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于清静,不愿人去读扰,甚而邻近诸岛彼此多不通闻问。
所居岛宫仙府,又都禁制重重,封锁甚严。无因而前,恐生误会,故而徒自神往,苦无机会。不知令师飞升之时可有遗命,令二位道友他年重返故居么?”冷青虹摇了摇头。
灵姑心思独细,坐位正在石玉珠对面,暗忖:“桑桓将度厄舟送进宝库,只绕向阁后这一点水路,行时冷青虹并还嘱令快回,怎去了这么多时候?冷青虹面上神色又是时惊时喜,恭倨无常。记得元江取宝那几日,各正派中前辈道友来了不少,有几位曾说,海外各岛散仙多半不是玄门正宗,尽管法宝神奇,道术高强,终于难成正果,便由于此。
尤其此辈所学驳而不纯,人品也有邪有正,不过修道多年,恐遭劫数,人不犯他,他也不公然为恶罢了。小南极三十五岛便有不少妖邪盘踞。主人行藏如此诡秘,乃师恰又是在小南极住过。照诸道友所谈,这些散仙均因自知法术胜于道力,根基不固,才避居极荒,另辟洞府,一意享受逍遥,不复再参上乘正果。只能永为散仙,每隔五百年仍要打点一次灾厄,到时一个不善趋避,或是抵御无力,仍然难于幸免,飞升霞举一层简直无望。即便有一两个成就的,也是别有仙缘遇合,舍旧从新,不是本来功力所可达到。她师父桑仙姥飞升,不知是真是假?主人言语神情既多可疑,石姊姊适才分明是想起主人师徒来历想要发问,话没说几句,因她神情骤变,便即住口。由此细辨二人口气,好似一在加紧盘问,一则设词掩饰。父亲在日常说人心难测,对方终是初见,出身又非玄门正宗,如若真心交好,何必这样隐讳?再说这里布置陈设,无不巧夺天工,富丽堂皇,也不似真正修道人的行径。石姊姊既以假言掩饰,不与一心,必是先未想到,通了姓名,方始觉察,不得不敷衍过去,免树强敌罢了。”
灵姑越想越觉可疑,自信这里五行禁制虽然厉害,终是异端,不是正教,对方真要居心不良,凭着众人的法宝、飞剑和自己的五丁神斧,大概也能应付。有心和石玉珠使个眼色打一招呼,石玉珠偏和冷青虹谈在兴头上,装得极为自然,始终没拿眼看自己。
再一回顾左侧诸人,除胜男姊弟犹自惜懂,听出了神外,南绮不知何时已与舜华易位,同裘元挨近,姊妹二人装作闲看,实则四下留意注视,颇似暗中正在戒备情景。南绮见灵姑望她,又把眼皮微微一抬,灵姑心料三人已经警觉,正替胜男姊弟担心。猛一眼瞥见石玉珠身后似有青芒微闪,飞向外去,光微且速,其去如电,如非一双慧目,绝难发现。同时便听冷青虹笑呼:“师兄快来。”跟着一道青光闪过,台口现出一人,正是桑桓,带着转忧为喜的神色走将过来,先向冷青虹道:“度厄舟已还原地,这就好了。请青妹和诸位道友共同进行吧。”
冷青虹闻言,立即满面喜容道:“我只顾和诸位道友闲谈,佳客初临,一点还未待承呢。你且陪坐一会,待我先进,你再听请。”说罢,道声简慢,自往阁中走去。桑桓朝众略一点首,便请一同落座。灵姑见他口里随众问答,目光不时注在胜男姊弟身上,知有用意。先见青芒自石玉珠身后飞出,他便台口现身,先后分明是一人,不由又加了一番疑心。
一会阁中冷青虹急唤:“师兄,请客进来。”众人随了桑桓刚走到阁门前面,瞥见阁内共是七问,围成一个圆圈。当中一间较大,独作六角形。各面平台陈设那么奇丽,阁内却空无一物。并且所有隔墙俱似精铜所制,可是每间都似透明,可以看见。众人进时,冷青虹正在当中六角房内,手上托着一座高约尺许、形如圆筒之物,精光湛湛,耀眼欲花,好似沉重非常,压得人都站立不稳神气。众人除却石玉珠以外,余者多觉这等情形绝非是款客之道,心疑有异,不由却步。桑桓揖客同行时,便挨在阿莽身侧,一见冷青虹面现吃力之状,倏地把呵莽往前一推,飞身同入。冷青虹忙将手中圆筒奋力往上一掷,直向阿莽当头落下。这些举动都是急骤非常。南绮、灵姑见状大惊,更以为冷、桑二人想害阿莽,不由勃然大怒,正待上前发作。