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多远,郝小萍就说不行了,张建中忙把车停在路边,人还没出去,她就“哇哇”地吐了,窄小的空间弥漫着一股酒臭。
忙开了窗,郝小萍才意识到自己都吐在车上了。
“来,来不及了。”她很有些儿不好意思。
张建中能说什么呢?
他递给她纸巾,说:“洗洗就没事了。”
“喝太多了。”
这种事见多了,但女人喝成这样,久经杀场的张建中还是第一次见。郝小萍接过张建中递过来的矿泉水漱了漱口,这次窗门开着,她把水吐在车外。
“没办法,不喝不行。”
官场上喝酒,从不怜惜女人,相反,越是女人,大家越是兴致勃勃,非要把你灌醉不可。
“送我回去吧!”吐干净,舒服了许多,郝小萍靠在椅背上,“别告诉老李,他要知道,会唠叨个没完。”
张建中默默地开着车,想她一点保护自己的意识也没有,想都是给老李惯坏的,以前,一直有老李罩着她,别人不敢太过份,现在,谁还会在乎你?张建中也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在江市,你也只能靠自己,懂得自己保护自己。
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打败别人,喝酒是靠酒量,工作上靠的是能力。
当然,还要有一股不服输的闯冲,就像喝酒一样,只要敢冲,酒量弱一点,人家也会怯你几分,胜败往往就取决于这股子狠劲。
“靠边,靠边。”郝小萍又叫了起来。
张建中知道,吐酒不止一次,有时候会吐胄痉挛。郝小萍趴在车窗上,又“哇哇”地吐,这次没吐出什么,更多是干嚎,还有少许胄酸。
“以后不喝了,再不喝了!”
张建中知道,这是一句空话,除非你离开官界,除非你死皮赖脸不怕得罪人。都知道你喝酒,每一次都不会放过你,每一次似乎都把你往死里灌,平民百姓还心痛钱,官界里的人喝酒从不花自己的钱,他们要的是看别人出洋相,尤其是看女人出洋相。
他很清楚,能把郝小萍灌成这样的人不是普遍角色,饭桌上也有官级之分,如果是饭桌上的最高首长,大家都会护着你,不是怕你醉,是借机表现自己对领导的关心,甚至于对领导的忠诚。而某人喝酒能让领导开心,大家就会目的明确,团结一致,想方设法要你喝,讨领导开心。
今晚,郝小萍喝酒肯定很让领导开心。
她太容易搏得领导开心了。第一,她是女人,而且,还是徐娘半老很有姿色。不要以为领导都喜欢小姑娘,其实,相当一部分还是更喜欢像她这样成熟有韵味的。
小姑娘会撒娇要哄,讨人嫌的时候太多。
成熟的女人懂事,会替人着想,如果,还有一点儿身份,还会自觉地保护彼此的关系,毕竟,她们也要面子,她们也不希望家庭出问题。
张建中想,余丽丽为什么吃香,多少也有这个原因,开始,厂长和杨副厂长都以为捡了便宜,谁又知道会遇到饿狼一只。像郝小萍这种没有贪欲的人,哪一个男人不喜欢?
现在,老李不在身边,现在是江市,比老李官职大的人大把,真要有不怀好意的人,郝小萍掉进陷阱也不知道。
她太养尊处优了。
在部队,那样的严肃活泼的环境,就算有人动邪念也会有色心没色胆。在兴宁,有老李这道光环罩着,谁对她都客客气气。
现在没有光环了,你不多个心眼,人家动你就动你,一点顾虑也没有。
“什么?你都说了什么?”
郝小萍耳朵“嗡嗡”响,只听见他叽叽喳喳地说,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环境复杂啊!人家不怀好意啊!要懂得保护自己啊!
她想,他很少那么多话的。以前,更多是听自己说。也不知那时候,自己来那么多话,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有时把他当大人,那时候,就很有劲地抱着你,抱得你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那东东还要有劲,翻江倒海地让你受不了。
有时又觉得他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低着头不敢看你,一句话也不敢说。
敏敏,都是敏敏把你们的事搅黄的,你们就再没有在一起。
敏敏就快回来了。
虽然,她说还没拿定主意回不回来,但她总觉得女儿会回来,她怎么会离家那么远呢?离家那么久呢?在这之前,女儿可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啊!一只从没展翅的小鸟儿能飞得走吗?会不恋家吗?何况,这里还有张建中在等她。
她想,你快点儿回来吧!想你不是手术很成功吗?那你的承受力应该比以前要大得多了,你一定不能扛不住刺激了。让你体验体验那根棒棒糖的厉害。总说,我占了你的便宜,吞吃了本该是你的东东,你自己来尝尝,看看那是好应付的?
