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看着横在身前的手,眼前的侍卫看来是急坏了,但他无心再继续探究更靖的心理,冷冷开口:“大胆。”
更靖没有缩回手,“禹君,更靖该死!但更靖决不能让君上身犯险地!”
“朕定要亲自救回云,你无须再劝。”禹起脚便走,更靖无奈,只好迅速着人拿来一件铁锁甲。
“禹君,凶手无法无天,不知还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事,禹君,请先穿上这铁锁甲吧!”
禹微一顿,“嗯。”
***
官兵如潮水般涌来,雪舞试着想另寻通道,没想到各个路口都被严加防守住了,看来,只好硬闯了。
但令雪舞担心的不是那如蚁蝗般的官兵,他担心的是云的状况,云的神情有异,而且心脉甚弱。当年他游历天下,无意中知道“圆宝”之功,“圆宝”有药性的时间限制,若要有疗效,需得在它呈现圆形时。若是萎缩,则如一般草药。
他当时没有特别留心,故不知“元宝”药性周期如何,他只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争取时间!
高高的城楼上,禹君远远地望着血雾飞散的街道,凶手单身一人,以血开路,所经之处,哀号不断。
这般难缠……禹还在寻思,一旁探子来报:“禀报禹君,凶手挟住云辅臣,强行突破,正往这个方向而来!”
“禹君,我们先退至安全之处吧!”更靖着急地说。
禹看向更靖,“如何才能不伤到云,而将凶手拿下呢?”
这……“禹君,让属下先护送禹君到安全之所,再寻思救出云辅臣的对策吧!”
“先到东城门。再探,查清凶手的动向,朕一定要逮到凶手!”
更靖松了一口气,禹君的安全无虑,一切便都还有商量的余地。
一边护送禹的同时,更靖提出一个想法:“禹君,或许凶手别有所图,我们不如,试着和凶手谈看看?”
谈?凶手挟着云不放,罪唯有死,皇廷怎还能与之妥协?禹正想发怒,但转念一想,这不就是一个能救出云又能擒到凶手的办法吗?只要先救回云,众将士们就不用再投鼠忌器,可以放手一搏了!
“就依你之策!”禹回头,“传令下去,着御卫使与凶手一谈。”
***
眼前的到底是人还是鬼?莫说众人近不了身,就连射向他的箭矢亦无功效,众人且战且退,但他步步逼近,要如何抵抗?
就在众人战意即将退尽之时,传来一道命令:“御卫使要与凶手一谈。”
侍卫长大人吐了一口长气,凶手几乎毫无破绽,而从他挟住朝廷重臣来看,必定别有所图。若是谈判成功,虽说有些灭了皇家威风,但至少比朝臣被挟体面些!
于是侍卫长指挥众部属退守街口,并开始传话。
“雪舞,官方要与我们一谈。”云察觉雪舞的心情很乱,甚至有渐次升起的磅礴怒气,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也能从周围的惨叫声得知杀战的惨重,感觉雪舞想动手,云拉扯他的衣裳,“先缓缓吧!听听他们要说些什么?”
这些碍事的人!没什么好说的!“你需要‘圆宝’,不能拖延。”
云胸口一暖,“先放我下来吧!”
雪舞不再反对,轻轻将云放下,“我不会让他们说太久的。”
凶手放下了云辅臣,而且大有一谈的态势,更靖心中松了口气,回头一看,却发现禹早在云辅臣露脸的同时,已沿城墙奔了近去。
更靖倒抽一口气,连忙赶上,并在禹君快要冲下去之时早一步拦住,“禹君,不可。龙体为重啊!”
“云在那里!”禹看着云苍白的脸,和染上血渍的斑斑衣裙,差点忍不住抢过弓箭手的弓,即刻射杀凶手,以泄胸口之恨!
“禹君,请勿冲动。”更靖苦口婆心,终于劝住了禹,同时,御卫使亦到了凶手面前,开始谈判。
“有什么话快说!”雪舞满脸不耐之色。
“能否请阁下放回我朝辅臣呢?”御卫使满脸诚恳,“皇廷能答应阁下一切要求。”
雪舞实在忍无可忍,正想发作,云却快一步说道:“诸位认错人了,吾并不是你们所说的辅臣。”
什么?听到近侍转达过来的对话,禹真的无法想像,云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再也不管更靖的阻拦,张口就喊,“云!”
