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话说。’言未了,连登已经逃走。那道长望空微微叹了一声,也没再说。你那二个道友过去行礼相谢,才知这个道长竟是住在香兰渚的宁一子老前辈。他把伤人看了看,听那口气,前在香兰渚别时,去的人各给一丸灵药,任何伤毒皆可医好,能救修道人一次大难。大约当初送药之时,见诸位道友多半早晚各有一次大难,但是有轻有重,所受苦难不同。因被神火烧伤的女道友定数有此大难,见天一真水难收全功,诸位道友以为此药不能医治,又在临敌急迫之时,一时疏忽,未取一试,致受若干痛苦。其实在那灵药内有千年香兰所结之实,加以千百种灵药制炼而成,功能起死回生,灵验无比,如早使用,早无事了。说时,又以中毒箭的一位无此灵药,另送了一包,分别照法服下。本来即日就好,因为延迟了时间,尚须静养七日。且恐连登还不肯甘休,医好之后,便由宁一子和未伤的两个一同护送,往玄龟殿散仙易周家中去了。我三人先未仗义拔刀,有见死不救之嫌,羞于出见,不曾现身。哪知早被宁一子看破,行时暗中指示玄机,才行飞走。等愚姊妹想起此老,乃是一个最善良的老人,应当拜见请教,要想出见时,遁光很快,已来不及了。”
众人闻言,这才放心,随同往磨球岛上飞去。到后一看,火行者等为首寻仇诸人早已避开,只五火使者和一些道众在岛旁树林之中相候。见面请往离朱宫前平台之上落座,宫中侍者送上灵泉异果。众人见那平台大约十亩,一色深红宝石修建而成,晶光四射,照眼生辉。外景如此宏丽,宫中景物更不必说了。互相通名礼叙之后,五火使者便说适才又奉乃师飞书,斥责火行者等为首发难诸人怠忽师命。现由宝镜中看出形迹,命往地底火室侮过待罪,等到回山再行发落。随又说起各方师门友谊,不应如此,现既有人出头,理应释嫌修好。
众人由陈,石二人为首,各人都很客气,并同起立,望空暗谢少阳神君宽洪大度,不咎既往。五火使者等虽与火行者不和,到底同门义重,尤其此事大损岛上威望,师父为人向来宁折不弯,不知此次为何如此自谦,惟恐门人不肯甘服,并还下了两次飞书严令。师命难违,不敢不遵,心中却是不快。便火行者等受责待罪之言,一半也是托词。
及见众人这等客气,一面谢罪,一面说出被迫还手,势不得已之苦,觉得实是火行者理亏,庸人自扰,自己易地而居,也必如此,不能怪人,才把内恨消除。李洪也要开口,吃小寒山二女以目示意止住,也代致了几句道歉之辞。最终方由陈文现细说来意,取出灵峤三仙和妙一真人手书仙柬,嘱等少阳神君回山面交。又告以西极教仇恨已结,此辈最重彼教声威,结仇不解,百计报复,自来不计危亡,磨球、青门二岛从此多事。好在相离不远,双方可以望见,以后务要约定,互为声援,不可疏忽。等神君回来看完书信,自有安排。
五火使者谢了指教,便和陈文现说:“玄阴真水现被西极仇人得去,如用他教法术再一加功祭炼,便是三阳真火克星。加以丙火真精所化灵蛇,因师兄火行者行事冒失,只图伤敌,将它化作三阳神雷。如照平日,只不过灵蛇受点痛苦,复原甚易。不料对手太强,先被五丁神斧斩了一条,耗去不少精气真元,修复已难。最通灵的一条化作神雷,出去就遇见佛门至宝,元气连耗带散,最终又被玄阴真水围住,受伤很重。就家师回山重炼,也非短时期内所能复原。李道友所发玄阴真水,如被苍虚老人收去,也可减却它很多灵效威力,偏又遇中途收了赤尸之气退走。后来家师飞书到来,火师兄又不合心急疏忽,向众同门告知,虽是本门传声之法,仍被西极仇人听去。他见家师来书附有大荒二老灵符神光,便已留心。再一闻知陈、谢三位道友,不只为双方作调人,如见彼教猖狂,并还要助本岛把他们赶出。青门三仙又复义气相助,他势越弱,情知难得公道。再若恋战,不特多树下许多大敌,并还要吃大亏。再如将李道友所发的一些真水失去,便连异日报仇全无指望,为此急忙收了真水,逃回山去。彼教量小排外,有仇必报,宁死不止。家师归期无定,众同门道浅力薄,非其对手,防不胜防,后患实是不可设想。