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余扫及身躯,只感觉气血震得逆荡,喉头发甜。
台正廷一连又是十数招快打猛攻,已然瞧出岳洋步法渐渐现出呆滞之象,无复原先的灵幻巧快,心中一喜,大喝出声,双掌分击岳洋胸腹。
这一掌若然去实,岳洋非得毙命于当场不可。
岳洋深知身临危境、在此一发干钧之际,尚沉稳不乱,不避不闪,双掌分展“弥勒神功”卸、震二块,一疾迎出去。
一声惊天大震,气流漩涡中,只见岳洋一连退出七八步方始停住,面色白得似纸一般,毫无血色。
台正廷亦为“弥勒神功”震宇诀逼出三步,气血一阵浮动,不由目露惊异之色。
此时,台正廷手下已见岳洋身负重伤,纷纷扑上。
突然随风传来一声娇喝道:“住手!”
音量虽不大,但震人耳鼓。
洞庭群匪大震,立时刹住身形。台正廷亦为之一惊,循声望去,只见江边一条小舟疾驶而来,犹未傍岸,舟中先后拔起五条纤细人影,捷逾飞鸟,落在场中。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白色罗衣风华绝代、艳丽人寰的少女,身后随着四个青衣女婢,各捧一柄长剑。
台正廷一见白衣少女,不禁面色微变,竟趋上前去,抱拳施礼道:“不知贺姑娘驾临洞庭,老朽有失远迎,望姑娘海涵。”
那白衣少女发现与台正廷对手之人,不禁呆住。
岳洋趁着洞庭群匪刹住身形之时,从怀中取出一颗长春丹服下,行动疗伤。
他发觉来女竟是贺束兰姐姐,身后四婢中有梅儿在内,无奈出声不得,只有加速运气行功。
贺束兰瞧出岳洋受伤不轻,转目注视在台正廷面上。
两汪秋水露出怒意,冷冷答道:“不敢,请问此人是谁?值得台总瓢把子亲自出手伤他?”
台正廷已觉出贺束兰语意不善,忙道:“此人与‘广成二宝’有关,所以老朽要亲自出手。”
贺束兰道:“真在他身上么?”
“不在。”台正廷道:“在另一老道身上,老朽未来之前,老道业已遁走。不过老朽传令五百里搜索,捕获当不大艰难。”
在两人说话时,梅儿疾掠在岳洋面前,问道:“岳洋,你受伤不太重么?”
岳洋摇头苦笑道:“还好。这武林之事真是难辨是非,在下与台正廷既无前怨,又无过节,无端猝使辣手,他说什么‘广成二宝’在下取去,在下如坠五里雾中,根本不知‘广成二宝’为何物,无论如何分辩,台正廷却坚不相信。”
梅儿嫣然一笑道:“你若真不知情,事情就好办了,不过你那兰姐姐自你离去后,性情大变,喜怒无常,稍时她如斥责于你,万请忍让,不可与她顶嘴。”
岳洋苦笑了笑,道:“这个在下知道,梅姐近来可好?”
忽见贺束兰用手招他过去,岳洋不觉一怔,慢慢走近。
贺束兰道:“台当家说‘广成二宝’为你们取得,可是真的么?”
岳洋怒视了台正廷一眼,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台当家,在下重复一句:请问台正廷,何人目击或传言,何不唤出这人与我对质。”
贺束兰寒着一张粉脸道:“台当家,你是得自何人传闻?此事不是遣派罗泰等人前去,罗泰曾夸下海口,窃取二宝如探囊取物,那个罗泰呢?”
台正廷赧颜一笑道:“姑娘明鉴,这话就是罗泰禀知老朽,‘广成二宝’本已到手,但又被这少年同行老道窃去,所以……”
台正廷话音未了,突见几条身影如飞奔来,其中一条大汉直奔台止廷,神色匆匆地道:“禀当家,罗泰三人已逃离君山总寨,个知去向。”
台正廷不由面目一变,大喝一声,五指飞出,一把抓住大汉,使劲一拧,咔嚓一声响,一条左臂生被拧断,接着他又飞起一腿,只听大汉惨叫一声,胸骨被踢个正着,身躯倒飞出去,嘴中射出一股血雨,坠向七八丈外。
贺束兰寒着脸道:“台当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台正廷叹了一口气,道:“是老朽一时不明,误信罗泰之言,以致冒犯这位少侠,此事已明,‘广成二宝’显为罗泰得手,他们所以返回,为的是谋取解药。”
贺束兰冷笑道:“八百里洞庭湖,汪洋浩瀚,君山处于湖之中心,照说要逃出君山难于登天,台当家,你未免疏于防范了。”
台正廷苦笑道:“姑娘所言甚是!”急回首吩咐属下道:“前令追回,改为搜捕罗泰三人,须生擒活捉,违令者死!”
