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谛独辉- 第28部分

夜独泓眼观秋景，感慨良多，说出他内心的喜悦。就是生命中有这等好的景，能促使人产生这等好的情思，人活如此，足矣。草儿完全能够感受到夜独泓所说的情景，他所说之情景，正是眼前之情景。

风如绸缎从两人脸颊拂过，他们之间的友谊是微妙的，像这风一般难以捉摸。夜独泓更加坚定了带草儿去梦中影大陆的心，因为那里是个传奇的地方，有关梦中影的传说近些rì子来夜独泓听到的真是太多太多，他每一想到梦中影，都心生激动。

夜独泓此时有一个感悟，一个人活在世上，可贵的是他怎样看这个世界，以及在看这个世界的时候能够洞察什么。夜独泓观秋，秋也观夜独泓，夜独泓就这样与秋融为一体。

长空清朗，落叶无声，泉水清澈，秋意浓浓。

第五十五章　盔甲

秋风吹落叶，卷起一地金黄。天上有rì，这时的rì紧紧贴在天幕上，显得凉凉的。夜独泓和草儿顺着略微弯曲的小路下了小山，来到一湾秋水旁，这里的水是流动的，不仔细看，只当是静水呢，水面上时而漂浮落叶，有心形的，有不是心形的，怎么看都好看。水中有天的倒影，有树的倒影，夜独泓和草儿走近秋水，水中出现人的倒影。

草儿突然问夜独泓，我美吗。夜独泓不说话，只是看着水中的草儿。草儿说，我问你话呢。夜独泓望着远处的秋水，说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好美。

这里除了夜独泓和草儿，怕是再没有其他人，两人的心在这里是安静的，没有在闹事的躁动。他们此时无事，也不急着去梦中影大陆，就在水边散步，他们爱散步，散起步来，心里的事情就跟河一样流淌。

那些黄sè的叶子在夜独泓眼里极富美感，他拉着草儿就去那生长着众多树木的地方，脚下已是黄叶满地，头顶依然落木纷纷，这情这景，牵引着夜独泓的情思。在夜独泓的童年，曾经去过一座山，那座山的山壁上长着繁茂的枣树，一到秋天，就有枣子落下来，因为刮风，走在山壁下很狭窄的小路上时，还能看到几颗红枣被风一吹，就落下来。夜独泓就爱拾枣吃，能拾到半青半红的脆枣，能拾到全红的甜枣，还能拾到全红的酸枣，全红的酸枣和甜枣，又分软的和硬的，这些枣子，夜独泓都吃过。夜独泓自豪于吃过各种枣子，他的骄傲情绪伴随着他走过山壁。夜独泓在吃枣子方面的确有研究，他不仅吃过很多枣，还知道用枣子能做什么。用枣子能做什么？很多小孩子都不知道，夜独泓就知道，用大枣子可以蒸成像馒头一样软的蒸枣，用酸枣可以熬制酸枣水，夜独泓还知道，喝酸枣水能使人长寿，只要每天喝酸枣水，人就能活到一百岁。夜独泓谈起枣子来可以说是如大河之水滔滔不绝。此时落的是黄叶，虽然不是枣子，可这种美感已使夜独泓满足，夜独泓仰头望树，树的jīng神将夜独泓拥抱。

夜独泓携草儿又往前走，来到一块瘦骨嶙峋的石头旁，石头上落满黄叶，石头四围有长条的植物，这些长条的植物显得缭乱。就在这些如乱发一样的植物中间有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夜独泓主意去看，哦，头盔，是个头盔。这头盔好生眼熟，夜独泓仔细去看，这头盔夜独泓认识，正是红衣军的头盔，这是战士们打仗用得头盔。头盔坚硬，戴在头上是为了保护脑袋。如今头盔落在这里，脑袋去哪儿了？莫非这位红衣兵脑袋掉啦？夜独泓拉着草儿往前行，以为能找到一具尸体，可是，并没有能发现。

正当夜独泓疑惑之际，他在一堆落叶上发现一身铠甲，这铠甲上的金属片闪闪发亮，这仍然是红衣兵的铠甲。铠甲上有坚硬的金属，也是为了保护身体。奇怪，地上有头盔，有铠甲，那么，这个红衣兵去哪儿了？夜独泓怀着诸多疑问在落满黄叶的地上踱来踱去。没过多一会儿，夜独泓一拍脑门，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红衣兵是个逃兵。他在战争中幸存下来，四处逃跑，来到这里，脱掉身上的铠甲，扔掉头盔，以使身上变得轻快，这样跑起来才轻松。夜独泓望着头盔和铠甲，心里猜想这名红衣兵逃往的地方。夜独泓不知道这红衣兵去了哪里，要是能找到一处人家，能吃上一口热饭，那就很好，可要是到了荒野，岂不要忍饥挨饿？想到此，夜独泓有种yù哭的冲动。

