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人与共晨夕,也省寂寞。何况先同梅霙来的那班人俱是正教知名之士,所说有理,如与修好,还可多交同道,以为异日之助。于是便追了去,梅霙见他追来,芳心稍慰,反更装乔,也和以前一样加以回报。等追上时,并与明言:“我因爱你,情痴大甚,实愿地老天荒,永不分离。无如你以前累得我太苦,你如真心生愧悔,不应如此薄幸。你若能照我以前身经做上几次,我便回去。”林安本无梅霙情热,一半勉强,但为对方情痴所动;又以劫运将临,想得正教中人他年助其成道,立即依言迫去。梅霙误认为林安已然爱她,躲闪不休。
两人追逐了几天,仇敌恰也寻到,二人毫未警觉。末了,梅霙心软,正引林安往所居桐柏山回路飞遁,恰遇何佑和所约妖党迎头拦住。梅霙骤出不意,一照面,便被邪法困住。林安由后赶到,不知梅霙借有护身法宝,并不妨事,想起以前舍命相救之德,一见邪法厉害,竟把从不轻用的一件异教中至宝碧灵血火旗施展出来。双方所用全是左道中最厉害的法宝,一时血焰如海,魔火冲霄,整座山头均在妖烟邪雾笼罩之下。双方正在恶斗,正赶峨眉三英中的余英男去访申若兰,遇见严人英、周轻云在座,约去苏州元墓山访看女殃神郑八姑,四人结伴同飞,路过当地。梅霎本与申若兰有交,偏被邪雾罩住,匆匆不曾看清。四人一见邪法阴毒,烟雾中更有正教宝光闪动,只当有什同道被困在内。英男因见过这类邪法伤害生灵,越发有气,首先放出南明离火剑,一道经天朱虹势如雷轰电舞,直朝妖焰邪雾卷去。接着扬手又是连珠太乙神雷,数十百丈金光雷火自天直下,邪法异宝全数消灭。若兰、人英又把飞剑出手,林安和对敌诸妖人全数被杀。
梅雯连喊:“若兰姊姊!”上前抢救,已经无及。总算若兰应变机警,一见梅霙拼死朝林安扑去,知道铸错,连忙飞剑将英男剑光挡住,稍迟一瞬,几乎连元神也难保全。
林安早知快要遭劫,原有准备,一旦兵解,胸前新炼的灵符立生妙用,护了元神,化为一朵红云刚要起飞,忽地一道青虹当空下泻,伸手一招,便将红云收去。众见来人正是韩仙子,忙即上前礼拜。梅霙抱尸痛哭,说是林安为她而死,誓以身殉。英男也很惭愧。韩仙子笑对梅霙说:“无须如此。我与铜井翁昔年故交,曾托过我,此系前孽注定,实与林安有益。昨晤令师,经我劝说,已托我将林安的元神再加凝炼,送去转世,引归正教。只等取到火真经,便有成道之望。你前生负他太甚,故有这场因果,他年你还须助他一臂。英男前生为林安误杀,故有此报,否则不会如此粗心盛气。此举虽犯教规,我有一函,归交齐道兄,就有处罚,也必不重。各自去吧。”随即飞走。众人不免劝慰了几句,梅霙只得将尸首行法安葬,前往中条山见师请罪。
林安过了些年,也由韩仙子送去转世。因受韩仙子法力禁制,夙因已昧,后遇秦仙子解去禁法才得恢复。并说起梅霙对他始终不能忘情。而且当林安兵解时,若兰为防伤他元神,飞剑一挡,林安虽得幸免,内中两人妖魂也逃脱了离火剑之诛。妖人炼就玄功,各寻了两个新尸体回生,近年邪法反更高强,正在到处搜寻仇敌踪迹,这还是妖师连登不肯护短,自知妖徒所行不善,恐与峨眉派树敌,反将妖徒逐出,不为相助。否则,林安连想在当地隐居也办不到。林安立意改邪归正,不肯再用前生所习旁门法术;秦琰又有“不到时机,莫与外人相见”之言,所以见有人在深更半夜突然到此,疑是敌人所遣,先避后园林中。后见来人在外求见,方觉不易躲避,两鹤又与来人争斗,全遭挫败,迫于无奈,只得骑鹤逃往卧龙峰去。飞虹中途虽与相遇,仍想问明来意再回,故未同来。
