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电光石火之间。
季灵芷仰面翻身,凌身划出一个美妙之极的半弧,反抄到“巨灵神”身后。
“巨灵神”吓得灵魂出窍,霍然扭转身躯,双拳一并,亡命冲来。
季灵芷俊面冷哂之意一浮,左手“秘魔神掌”迳先疾封前胸,对方立感双峰如中铁壁,两腕酸麻攻势立止,但季灵芷右掌奇奥招法,早已疾划而出,只见“巨灵神”七窍鲜血狂喷,惨嗥半声——那八尺高的身躯,如崖例山崩,仆面飞跌两丈之外。
季灵芷片刻间扫除十二凶残后,身形更不稍停,一手收回“五龙环”,对场中尸体,看都不看一眼,立刻飞快转身,取回藏在田垅中的“霓电剑”,疾射村后山巅。
转眼功夫,他已凝立高处,了望山下情形,遥见西方人影疾闪,迳奔村内而来,马上双臂一伸,如游龙般抢先扑下。
再说“黑风煞”等十二人扑空而回,到了荒村之前,仍不见“巨灵神”的踪迹,还以为他们未曾回来,也就不在意地走入屋内,还是不见人影,禁不住微感骇异道:“这是怎么搅的?”
身旁一人答道:“也该留个人在外面把风。”
“可能在山窟门口吧。”
谈论之间,众人以山窟门外的草堆旁边,还是静悄悄的寂无一人。
“黑风煞”颇为机伶,见状皱眉道:“不对劲一“我下去看看。”
“黑风煞”迎着山窟连连缩鼻嗅闻几下,突然身形暴移三尺,骇然低声道:“洞里有很强的血腥味,出了岔子了。”
“怎么办?”
“恐怕敌人埋伏在内,我们下去会被他一个个解决。”
“叫一声试试如何?”
“没用,他们若有的话,必会在外面等着。”
“难道我们就在外面死等不成,万一对方跑了呢?”
“这里有现成的干柴稻秣,咱们烧火薰他。”
“如果还有咱们弟兄重伤未死,岂不是——”
“少废话,咱们只是打草惊蛇之计,如无反应,马上进去查看。”
计议已定,“黑风煞”马上札好几个火把,点燃之后,便以腕上真力掷入地窟之内,立见浓烟滚滚四散,一行紧张至极地分守窟门,专侯对方出来。
哪知盏茶时分过去,还是没有动静。
“黑风煞”手式一挥,众人面色凛然地作势欲起,随见人影暴闪处,就由“黑风煞”一马光先,一行人鱼贯相连扑入室中。
余烟缭绕中,壁上火炬仍是闪闪生光。
但十二个装扮师父模样的人,早已折臂残肢,穿胸洞腹死去。
室中是静得犹如九幽地狱一般,只有地上壁头的淤血未干,还在极慢地流动着。
他们被这幕惨状骇住了。
人人噤若寒蝉,不知如何处理才好。
就连身居二把交椅的“黑风煞”也是心惊肉颤,说不出半句话来,只将一双充满怨毒和骇然的怪眼,滴溜溜四下乱转。
他首先看看第一个土室的门帘,已被火焰烧剩下小段焦布。
然后再看看内室的帘幔,也无异状。
正要鼓勇说话之时,害闻内室衣襟的细小声音传到耳际。
两眼圆睁下,只见帘幔疾动,陡然间伸出一只人手。
这只怪手的出现,骇得众人齐齐惊噫。
“黑风煞”吐气开声,双掌进出全身劲道,对准帘幔亡命劈去。
只听一声凄厉骇人的惨叫声中,帘幔立刻化成一蓬碎布,隐约可见一道人影仰而飞跌而出,当场惨死。
“黑风煞”先是一喜,但马上忖道:“季灵芷该不致如此浓泡不济。”
随即身形飘而前,低头看ꗈ,不禁发出一声骇呼,原来竟是假扮游方僧的‘假面秀才’陈尸墙角。
这阴残至极的下五门贼人,虽经季灵芷言出如山,饶了一死,但结果还是命丧无常,追随他那人面兽心的兄长去了。
“黑风煞”这声惊呼,引得其余的人如大梦初醒,抢入房中。七嘴八舌地乱猜瞎说,还是“黑风煞”较为镇静,马上双手将木箱掀开,“湘江王”又已不见,骇得倒抽了一口凉气道:“坏了。” 众人齐齐弯腰盯着空箱,立闻其中一人哑声说道:“季灵芷真来过了。” 这句话像一瓢雪水,浇得人人背脊发凉,只听人声嘈杂说道:“来过了。”
“他在哪里?”