就在离小树林不远的山坡上，有袅袅炊烟升起，这应该是有人家了。夜独泓和草儿顺着小路匆匆过去，果然见到一个坐南朝北的房屋，这房屋朴素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两人倍感亲切。

他们俩在院子里见到一位摘菜的老大妈，大妈年龄大，却jīng神好，尽头足，见院子里来了俩人，就瞪着眼睛看，并且问找谁。夜独泓和草儿并没有找人的意思，他们是来看看这儿。这儿的淳朴气息令夜独泓和草儿感动，他们问老大妈这里是什么地方。老大妈笑哈哈，说这里是我家，这个地方可没名字。老大妈说的对，这个地方是没有名字的，放眼望去，全是自然景观，人居住的房屋只怕就这一家，老大妈在这里生活，rì子一直过得平静。但是近来有兵丁从门前过，要么是红衣的兵，要么是zì　yóu军，那些部队上的人来了，老大妈也不紧张，就想，部队上的人是人，我也是人，人对人能怎么样呢？实际上有些兵是骄横跋扈的，老大妈也不着急，就慢慢对他们说话，并且拿出家里的好吃的比如小点心、玉米、红薯等，给当兵的吃。那些人一是看这老大妈毫无姿sè与风韵，二是看老大妈淳朴厚道，心地善良，也不对她进行伤害。对于老大妈来说，偶尔到来的兵无非是带走仨瓜俩枣，就当是为那些娃娃们接风洗尘。

老大妈就问夜独泓，是不是现在外面正打仗啊？夜独泓告诉老大妈，对，外面打仗打得厉害，这是个战乱年代啊。夜独泓很感叹老大妈能有一颗宁静的心，对待世事能够平静如常。夜独泓也感叹老大妈所在的地方，所拥有的生活，完全与尘世隔绝，即便有战乱中的兵逃到此地，也只是过眼云烟。老大妈在这里生活久了，种种过客都见过，她并不被外界的偶尔入侵造成伤害。

三个人正在院子里交流着思想，就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小伙子，这小伙子让夜独泓大吃一惊，夜独泓擦亮眼睛去看，这不是孟海是谁，这是孟海啊。夜独泓就说，你是。孟海也瞪着夜独泓。夜独泓认出这是孟海，孟海盯着夜独泓看了一会儿，也认出了夜独泓。

夜独泓与孟海的相会真是一个传奇，他们怎么在这里相见呢，这是有谁的安排吗？夜独泓高兴地出了泪花，原来孟海没有死，原来在小树林中看到的铠甲和头盔是孟海抛下的，那rì孟海饥饿万分，他四处找吃的，突然在这里发现一处人家，老大妈在院子看到门外有个衣衫不整的人，就拿出家中的好吃的来解决小孩子的饥饿。孟海被老大妈救了，老大妈还拿出家中的药来给孟海疗伤。孟海给老大妈讲了战场上的故事，老大妈听了虽然感到惊心动魄，但是，她过后还是很平静地对孟海说，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再好的事情，再坏的事情，都会过去的。

孟海就在老大妈家生存下来，平rì就帮着老大妈做些活计。刚才孟海刚把挑的两桶水倒进水瓮里，他出来就见到夜独泓，这是多么巧合的事情。

孟海没有死，没有死就好。夜独泓也没有死，没有死就好。在战争中存活的人是幸运的。

第五十六章　午后

老大妈今天中午给大家做了丰盛的饭菜，有苜蓿炒肉、炸鱼、水煮肉片、酸菜汆白肉、炸小虾等，夜独泓、草儿、孟海和大妈在一张小方桌上吃过饭，就在院子里坐下来。院子十分平整，有蚂蚁在地上爬，他们坐着不说话，看了会儿蚂蚁。夜独泓、孟海、草儿在院子里歇有半个时辰，由草儿提议去四处走走，出去散散心就散散心，夜独泓和孟海跟着草儿出了院子。

