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半个多月来,凤舞每天都竭力为“他”寻找,却始终找不出半点线索,“他”
感到失望!
但“他”始终并没怪她!虽然“他”的一切不幸因凤舞一时鲁莽而起,惟凤舞能为“他”这个陌生人如此不遗余力的寻找身世。“他”,已非常感激……然而无论他如何感激凤舞,“他”仍不免为自己那依然茫无头绪的身世而低沉,还有他那如鬼血脸也是“他”一直低沉的原因……
凤舞看着他低沉的样子,不禁无限惋惜地安慰‘他’道:
“小……五,请你别要……那样低沉吧!其实,即使目前你无法……找回自己的身份及家人,但只要你体内那服穹天之血的毒能够解除,也许……你便能回复记忆,甚至如今罩着你脸的那张血面,亦可……一并解除:那时……候,你不是可以当回真真正正的自己吗?”
“他”又沉沉的道:
“可惜,你说的那股……穹天之血的毒,似乎已深入了我的五内,甚至我的……骨髓;要解除它后来比……寻找我的身世更……难!”
是的,其实,凤舞那个神秘师父亦曾传她盖世医术,故凤舞也曾以其师的医术,每日配药回来,细心煎好给“他”服用。
可是无论她用什么奇方妙药,“他”体内那股穹天之血的毒,始终——无法消除!
不过尽管如此,凤舞似乎并没气妥,她还是毫不间断,每日都带些不同的草药回来给“他”试用。
那些草药,用些明显是凤舞采摘回来,但有些草药看来只会生于极北之地,并非立即可以采摘得到,而且若要到药铺购买,亦属珍贵非常,那……
到凤舞为何可将这些奇贵无比的药带回来?
她从哪里得来买药的钱?
可惜,那个暂时唤作“小五”的“他”从不知道!他实在太低沉了,自己也照顾不暇,也没心去注意这件细微的事。
只见此刻的他蓦然推窗,翘首看着窗外漆黑寂寥的夜空,幽幽的背着凤舞叹道:
“凤舞……姑娘,也……许……你适才所说的话是对的;我……可能真的只是一个……
刚巧路过玄塘江的人,我根本……并非属于这里,所以……即使在这带再找下去……也是徒然……”
“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便是我在这世上,一定还有……亲人!”
凤舞一愣,问。
“哦:小……五,你为何如此肯定,自己在这世上,一定有亲人?”
他若有所思的答:
“这半个月来,我虽已完全记不起前事,但每晚午夜梦回,总觉得在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正有一些……东西在不停……对我呼唤!那感觉……十分真实,绝非……
我的幻觉……”
“一些……东西?那,小五,你在梦里可看见那是什么东西?”凤舞关心的问。
他摇首。
“不!我……看不清楚!好像只是一根长形的东西,例如……刀剑那类兵刃,而且,在这件东西之畔,更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
“我依稀感到,这件东西……与那条人影,正在等我……回去,那条人影,应是……”
“我至亲的亲人!”
凤舞听罢一呆!她没料到这个小五,在这半个多月来,原来一直感到有“人”有“物”在呼唤他?那未,他在梦里的亲人,到底又是他那个亲人?
是他的父母?兄弟?姊妹?
还是他的情人?
正当小五翘首看天的同一时间,距离他与凤舞所居小屋的数十丈外,正有一辆马车急速驰骋而过。
只见车上坐着两男一女!其中一男的身材相当魁梧高大;另一名汉子却头戴草帽,不知因何缘故,竟将一张脸深深埋在草帽之中!
而那个女的,更只有二十岁上下年纪,可是一张清秀的脸满是优色;她的手,还紧紧握着一件物事;瞧真一点,啊……?
她手上的物事竟是……一柄剑!而且还是一根令人见之不敢直视的……
英!雄!剑!
英……雄剑?
不错!真的是英雄剑!只因车内这个女了,正是——
无名之妻!
而那两名汉子,更是无名双仆——
龙王!
鬼虎!
