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例之事。与亲娘安国公夫人商量一番后,索性新仇旧恨加一起,对蝶妃下了手。
蝶妃到死恐怕都不知晓,这主意是素来疼爱她的嫡母安国公夫人出的。蝶妃死后,楚王年幼,自然归到萧皇后名下,毕竟两人不是姐妹吗。
十多载过去了,谁也想不到娘死了爹不疼的楚王,会走到如今这般地步。安国公夫人没想到,萧家人没想到,萧皇后同样没想到。毕竟楚王可是一直靠着萧皇后与成王长大的,且在后宫里养废一个儿子不要太容易,尤其承元帝又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太子身上,对其他皇子从来不闻不问。
若是安国公夫人与萧皇后,知道若干年后会是这样一种情况,她们会后悔吗?恐怕会,但嘴上大抵都不会认输,就宛如安国公夫人此时的反应一样。毕竟在她们心目中,这甑选上来的萧家女儿,不过只是自己手中的一个工具,又哪里会当着人面承认自己不如人。
安国公太明白这个道理了,且事已至此,每次提起这事,他和老妻都会吵一架,他也懒得再多说。
“行了行了,你都有理行吗,不说这事了。反正楚王那边你多上上心,要是能将他拉拢过来,成王也不用再忌惮赵王。”
安国公夫人面色难看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其实她也后悔,早知道是如今这副情形,哪怕一直劝着皇后,也会忍着那对贱人母子的。可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在老头子面前她是万万不会承认这点的。安国公夫人此时的心情,就等同几年前萧家人在楚王面前做的那场戏一样,情势所迫,不得不为之,事后发现出了纰漏,也只能自咽苦果。
所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如今也只能尽力补救了,这也是萧家人为何会在九娘身上打主意的原因。嫁一个萧家的女儿去楚王府,枕头风吹着,且楚王那个样子,想必他也能渐渐明白双方合作才是顺应大势,成王若是得登大宝,也不会亏待身为残废的他。
这么想着,安国公夫人不免有些怨楚王不识相,明明是都得利的事,为何要一直僵着。只是这个便宜外孙的性子,这么多年来安国公夫人也是有几分了解的,看来还得让九娘那边多在其身上下点功夫。
英雄难过美人关。
九娘那孩子确实比家中其他女儿出众,也算是便宜他了。
“九娘那边你要多做安抚,那孩子受委屈了。国子监那边的流言必须得抹除掉,自己做的孽自己补救,六娘七娘那副样子,日后想见也没多大的出息,得给九娘让道才是。”安国公说。
身为男子大多比女子有远见,且懂得壮士断腕之意,不会妇人之仁。看安国公的意思,大抵是想牺牲六娘七娘的名声,去成就九娘,毕竟若是九娘日后真想嫁去楚王府,名声可是万万不能坏的。
也不知道萧六娘萧七娘知晓仅不过只是片刻之间,便被自己的祖父祖母放弃了,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不过就如同安国公所言,自己做的孽自己去补救,谁让她们不干好事呢。
“可朝霞那边——”安国公夫人迟疑道。
她自然明白夫君的意思,先不提萧七娘,首先朝霞郡主那一关便不好过,她怎么可能容许女儿名声被毁掉。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说?”
安国公夫人立即心领神会,点头应下。
*
次日,朝霞郡主便被叫去了安荣院。
“阿家大嫂,你们是什么意思,竟要让我六娘受如此大的侮辱!?”朝霞郡主不敢置信的尖叫了一声。
崔氏勾着唇角,瞥了她一眼:“弟妹你也别这么说,阿家也是为了家里好,国子监那边的事必须得解决,若不然家中女儿的名声都会受牵连。昨日阿家发话,你也是没有提出异议的,怎么这会儿倒是又反悔了?”
“昨日可没说要让我六娘将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大嫂你该不会不知道若是此事发生,我家六娘的名声就全毁了!”
你也知道这些啊,那怎么当初没阻止自己的女儿?崔氏腹诽。面上却是颇为复杂,她叹了一口气:“五弟妹,这不也是没法子的事吗,咱们家中这么多女儿都还没出嫁,且难道萧家的名声不要了?”
“你倒是说得轻巧,毁得不是你女儿的名声!”朝霞郡主翻着眼睛说。
崔氏脸色十分难看,“五弟妹,你也别拿话酸我,这事是七娘和六娘一起做下的,七娘难道不是我的女儿?跑不了六娘,难道能跑掉我七娘?”