众人正谈说间,忽闻遥空鹤唳之声,飞虹面上忽现惊容,未及开口,裘、纪二人均爱两鹤神骏灵慧,闻言首先驰出。刚到门外,便见近山头上月光之下,一片赤黄色的妖光裹着一鹤一人,正是先见白衣少年林安,骑了前鹤在烟光中冲突飞舞,另一鹤正由斜刺里飞呜赶来。裘、纪二人见状,不由大怒,刚要飞身应援,忽听连声清叱,一片红云同了一青一白两道光华已由头上飞过,正是飞虹、灵姑、南绮三人。二人也连忙追去,相隔数里,晃眼飞近,目光到处,见山顶老松旁立着三个妖人:一个手指大片妖光将林安困住;另两人正施邪法,想迫令另一鹤降服。二人才把飞剑发出手去,飞虹已大喝道:
“那便是你们所寻竹山教中妖人,诸位道友不可放其逃走!”话未说完,内一妖道瞥见对面飞来一伙少年男女,遁光均极强烈,知是正教门下后起之秀。如在平日,也不畏惧。
当日却因攻山邪法只差数日便要炼成,想要迁移,偏无适当之所。归途恰遇二同道,说起左近有一山谷甚是隐僻,子午线又恰正对。同去一看,当地在卧龙峰侧,妖道日前听说公冶黄之妻秦琰隐居在此,如何敢去招惹。正往回走,发现山侧那面还有一所人家园林,花木萧疏,清溪映带,夜月空明,景更幽静。三妖人均系酒色之徒,忽思饮食,欲往那里索酒。恰值林安骑鹤飞行,知道秦琰只一女弟子,当是正教中新收门人,无心飞过。本就有意作对,又爱那鹤,想要夺为己有,内一妖党首先出手。谁知那鹤炼就护身丹气,连鹤背少年一齐护住,急切间竟无奈何。动手不久,又见一鹤飞来,妖道正想下手,敌人又复联翩飞到,看神气均非易与。想起身有要事,如何与人争斗?妖人方想招呼妖党同退,对方已经叫破,听口气,分明踪迹已泄,如何还敢恋战,立纵妖光当先遁去。
两妖党见妖道不战而退,只当所炼妖法关系重大,恐被仇敌识破,故此先走。自恃妖法,哪知对方厉害,微一迟疑之际,灵姑的飞刀如下道银虹,同了神斧大半轮带着五个芒角的精光已当先飞出,妖光才一挨近,便消灭无踪。林安立即脱困而出。二妖人见状大惊,众人飞剑、法宝已电舞虹飞,夹攻上去。灵姑见妖人又放出无数碧、灰二色的光箭,正要上前,飞虹忽由囊中取出一件法宝,扬手便是大蓬五色云网,将二妖人网住。
内发风雷之声,一片红光闪过,二妖人已震成粉碎。这原是瞬息间事。
众人遥望妖道驾着一道暗碧光辉,正流星一般往东南方天空中射去,方要起身追赶,南绮道:“妖道逃远,追他不上。香儿尚在林家,莫被妖党劫去。”灵姑笑道:“共总不多一会,妖道又未由那里经过,哪会有此事?”说罢,飞虹代林安向众人略为引见,便同转回,初意香儿先前随出,必在门外,人既机警,更会一点邪法,当无差池。哪知走到里面,均不见人。
南绮原甚爱她,喊了两声未应,由不得着起急来。裘元劝道:“香儿本是我们一个累赘,也许想家,先回去了。这类妖巫余孽,知她所说真假?由她去吧。”南绮道:
“你管我呢!她如想走,我们又不是不放她走,何须不辞而别?我看方才必有妖党潜伏在侧,因见我们难敌,乘隙将其摄走。我不救此女回来,决不罢休。自会有人陪我同去,你和纪师弟见不得她,不去好了。”纪异笑道:“没我的事,我又没说不去。”裘元知道爱妻小性,恐其又和上次一样负气,当着众人不便赔话,忙分辩道:“我又没说不去找她,不过瞎猜罢了。我看妖道真是好猾,也许就是香儿前见的妖人,逃时发现人在下面,将其摄走。妖道逃处我已看明,要去就去,事不宜迟呢。”众人见他改口这么快,均觉好笑。南绮也有点不好意思,微愠道:“说妖巫余孽是你,催去救她也是你。妖人逃远,难得林姊姊知道底细,又有法宝可以查出,不盘算一下就走,茫茫天宇,哪里寻去。”
飞虹早想开口,因不知二人夫妻同门,又极恩爱,只顾听他俩吵嘴好玩,忘了说出,闻言才插口道:“我看妖道逃时神情未必有此大胆,因近日各异派来人甚多。我与诸位相见以前,曾用师父无极圈查看,曾见一破脚妖妇同两妖党似在附近踏月神气。先因三人步行山间,虽然生疑,还拿不定是否妖人。后来又有一人驾妖光飞到,与之会合,极似师父所说红云门下家数。这里风景甚好,家兄一人在此,我恐被萧声引来,本不放心,想来通知,不料诸位道友由水路误走到此。我没看那一面,忽然飞鹤告急,人数又差不多,疑是一起,也未细看便赶了来。因见鹤儿丹气稍为损耗,一时发急,顿忘家师之诫。
