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灵芷不假思索,便将天盘安放地盘之上,更发现二盘之中夹着有三十颗棋子一样的圆木,各刻天干地支以及八门字样。”
“万松观主”双手摸着盘上刻就的纹路,将它旋来旋去,一面说道:“少侠想必精通此中玄机,现在贫道摆出一盘阵式考你,按着时辰来讲,此阵只有一个最好的方法可以进出,希望你不要大意走错,如错了一点的话……,’“怎样?”
“就算输了。”
“那第二种试验就没有机会再考,对不对?”
“万松观主”一面细心地安放“生”、 “死”、 “惊”、“开”等八门,以及天干地支之数,一面歉然答道:“不错,那就只好请你回去。”
季灵芷对这尚未摆完的奇阵,已然发觉极是复杂,不禁闻言惊噫出声。
“少侠不要见怪,这是你令祖的遗言,贫道只是遵命行事而已。”
万松观主边说边摆,起先是下手如飞,可是越来越慢时而垂首苦想,时而伸手摸索已经排好的木子,经过两个时辰,手中还有一子不曾放下,已然鬓角见汗,面红耳赤。
季灵芷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专心看着对方下子方位,也感到周身烦热,胸头微觉发闷。
抬头处——眼见观主神态紧张到极。
右手的二指夹着最后一颗木子,悬空微摇,三落三起,就是放不下来。
左手更是五指并用,不住地摸索天地二盘……
就这样考虑了足有一个时辰,未见决定。
季灵芷即从‘天龙圣僧’处学得不少易理,而且天性颖悟绝伦,此时已然猜得这种考法的理由何在,而且断定先祖所遗必是剑谱。
因为此阵出入路线虽只一条,但过程复杂不容许走错一步,这也就代表一种高深剑法中的脚伐身位,不能悟出其中惜理就难将剑全部学好。
至于阵虽未摆完,他已有了九成把握,可以断定最后一子必落何方,只是不便明言而已……
等待中,倾头一看门外,只见天已昏黑,不由暗自急道:“看起来这些考法都不简单,不知要弄到什么时候,“万松观主”病体刚好,可别把他累坏了……”
心念起伏间,他那武功奇高的直觉上,忽然产生异样之感,似乎附近另有生人存在,只是目力所不能到而已。
功夫不大,果闻“砰”的一声脆响。
“万松观主”惊叫道:“呀——;季灵芷悚然回头,脱口问道:“什么事?”
“贫道果然摆出来了,少侠请看。”
季灵芷低头看去,也发出了一声惊叫!原来对方在他转头之间,换过了“生”“死”两门方位,一切只有从头想起。
这一来,又轮到季灵芷大费心机,凝神苦思。
足费了大半个时辰,他俊面冷汗直流中,忽露朗笑之容说道:‘我想出来了。”
“有把握吗?你不妨再考虑一下。”
“用不着,晚辈确已识破阵,观主如果不信的话,可以指给你看……”
“贫道看不见。” “我的意思是敲给观主听,你既熟悉此阵,而且听力过人,必町听见晚辈在木盘上敲的响声。”
说毕,就用金锁一路点着穿阵而出的路线,敲出连串脆响。
“万松观主”倾耳细听中,脸上表情变化不已,由怀疑转为惊奇,由惊奇转为喜悦,等到最后一响在“生门”上敲完,竟自长叹说道:“真是一步不错,令祖当年也这样走过一次。”
讲到这里,笑容渐收,以不太满意的口气问道:“你认为这是最好的出阵方法吗?”
“观主不是刚说先祖当年也是这样走过……”
对方立刻激动地答道:“不管我刚才讲过什么,请你直接答复我这个问题。”
季灵芷眸内寒芒连闪,对着天“天地盘”盯视片刻道:“晚辈认为还有一个办法。”
这句话不异石破天惊,“万松观主”身躯狂震,紧接问道:‘还有一个?”
“不错,还有一个。”
“这两个办法,那个最好。”
“要过此阵不能单按时辰来算,还要参照方位,因此按照逆转五行之法,可以另辟一条路途。”
对方更是惊上加惊,骇道:“什么,你懂得逆转五行这法。”
“晚辈并不真算懂得。”
‘那你怎会想得出来的?”