说时迟,那时快,阿莽骤出不意,猛觉身子被人推入,脚未立定,一团宝光已经当顶压到,一时惶急无计,不由伸手往上一挡。同时冷青虹已在急喊:“诸位道友暂停贵步,少时自知。”言还未了,那圆筒本是端端正正压下,吃阿莽猛力一挡,往侧一倒,忽然满阁云霞辉煌,千万道彩光一闪而过,晃眼之间,眼前又换了一片景象,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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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 无意相逢 石玉珠班荆成宿契 有心求助 冷青虹促膝述前因
原来阁中七间铜室已全不见,却换了一正两偏三间高大庄严的精室,所有用具陈设之华美精奇,多是众人目所未睹。冷、桑二人和阿莽俱在离门不远之处立定,阿莽自是满面惊愕,桑桓正向他赔话。冷青虹也在举手肃客,口呼:“诸位道友请进,诸乞相谅。”石玉珠知众惊疑,无如有好些话都难在此明说,只得一面向众招呼,一面首先走进。胜男对于诸人无不信赖甚深,见阿莽适才情形,虽也吃了一惊,却并不疑心有异。
灵姑、裘元和舜华姊妹却是疑心很重,仗着冷、桑二人收法神速,没说出甚不好听的话罢了。
中室左偏便是冷、桑二人住居之所,众人随同入内一看,玉榻琼寝,翠几瑶墩。室既高大明爽,到处晶光宝气,焕若云霞,其陈列之珍贵华丽又胜于前,直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桑桓先请众人落座。冷青虹自向里间,用四只白玉盘装了不少珍奇果肴,另有一只翠壶美酒和九只古玉杯,重叠着双手捧了出来,放在邻近碧窗的青玉案上。众人见那玉盘大都径尺,白腻如脂,光可鉴人。盘中所盛,除了桃、梅、李、杏、梨、枣、莲实、菱、藕、棒、栗、松仁、枇杷,葡萄、龙眼、荔枝以及好些不常见的果品外,还有好些干净整洁的山肴野蔬,五色纷披,灿然杂陈,美食美具,分外显得好看。尤其那几只酒杯,大小玉色不一,各有各的款式,形制古雅,精丽绝伦,连舞华姊妹素富收藏的长春仙府,也都没有这类东西。因而俱都惊异不置。
灵姑、南绮二人一般心思,不知冷青虹是要假手外人之力,才能将乃师禁法倒转,故延客人内;以为主人卖弄神通,故闹玄虚,心已加了好些不快。及至纵观室内,又看出两只玉榻并列相对,分明冷、桑二人同居一室,心里更加鄙薄。又见主人端出酒果,暗忖:“二人曾说隐居避劫,日夕苦修,从未出山一步,此间用具陈设,无不珍奇宝贵,固还可以说是乃师桑仙姥遗留下来;这些果品都是四方四时的名产,不是山中所有,仓猝之间,如何能够得到?再说修道人理应清净无为,不该有甚嗜欲,照他们这样奢华富丽,备极珍奇,定是用尽心思聚敛,巧取豪夺而来,这等人万无成仙之理,石姊姊和他们新交不久,照适才掩饰口气,分明刚料出一点来历,必因同行诸人道法深浅不一,又带着胜男姊弟两个凡人,已然深入险境,投鼠忌器,只得虚与周旋,以免结怨树敌。果能敷衍到走也可将就,只恐这类人心多叵测。适说借助,不知何事?万一要想移祸江东,用我们来顶替;或是禁制厉害,要大家合力拼死,代他们硬闯,岂不上当?”
正寻思间,冷青虹已将各人面前酒杯放好,依次斟满,请众同饮。众人见石玉珠首先称谢举杯,也各试饮一口,觉着甘芳凉滑,香沁齿颊,心神为之一爽,渐渐随着饮食起来。冷青虹似觉灵姑等四人心存疑虑,笑对众人道:“这些果子十九不是本山出产,并且远近皆有,季节不一,我二人又不能出山,诸位道友可觉异样么?”石玉珠道,“姊姊和桑道友虽不出山,但是道妙通玄,万里犹如户庭,弹指可即,只出产时令不一,稍觉奇怪。可是预先按时行法摄取到此,再用禁法防止腐败,因而保藏至今的么?”
