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把考特送上楼去,骗她妈妈说要给我讲题又跑了出来。我们到大院的超市买了些冰镇啤酒,还买了一点花生和豆腐干一类的零食,再加上我顺便给自己买的牛奶面包方便面,我们一人抱了一大包东西回我那里。
我们坐在地板上,一边听depeche mode一边喝酒聊天。微微兴致很高,听我讲伤心事的时候还时不时地嘲笑我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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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平讨厌她怎么不来找我的麻烦啊!”
“不就是考试没考好嘛,下回抄我的!”
“你能没天赋,你要是没天赋那谁有啊!”
……
我们一边喝酒一边接吻,我抱着她在小窝的地板上滚来滚去。大约10点的时候,微微说不行,我得回去了,我妈非吃了我不可。
我给了她块口香糖陪着她下楼,后来又陪她走到她家的楼道门口,我不想和她分开,于是又陪她走上楼去。在楼道里我们接吻,依依不舍地道别,我躲在角落里看着她按门铃,她妈妈开门把她迎进去,门关上,楼道里一片黑暗,可我的心中却充满阳光,到处都有小鸟在歌唱。我随随便便哼了个旋律,仔细一想,竟然是广播里经常放的女里女气的《好想谈恋爱》。
我哼着歌跑下楼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的愉快,我觉得生活没我想得那么糟——正相反,生活简直太美好了。
真好祁又一
那个暑假,我习惯了和微微在一起,微微也习惯和我在一起。天气不太热的时候,我们去美术馆,去北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公园,去西四的电影院。
我们在北海的回廊有一张合影,照片里的微微挽起了T恤衫的袖子,我搂着她,她的身体微靠着我,我们看上去有点累,微微没有戴|乳罩,头发用皮筋扎起来,任何人见到这张照片都会说:“这姑娘是谁?挺漂亮啊。”
这张照片曾被微微摆在床头柜上,她对她妈妈说喜欢我,教她不要管,微微的妈妈竟然就真不管。我搞不清楚她妈妈脑袋里哪根进筋不对,竟然不反对微微和我这样危险的家伙泡在一起,而且一如既往地邀请我去她家吃饭。
还有一个印象是,我们在北京西山山脉的某座荒山上,微微在前面走,背着她的黑色旅行包,当时雾气很重,相机在我的胸前晃来晃去。周围能见度很低,如果我仔细寻找,隐隐约约能看见两侧更高的绿色的山。
微微确实两次跟我去爬荒山,一次在秋季,另一次是春季,春季那一次我爸爸也去了——我不知道这个在雾里行走的印象是怎么来的,它本来不该存在。
微微说她喜欢和我在一起,有时候,我给她弹琴,唱RADIOHEAD或者别的不太吵的歌。我们几乎每个晚上一起散步,遛狗,接吻,到我那里去鬼混。
我们谈论一些事情,有些挺重要,有些纯属无聊。我们互相交换过一些性知识,比如说,微微从我这里知道,原来男人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而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女孩用的卫生巾和护垫不是一个东西。
对我来说回家都成了苦差事,不到我妈打电话来叫我都不回去。
又长了一点儿祁又一
我想不起来高二第一学期我干了什么,似乎除了学习以外,我什么正经事都没干过。
刚开学那段时间,我和微微商量过,我们的结论是:如果我想在海洋局大院的小窝里继续住下去——换句话说,如果我还想有个地方用来和微微厮混的话,我必须好好学习。因此,我停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写东西,电视不看,游戏不玩,回小窝之后二话不说立刻就扑向书桌开始学习。我甚至认真准备每次无关痛痒的小考,仔细听课,甚至还预习——连老猿的课都不再睡觉了。
雨伞常常笑话我,说我变得和方格一样神经质,变成追求考试成绩的偏执狂。那时候我确实有了点异化倾向,我记得有个细节是这样的,刚开学的时候我妈担心我的学习状况,于是拜托我姥姥来监督我。而我姥姥不管什么时候来监督,我都坐在书桌前面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唯一值得怀疑的是,有个叫微微的漂亮女娃子时常和我一起复习。不过这不成问题,我姥姥听说微微是我们班敬爱的团支书同志之后,立刻表示欢迎微微多来指导我。还直劲儿向我妈宣传,说这孩子现在终于知道向组织靠拢了。
这一年我的业绩斐然,期中考试进了年级前一百五十名,期末考试进了年级前五十,把胡平给惊了——我这两次考试的成功达到了两个目地:1、让我妈放心;2、和胡平较劲。
这两点做得非常成功,尤其是第二点,我非常满意。
我记得有一年临近期末考试(我忘了是哪一年),她对我说:“不要给班里的平均成绩拖后腿,你这么聪明,稍微用用功,成绩就能上来的——你以前不是对我说过,你要考北大的?咱们北大考不上,差一点的大学总要努力拼一拼吧?”