朝霞郡主被堵得一哽,很快反应过来,“七娘又不是你亲生的,你当然不心疼!”
碰到这样蛮不讲理的人,素来八面玲珑事事周到的崔氏也没办法了,她望了坐在首位一直没有出声的安国公夫人一眼,闭上了嘴。
朝霞郡主也知晓这事还得看安国公夫人怎么说,不禁也转头望去。
安国公夫人面色沉肃:“你们都别看我,这件事必须得解决,朝霞,你大嫂这里已经松口了,就只看你那边了。”
不待朝霞郡主出言,她又道:“你别说我这个做阿家的不帮你,杭儿那边你要知道可是我一直帮你压着。你教不好女儿,致使她犯了这样的大错,且不提家中其他女儿的名声,总不能不顾咱们萧家的声誉。还有,你别忘了六郎,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也是你们这一房的嫡长子。”
这又是萧杭,又是六郎的,堵得朝霞郡主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是威胁,也是警告,更是选择。
看朝霞郡主到底是选择继续袒护萧六娘,还是面临自己被休,六郎没娘的下场。大齐的世风再怎么开放,也不拘夫妻和离、寡妇再嫁之事,但和离之后,当娘的却是不能将自己所生的孩子带走。
六郎如今才不过三岁,怎么能离得了亲娘,尤其萧杭那边,朝霞郡主又怎么能允许自己被休。她坚持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要离开萧家。
可是六娘……
安国公夫人又说话了,“好了好了,你也别说我这个做阿家的不体谅你们,知道你们都为难。这样吧,六娘七娘的惩罚不能少,国子监那边让萧如那丫头去顶。你不是硬要给她冠个萧姓吗,也是该她回报你的时候了。”
朝霞郡主顿时眼睛一亮,赶忙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ps:此乃存稿箱发射,面面君去做产检了,希望今天可以顺顺利利,千万不要像别人那样做一天都做不完
☆、第95章 42。0
第93章
萧如并不知晓自己的命运早已被人决定,她此时依旧在祠堂里苦苦撑着。
说是祠堂,不过是祠堂旁边的一个小佛堂,平日里供府中女眷烧香拜佛之用。里头甚是空旷,除了供奉的佛像与香案,便只有几个青草蒲团。
既然老夫人都发了话,下面人自然不敢等闲视之,说是跪三日祠堂思过,便是三日,当然这三日也只是针对萧七娘和萧如而言。
至于萧六娘,有个朝霞郡主那样的娘,下面监督的下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萧七娘和萧如两人跪在佛像前,而萧六娘则是在隔壁房中坐着抄女戒呢,虽谈不上舒适,也不能出门,但总体来说还是要比萧七娘两人好得多。
萧七娘两人满心都是愤慨,尤其有萧六娘那个鲜明的对比,自身的境遇更是难以忍受。
萧七娘如今感觉自己都快疯了,恨萧九娘,恨萧六娘,更恨崔氏。崔氏作为萧家的管家主母,若是有一点怜悯之心,她也不会硬生生的跪在这里。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事事周全的嫡母,竟然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仍在受苦中。
她自是不知道崔氏只差没把她给恨死,崔氏出身清河崔氏,自认是大家出身,对教导女儿一直颇为自豪,却没想到教出萧七娘这么一颗老鼠屎来。因为不光丢了颜面,也在安国公夫人那里落了埋怨,若是能将萧七娘掐死,她早就将其掐死了,怎么可能还会来救她。
至于萧如,倒是比萧七娘镇定多了,毕竟这几年来她在朝霞郡主和萧六娘手底下讨生活,可没少吃苦受罪。不过是跪祠堂罢了,虽很是难受,但并不是难以承受。
萧如瞥了一眼旁边一脸扭曲的萧七娘,抹了抹额上的冷汗,闭上双眼。
安国公夫人处事素来有分寸,就算是惩治府中女眷,也很少会下狠手。说是跪祠堂思过,也不是整日跪着,除过一日三餐之外,到了天黑之后也是可以休息的。当然所谓的休息并不是让你离开,而是不用跪着,改去抄写女戒。让你吃尽了苦头,却又不会伤了身子,毕竟这几个都是府中的娘子。
外面天色暗了下来,吃了一顿稀粥配馒头,便有仆妇将萧七娘两人领到了旁边的一间屋子。萧六娘也在那处,可比起跪了一日走得颤颤巍巍的萧七娘两人,此时安坐在坐席上的她要适意的多。