冷青虹道:“先师家教素严,我二人怎敢为了口腹之欲,暗中盗运远方之物?只因先师昔年移居此山时,曾于无意中在湖心泉眼里救了一只灵兽,名为五爪飞狸。此狸通体茸毛,红如丹砂,前额生着三只品字形的眼睛。当中一眼光色随时变幻,功能透视重泉,无论山石泥水,相隔千百丈厚的地底俱可看透,纤芥不遗。胸前另生着一只人手般的怪爪,大小由心,能隐能现。两胁生育四片金翅,飞行空中,其速如箭。它本是前古一种水陆两栖的异兽,因为生育极艰,平时那么威风猛恶,产后却如死去一样。公狸又绝无情意,一年只交配一次,未配以前情热异常,只一配上,便生厌恶,不顾而去,母狸巢穴多在滨海之区,营构极为精巧曲折。母狸产时,尽管所居隐秘,封闭坚固,无如肉有异香,产后尤浓,容易将异类仇敌引来,连母带子一齐吃掉,公狸没有胸前暗爪,翅短难飞,只在海滨水中游行觅食,既没母狸的本领大,更不合群,遇上比它厉害的水族异兽,绝少幸免。于是日少一日,久已绝种,不知怎的留有这么一个。
“此狸有千余年的道行,已能通灵变化,本山旧居停也是一位女散仙,只是生在富贵之家,得道以后积习未改,极喜修饰洞府,陈列花草珍奇之物,深知飞狸神目妙用,千方百计,费了无数心力,将它捉来,用金水相生的禁法囚在湖心泉眼之中。每值出外云游,便把此狸缩成松鼠般大小,装在一个宝囊以内,逼迫它说出沿途地底埋藏的珍奇之物,此狸虽是水兽,因它从来素食,轻易不肯伤生,性极灵异,颇能自爱。知道此举大干造物鬼神之忌,不是修道人的行径,先勉强替她寻了些,便即停住。偏那散仙贪得无厌,一有不从,便发动金水禁制使受禁毒。它被迫无奈,只好依从。那飞狸胸前灵爪变化神奇,多厚多坚的山石金铁,挨着便碎如腐朽,连寻常飞剑都伤它不了,弄巧还被抓去。只要看出藏宝之地,那散仙便在夜静无人之际将它放出,狸身也长复了原形,当中一眼射出金红光华,注定地面,灵爪突然暴长伸出,狸身不过四尺长短,那只灵爪却可长到丈许,五指各有五尺长短,一爪下去,丈许大一片山石泥上,立即随爪而起,又灵又快,晃眼可挖成一个又深又大的地穴,狸也随身而下。
“它本有穿地断金之能,无奈对头防备周密,锁它的颈链乃天蚕丝结成,外用金皮包裹,本是一件长短随心、烈火飞剑俱不能断的异宝,况又暗中加了一层禁制,时刻都在留心,结果逃走未成,反吃了许多苦处。最后无法,才和这散仙明说,这等行为对彼此都有不好,难免害它异日遭劫。它因修道千年,甚地方都到过,何处有宝全都知道。
海里沉埋的奇珍更多,但是不能多取,须有限度。问她需甚东西,情愿一次给她找全,可是事完必须放它,至少也将禁制撤去。哪知这散仙贪心太重,恐飞狸在外难保不落人手,事完之后,不如拜在她的门下做个兽徒,一同学道。此狸虽是兽类,却能辨别贤愚,志气也高。早看出旧居停以前还能清修,自将自己擒到以后起了贪欲,时以寻觅地底藏珍为念,照此存心为人,决无好果,不愿将来受她连累,心里又愤恨。便推托身是异类,不配做仙人门徒,只等自身元胎炼成,脱去原有躯壳,便转世为人,重修正果。一经释放,即返旧巢闭户静修,并无余暇为师服役,空做一个挂名徒弟有甚意思?并且所炼道功又不相同。真蒙错爱,请早开恩释放回去,再修炼个百余年,元婴炼成,转劫投生以后,再来拜师也是一样。
“那散仙经它婉言哀诉,也就应允。彼时所居在山北崖洞以内,陈设布置也颇华美。
而这里那时只是一片湖荡,连地基都没有。因飞狸答应为她再取一次地底藏珍,意欲多得,便说所居石洞气闷,要在湖中建一所楼阁,以备游赏宴居之地。照着预拟,以前所得只够此楼一半之用,只要能陈设完美,立即释放。飞狸对她原有深心,假说前古仙人所遗法宝仙兵,临化去时都有仙法封禁,留待有缘,多看不出,就勉强看出一点迹兆也取不到,否则这千年的光阴,自己也得了不少了,何待今日?所掘取的都是历古沉埋的珍奇玩好和用具,只能应用陈列,不是珠光宝气,便是古色古香,只管华丽好看,一点不能供防身御魔之用。实则它既痛恨对头,又恐此端一开,逼索既苛,不特更犯天忌,并且容易闯祸,宁甘多受一点折磨,坚不肯应。那散仙先还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