势难料到,自从无名在玄塘江一役被快意老祖暗算而消声匿迹以后,如今,竟连他的妻子与仆人也来了玄塘江这带!
但见无名之妻轻抚着手中的英雄剑,无限忧戚的叹道:
“我们……在玄塘江这带找了一段时日,始终还是找不到……他;他……到底去了……
哪儿呢?难道……,他……如江湖传闻,早就在快意老祖暗算之下……死了?”
一旁的鬼虎闻言,即时以若断若续的声音安慰道:
“不……!主……人……曾鼓励……我……无论遇上……任保……事,也要……坚强……的活……下去!我……相……信,主人……自己即使……遇上困难……险阻,亦会……如……他曾教……我的……说……话,坚强……活……下……去!”
“不错!”身材魁梧的龙王也道:
“主人是旷古烁今的武林神话!他绝不如此轻易便给快意老祖那老奸巨猾暗算!当中一定发生了一些令主人意料不到的变化,主人才会突然不知所从!”
“但我龙王深信,主人一定不会死的!神话,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幻灭!”
不愧是最了解其主人的无名双仆!龙王与鬼虎说得一点没错!当日在玄塘江上,若不是出现了凤舞这个无名无法预计的变数,令到无名最后不得不舍身救她,也许……
即命名快意老祖的穹无之血劲若九天之雷,也绝不可能有机会伤无名分毫!
可是,无名之妻骤闻二人所言,脸上忱仲之色更深,她幽幽的道:
“但,他若真的……安然无恙,他为河又不……回来?以他向来处事谨慎的性格,他……绝不会让……我们……担心的……”
“我……只担……心,无名……他……,他……可能……真的已经……”
她并没有再说下去。
其实,无名之妻所说的亦不无道理,龙王与鬼虎亦当场哑口无言!
是的!如果无名尚在,他一定会尽快现身,绝不会叫她及他们担心!除非他已……
但,或许无名之妻与龙王鬼虎造梦也没想过,无名未能尽快因家,全由于此刻的他,已不知该如何——回去!
而就在他们三人的马车、经过凤舞与小五的小屋门外之时,无名妻子手中的英雄剑,竟在暗暗流曳着一道光芒……
那是一道剑已发现久别主人时所流露的喜悦光芒。
不错!即命名神话的力量已被暂时封锁,即使无论多强的高手亦未必可看神话被深深封锁的力量,但,曾与其人剑合一的剑一定还可再认出——他!
可惜,无名妻子,与龙王鬼虎,在这多日寻找无名的旅途中,身心实在已相当疲累,他们居然并没发觉,在经过凤舞与小五的屋外时,英雄剑曾暗露喜悦光芒!真是可惜!
如果他们能发觉英雄剑这个轻微变化,也许,他们便能找出无名如今所在!
如果他们能找出无名如今所在,也许,他们就能阻止一个悲剧的发生……
那是一个将会发生在凤舞“身上心上”的悲剧!
到头来只令到本已可怜的凤舞更落得凄凉一身,苦断肝肠……
只怪“情”这个字,“横划”甚多!
容易“横”生枝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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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她不是一个人住
冰凉的夜。
说它冰,只因人情冰薄。
说它凉,只因世态炎凉。
只是,凤舞在这个冰凉的夜,却一点也不感到冰凉,相反,她反而感到无比酷热!
简直热得要命!
那股酷热,是来自她与小五所居小屋的厨内!
夜已渐深,但凤舞却还耽在狭小无比的厨内,努力为小五煎药。
她今夜带来的那药,不但非常昂贵,而且更需聚精会神,火慢一分不可,但若煎火太猛,又怕水易煎干,所以凤舞唯有一直留在厨内,寸步不离!
但这样一来,厨内那令人难的酷热,却连她也开始煎干了!
