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中很坚定,说:“我不会去!别说我没那能力,不认识那工商所长,就是认识,也不会去。”
阿花一甩他的手说:“张建中,你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我那也是无意的啊!我踢你了?我就是踢你也不应该的!你说,是不是应该的?”
“一码事归一码事。你别混在一起说。”
“什么一码事归一码事?你就是还记着那件事。”
“我没有。”
“就是有。”
“你真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阿花反而不跟他计较了,说:“好了,好了。就算我做错了,就算我不该踢你,但不踢也踢了,你想怎么样吧?你是不是想报仇?我让你报,我让你踢回我。你踢吧!你想踢哪都可以,你想踢多用劲都可以。”
她闭上了眼睛,完全是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张建中还真被她激怒了,还真有点想报仇回踢她一腿。他想,你都把我踢得有后遗症了,我不该回踢你啊!那也只能算是扯平!或许,还不能算扯平呢!女人踢男人,跟男人踢女人可不一样,女人你踢她哪?貌似踢哪都没那么伤,都不会留下那么严重的后遗症。
“来啊!你来啊!”阿花还是闭着眼睛。
“你以为我不敢啊!”
“我没让你不敢!我让你踢呢!”
“我不踢不行啊!”
“不行,就是不行!”
张建中笑了起来,说:“没见过你这样的,没见过让人家踢自己的。”
“你不踢的啊!你自己不踢的啊!现在,我们算是扯平了。现在,你就要无条件帮我。”
“你怎么就不讲道理呢?你就不能讲讲道理吗?”
“我不讲道理?我怎么不讲道理了?”
张建中说:“你这是走后门,我这是以权谋私。你弄到好摊位,别人呢?你就把不好的摊位留给别人了。”
“一定就要我拿那些不好的摊位吗?”
“也没人叫你拿不好的摊位吧?应该有一个相对公平公正的办法吧?”
“有,有。抽签。抽到好的签就是好摊位,抽到差的签就是差摊位。”
“那你去抽啊!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上。”
“狗屁同一起跑线。”阿花说,“早抽总比晚抽好吧?这是同一起跑线吗?还有,工商所长把好摊位都收在抽屉里了,都拿来送人情了,这也是同一起跑线?”
“你听谁说的?”
“你别管,反正就没有公平公正,如果,真的公平公正,我还要帮我啊!”
张建中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对那种不公平的行为,对那种送人情的行为恨之入骨,怎么还要我去干呢?”
“一句话,你帮不帮吧?”
“不帮!”
阿花跳了起来,指着张建中说:“你混蛋。张建中,你是个大混蛋!你不帮我,也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第三十一章不被糖衣炮弹俘虏
张建中连退了几步,而且,还用手护住自己的裆,连连说,你想怎么样?你想怎么样?阿花一见他这状况,气得大叫起来,我踢你算是轻的了。我踢爆你也不解恨!她说,我告诉你吧!我现在就去报案,就去派出所说你非礼我!她头发一甩,真就向派出所的方向走去。
“你等等,你等等!”张建中快步追上去。
这会儿,命根子一点不痛了。
阿花停了下来,心里想,就不怕制服不了你。你张建中在我阿花面前摆什么谱?当了几天县府大院的干部,就想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了。
她说:“我一直都给你机会,但你不要,非要B我做出自己不想做的事。”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张建中说,“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我不能帮你!我这么做,就等于以权谋私,徇情枉法,就与边陲镇那个镇委书记没什么两样了。你不知道,县里不仅批评了他,听说,还准备撤他的职呢!”