等打成了一家,想起妖妇红云散花针厉害,尚在寒心。日前我曾见香儿随妖巫同见妖道,我还代她可惜,幸被姊姊收容;如被妖妇掳去,人虽不致有什大害,想要救回却非容易呢。”
众人多是初生之犊,只有南绮一人曾听乃姊舜华说过天缺姊妹来历。因自下山以来连经磨球岛、离朱宫与终南三煞、鬼老等大阵强敌,增加了好些胆力。又极怜爱香儿,恐其受苦,闻言略为心动,也就放开。灵姑更是疾恶救人心盛,自从看出香儿诚实灵慧,不由生了怜爱,既不愿其陷妖邪之手,又急于寻找涂雷踪迹,探问虎王近况,闻言毫未在念,反催速行。南绮笑道:“灵姊且慢,事不急此片刻。”随问飞虹:“令师无极圈既能查探妖人踪迹,可能借用一看么?”飞虹道:“妹子也是此意,只是还未及说呢。
不过此宝用时颇为费事,又未带在身旁。家师不在山中,素无外客,石洞狭小,也未便延款嘉宾,只好请家兄暂陪,妹子去去就来如何?”南绮谢诺。众人知道先查看出了踪迹,找起来容易得多,均未再说。
飞虹行时,林安连忙追了出去。众人隔窗外望,见兄妹二人对立争论了几句,方始回转。林安回屋,先谢慢客之罪。跟着便向裘元说笑,神态甚是亲近。南绮是行家,见林安一身仙风道骨,分明功力甚深,偏又不见施为。又想飞虹无极圈既能查探妖踪,自己一行相隔最近,又是乃兄清修独居之地,怎会不曾看出?越想越觉不解。
待了好一会,飞虹仍未回转。见裘、林、纪三人谈得甚是投机,正想走过去向林安探询,飞虹忽然飞入,笑道:“家师此宝本极神妙,本来五百里以内的人物往来均可查听得出,无如妹子功力太差,此宝用时颇耗元气。有时乘着家师外出,用它往外查看,家师回山还要数说妹子几句。至多只能看到一二百里远近,语声稍远便听不真。我和二位姊姊一样,也颇怜爱香儿,看时格外加功。因连日偷看,家师怜爱妹子,见不听话,不忍叱责,反将此宝加上仙法运用,看起来不致十分费力,地面也远了些,但仍不能过远。先以为香儿如被妖人摄去,必已逃远,限于功力,只能按照方向度数挨次查看过去。
连看了好些地方,均无妖人与香儿踪迹,越料人已逃远,无法查见踪迹。方想回来,收宝时偶往近处察看,香儿竟在东南方树林之内悲哭诉苦。好似适才往救家兄,她在门外遥望观战,被一妖人摄去,想逃不敢,也逃不脱神气。
“离林不远崖坡下面,另有男女六人在彼斗法正急。内中一个形如雷公的幼童法力最高,同了一个少年,似是正教门下,但看不出他的派别。二人同在一幢形如莲花,具有七色金光的宝座之上应敌,各有一道极强烈的剑光和好些法宝,手发连珠雷火,甚是猛烈。对方三男一女,正是妹子先前所见的红云门下妖徒。妖妇为首,邪法也数她最高,除好些飞刀、飞叉而外,妖妇并将红云散花针飞将出来。只见大片其红如血的妖光,将对方连人带宝一齐围住,中杂千万根碧森森,紫阴阴,长约尺许,又像针又像箭的光雨,齐朝敌人攒射,看去厉害非常。少年面容似带愁急,幼童却不在意,厉声喝骂:‘该万死的妖妇!小爷先还不知你便是害我母亲的仇人,今日才得知道。反正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有什么妖法,只管施展出来,放这狗屁做什!’妖妇先说的话我没听到,看那咬牙切齿神气,好似心中恨极,决意要致幼童死命,一面和三妖党同声咒骂,一面加强邪法。她那散花针本由左手五指尖上先化五股血焰发出,脱手再化成一片暗赤光华,杂着千万根紫碧二色飞针向前猛射。因吃对方宝光挡住,不得近身,便将左手向前连指,妖光立时大盛,远望过去,已化成了一堆数亩大小的鲜血。除金光霞彩隐隐闪动而外,内中人影几难分辨。
“我正替他着急,忽听幼童喝道:‘小爷今天想要救人,权且容你多活几天,你如无什鬼门道,小爷要失陪了。’妹子先见妖妇等四人已然飞空应敌,她这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