但他一个人的声音太小,云并没有听到他的呼喊,于是他下令让城楼上所有的将士都喊出这个名字!“云!”
震耳欲聋的呼唤声,让禹的胸膛感受到震动,他让军队喊出的,是他最渴望的名字。这样的呼声,震慑了战场上全部的人。
云惊愕抬头,视线接触到那最热切的一道。云突然心头一悸,只觉眼前闪出了无数交叉、杂乱的线条:意识即将被剥离,云向后软倒,填入了雪舞一直空虚的怀中。
“云!”雪舞惊骇出声。
所有的人都怔怔地看着眼前这样怪异的一幕,雪舞迅速搂起云,然后以众人都目眩的速度,望东莱山的方向而去。
禹想也不想:“快追!”说完便当头追去。众人只好跟随。
***
东莱山
雪舞以惊人的速度卷上东莱山,云怎么了?怎么了?
心急心慌心疼,但雪舞无暇观看云的状况,他此时指向赶快找出‘圆宝’,让云服用下去。
但东莱山如此之大,哪里才有‘圆宝’?哪里……快想啊!
“听说‘圆宝’喜长于山崖悬壁。”
脑中浮现的字句驱策雪舞迅速到山崖搜寻又怕自己会分心……雪舞立即下了决定,他将昏睡中的云轻轻地放在一处绿荫掩映的大石上,然后纵身而下。
***
无梦,你还是要我们下凡辅佐人类是吗?
易缺!你再忍一下!
天命为者,王不见王!所以我们不能相见。
为什么要帮人类?易缺还不够惨吗?
为什么?
杀了你!杀了你!皇龙!你非死不可!
云满头大汗,睁开双眼。
自己为什么会到这儿来?自己不是和禹君到秦淮河去了?
云感觉自己全身无力,勉力翻身起来后遏止不住地呕了一口鲜血,他缓缓下了大石,他的任务还没完成,必须再回到皇廷去。
他要让禹杀了皇龙!
云往山下去,却突然一顿!
他往身后一望,只见峭壁悬崖慢慢升起云雾,深不见底的一片迷茫,云的脑海也同时陷入短暂的空白,雪舞!
人声突然传入云的耳中,云的延伸胶着在那云海包围住的断层,但还是一步步,往人声的方向去。
如果皇龙不死,那日后、继他之后,还会有更多的兄弟必须下凡,他不想再看见谁和易缺一样了。
而天命,太过吝于给龙族慈悲,他必须打破这样的局面!
心的一角微微酸疼,云知道那不是身上的伤引起的。云终于收回视线,坚决地往下走。
“是云辅臣!”一队搜山而上的官兵,看见了摇摇晃晃的身影,面容苍白的云,扶着树木,艰难地走了下了。
马上有人禀报禹,没多久,禹就赶到了发现云的地方。
云靠着树干闭目休息,呼吸微弱地似乎随时随地都会停止。禹亦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缓缓走近。
察觉有人靠近,云睁开了眼睛,禹那双异常粘着的眼,一点都没变,只是那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疼惜。
云想到另一双美丽的金碧双眸,总是那样温柔多情的望着自己……而自己,现在却必须在这里!
时间不多了,他必须争取时间:“禹君,臣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无法再为禹君效力,特来向禹君告别。”
“云,别乱说,你只是需要休息。朕会请最好的大夫治好你,你依旧是朕的股玄之臣。”禹无法解释那心头的寒冷是怎么回事,但他居然有种错觉,云……似乎已经不在这儿了!
禹心头一惊,忍不住就握住云的手。
云没有挣扎,正确的说,是无力挣扎,“禹君还记得恶龙为祸之事吗?臣放不下的,唯有恶龙一事……”云胸口一恸,呕出朱红,苍白的脸衬着嫣红的血色,看得禹心口也跟着一揪。
“云!你歇会儿,大夫马上就来了!”
“臣、臣求禹君,替天下黎民……除去恶龙!”云呼吸一急,引动大量鲜血蜿蜒,禹顿时手忙脚乱。
“云!”眼看云大量吐血,禹回头就是一阵吼,“大夫呢?将人抓过来!”