这可是老好人告诉他的。
老好人对他说,我们总结的是镇委镇政府的经验,不是镇委书记的经验,他做出的成绩是执行镇委镇政府的决定,但山尾村事件,却是他个人行为,与镇委镇政府无关。一开始,张建中也混淆不清,迷迷糊糊了好多天,总弄不清这之间有什么区别,后来,才像是把思路捋清了,才知道,好的是组织集体决定,不好的是个人行为。最后,老好人再一说,镇委书记正在等待县里的处理决定,他就彻底明白了,一夜之间,就把总结经验的初稿写了出来。
他对阿花说,我也知道,你不会去告我,要告,你早告了。
他说,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们既然痛恨不公平公正的行为,自己就要以身作则,坚决抵制这种恶习。
他说,好人会有好报,恶人也会有恶报,比如边陲镇那个镇委书记。那个工商所长不是也做了恶事吗?不是把一些好摊位锁在抽屉里吗?他这种作为,一定会遭到谴责。别以为他一时得逞,总有一天会自食其果。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阿花说,“那是什么时候?到了那一天,服装街都空了,我不得不搬去那个鬼地方,那时候还有好摊位吗?我还不呆在偏角的摊位没人光顾喝西北风了。”
张建中便想,真该有山尾村那么一伙人,把事情闹起来,让黑幕爆光,引起县里的重视,还那些没权没势的个体户们一个公道!
当时,他只是想想而已,一点没想到机会会降临。
张建中执笔的边陲镇材料写得还算可以,虽然,整个框架是老好人搭的,但做为新人,又是第一次执笔,能写到那个份上,县委办的许多老笔杆都觉得非常不错了。
李主任在讨论那个稿子时,也评价很高,说到底是新人,没有太多的条条框框,语言虽有一些文艺范,但稍做些修改,还是很有新意的。
他调子一定,秘书科长还想拿张建中的文艺范说事,就不好开口了。
最后,李主任还叫他把关,在允许的状况下,尽量多地保留原有的语言风格,不要让人以为,县委办就会写那些老八股的机关文章。
至此,老好人和张建中负责的材料算是完成了任务。老好人便向科室副主任询问这些天的工作情况,科室副主任谈到了服装街的搬迁,这可是县委要求督办的工作,工商那边迟迟下不了决心,担心个体户们会闹事,如今,一纸通知下去,虽然也有部分人抵触,但大形势还是好的。于是,老好人就想了解多一些情况,希望这次搬迁能为县委以后做类似决策提供有价值的参考。
老好人对副主任说:“你带张建中一起去吧!”
这次边陲镇一行,他也觉得张建中有基础,暂不说他的政治觉悟,那笔头倒是可以在较短时间内磨炼出来的。他希望多给他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就能接过自己手里的笔。
县委办下去的人不会直接去最基层的工商所,先去工商局,了解面上的情况,再由工商局的领导带队去工商所,这包括两个工商所,一是新搬迁去的城郊工商所,二是以前那个服装街所属地的工商所。
张建中对前一个工商所的兴趣不大,走进后一个工商所,见那所长胖乎乎的,就有点先入为主地想,这家伙,一定鱼肉百姓不少,所以,才把自己养得身宽体胖,见肉不见眼。
带队的副局长把副主任和张建中介绍给那所长,说:“这是倒县委办的领导,下来了解搬迁的情况。”
对于被称为“领导”,张建中已经习惯了,在边陲镇,大家都称呼他“小张领导”。开始,他还脸红,还说,主任是领导,我只是随从跑腿的。人家却说,你小张虽然年青,但也是县里下来的,凡是县里下基层的,都是我们的领导。
所长很认真地向他们汇报情况。那是在一个小会议室,桌上摆着各式水果,听汇报的人就一边吃一边听,所长说到一半的时候,对副所长说,拿几盒烟过来,副所长就出去了,一会儿,拿了几盒烟进来,在每个人面前放了一盒。
副局长也不客气,先开了自己那盒,抽出一支甩给副主任,副主任“嘿嘿”笑,接了烟,便从自己的文件包里掏出打火机点燃,再把打火机放进包里时,随手把自己面前那盒烟也放进包里了。
张建中不抽烟,这时候,总有一种吃亏的感觉。
在边陲镇,他的烟都给了老好人。老好人是烟枪,一天三盒烟。有一天,老好人整理行李时露出一条烟,一看那包装,就知道不是他平时抽惯的牌子,想一定是镇府的人送的,只是因为张建中不抽烟,便没送他,也瞒着他了。
这会儿,张建中没接那烟,也没吃摆在桌上的水果。他想,他不能被小恩小惠糖衣炮弹俘虏。他不仅是来了解情况,更主要的是寻找机会揭露所长徇私舞弊的所作所为。
第三十二章只能靠运气决定命运
话题是副主任引起的。他说,你们搞抽签定摊位倒是个好办法,至少,在目前状况下,还是比较公平的,抽到好签自然高兴,抽到差签,也怪不了别人。他对张建中说,我们应该好好总结一下他们的经验和作法。
张建中便接过话题说:“不知你们是怎么*作的?”