“本人在此”,冷冰冰的语音,利剑般刺人心肺。
战惊回头看时。
季灵芷面似严霜,身如渊岳地挡门抄手站着。
那双寒芒四射的眸子,一齐劲盯着这群鼓栗不已的凶徒。
“黑风煞”强慑心神,开声暴喝,立刻抢先发招,众人自仗人多,紧随着一拥而上。
但——季灵芷只身堵住这惟一的出路,神威凛然,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概。
见状左掌一划,圈出强劲无比的劲风。“呼”的绕室一旋,将墙上火把全部煽灭,就在火焰一闪即熄的余光下。
只见他俊面上挂着一丝冷若冰霜的杀机,随后是一片无边的黑暗。
众人所发的指风掌劲拍到门前,竟然虚飘飘毫不着实,“呼呼”然穿过门户,全卷向洞外去了。
没有任何人敢于出声。
十二暴戾之徒,骇得呆若木鸡土偶。
霎那间死寂笼罩全场,只听见自己心房“嘭嘭”的狂跳。
这代表死亡的沉静,只保持了一个极短的瞬间,当众人眼光渐能见物之时,一道快捷无与伦比的黑影绕室疾旋,揭开了地狱的门户。
惨嗥。 闷哼。
肢残。 臂折。
不多不少十二声哀号,暴起瞬收,戛然而止。
季灵芷以无比的机智,眼力,掌劲,步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用“伽蓝十二手”的奇奥手法,解决了一群武林败类!
他轻嘘胸头恶气,电射山头,将“湘江王”引回村中安坐后,关切地问道:“帮主刚才的话尚未讲完,如今“三十六友”
ꆡ 业已伏诛,可以详告本人。”
“湘江王”慨叹答道:“自‘水云村’前一别,小弟回帮一心整理家务,就在巡视各处分堂之际,偶遇这“佛面秀才”,说是季兄被困‘蛇穴’,要在下单身随他前来。”
“蛇穴我倒是去过,可是这是最近的事情,足见他是有阴谋。”
“小弟也已发觉此人有诈,暗中略施小术一试,更发觉对方具有‘洞庭七妖’一派的邪功,一则是为了事关你我本身,二则认为他本领有限,因此才只身涉险。”
“结果就被“三十六友”所困,对不对?”
“湘江王”面上一红,点头道:“小弟与“巨灵神”、“黑煞风”过招,尚能应付自如,但三十六人齐上就不成了,真是惭愧得很。”
他们为难帮主的目的何在?”
“想要逼问你的家人亲友何在,以便藉此迫你束手受擒,但小弟虽是技不如人,尚不致被他们威屈,所以被囚此村,幸亏你又碰巧赶来了。”
季灵芷面有余怒,答道:“这都是‘佛面秀才’一手布置的阴谋,并非意外巧合。帮主冒了这多惊险,我真是感激不尽,在人心险恶的江湖中,像你这样的肝胆之交,真太少了,至于帮主的武功方面……”
“湘江王”听出话中有话,笑着问道:“你准备收徒弟吗?”
“岂敢,岂敢,只是将来拜见家师之时,如果他老人家不反对,我有聊作指点的意思,务使排帮重振声威,跻身大派。”
“湘江王”大喜致谢后,说道:“这样才像话,要不然你这个‘长老’太没面子了。”
说得两人抚掌大笑一番,就准备出村而去,季灵芷临行之时,在村口大树上以指力刻下一行大字,说明群恶丧命之事,以免连累村民,同时取出一锭大银,以掌心内力深深按入树内,作为对被逐农民的补偿,然后与“湘江王”相偕离去。
季灵芷因为对方尚需休养,于是一手搀扶着“湘江王”’展开本门身法,如风驰电掣般,连夜赶到最近的排帮分堂,略进饮食之后,便要告辞。
“湘江王”一路随他疾行,未及长谈,睹状问道:“季兄你这等匆忙,是否有什么要紧之事。”
“我要拜谒家师,有所请示。”
“那么传艺一事,请不要忘记了。”
“那是自然,”季灵芷答复完毕,又是起身要走。
“湘江王”猛然一事上心,连忙挽留道:“小弟还有话忘记说了,倒是非常重要。”
“那就请帮主快点说明一下。”
“目前武林中传言季兄突然隐去,正门人物着急万分,但四下打听的结果,说你曾在万松观一度现身,以后便无消息,这也是小弟决意冒险来寻的原因。”
季灵芷随即将往事简要说明,随即问道:“不知正门各位为什么又要找我?”