只见凤舞双唇给煎得干涸欲裂,一头本来也算可人的秀发,亦被熊熊烈火煎得枯干矢色。
可是她依旧毫无怨割她一面抹着自己脸上如雨下的汗珠,一面仍无限耐心地,执扇拨着灶内的火,以防水会煎干,瞧她神情之专注,简直就像在为自己真正的亲人煎药一样……
而事实上,她亦早已视小五为亲人了。
他的一切不幸因她而起;如果到最后仍无法为他找回他的亲人,甚至无法解去他体内穹天之血的毒,那凤舞已有心理准备……
她,决不会撇下他,也不会离弃他!
她会照顾他一生!
因此,目下这等火热煎熬,也只是小儿科而已!凤舞相信,只要她一日不放弃小五,她的困难还多着!
只是今夜,似乎有一个人,并不想她一个人独自面对困难……
就在凤舞正聚精会神、埋首拨着灶火的时候,倏地,竟然有人从后一把取过她手上的“扇”!
而那个突然在她身后出现的人赫然是……
小!
五!
啊……!小五不是正在他自己的房里吗?
他为何要到这个如同火灶的厨房?
凤舞乍见小五突然在自己身后出现,更一把拿过她手中的扇,当下不由一怔,讷讷的问:
“小……五,是……你?”
“你……为何要进……厨内?这里……很热呀,你身体不好,还是快……出去吧!
别要给热病了……”
凤舞虽如是说,惟小五却未有半分离开厨内的意思,他更开始以那柄扇,一面拨动灶内的火,一面道:
“凤舞姑娘,既然你也懂得说,熬在这厨内会热病,那,为何人给火灶折磨得汗如雨下,你又不怕给热病了?”
“我……”凤舞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答他,难道要她告诉他,她不怕热和病,全因为她要补偿给他?
小五看着凤舞的满脸汗珠,看着她那张怔忡的脸,不期然目露无限怜借,他叹道:
“凤舞姑娘,你……对我……好,与及你想早日治好我体内奇毒的……心,我是……
知道的……但,你可也别太……苛待自己……”
凤舞闻言即时道:
“不……!请你……放心!!我一直量力而为!我,从来也没勉强或苛待自己……”
小五似乎不大相信,他道:
“真的?那,我可否问你一件事?”
“你每天带回来的药,有许多都价值不菲,而且这小屋虽然破旧,但总需要付租吧?
可是,当日你与我离开你爹的凤箭庄时,他并没给你什么。”
“我俩已居于此屋整整半个月了,这半个月来,你,是如何负担这小屋的租金,与及一一药金?”
原来他说早已察觉了这个严重问题?凤舞骤听之下当场一呆!幸而,对于这个问题,凤舞似乎早有准备,她想了一想,随即答道:
“不,小五!关于……这个问题,你其实不用……过于操心!坦白说,当日我与你……
离开凤箭庄时,亦并非……不名一文!我腰间绣了‘凤’字的那个小布袋内,一直有一些银两;而这些银两,已足够俩人数月之用……”
小五仍是半信半疑、皱眉问:
“你爹年对你……不大好,想必,平素也不会给你太多,你,为何会有这么多的银两?”
“那是我多年来省吃俭用的积蓄!”凤舞想也不想便答:
“我爹虽然不大理会我,但每月总会吩咐管钱的给我一些零钱,许多时我都不花,将那些零钱存下来;你瞧我这身褴褛衣衫便该猜到,我连新衣也不愿花钱去买,所以你说,我这些年来存下多少银两了……”
是吗?凤舞一身的褴褛衣衫,真的只因为她不愿花钱添置新衣?抑或,她如今所说的,全是令小五安心的假话?
她的爹凤玉京,根本连她的死活也不关心,更遑论每月会给她一些零钱!他根本就将凤舞视作一头凤家的小猫小狗,任她自己在凤箭壮内——自生自灭!
不过,凤舞这番说话,总算令小五暂时相信了;只是他看着凤舞那污脏不堪的褴褛衣衫,脸上不禁又泛起无限怜惜,道:
“凤舞……姑娘,毁然那些钱是你多年来省吃俭穿的积蓄,你如今以它来为我买药治病,试问我又如何能够……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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