副局长说:“带两位领导去看看。”
一行人就跟着所长去那个抽签室。只见当中放着一个大木箱,箱子的门上了两把锁。所长说,这锁的钥匙,一把归我保管,一把归城郊工商所的所长保管。我们单独是不能开这个箱子的。
他说,所有新摊位的编号都在这箱子里。当然,现在只剩一部分了,另一部分被早来抽签的个体户抽走了。
他说,以示公正,每一次抽签,除了所里的工作人员,还必须有至少五位个体户在场证明。当然,他们都是来抽签的。他们互相监督,比任何人监督更有力度。
他说,为了防止一些抽不到好签的人重复来抽,我们专门做了一个记录表,把所有服装街个体户的姓名、工商执照都记录在册,谁抽了,抽了几号,都记在上面,而且,还由户主签名确认,其他监督的人签名证明。有了记录,哪些人抽过签便一目了然。
所长一边说,一边就把木箱边放着的一个记录册递给副主任。副主任只是翻了翻,又递给张建中。张建中却看得很认真,一则回去要写材料,一则也想看看哪些是好签,哪些是差签。
所长说:“在记录册上是看不到好签差签的。只有抽到号后,再到城郊那边对照,才能确定自己抽的是不是好签。”
副局长说:“这样也能防止一些抽了差签的人当场反悔。等他们签了名,拿着签号去对照,知道是差签时,想反悔也反悔不了了。”
副主任说:“这个办法好。”
张建中眼前一亮,竟看到了阿花的名字,而且知道她已经来抽过签了。不用问,也知道抽的一定是差签,否则,她怎么嚷嚷要张建中帮她?怎么嚷嚷到了新摊位喝西北风?
他想,阿花也太那个了,原来你是抽了差签才嚷嚷的,如果,你抽的是好签,你还嚷嚷不公平不公正吗?
他又想,大多数人总是自私的,某一种方法让自己得到好处,就觉得那种方法公平公正,如果对自己没有好处,就觉得那种方法不公平公正。像打扑克牌一样,拿到好牌的人绝对不希望洗牌重发,而拿了臭牌的人,总希望能洗牌再发。
张建中多少有些失望,想你阿花原来是一个自私的人,完全是从自身的利益出发,嚷嚷这次抽签不够公平公正。
这么想,他就觉得自己更不能帮她了。他对自己说,你是没有私心的,你要揭露那所长与阿花无关,完全是为了公平公正。
“听所长这么介绍,有些话我都不好意思开口说了。”张建中开始下套子,说,“我有一个亲戚,也在服装街摆摊卖服装。前两天跑到我家来,要我给帮帮忙。当时,我不在家,还在边陲镇总结边陲镇农村工作的经验材料。我老爸听了那亲戚几句好话,头脑一发热,就答应下来了,非要我给他走后门弄个好摊位,否则,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副局长笑着说:“这也太夸张了吧?”
“我老爸就是死要面子,答应了人家的事,拼死拼活一定要做到。”张建中说,“老实说,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没想到会那么巧,今天科室安排我来了解这方面的情况。”
副局长说:“你这可是公私兼顾啊!”
张建中尴尬地笑,说:“还希望局长和所长给想想办法。”
副局长问所长:“既然,小张领导开这个口,又不是什么大事,是不是可以考虑考虑?特殊情况嘛!”
所长点头说:“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张建中问:“不为难吧?”
所长说:“不为难,一点不为难。”
这时候,他们正离开抽签室,回到小会议室,该听“县领导”对这次搬迁了工作的评价了,却见所长回了一趟办公室,进小会议室,手里就拿着一个小牌牌。他把小牌牌递给张建中,说:“应该是一个不错的摊位。”
其实,那牌牌也就是一个扑克牌大小的硬纸皮,上面手写着一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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