“你竟完全不知江湖上近来的种种变化吗?”
“这个本人未曾打听,是否有何惊人事情发生?”
“正门武林业已联合起来声讨五大邪教。”
季灵芷心头狂震,皱眉问道:“难道已经公开决斗了不成?” “公开声讨已是事实,两派门下在各地亦复迭有死伤,不过未到决斗的阶段。”
“七老居然不理本人的劝告,这样做徒多死伤而已。”
“这也难怪他们,就因你月余不曾现身,‘七老’更是着急,因此已有合攻‘沉鱼岛’癸水教总坛的决定,各派目前都在调遗门下之中,已至战云密布的程度。”
季灵芷更是吃惊,骇然道:“帮主可晓得他们何时动手?” “小弟不在邀请之列,因此不知确实的日期,但据门下报告应在短期之内。”
“这样说,我要麻烦帮主一下。”
“尽管吩咐,勿需客气。”’“我想请帮主转告“七老”务必等本人回来再商大计,只是你尚需调养——。”
“这倒不成问题,小弟可以请“资江王”同行,多带门人谅不至于再有差错,但为了慎重起见,最好由你亲笔具缄,而且把理由告诉小弟,以便转达。”
“理由很简单,像‘沉鱼岛’可以算是天险再加人工布置,等闲之辈决上不去,如果只是‘七老’入岛那‘五鬼”的‘五行大阵’确非儿戏,实无必胜把握。”
“七老也许会考虑请‘五魔’出岛决斗。”
“决无答应的可能。”
“为什么?”
“五魔现以‘黑衣贱人’为首,她工于心计阴残至极,对任何事物情况都会考虑其轻重先后,以目前的情形来估计,她是要利用‘五行大阵’的威力,先行制服本人,再去解决其他正门人物,如果‘七老’真下战书,她凭着‘五魔’功力,虽不怯场,但怕五人这中有所伤折,就无力对付本人了。”
“湘江王”闻言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小弟一定婉转告知‘七老’,专侯台驾。但不知你要他们等到什么时候?”
“这很难决定,到时我定以最快的方法通知就是。”
“就这么办吧,除了请你信书之外,你这衣服也该换一下,否则碰上熟人,又要误会阁下有什么惊人的举动!”
季灵芷依言改换衣装,修毕书信,递与“湘江王”收下,马上匆匆地告辞起身,像一支劲箭般,穿入星月交辉的暗夜。”
他此时心急如焚,急于面谒师尊请示“逆转五行”的奥秘。因为‘七老’等人的善意干预,更使他感觉到早报血仇,歼除五教的事情刻不容缓。
但是师父的法驾何在,却使他殊费思考……又希望他老人家早日现身,又怕重返反“灵台”等侯不着……愈是多想愈是意乱心烦不已。
心念潮涌中,脚下更快。
只见凌空飞跃的身形,就像一蓬淡烟,刹眼即逝。
山川,村树,俱在他身旁飞掠。
就算这样快法,还恨自己少生了一双翅膀。
朝霞似锦,空山静寂。
季灵芷凝立在“灵台”中央,胸头不住地起伏着。
他俊目遍扫四方,暗自决心道:“我既有师尊必至的预感,就应决心在此等侯,不管要多久时间,一定等到他老人家法驾到来为止。”
既然下了无比的决心,马上在台边找了一处地方盘坐下来,一面等侯,一面自运无上功以为锻炼,一天的功夫,就在打坐中度过。
季灵芷在山中觅了些甘泉野果充饥,然后继续运功下去。
第二天的当中,他感觉心躁气浮,时间好像是度日如年,总算能够紧慑元神,控住心猿意马。 但到了第三天。
焦急的念头,比任何理智都来得强烈,他思前想后如坐针毡一般。
一切的恩仇人物,齐在眼帘中晃动……
亡父,母亲,‘黑衣圣母’……‘海宫蛟女’,“弃尘”,“黄琼”……师叔“一指神”,“青姬”——不明下落已久的“青姬”
……
“湘江王”动身去找“正门七老”没有,该不会出事情吧。”
种种幻想,层出不穷,不管他如何强自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