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不料妖鬼包藏祸心,几遭不测。先想罪孽大重,该遭恶报,对方已然深恩曲宥,自己仍是不能免难。直到阴魂出窍,上官仙姑详为开导,方始如梦初觉。又蒙施展仙法,恩赐灵丹,使我神魂凝固,元灵不昧,不特现在情景有异别的生魂,来生更是受益无穷,并还连你也得了莫大益处。算起来,更比现在一人一鬼携手同归要强得多。我不过略知邪正善恶之分,一时悔悟,并还为情所动,有激而然,竞得转祸为福。你并无多罪恶,又受妖鬼胁迫,不是本心。如能从此向道归善像裘表弟那样,不也是人做的么?今日我夫妻的遭遇,真是平日做梦也万想不到。休说上官仙姑深恩大德不可以忘,便你这次陷身妖窟,以至脱出水火前后身经,对于善恶邪正,凶吉祸福之分,也应知所警惕。
“我等三位仙姑和裘表弟出来拜别,便要往寻投生之所。本来此去十年,始可相逢。
我不在你身侧,无人提醒,仍恐日久疏忽,受人摇惑。你的邪气虽去,法术尚存,终是妖法,虽然于你防身有用,却添了我一层心事。你须知上官仙姑这次恩施格外,一半由于见我夫妻可怜,心生恻隐;一半由于裘表弟情面。你那背上灵符实是厉害,从此革面洗心,自然为福不小;稍存恶念,纵不形神悉受诛灭,飞剑斩首必所不免。祸变发于瞬息,不须如何作恶,只在你当时心念一转移间而已。我因放心不下,此去必在近处择那贫寒多子女的好善人家投生。因得灵丹之益,生而能言,体力也异常儿,防惊俗人耳目,不得不作三年韬晦。一过三岁,我必相机告知父母,请其引往你家相见,也许自来。你还可在近处寻访,我右手掌纹有一月字为证。若在我三岁以前寻到,可多赠那家田产,先将我买了去,长大完婚,再通往来。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固难预定,姑且如此预拟。
万一近处无可投生,或是三年已过,而我未来,那必投生远处,你也无须忧念,更不可离家远寻,以免孤身在外,巧遇昔日漏网同类,又生枝节。便是近处寻访,也只密派家中仆妇,问明以后,再领往家中辨认,不可轻出。你能谨记勿忘,我就放心了。”
甄济此时惊魂乍定,本已立誓归正。又见月娇深情蜜意,死生缠绵,又说了这一番回肠荡气的话,自然唯唯诺诺,永矢无他。只是二人情爱胶结,说到转眼要分开,俱都难舍难分,相亲相抱,由不得哀哀痛哭起来。
夫妻二人正在互相慰勉,缠绵不舍,忽听甬道深处雷声大震,知是上官红等四人已将后面鬼宫封闭,事已办完,就要出来。刚刚收泪,起立相待,又听鬼老徒党与青城、峨眉两派剑仙斗法的前洞妖窟霹雳连发,宛如天崩地裂,震得四壁乱晃,大有崩塌之势。
这通往地穴鬼宫的甬道秘径长达五里,虽经鬼老妖法修建,坚固非常,但在玄门太乙神雷猛击之下,决禁不住。何况鬼宫所设法台又被毁坏。月娇无妨,甄济是个肉体,甬道如果倒塌,不死也必重伤。偏生出口又吃上官红行法封禁,不能跑出。晃眼之间,雷声越猛,前后两洞相应和,甬道顶壁等处受了猛烈震动,已现出好些龟裂痕迹,簌簌下坠,四处迸射,越往后越密,眼看就要全部崩塌。
月娇邪法已去,只是一个灵鬼,无力助人。恐上官红等急于行法扫荡妖穴,或有别事,不暇兼顾,顶壁倒塌,将甄济埋葬在内。如往后洞鬼宫迎去,甬道又长,不等到达,已经崩塌。当地相隔上面地层何止百丈,前后泥土堵塞,脱身更难。只有出口近在咫尺,只要禁法一撤,便可冲出。就是甬道先塌,只要把身体护住,不被压伤,上官红等必定警觉撤禁,破土放出,也较容易。于是便令甄济急速行法,将全身护住,以防受伤,一同走往邻近出口之处守候。
正在心情惶急,忽见上官红纵了遁光飞来,身刚临近,上面顶壁受了前洞神雷猛击余波,连晃了两晃,轰的一声,震裂了四五丈大一条,两壁也在摇摇欲倾。上官红见状,不顾和二人说话,回手一指,先飞出一片红光,刚把出口一带甬道顶壁护住,随听轰隆之声由红光下照之处起,由内而外连珠般往甬道来路一直响去。紧跟着甬道深处也起回声,忽然轰隆大响,除三人立处挨近出口三两丈远一段是被红光托住外,下余全甬道一齐崩陷堵死。