洞庭群匪领命退去。
台正廷此刻一反适才狂傲自大神色,堆上满脸笑容道:“有请姑娘与少侠驾临敝寨,聊备一席水酒与姑娘接风井与少侠赔罪。”
岳洋目睹台正廷对贺束兰的极为敬畏,不禁暗暗惊诧,遂思索两者之间究竟有何渊源,台正廷之名竟然无闻。
贺束兰凝眸望了岳洋—眼,见他沉思无觉,不禁嫣然笑道:“洋弟,台当家邀你去君山,你去不去?”
岳洋如梦方醒,惊道:“去君山?”继又猛摇头道:“不去。兰姐,你有事在身,请勿为小弟耽误,你去吧!”
贺束兰幽怨似地望了岳洋一眼,道:“你不去,我还会去么?”
台正廷心神一震暗道:“原来他们是一对情侣,早就相识,幸亏老朽临崖勒马,未曾鲁莽从事,好险,好险!”忙走到贺束兰身前,附耳低语了一阵。
只见贺束兰柳眉微皱,不耐烦道:“我对此事绝不置一词。台当家,你放心就是,倘我爹知悉真情,决不可疑心我拨弄是非。”
台正廷笑道:“姑娘一诺千金,老朽哪有信不过之理!”
话说一顿,又笑道:“两位还要叙谈,老朽尚需指点追捕罗泰三人机宜,二位请珍重!”说罢,拱了拱手,拔起三四丈高,一个倒翻,大鹏展翅般飞出十数丈外,转眼已无踪影。
这时,贺束兰两汪秋水注在岳洋脸上,似有万种幽怨,千般相思,含情脉脉。
梅儿忽然走到岳洋身前,道:“岳公子,那日在罗浮所遇之人莫非是你?……”
岳洋立时接道:“不错,正是在下。”
贺束兰轻哼了声道:“那你见了梅儿,为何不道问侯候速速离去?”
岳洋红涨着一张脸道:“小弟另有隐衷,兰姐请勿追问。概而言之,还不是为了追寻仇踪而起?”
贺束兰白了他一眼,笑道:“好,我们订下盟约,谁也不过问谁的事?”
岳洋展眉笑道:“这倒使得。”他就怕贺束兰追问自己离开玉钟岛后的经过详情,姑娘既这么一说,反称了自己的心。
贺束兰似是看穿岳洋的心意,也不说破,道:“你如今何在?”
岳洋闻言猛然想起在云雾山相遇黑衫老者,蒙他相授四套绝艺,自己承允代他一年中积满一千善功。无论黑衫老者是否恩师,大丈夫一言,如立九鼎,岂可反悔?不料一件善功未积,又允诺老头代他清除孽徒金臂人卫飞龙,更遇上广成二宝这段恩怨,竟与秦红奔湘。此刻,贺姑娘一问,不禁踌躇难以作答。半晌,岳洋答道:“小弟夭崖寻仇,也不知何去何从,只有随遇而行,王声平如不死,终有天网恢恢的那个时日。”
贺束兰笑道:“你既行无定止,何不伴我去湖北一行。”
岳洋诧道:“兰姐,有何事要去湖北?”
贺束兰凝眸瞪了岳洋一眼,格格笑道:“你方才不是应允我谁也不准过问谁的事么?你怎么又问起来了?”
岳洋脸一红,笑道:“小弟不问就是,我们现在启程吧。”
五女一男,同上官道,向湖北而去。
华灯初上——
岳阳城一家最大的“万利”客栈,迎来了五女一男,由店伙引着领往一进三明两暗房间的独院。
这家万利客栈建造样式有点北方的气派,却又似江南,似乎不伦不类,上上下下有一百来间房,宽敞宏伟,富丽堂皇。
岳洋独住一间房,其余由贺束兰及四婢女住。
他们一路行来,岳洋绝口不提江湖来历,只说些怀恋玉钟山景物,及所行之处山水文物。贺束兰星目斜睨,凝耳静听,娇靥时而泛出笑容。此时五女一男围坐一张桌面,梅儿送上酒食,岳洋目注壁间一幅墨画,默默出神。
梅儿看了岳洋一眼,道:“岳公子,你知罪么?”
岳洋闻声不禁一怔,转脸瞪着梅儿道:“梅姐姐,在下何罪?”
梅儿黛眉一展,笑道:“我不仅去过罗浮,亦曾至桂江勒竹镇,你可曾遇见一身着谈青罗衣的少女么?”
岳洋被她一语提醒,如不是那少女阻拦,栾丁鬼岂能逃去,不禁眼中射出怒光,道:“那姑娘是谁?梅姐姐可相识吗?”