往南有条较宽的路，这条路走不到一百米就到头，往西有一个坡，下了坡就是河滩。夜独泓跟在草儿后面，孟海跟在夜独泓后面，他们来到一座石板桥旁，看了会儿桥下的水，就经过桥，往西南方向走去，这个方向有条蜿蜒且陡的大坡，他们下了好长时间才下到坡底，坡底的那条路很直很宽，一直通往南山。这条又宽又直的路与大坡相接处的东侧，有一大片芦苇荡，芦苇荡的样子吸引住三个人，这时的芦苇荡并不十分好看，但依据现在的样子，三个人完全能够想象它好看时的样子。他们在这里瞅了会儿芦苇荡，就又往南行去。往南的路上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声响，因为道路的左侧有两排白杨树，白杨树爱风，风爱白杨树，它们在一起发出好听的声音。这条又直又宽的大路连接着一座桥，这桥依然是平板桥，很矮，矮到小朋友都敢从桥上往下跳。仨走过桥，向西走了一截土路，往南经过一畦麦地，他们上了一座小山。这座小山上有个管道，管道一直通往北面的小山。三个人站在小山上，望北面的小山，只觉山上树木丛生、百草丰茂，那些植物是什么呢？夜独泓、孟海、草儿都猜那些植物，他们说，你猜那个是什么？那个又是什么。他们在小山上说了会儿话，就从另一条路下了这小山，来到一小块田地旁，这地是斜的，斜度达到六十多度，这个六十多度的坡是好看的，假如到了chūn天，麦子刚长苗，从这小坡的顶端往下滚，一直滚到坡底下，嗅着麦苗的味道，感受着chūn风的吹拂，那一定是人世界最快乐最快乐最快乐的事情。夜独泓和草儿离开这个小坡，孟海跟着离开，尽管他们有些留恋，但他们要离开啦。

东边儿有个大沙坑，沙坑里有些水，水里一条鱼也没有。但是，几个孩童在沙坑周围盘旋，他们以为水里有鱼，想要下去，可是，沙坑这样深，哪里能轻易触碰到底下的水。夜独泓来到沙坑边上，几个孩童就围绕在夜独泓周围，说大哥哥，你能下到底下去吗？夜独泓说，沙坑这么深，下去是不容易的。要是非要下，也能下得去，可是下去做什么呢？几个孩童就抢着说话，说这沙坑里有鱼。夜独泓就说，这么少的水，怎么会有鱼呢？一个孩童说有，一个孩童说没有，其他的孩童也模糊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到底底下有没有鱼呢，他们都没有下去过，都不知道。这时，他们看到沙坑底下有个苹果把儿，他们就想吃苹果了。那个苹果把儿很大，扔掉苹果把儿的人不好好吃苹果，那把儿上还有好多果肉呢。几个孩子商量着下沙坑，他们要组chéng　rén链，一个拉一个地下去，体重最小的那个在最下面，负责摘取那个苹果把儿，有两项事情需要注意，一是不要推苹果把儿，要迅速拿起来，这样苹果把儿上就不会粘脏东西，二是拿到苹果把儿后不许先咬一口。他们这样计划着，过了一会儿就付诸实践。那个个头最矮最瘦小的娃娃被吊在沙坑边沿，结果，他们没有链接好，那个小不点儿掉了下去，他的身体从沙坑壁上蹭下去，差点没落水。小家伙拿起苹果把儿来时，上面的孩子都喊，不许先咬，不许先咬。小家伙很听话，他不先品尝战利品。

夜独泓见小孩子上不来，就一个翻身下去，一把捞起孩子的胳膊，把孩子带到沙坑边上。几个孩子看到苹果把儿被带上来，都欢呼雀跃。他们开始分吃苹果把儿，那个出主意也就是提出搭建人链的人先咬了一口，接着由其他人咬，一人咬了一口，苹果把儿上的果肉就剩一丁点了，那个小不点儿只咬到一丁点儿的苹果果肉。最劳苦的孩子却获得最微薄的回报。

夜独泓和草儿看了会儿孩子们闹腾，孟海就提出再往东走，他们就一起往东去。

没走多远，他们就来到长着高草的地上，这里有人放羊，放羊的老头手里拿着一把铲子，这铲子头小把儿长，把儿头上还拴着一根黑皮鞭，可见这物事是放羊专用的。那些羊的毛好白啊，像天上的云，也像地理的棉花，放羊的人时不时铲一铲子土往某一只羊扔去，是要羊莫乱跑。这个老人站在这里吹风，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夜独泓问羊倌，这是什么地方。羊倌告诉夜独泓，这里是荒野。夜独泓就感觉奇特，这些地方的名字不是以某个人的名字命名，也不是起个什么装逼的名字，就是按照地理的特征来叫，是沙漠，就叫大沙漠，是沼泽，就叫大沼泽，是荒野就叫大荒野，自然之极。

老人看天空的时候，夜独泓和草儿还有孟海都在看羊，虽然他们都看羊，可看的不是同一只羊，有羊在吃草、有羊在吃nǎi，有的羊在跑，有的羊在走，有的羊在发呆。这些羊都好生有趣，三个人看得津津有味。羊与人是相似的，人与人之间构成各种各样的关系，羊与羊之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