上官红这才转身,对二人说道:“鬼老端的奸诈百出,他那鬼宫卧室之内竟设两层埋伏,并有三条秘径:一条通往前洞平日聚会妖徒党羽的广堂中间座位之下;一条通往山阳大妖徒所居洞中;一条通往离此百余里的幽谷之中。中间歧途四出,大约全妖窟徒党鬼女所居室内均可通行。适才我四人入内,在无心中发现。先前事出不意,如换法力稍差之人,必定入伏被陷。正在破法,鬼老不知又想闹什么玄虚,忽由前洞遁来。还未走出秘径,便吃发觉,连用法宝、大乙神雷将他打伤。遁时还肆凶毒,幸我早有防备,没有使上,反吃吕师叔用五丁神斧将他半身斩断,化作两道黑气,转眼又行合拢,仍由秘径中往来路遁去。同时闻得朱真人传声,令三位师叔用五丁神斧当先,紧紧随后追赶,与前洞诸位师长会合夹功。命我把鬼宫藏宝封藏一处,以备日后取以济贫。将全地穴行法填死,免被别的妖党寻来盘踞。然后才来这里放你二人出去。鬼宫正在崩塌,稍候一会儿,等这后半妖窟全数填塞,我收了法术,重加一层禁制,就引你夫妻出去了。”二人重又叩谢一番。
上官红侧耳静听,后洞崩塌之声已渐宁息,前洞依然猛烈,重又手掐灵诀,施展禁制,使那崩塌之处所有石土坚如钢铁。方始引了二人出洞,飞身空中,又施法力,将出口封禁。一同飞上崖去,略向二人叮嘱几句,令其避开前洞一面,到了环山堰再行分别。
二人感恩悲泣辞别,由甄济带了月娇阴魂,自往环山堰飞去。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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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回 铁砚峰飞叉擒鬼老 红菱嶝烈火炼枭魂
话说上官红送走二人,赶往前洞一看,妖穴已被朱真人用移山之法倒转填没,尘土飞扬,高起百丈,地轴轰隆之声兀自殷殷未息。只灵姑、裘元、南绮三人同了李英琼的弟子米鼍、刘遇安在妖穴对面的危崖上注视守候。近前一问,众仙已去金鞭崖。妖穴所在虽是危崖幽谷,全山最隐僻之地,但由于妖鬼和所约妖党情急心横,想要倒反地轴逃遁,朱真人和峨眉众仙,将计就计,借此将妖穴填没,以致震波所及,范围较广,恐伤附近生灵,特命米、刘二人持了灵符,在此守候,防生他变。须等震势宁息,近居山民无人震伤,方可离去。
上官红又得知:“妖鬼此时遁往山阳大妖徒神目童子邱槐所居灵焰洞,此洞门户虽在峰顶,但有一半是在山腹,一半深藏地底。如要除他师徒,必须穿透全峰,始能入内。
如将此峰移去,附近多有山民居住,樵采不绝,最远的居民相隔不过百里,一经地震,必要累及无辜生灵。并且经过适才一战,妖鬼连受重创,元气大损,心胆已寒。于是师徒二人发动九天元魔灵焰,将峰顶直达地底的出入口化成了一个火井。另外又设了上中下三层妖法禁制。众仙投鼠忌器,攻陷极难。可是妖鬼师徒天性凶横,却不知众仙有所顾忌。只知孽报将临,对方已立意赶尽杀绝,任他天罗地网,铁壁铜墙,如何防御周密,也阻不住敌人来势,早晚终被攻陷。并且留得越久,越难逃走,尤其众仙见他逃进阳洞以内,便不再攻迫,各自飞去,使妖鬼猜不透是何用意。门下党徒死亡殆尽,也无法命人窥探虚实。鬼老多疑善诈,必又当是敌人知道魔焰的厉害,不易攻陷,欲取姑与,暂时放弃不问,暗中命人向同道中借取九天阳尺、天遁镜这一类专破魔火之宝,以备一举成功。鬼老既恨且怕,又无可奈何,已知不能长保,与其坐以待毙,转不如迁地为良,远走高飞,避开锋锐,日后再谋报复。于是也将计就计,故作尽力死守,乘敌人还未发动,就在今夜子时前后,突出不意,带了阳洞法器逃往云南,去与竹山教联合。众仙窥破诡谋,先去金鞭崖歇息。为防中变,到了夜里,在东北西三面埋伏,空出且退谷外银发叟所设阵地一面。等鬼老师徒一逃,朱真人立刻赶往峰顶行法,移来山石泥土,将阳洞自顶往下一同填没,断了他的归路。并防别的妖人日后占据,除裘元、南绮、灵姑三人去与方、司诸人会合埋伏外,上官、米、刘三人候到地震余波平息,同赴金鞭崖候命。