纵有青门岛上的几位道友为助,终无得胜之策。适见李道友发水时,持有彼教中镇山之宝阎罗奢钵盂,内中真水也未发完。彼虽邪教,李道友曾与论交,并无仇恨。借人之物,自己本不便扣留。但当初取水,本靠道友的佛法至宝相助才得成功,分润少许,于理无亏。况以前又不知彼教是如此行径,何妨将真水取出,能暂留借于此,固大佳事;如其不能,也请带回去收藏,只将钵盂交还,釜底抽薪,免使持以济恶,似属情理兼尽;再如不愿,亦请少留时日,等家师回山,再行交还,便不怕他了。自身法力不济,难御外敌,转而求人,中心实是惭愧。只因敌强责重,为什万全,迫不得已,恃在师门交情深厚,乃有此不情之请,不知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李洪觉得此举有欠光明,不是丈夫所为,老大不愿。方欲拒绝,陈文矾却知少阳神君门下人等对西极教怨毒已深,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竟不惜自贬身价,用些甘言,把钵中余水留下,以便日后行那毒计,将西极教一网打尽。见李洪面色不善,此役本李洪一人行强鲁莽,惟恐话不得体,又勾起旧怨,忙先笑答道:“道友,你当钵中还有余水么?西极教何等狡猾,起初利用李道友发难,等双方大仇已结,他再出面,明为朋友,实则阴收渔人之利。此钵乃他教中三宝之一,与三老本身心灵相通,休说外人不能据为己有,便他借与,用时若违他意,也必不生灵效,甚或为害。家师与妙一真人书上已有制他之法,无须乎此。至于恐他乘隙来侵一节,他自立教以来,休说教中长者,便他行辈稍高的门徒,也从未经过今日这等惨败。诚然仇深恨重,势不两立。但他知道诸位道友并非弱者,今又加上青门三道友,更有枯竹老人灵符,短期内如何敢于轻举妄动?此时他以心计虽被人识破,但与李道友订交之前并无嫌隙,又想留日后相见之地,仍以朋友之礼相待,不将此宝收回。听凭李道友日后面交,所以此宝还在手内。否则似李道友的法力,虽不至于受伤,早已化去无疑的了。此举招人轻笑,徒损令名,干事无补,万使不得。道友如不肯信,可以当时试验,就知道了。”
五火使者等宫众暗忖:“法宝为本主人收回化去,尚在意中。内中真水明明未用完,李洪又知用法,怎会涓滴无存?”闻言未免半信半疑。小寒山二女看出宫众不甚相信,便对陈文现道:“陈仙子,一个旁门也有如此神通,如非眼见,连我也难以置信。左右空闲,倒不如看他如何取回,大家开个眼界。洪弟素来喜事,免他日后亲身送回,又生出枝节。你看好么?”陈文玑知她用意是在两全:既免宫众疑心,又省李洪再与西极教徒交往,笑答道:“我料如此也说不定。我们不必在此,可同去前面空旷之地试上一回,就知道了。”五火使者等一千宫众本觉陈文现言之太过,不甚相信。众人也欲一广见闻,齐声附和。
五火使者便一同起行,先引向平台对面的空地上去,便欲止住。陈文玑道:“我只知此宝颇多神妙,略加妄动,必有反应,是何情形,因未见过,还很难说。此处虽然空旷,左近花木泉石颇多,风景秀丽,若一变生仓猝,不及防范,有了毁坏,岂不可惜?
不如到前半岛沙滩上去吧。”五火使者等宫众益觉所说夸大,各在暗中准备,少时此宝如有变故,立即施为,将之毁去,既可堵口,又可泄忿。心内寻思,表面却不露出,同了众人飞往前岛,到了临海沙滩之上,一同落下。
陈文现道:“我想钵盂中真水定被西极长老用彼教中法力禁住,不会再有喷吐。但临化去时是否还有伤人之力,却拿不稳。诸位道友各自稍作戒备,以防不测,何如?”
五火使者中为首一人乘机答道:“此宝如不待李道友送还,便由彼教收回,可知心存疑忌,并不以李道友为友,这还和他讲什么客气?陈仙子又说得此宝如此神奇,未免令人难服。现在李道友手内,我等自不能妄动,他如自行收回,便将以友为敌。只一离开李道友的手,即便被别人收走,或是毁坏,也是他咎由自取,无话可说。我们遇见仇敌济恶之具,当然不能放过。少时它不化去便罢,如若化去,我们意欲禁阻,不令收回,不知可否?”