屋中摆设很是简陋,一张大通铺,三床薄薄的被褥,临着窗下是一条长案几,案几前摆了几个可以坐的软垫。案上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晕黄色的灯光徐徐发出温暖的光芒来,此时还不到三月,到了晚上天气还是有些冷的。但这里比起方才那间佛堂,却不知要好到了哪里去,毕竟她们总算可以坐下,不用继续跪了。
萧七娘隐含愤恨的瞪了萧六娘一眼,去了案前坐下。萧如一直是半垂着脸颊,不吭不响的去了剩下的那个位置上。
门被从外面关了起来,室中一片静谧。
“七妹妹你还好吧?大伯母也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女儿,就任由你这么受苦!”萧六娘见萧七娘如此狼狈,不平叫屈中又隐含了几分优越感。
人性历来如此,大家处境相同,我吃饱了,你还饿着,优越感便油然而生。
换着以往,萧六娘这种说法并没有什么错,可萧七娘跪了一天回来,面对的是安然坐在这里一日的她,心中怎么可能不忿恨。只是萧七娘终究心机比萧六娘深沉,不过是暗暗的咬了咬银牙,没有说话。
“那该死的萧九娘,若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被关在这里吃苦!”萧六娘又道。
所谓的迁怒便是如此了,萧七娘迁怒有人撑腰的萧六娘,而萧六娘自然迁怒让自己沦落至此的萧九娘,尤其自己还当众丢了那么大的脸。
“好了,咱们还是赶紧抄女戒吧,若是三日之内抄不完,还是不能出去。”萧如小声道。
听到这话,萧六娘柳眉立即竖了起来,“让你说?难道我还不知道这浅薄的道理!”
萧如刚好坐在她身边,她顺手就是一掐,萧如吃痛一下,眼角泌出一点点泪花,却是不敢吱声。
萧七娘将萧如往身边拉了拉,劝道:“好了,六姐你也是,干甚拿萧如出气,她说得也没错。”
换着以往见萧六娘拿萧如出气,萧七娘是万万不会开口帮忙说话的,看到了也就浑然当做没看见,今日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竟然帮萧如说话。
萧如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垂了垂眼帘,掩下眼中的情绪。
“若不是她想的那个蠢法子,咱们会沦落至此,我拿她出气也是应该的!”
萧六娘又连着掐了萧如好几下,只把她掐得小声啜泣起来。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的便是如此了。说这次毁坏九娘名声是萧如出的主意,着实有些冤枉她了,若根究底,萧七娘才是罪魁祸首。毕竟一开始便是她在后面怂恿并煽风点火的,而萧如不过是迫于萧六娘的压迫,插了几句嘴而已。
可萧六娘脑蠢人笨,自然看不透这些端倪,尤其她素来爱迁怒萧如,也因此没有地位的萧如便成了替死鬼。
“好了好了,赶紧抄吧,抄完了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一日呢。”萧七娘岔开话题,将案几上的宣纸摆放好后,她望了望一旁抹着眼泪的萧如,又道:“萧如,咱俩换个位置吧,我这里光线有点暗。”
其实怎么可能光线暗,长条案的左右两个高几上各放了一盏铜灯,萧六娘坐在靠最里的位置,萧七娘不想和萧六娘坐在一起,当时特意选了个靠边的位置,中间的位置则坐的萧如。
此番借口灯光暗要换位置之说,很明显就是萧七娘怕萧六娘再拿萧如出气,想将两人隔开罢了。
刨除其他不看,萧七娘确实称得上善解人意,平日里在面上待萧如也是极为温和,从不居高临下。当然也说了是表面,萧如很明白萧七娘的意思,不过是想博得她的感激,想拉拢她罢了。
可是可能吗?毕竟没有人比萧如更清楚这萧七娘的真实面孔了。
……
上一辈子的萧七娘,还是眼前这个萧七娘。
与这辈子不同,上辈子她的处境极好,样貌出众,清丽出尘,性格温柔娴静,是长辈也是外人面前正宗的世家贵女。虽是比不上正儿八经嫡出的萧三娘,但比起萧家的其他女儿要出类拔萃的多,至少对比起萧家其他庶出的女儿来说,她一直算是一个值得人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