老妈为你好,吃了那么多苦,你却一点不领情。
知道他的厉害,你就会明白老妈有多难了。
身子不能动,思维却被酒刺激得很活跃,一会儿东想想,一会儿西想想,她问自己说,你们就这么结束了吗?从此河水不犯井水了吗?你不要忘了你的初衷,那时候,你是替代敏敏,为张建中排除解难,目前,你还有这个责任。以前在兴宁,谁不知道他是老李的女婿,哪个女人敢碰他,但你还是要干那么多事,现在,到了江市,又几个人知道他的底细?就是厂里也没几个人知道他结婚有老婆了。那是一个一万多人的大厂啊,有多少女员工?多少漂亮女生?他面临的疑惑更大,你不能袖手旁观啊!
你应该负责到底,为敏敏,至少,在她还没回来前,你要保证他不跟其他女人有什么闲言闲语,你要保证把一个完好的他还给敏敏。
这是你的责任。
郝小萍动了动,像是要自己把这副沉重的担子扛下来。
车速缓慢了,路两旁的灯也没那么亮了,她知道车已经驶出热闹的市区。
南区政府是新成立的新区,办公大楼建在较偏僻的地方,白天倒还人来人往,晚上回家的回家,留住的人并不多,大院门前的光也显得矇眬。
张建中很守规矩,在大门前停了下来。虽然知道直接开进去也没人拦自己,但门卫肯定会跟过来看究竟,看到郝小萍一副醉态就不好了。
“我送郝常委回来。”
郝小萍很配合地探头让门卫看清自己,门卫便做出放行的手势。
“怎么走?”张建中没来过,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拐到楼下。”
新盖的办公楼很有超前意识,一层是空的,用做停车场,白天应该车也不多,这会儿,更是空荡荡。
“往前,再往前。”
郝小萍示意他开到电梯附近,下了车,可以直接乘电梯上去。
神志虽然清醒,手脚却不那么听使唤,张建中开了车门,就伸手让他扶自己。张建中张望了一下,觉得应该没人看见,才半抱半搂地把她弄出来。
等电梯的时候,郝小萍替自己解释:“双腿一点力也使不上。”
此时,只是让她扶着墻,担心电梯里有人。
电梯到了,门一开,空无一人,张建中才又抱又搂地把她扶进去,电梯上行,他们又分开了。
郝小萍见自己很狼狈,裤腿沾满许多呕吐的污秽。
这时候,丁建和老李离开酒店往走去停车场。老李说,你还行吧?丁建说,你看我像不行吗?我走路不稳吗?他加快脚步,要走出一条直线给老李看。
838一抓一个准
脚下绊了一下,丁建朝前扑了几步,老李忙冲过去拉他,丁建甩开他的手说:“你别拉我,我不会摔倒。”
“还是我来开吧!”
丁建抱着他的公文包说:“不用,不用。”
“那我就不坐了,我打的回去。”
丁建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怕死了?我开的车你都不敢坐?别说我喝了酒,我就是喝醉了,也不会出事。”
“你算了吧!我要开,你自己走。我是绝对不坐你的车了。”
老李站着不动。
丁建走回来,定定地看着他说:“你真不坐?不坐我可走了。”
“你走,你去赴汤蹈火,我也不拦你。”
丁建“嘿嘿”笑,说:“你别以为,就你的命金贵,我的命也一样金贵,而且,比你还金贵!你想想,我现在那么滋润,我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
他动手来拉老李,说,“走吧!走吧!别磨叽了。我把你送到嫂子那,还有事要干呢!”
“这都什么钟点了?你还去干什么?”
“你去会嫂子,我就不可以找我的小蜜。”
老李不高兴了,说:“你别拿小萍跟你外面那些乱七八糟女人比。”
“这不都一回事吗?”