“以前曾听师叔潜龙圣僧提过,所以私自揣摩,稍有一点心得,这只好算是偶然巧合而已。”
“这样再请少侠实地走一遍。”
季灵芷马上手持金锁,点路入阵,但刚敲了三两响,对方立刻喝止道;“这样不行,贫道学识有限,恐怕跟不上你。”
季灵芷答道:“那么我牵着老前辈穿宫过阵好了。”
随将右手食指,轻轻向对方手指一触。
“万松舰主”上顺着他的点引,将手指摸到“天地盘”,哪晓得所落部位,正是“死门”,不由皱眉问道:“少侠,你没弄错吧。”
“我想不会错,观主跟来看看再说……”
于是季灵芷的手指在前缓缓而移,观主手指随后,果真曲曲折折从“生门”走了出来,硬是一步不错,但对方似是仍不放心,又要季灵芷再走两遭,终于惊叹连声道:“后生可畏,我这才真的错了,现在我可将真正的秘密告诉你。”
“什么秘密?”
“令祖当年就是想不出第二条路线,因此他认为无法参悟那种上乘武功……”
“如果晚辈也想不出来。”
“只好请你回去。”
季灵芷高兴得一笑道:“现在可否请示第二种考法。”
“那是当然,不过时下天色已晚,还要叫我徒儿掌灯后方能试验。”
季灵芷这才发觉房中完全已昏黑,他刚才一心注意阵图,全靠的夜能物的眼力,方能看清,于是歉然道:“观主久病新愈,需要休养,不如等明天再来。”
“没关系,贫道此刻精神很好,不必拖延时间。”
随即对外厢叫道:“徒儿掌灯。”
只听他话声中气力大为充沛,也许是因为心神兴奋的关系。
片刻后,那中年道人捧灯入房,举止恭敬之极,竟然不敢抬头仰视二人,“万松观主”更命他点起十几支巨烛,照得满室雪亮。
等这中年道士退出后,他立刻对季灵芷说道:‘现在请把第二只木箱取出来。”
季灵芷收拾了“天地盘”,放入床下,然后将第二只搬到禅房上将锁打开,只见其中共有两扎物件。
一札是尺半长的极细竹枝,尖头各系一枚小铃。
另一札也是小铃,铃尾上尚有尺许丝线。
于是开言问道:“这件想必是考我轻功用的物品?”
“猜得不错,你先将竹枝插在地上小孔之内。”
季灵芷伸手取出竹枝,立闻小铃叮叮震响,不绝于耳,然后弯腰下地,插在凿好多年的孔内。
一共二十四支刚好插入二十四孔。
但在他插好最后一次,准备伸直腰部的时候,忽然间下意识的异感又起,他似乎觉得这房间的附近,另有主人存在!心念中,身形如电射近“万松观主”身侧,藉着铃声掩盖,压低嗓音道:“观主——”
话刚出唇,双方被他这的动作,惊得身形一歪,问道:“什么……什么事?”
“我好像觉得此室附近另有生人。”
“不……不会吧?……你……是否听见什么响动?”
听是没有听见,但直觉上有此感应。”
“万松观主”惊魂稍定,说道:“我观中决无生人,如果有的话,以贫道的听力,应该早就发觉……”
“不是晚辈多疑,这种感觉现在还有。”
“哦。也许是我的门徒也不一定。”
观主说到这里,立朝外面高声叫道“来人啦。”
那中年道士脚步沉重,踉跄奔入,竟被这声大叫骇得周身战栗,一时说不出话来。
观主马上沉声问道:“你们在外面搅什么?”
“师父与客人尚未用饭,所以我们几个在外面伺侯。”
“用不着,带着他们走远点。”
中年道士骇得面无人色,连声答应,慌忙往外就走,但刚到门外两步,又听观主暴喝道:“回来,你快传我的法谕……”
“是,是,”
“任何人都要远离此室,否则重罚不贷,”说到此处,“万松观主”额露青筋,声色俱厉,尤其是“任何人”这句话,更是一字一顿,分外有力。”
中年道人悚然领命去后,果闻外面人声足音远远退出,季灵芷心头异感,也随之消失于无形无影。
观主略一定神,随即说道:“敝徒等不知分寸,打扰少侠,真正抱歉。”
“打扰宝观的是晚辈,观主未免言重,现在我请问一下,这些丝线小铃应该是如何的安放?”