银发叟行事,素不喜外人参与,裘元等三人本与方、司诸人相识,去还无妨。余人只要鬼老师徒不由另外三面逃走,均不上前,等其入伏,便各自回山。事完,灵姑先去金鞭崖拜见教主;裘元、南绮先回环山堰省亲,好使父母安心,只留一日,再带阿莽、胜男同去金鞭崖相见。
众人互相谈了一阵,震势已停,尘土渐息,米、刘二人也把四周禁制撤去。仗着地势幽静,围着妖窟一带又均有禁制,当地村民只感到地底微微摇动,一会儿即止,人畜田舍均未损伤,众人自是心喜,略为叙别,便各分途起身:上官红同了米、刘二人自往金鞭崖听命;裘元、南绮、吕灵姑三人也一同起身,飞往且退谷。
方、司、雷三家老少见裘元脱险飞出,愈知当晚方、司诸人成功无疑,决无妨害,好生欣慰。雷迅见同辈弟兄曾几何时,多己入道修真,绝迹飞行,羡慕已极。一面设备盛宴款待,一面把裘元引到无人之处,告以心意,请念弟兄之情,见了朱真人代为援引。
裘元自是义不容辞,但以婉言劝道:“伯父年高,膝前只你一人,和方端二哥一样。银发叟也曾说他将来必有遇合,只是此时奉养老母,不能离开。请大哥少安勿急,小弟随时留意,但有机缘,必定设法引进。”雷迅也想起老父年老,只一独子,便有仙缘,也不能舍却老父而去。知道裘元诚实,所说不假,既已应诺,迟早必应,也就不再深说。
老少欢叙,不觉已是戌亥之交。南绮见难再延留,催促起身。裘元又向诸老、雷迅等辞行,互约后会,同了南绮、灵姑一同飞起。仍到谷口落下,步行出谷,穿越林木陀陀,赶往方、司埋伏之处。前已有两人来过,知道阵地所在,照直走去。火仙猿司明因时候将至,正在阵前窥探,见三人走来,又有裘元在内,越发欢喜,忙接进去,与方端,方环二人相见,略谈经过。南绮见缥缈儿石明珠和司青璜不在阵内,便问何往?
方端答说:“昨晚二位姊姊走后,到了天明将近,石姊姊和司表姊闻得山阴妖窟起了雷声,鬼老和门下余孽久未到来人阵,疑心出了变故,同往妖窟探看。石姊姊遇见峨眉派一位女道友,才知朱真人和峨眉、青城长幼众仙已回金鞭崖。原因是妖徒神目童子邱愧自从上次在红菱噔吃银发叟老仙师制住,吃了一次大亏,几乎送命,回山以后想起红菱噔、金鞭崖两处强仇大敌,相离均近,妖师鬼老近来胆子越大,恶迹日著,邪正不能并立,早晚必要寻上门去,越想越害怕,一面加紧祭炼妖法,一面到处勾结妖党,以为声援。他和天残、地缺二老门下孽徒黄权本来相识,自从元弟失陷,端弟、明弟去往妖窟探看以后,鬼老见机密已泄,朱真人决不甘休,势成骑虎,自恃妖法已然炼成,意欲一拼。一面召集阳洞诸妖徒商量应付,分头约请妖党;一面自己也亲出约请能手,准备大举。邱槐知道这两处强敌俱都难惹,料定凶多吉少,便发信香,把黄权请去,向其求助。黄权因天残、地缺二老自从上次因为两个孽徒与采蔽禅师斗法,经百禽道长公冶真人劝解,虽未吃什大亏,却也认作平生奇辱。自思事由孽徒而起,表面护短,暗中却约束门人,从此不稍宽假,如与青城、峨眉为敌生事,只一出手,不问胜败,回山这场苦刑决受不了。只得详说本身不能出面苦衷。妖徒原想由他把天残、地缺二老引出,闻言大是失望,再三求其出力暗助。黄权和妖徒至交,平日又说得话满,不能过于推却,便代鬼老师徒约了一个极厉害的妖人相助。为防敌人仓猝来攻,阳洞妖窟所设禁制不能抵御,又把乃师所炼五色神泥暂借妖徒应用。
“那五色神泥乃古蜗皇炼补天石所余,本是存在西昆仑万丈寒潭之中。当年天残、地缺二老费了不少心力得到手后,又经三年祭炼,极为神妙。妖徒如若用以封闭洞府,不特洞口封住,万难攻进,而且全洞上下都可坚若精钢。也是鬼老求胜心切,知道此宝尚有克敌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