“一回事吗?”老李抬腿踢他的屁股,“是一回事吗?”
喝了酒,没平时站得稳,没踢两腿,他就站不住了,差点没摔倒,丁建却护着屁股往前跑,一边跑,一边说:“错了,我说错了。”
两人打打闹闹,就有保安走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
老李说:“我们闹着玩。”
“在这里闹着玩?不会是想偷车吧?”
丁建来气了,说:“睁大你的眼睛看好了,我们像是那种偷偷摸摸的人吗?”
说着,掏出车匙,“嘀”一声按响遥控器。
保安看了一眼那辆感应的皇冠,没好气地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年纪?都这把年纪了,还在公众场合闹。”
“有规定小青年才能闹的吗?我们这把年纪就不可以寻开心吗?”
保安懒得多罗嗦,说:“快走快走!”
丁建一跺脚说:“你叫我走,我就走了?老子还没闹够呢!”
老李却对保安说:“别管他,他喝醉了。”
丁建说:“我说老团长,你怎么站在他那边?你难道还怕他一个小屁孩子?”
老李忙说:“喝醉了,他真喝醉了,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此时,丁建走到保安面前,手指点着他的胸说:“臭小气,别以为你穿着这么一身,就觉得自己很威风,就觉得自己可以在吆三喝四的,老子带兵打仗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老李忙抱住丁建,对保安说:“你走吧!这里不用你管,他由我搞定。”
也许,保安知道他们身份不同于一般人,也许,保安见这种喝醉的人太多了,还是躲远一点为妙,就对老李说:“你们别再闹了,你们再闹下去,我报警了。”
“不要报警,不要报警,我马上就把他搞定。”
丁建大声说:“报警,你报警,看看老子怕警察,还是警察怕老子。”
一边说,一边想挣脱开老李,老李死抱住他不放,说:“你给我老实点!你他/妈的别在这发酒疯。”
丁建说:“你放开我,你别拉住我,让我去教训教训那小子,真他死的狗眼看人低!”
老李使劲推了他一把,推得他后退了几步,一个没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指着他说:“你看看你像什么样?这么闹,把人都招来看猴子一样看你好意思吗?警察把你带回去,你他/妈的,很光彩吗?再要你们局长来领导人,你以后还有脸见人吗?”
丁建坐在那里好一会没爬起来,包里的手机却响了。
“我的包呢?我的包呢?”他东张西望。
老李说:“夹在你胳肌窝呢!”
丁建这才回过神来,摸出手机,“喂喂”地叫。
老李提醒他:“收线了。”
丁建也没看是谁打来的,又掖进包里,想要站起来,手机又响了。
“妈的,打什么打?”丁建发火了,摸出手机,很大声地说,“你是谁啊!要打就打,别打打停停的。”
那知手机里却传来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火气好大啊!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又喝酒发酒疯了?”
丁建马上蔫了,一脸的*笑,说:“没有,没有。”
控制不住,一行口水从嘴角流下来。
一看他那德性,老李就知道是谁打来的了。曾见过那个被丁建称做“小蜜”的女人,顶多也就十八岁,眼圈画得黑黑的,嘴唇抹得红红的,平平的胸却故意裹得紧紧的,很艰难地露出一条浅沟儿。
老李曾问:“哪捡来这么个货色?”
丁建喜滋滋地告诉他,是在K厅认识的,别看她人小,却鬼大。开始,老李不知道鬼大是什么意思,后来弄懂,丁建说的鬼大就是功夫儿好。
“你他/妈的,彻底坠落了。”
刚才不是老李坚决反对,他还想把她叫来陪他们吃饭。别说和这种女人吃饭,就是在她说话,老李也觉得丢人。
“我的小蜜叫我去她那。”
“你去吧!”
“你怎么办?”
“我不用你担心。”
“你不会怕我重色轻友吧?”
“我才懒得骂你这种坠落分子。”老李想起了什么,说,“你别开车了,你也打的去吧!车就扔在这里,等你酒醒了再来开回去。”
丁建说:“我没有醉。”
他找车匙,刚才与保安争执,不知车匙放哪个口袋了。
“还有你那包也别拿去,放在车里,别让那小蜜把你的钱给偷了。”
老李发现自己与丁建已经不是一个档次了,不知是他的档次高了,还是自己的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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