“请少侠抬头观看。”
季灵芷依言抬头,便见天花板上,钉着二十四枚小钩,整齐无比,问道:“想必是要把这些都挂上去?”
“很对。”
“可有什么规定?”
“先从竹枝上起步,顺着次序,踏一支挂一个,枝不能折,线不许断。”
“这都可以,但是铃子可不可以响?”
“就是要响,否则贫道听不见了。”
“时间限定多少?”
“一百下脉膊跳动。”
‘好。”
好字未落,已闻第一响铃声,清脆传来。
季灵芷尽展师门无上轻功,只见身如踏空而行,曼妙得令人难以相信。
随闻铃声一上一下,此起彼落,节奏极有规律,片时之后,全部挂完,季灵芷微笑中飘然点地,气定神闲地问道:‘观主,脉膊数到多少?”
“九十九。”
季灵芷到底少年心性,见这第二关安然通过,自是暗中得意,不料对方接着一声叹息,骇得他心头一凛,问道:“难道这也有另外的办法不成?”
“这倒不是,贫道叹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少位功力可称将门虎子,比上辈更胜一筹,“无敌剑客”应可放心了。”
季灵芷马上正色答道:“晚辈实在不敢自比先人,我的功力都是奇遇中得来,全靠恩师等的教养,如果单凭苦练的话,定然赶不上先祖。”
“少侠孝道可嘉,真是难得,现在我再考你第三件,也就是最后一种试法。”
“请观主明示晚辈应该如何准备?”
“不需要准备别物,只要用你带来的金锁就行。”
季灵芷掏出这孩童所配之物,再度细看一遍,讶异问道:“用金锁试验什么?”
“考你的内力劲道如何!”
季灵芷不禁剑眉一皱,暗忖道:“黄金虽不值什么,但此物是先祖所赐,如果用内力去毁坏他,岂不罪过?可是这考验之法也是先祖遗命,不能拒绝……”
第十四章 千面道人
为难之中,终于将金锁合在掌心之内,问道:“不知要将此锁搓成什么形状,才算合格?”
“万松观主”闻言,惊惶离座而起,双手凌空乱抓,叫道:“搓不得,一搓整个都完了。”
季灵芷将金锁合在掌心,准备以无上内力将其搓揉,骇得“万松观主”连叫:“搓不得,一搓整个就完了,”其表情是惊骇至极。
季灵芷随即讶然收掌,问道;“观主不是要用这金锁,试我的内力如何吗?”
“这回少侠猜错了,不是这个试法。”
“那该怎样做呢?”
“请少侠用这金锁去打开秘室暗门。”
“那么,这门一定非常沉重,非有雄厚内力无法开启。”
“猜得很对。”
“可是这片金锁确是不像一处钥匙。”
“这样才更显出令祖建造之巧,不可思议……”
“晚辈对于这方面毫无心得,还要请观主详细说明—下。”
“据贫道所知,这秘室面积不大,权可容人,暗门是由上向下关落,约有千斤之重……”
“如果真有千斤份量,武林中能开的人不在少数。”
“不这么简单,此门上有铁弓压住,你开的时候,必要从下往上发力,越是举得高,铁弓向下的弹性越大。”
“因此它越来越重,远超千斤以外?”
“这是理所必然!”
“那么,开门的人一定要不断发力撑住,他又怎样去拿室内物件?” “呃——当年令祖放进去的时候,是贫道代捧木盒,如今少侠取回,少不得贫道也要助你一臂之力。”
季灵芷感动得无以复加,端然致谢道:“观主这分古道热肠,晚辈真是太……感激……”
“这都不算什么,我再将金锁的妙用告诉你,以释疑团。”
“请说。”
“普通的钥匙任何人一看便知,而且普通的锁,也难不倒江湖败类,因此有另行自制独门奇器,使人家看不懂,懂也不能开,像这座暗门的锁,就是隐在精钢所制的门内,一定要把你这片金锁,投入小孔之内,才能触动里面的机关。
如果别人想伪造一片的话,只要形式大小上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