***
寻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找到呈现圆形饱满的“圆宝”,雪舞心头一宽,驭风而上。但入眼的情形却让他几乎疯狂!
云呢?
雪舞迅速转换风的方向,他听到人的声音、闻到人的气息。
可恶!
雪舞将“圆宝”放入怀中,迅速往人群的方向去,他看见大队官兵,但这不是他想看的。
他只要云!
雪舞挟带的利风割伤了阻挡的官兵,那包围的中心就是云的所在!雪舞没有迟疑,凌空而起,随风而移,在众人被飞沙走石蒙了眼睛的同时,他已降落在禹的面前。
“还给我!”雪舞的金碧双眸闪着嗜血的光芒,禹无畏回视。
“保护禹君!”侍卫们训练有素地隔开禹君和雪舞。
这群人类真正不可理喻!
“你这个杀人魔头!”禹怒火贲张,恨不得冲过去将雪舞碎尸万段。
雪舞的耐心用尽,双袖一挥,狂烈的暴风扫退众人,更靖迅速地护着禹退到后方。
但云辅臣却已暴露在凶手的攻击范围内!
“云!”禹大喊出声,却已来不及,他看见凶手逼近了云,却没有下手杀云,而是抱住了云,然后掏出怀中一物塞入云的口中。
“你住手!”禹狂喊,众侍卫想逼近全被无情的暴风扫开。
雪舞却无暇理会这群愚蠢的人类,他只专注地看着云。
醒来,快醒来,我们再一同去游历天下。
莫不是毒吧?“你给云吃了什么?”
雪舞运风成圈,阻挡想靠近的人,人类,果然愚蠢!
可恶!居然如此嚣张!“拿下他!”
众侍卫加猛攻势,里一圈、外三圈地团团包围住雪舞,有的人甚至还尝试向雪舞射箭,但雪舞使出的风蛮横无定,所有的箭全被吹扁了方向,反而射伤自己人。
身旁的人声喧哗,但雪舞却没有认真地去铲除,因为,现下最重要的是:云。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云终究没有醒来。
禹近不得两人身旁,急急问道:“云怎么了?大夫来了,你快让云给大夫看看啊!”
雪舞没有理会禹,慢慢以掌按上云的胸口试探……但触手之处,却是一阵冰凉。
怎么?
云……你怎么,怎么就这样……在他体会充盈的心灵感受后再将他推回空虚的深渊?
“云!”雪舞悲吼出声,嗜血的冰眸扫向禹众人,云本来不会死的,都是你们,都是你们!
若没有你们阻止我取“圆宝”,云就不会……云不会这样!
雪舞的杀气瞬间降低了周围的温度,更靖急着将禹护退,但禹心系云的状况,反踏前一步:“云怎么了?”
雪舞慢慢抱起云,是你们害死了云!
雪舞眼眶发热,“你们,都得陪葬!”
云?禹瞪大双眼,他方才所说,意思是云已经……不会的!
“禹君!小心!”眼见禹君如遭雷击,僵立不动,而凶手杀气逼人,此时不是哀悼云辅臣的好时机,更靖当机立断,迅速将人护离。“保护禹君!”
雪舞悲痛莫名,龙啸一声,刺目光芒中众人只见一青龙围住云辅臣,接着青龙巨尾一扫,顿时飞沙走石,树木拔地而起,官兵无处可躲,死伤惨重。
“是龙!是恶龙!”众人大叫,禹亲眼看见恶龙肆虐,这才恍然云所谓放不下的心头愿望。
杀了恶龙!
他不能死在这儿,他要替云完成遗愿!“更靖,我们快退!”
那天,东莱山之上,尸堆成山,风晓如泣,满山的云岫,犹如被血染红了一般,静静地,箍住了不够慈悲的现实。
***
云破月出。
雪舞伫立碑前,脸上的表情从昨夜的哀痛到今晚的面无表情。云去了,自己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呢?
风与云,总是在一起的不是吗?
雪舞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手。风刀十分锐利,就不知道是不是也能割断自己的咽喉?
闲静的天地突然有了丝陌生的声音,还有什么胆敢打扰云?雪舞眼神冰冷,蕴含风暴地扫向异声来源……坚硬的碑旁。
一如种子推开泥土迎向天空,泥土地开始有了变化,新湿的泥土没有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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