我们当时站在教学楼的走廊里,她既诚恳又关切地说出这些令人呕吐的话。我多么想扑上去,掐住她的脖子——我不会咬她的,那太恶心了——我要使劲地掐她,告诉她我不稀罕她这点儿假模假式的关心。
胡平对我的讽刺挖苦由来已久,我奇怪她在这种事上怎么有那么大的兴趣。我和胡平第一次正面冲突发生在高二,那次我期中考试考试大踏步前进了一百多名,正是高兴的时候。有一天,我正在座位上和微微聊天,胡平走来,十分拙劣的加入我们的话题,奇怪的是,微微竟然做出欢迎胡平的架势。
我讨厌胡平,不知道胡平本人是不是感觉得到,她在和微微聊了一会儿之后,对我说了一句令我无法接受的话,她是这么说的:“齐天,你要找到与同学们的差距,改进不足,迎头赶上。”——我搞不清胡平哪根弦错了,竟然在我最得意的时候批评我,而且还基于“你比别人差劲”这么一个令人恼怒的观点。
我当时很不理智,我说:“胡老师,我和其他同学有什么区别?”
这话把胡平说愣了,她把尴尬堆进她那一脸褶子,红着脸说了点别的废话,然后很不体面地走了。
祸根就是这么种下的,以后的日子里,一旦我的考试成绩下降,胡平必定在三个小时以内出现,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找出差距,迎头赶上。”
现在想想,胡平也是个孩子气的家伙,我要是老师就不照她这么干,这么干多傻啊,像小孩打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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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第二学期期末,由于当时的心态问题我厌学情绪严重,成绩直线跌入年级后五十名,胡平那叫一个高兴,她特意把我妈妈叫到学校来,连我一起开了一个三角会议。其实,说是会议,叫批判大会更合适,无非是让我自己承认错误,当着我妈的面,胡平一个劲的让我“找出不足”,这个王八,我真受不了她这么侮辱我。更可恨的是,我妈一点也不为我着想,临走的时候,她竟然对胡平说:“胡老师,齐天这孩子太闹,还要麻烦您多管着点。”——我妈简直就是助纣为虐。
反正,我和胡平的关系令人沮丧。对付胡平,我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所有可能制住胡平的人都站在胡平那边,我总不能像整治某个招惹了我的小流氓那样,找人抽她一顿吧。每次在楼道里见到她,我还要必恭必敬地轻吟一声——胡老师好!——好个屁,这个招人讨厌的老小孩。
讨厌的事祁又一
高二第一学期我的成绩让班里的小学究们倍感压力。其中有些家伙的人品很不怎么样,有时候,我的复习资料会莫名其妙的丢失,考试结束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书包里;还有一次,我的英语书被画得乱七八糟,每一页都胡乱地画着许多圆圈;更惊世骇俗的是,那个叫苏越的同志(这女子又矮又瘦,终年衣衫褴褛,头屑乱飞,她是我们班的班长,可是除了在自习课之后向老师检举违纪者名单以外,我没见她干过任何工作),她就是这帮小学究中的一个,她在期中考试后向老师反映,说看见我考试的时候翻书来着——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我自己知道她这是空|穴来风。
下面我简单讲讲这个恶心的事件。
期中考试之后,我的成绩进步不小。按照惯例,每个班上报一个进步最快的同学,全校通报表扬,还有两百块钱的奖学金。那一年苏越进步也不小,不同之处是,她从年级一百多名进步到五十多名,而我是从年级后五十名进步到前一百五十名。名次越靠前,进步所需的努力就大,我想,苏越付出的劳动应该比我多得多。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有点不平衡吧。
学校通报表扬的时候,用的是教室里的闭路电视。我们校长在电视里念表扬名单,念到我们班的时候,进步奖是苏越。我当时有点失望,心想,这个苏越竟然进步得比我还多,她真行。
后来,某一天中午,我和微微从学校外面的小卖部回来。我走进教室的时候,有几个学究聚在一起谈论考试,我正好听见他们说到我。一个家伙题起进步奖的事,另一个家伙紧接着说:“齐天这小子……作弊……”
我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我说:“放什么屁呢!”