梅儿抿嘴格格娇笑道:“那位姑娘姓何,不仅相识,而且她也是你兰姐贴身心腹与我一般。”
岳洋不禁呆住,月光落在贺束兰脸上,只见贺束兰剪水似的双眸也在凝望着自己,嘴角微微上翅,现出两双醉人酒涡,不置一词。
梅儿又道:“你那兰姐贴身侍婢共是十六人,这也难怪你不识。”
岳洋朗声应道:“那在下何罪之有,有道是不知者不罪。”
梅儿笑道:“我不是说这个,你与卫乘燕在勒竹镇上击毙的那个面色姜黄老者名唤马肃,你知他是什么人?”
贺束兰柳眉一皱,道:“梅儿!……”
岳洋一怔,道:“他不是雪莲教中的匪党吗?”
梅儿笑而不答。
岳洋气道:“兰姐,小弟实在不知道马肃是……”
贺束兰接口道:“洋弟,我们不说这些好不好,你的武功大有精进,稍时,你能否现两手给姐姐一看呢?”
岳洋不由脸面发红,道:“小弟能有今天皆出兰姐之赐,何必要小弟出丑呢?”
“我知道你离开玉钟山之后,定有奇遇,是怕我偷学么?既然如此,前言作罢!”
岳洋欲言又止,长叹了一声,垂下头来不语。
梅儿向贺束兰打了一个眼色,道:“岳公子尚且恨于凤儿在勒竹镇上无理取闹,把小姐一并恨在其内。”
贺束兰佯装怒意,秋霜满脸,问道:“洋弟,梅儿说的可是真的么?”
岳洋抬眼见贺束兰神色不对,忙道:“小弟怎敢?”说时瞪了梅儿一眼,接道:“不过对那淡青罗衣少女仍余恨不消,其中却另有缘故?”
梅儿拍掌娇笑道:“小姐,我说的不错吧。”说着,对岳洋做了一个鬼脸,引得贺束兰和三婢笑得花枝乱颤。
贺束兰正要问岳洋为了什么原因,忽地脸色一变,急用纱巾蒙住脸面,低声道:“房上有人!”
只听瓦面上响起了一阵极轻微的落脚之声,四婢同时疾射出窗,跳上屋面。
月色朦胧,但见屋顶上有两人影,梅儿还未喝问,一人已出声道:“梅姑娘,在下奉沈逢春老师之命,有书信求见小姐。”说时纵身过来,取出一个信封。
梅儿接过信,低喝道:“候着!”急落院中掠身而入,向贺束兰道:“沈老师不知为了何事,派人送信前来。”将信递于贺束兰手中。
贺束兰取下纱巾拆信详阅,眉梢微微颤动,吩咐梅儿道:“你回去说,我明日就启程赶去。”
岳洋不闻不问,侧目四顾。
梅儿走出室外,贺束兰笑道:“你真忍心不问姐姐的事么?”
岳洋一怔,答道:“兰组如有所命,万死不辞。不过小弟习性厌恶期听旁人秘密,望兰姐不要见怪才好。“
贺束兰妩媚一笑,万般柔情尽在不言之中。
翌日,正午时分,骄阳似火,流金烁石,炽热异常。
咸宁至贺胜桥的官道上,驰着一辆骡车,荡起一片滚滚黄尘,弥漫散空,车辕上高坐着两人,在左侧的岳洋一身青衫,手摇折扇,带上人皮面具,目光落向远处,右首赶车把式,手挥长鞭“叭叭叭”破空挥动,一身汗水湿透,汗流满面,左手时而向脸上抹着,口中直嘟嚷:“大热天这么赶车,不热死才怪咧。”
这辆骡车上套四匹健骡,放蹄狂奔,车身跳动不已。
今日车把式眼中感觉有点特别,武林人物络绎不绝于途,个个形色紧张,快马飞驰。
须臾,前面现出五个黑点,眨眼间看得更真切,五人五骑风驰电掣而来,蹄声震天。
为首一人玄衣劲装,肩头兵刃丝穗飘扬,却是三十以上年岁,高大壮健,宽肩蜂腰,粟悍异常,左胸上织有品字形圆环,三丈外把马一勒,五骑一昂一顿,纹丝不动,阻住官道,不肯放行。
车把式慌忙止住四骡奔行,惊惶变色。
岳洋面色如霜,折扇一收,冷冷说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拦路抢劫,”你们未免也大胆大了。”
一个红脸汉子一听眼中凶光逼射,大喝:“住口!我们要瞧瞧车内有无本帮所缉捕之人。”
岳洋冷冷一笑,道:“你们又不是官府捕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