陈文现道:“自来正胜邪消,彼教现已日趋灭亡,法宝再多,也无用处。谅他只小器多疑,我们却须大量。灵娇三位师长多与令师有旧,齐真人与令师更是深交,来时还道及神君师徒助诛妖鬼徐完之惠,情谊决非泛常。此次争斗,实由令师兄见取药人之中有武当门下在内,同门情重,想起前嫌,误会于先。李道友又是初次下山,今生修道年浅,久居武夷,不知彼此渊源,昔年又与两位贵同门曾订斗法之约,前来寻事,只是年少好胜,居心本无恶意,巧遇诸位道友被困,遂有今日之事。现既当面言明,误会全消,情同一家。不过李道友订约在先,借人法宝,在彼劣行未现以前,未便反颜相向而已。
休说教有正邪之分,交情也有厚薄之别。就是双方行道为人相等,也无偏向彼教之理,所说俱是实言。以诸位道友的法力,仇敌之物,禁阻未始不可,毕竟物各有主,能由李道友手中收回,理虽少欠,情尚可原,我们如不取他钵中真水试验,他怎会不告则收?
中道阻截,成亦不武,不成为笑,反倒坐贻口实,说李道友倒戈卖友,大是不值。何况事之成否,尚难知呢。”
五火使者见陈文现言语婉转,语中有讽,神气颇壮。又见小寒山二女以目示意,令陈、石二人同立一处,不要散开,并向李洪叮嘱,虽是隐言,却看出是令其小心戒备神气。暗想:“陈文现所说实是情理,口气也颇关切。照这情景,此是西极三宝之一,莫非真具厉害?”便暗中示意众人暂勿乱动,只在暗中准备,相机进止。
这时小寒山二女早已准备停当,看好众人立处,令即施为。李洪忙即取出钵盂,托在手上。众人见那钵盂发出紫光,约有二尺方圆。李洪腰间,好似无物,却取出一件这般大物来,取时又是这么容易,各都现惊奇之色。李洪行法之前,笑说:“我不信西极长老如此小器多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水无水,能否在我手中化去。”谢琳笑说:“洪弟少说话,这类本身元灵所炼之物,你就能禁制住它,不令飞回么?不信,你就试试,可是大意不得呢。”李洪道:“那个自然,不用你招呼,稍有动静,我就感觉出来了。”
随照西极长老所传喷发真水法施为。本来一经行法,随手指之处,立有千百丈黑气由盂口内激出而去,任意所为,往前驰去。哪知行法两次,那件钵盂仍是好好的,宛如常物,全无动静。李洪先前临敌,真水只发出了一半,知道其中还有不少,怎么也不会一点没有。又是藏在母亲妙一夫人所给宝囊之内,决不会有变故。见状大是奇异,才知谢、陈三仙女所说是真。李洪觉着西极长老把宝交他手,决无予敌之理,如何以小人之心度人:
心中有气。一面重又施为,一面照小寒山二女隐语示意,把在小寒山参见忍大师传小金刚不坏身法暗中运用,以为防范。等到第三次行法催动,依然不见真水喷出。李洪不禁怒道:“我这人最重信义,尽管神君是父执师长,但我事前未想及此。西极长老既将此宝和真水交我,自然日后原物奉还,此时就是试出内有真水,也无转奉他人之意,如何当我卖友小人看待?此盂藏在我囊内,任他多大神通,也不会暗中把真水收去,我会不觉,必是在西极山上行法遥制无疑。既然如此,我偏要逼它出来,看看它到底还有什么变化?”
说罢,便即施展仙法,想将盂中禁制破去。左手托钵,右手掐诀,朝外一扬。跟着大中二指掐紧一挥,立有一团佛火神光投向盂口以内。眼看那盂似往四外膨胀,李洪还待施为,猛然叭的一声巨震,那紫金钵盂立即炸成粉碎。乌金紫三色光华宛如暴雨,横飞四射,附近山石挨着一点,立即爆散,成为菌粉,势子猛恶已极。同时盂中凸起一股黑金色的烟光,宛如正月里的花炮,当中簇拥着一个与西极教门人同样装束的元神,破空直上。那碎盂所化的三色精光,本向四外发射,朝里大半环仿佛有什隔阻,挡了一挡,立即收回。连同外半环发出的光华,一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