这群怕事的家伙一哄而散,只省下两个劝架的。我拉着那小子要他说清楚,微微怕我又闹事,掐着我的胳膊对我说:“犯什么毛病呢,快松手!”
我松了手,那小子就来了精神,说要找胡老师评理去,他还撩开袖子,给微微看他胳膊上的红印,说我给他弄伤了。
我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丫来劲是吧?”
他就不说话了。
后来我知道,有关我考试作弊的传言,是从苏越那儿来的,她曾经对别的学究提起,说她在考试的时候看见我翻书。而后那些学究中的某一个向胡平反映,说苏越曾经见到齐天考试作弊。胡平找苏越了解情况,当时苏越一口咬定,说我是在英语考试时翻书的。
奇怪的是,胡平并没有找我谈话,也没有向我核实情况,她所做的就是把进步名次第二多的人——苏越的名字报给了学校。我猜,我那次考试是否作弊,在胡平看来根本就不是嫌疑,而是合情合理的事实,她不找我谈话,在她看来是给我留面子。
为了我的虚荣心,我不得不继续好好学习,这纯粹是计划外的倒霉工作。
半个学期之后的期末考试,我的考分比苏越那丑八怪多了十分,甚至比微微也多了两分——我能超过微微的原因是微微发挥失常,坦率地说,微微这次发挥失常和我有点关系,我为此感到愧疚。
成绩公布之后,我找了个机会,向胡平问起上次那个进步奖为什么没有发给我——毫无疑问,我这是明显的挑衅,而且蓄谋已久。胡平的回答是:“有这种事?上次苏越的进步幅度比你大吧?”
我否认了她的疑问,告诉她我是从多少名进步到多少名,而苏越是从多少名进步到多少名,数据之详细,令胡平根本无法打马虎眼。
后来她向我道歉,说这是她的工作失误——“一定是数名次的时候数错了。”
胡平,如果我是上帝,我一定会让你下地狱的。
第四部分
我爱微微祁又一
微微是个疯丫头,她精力充沛到处乱窜,学生会、学生处、还有校团委,每个优秀学生该去的地方都有她的身影。她像条鱼一样,在学校这条碧绿幽暗的小水沟里游来游去。我经常叫她疯丫头;相应的,微微对我的蔑称是小流氓,我想这个成为确实很适合我,我不是正经学生,那我是什么呢?只能是小流氓。
但是,正如我不是一个纯正的流氓那样,微微也不是一个纯正的疯丫头。在没有什么人的时候,微微是个忧郁的姑娘,她多愁善感,心事重重,喜欢考虑别人的想法,她总是问我别人对她的评价如何,从这一点上可以证明,微微是个敏感的家伙。谁也没有发现这一点,我发现了,或者说,微微只在我面前偶尔表现了她柔弱纤细的一面,为此我感到十分愉快。
这个不为人所知的微微,她敏感、冲动、温柔、脆弱,和她平时的样子反差强烈。
现在,我要说说微微那次发挥失常的考试了。
有一段时间,微微的情绪很不稳定,可以说喜怒无常,她经常在放肆的大笑之后表现出忧郁。我不喜欢她这样,她这样让我担惊受怕,尤其是,当她莫名其妙地发脾气时,我总觉得受了侮辱。
那年期末考试期间,也就是考完语文那天晚上,微微打来电话,说她难受,烦得不行。她问我干什么呢?
我说没干什么,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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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问我能不能出来,她说不想到我这里来,只想和我在外面走走。
我犹豫了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