重金悬赏他的头颅,却从没有哪一次成功过。
而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
竟然敢用那种方式摸他的头!
一怒之下,他夺过遥控器,哔地一下把电视关了。
“呀!”
正看得高兴的敬辉叫了起来,不解地扭过头,正好撞上一双怒气腾腾的蓝眸。
大狗?
呆了一呆,眼前的长毛狗脸忽然恢复成凶神恶煞的人脸,心下顿是一惊。
好可怕……
惊觉自己的失控,在看到那两颗黑珍珠迅速浮起的水雾,阿拉斯的怒意瞬间被莫名的慌乱与怜惜取代。
“敬、敬辉……”
被那么哀怨的眼眸极其委屈地瞅着,他向来灵活的舌头竟在这个时候打起结来,仿佛自己真的做了什么罪恶滔天罪无可赦的大坏事。
敬辉突然站起来,啪嗒啪嗒地跑向厨房,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