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们进屋去!”
近门处有天光,再里面一片漆黑。
“啊!啊!”的怪声已经停止。
卓永年晃亮火折子点燃灯火。
灯光照处,靠房门的角落里躺了个土打扮的老者,一动不动,卓永年跨步上前,伸手在老者鼻间探了探。
“死了,是汪老头!”
“是……怎么死的?”
“不见血!”卓永年应了一声,翻转汪老头的尸体,检视了一阵,呼吸有些急促地道:“周身没有伤痕!”
东方白瞪眼,转动目光,“呀!”地惊叫出声。
另一边的角落,坐着一个老人,赫然是“击石老人”。
东方白与卓永年双双欺近前去,这回是卓永年发出惊“呀!”。
击石老人转动着眼珠子,像一对死鱼眼,没有瞳光,他竟然已经变成了瞎子,两个人连呼吸都窒住了。
东方白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不为老人”,“击石老人”现在的情状完全和他一样。
“老夫……怎么看不见了?”击石老人连连翻眼。
“前辈……”东方白不知如何说下去。
“是谁?”
“晚辈东方白和单大侠。”
“啊!”
“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
不知道三个字使两人怔住了,面面相觑,作声不得,击石老人并非泛泛之辈,突然变成了瞎子,还死了个汪老头,竟然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太离奇了?
好半晌,卓永年才开口,声调相当地不自然,脸上也现出惊饰之色。
“前辈,您的眼睛……是刚刚失明的?”
“好像是!”又是一句离奇的回答。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这……老夫没有一点印象。”
东方白紧蹙起眉头,像是面对一个精神失常的人,可是老人除了言语离奇之外,神情却完全是正常的。
卓永年搔了几下头。
“前辈,刚才我们在远处发现屋里出现了鬼火……”
“鬼火?”击石老人身躯一震。
“是的,就像是荒丘古墓常见的阴磷鬼火,倏忽间,鬼火变成了很强的蓝色光焰,我们赶到发现一个异乎常人的尖头黑影逸去,进屋燃亮灯火,才发现汪老爹已经遇害,偏偏不见血,身上也没有伤痕……”
“汪老爹死了?”击石老人栗叫出声。
“是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话本来是应该由东方白或卓永年提出的,现在却由击石老人间出来,实在不可解。
“前辈什么也想不起来?”
“想不起发生什么事,只发觉两眼突然失明了!”他的身躯开始抖动,脸上的肌肉也在抽搐,显然内心相当激动。
这是不可思议的怪事,这种怪事无论发生在谁的身上,都会引起莫明的惊恐和震撼的。
“前辈记得今晚的约会?”
“这记得!”击石老人点点头,突地圆睁无光的双眼,以激越的声音道:“你……刚才说你们看到鬼火?”
“是的,距离很远。”
“这……应该不可能。”
“前辈说什么不可能?”
“不为老哥也是同样遭遇,但他记得当时情景。”
东方白心头大震,原来“不为老人”双目盲残是与“击石老人”一样遭遇,起因是鬼火,鬼火到底又是什么?
心念之中,目光望向卓永年,却见卓永年在不断点头,看样子这狐精似乎知道一些内幕。
“前辈今晚准备要告诉我们的是什么?”
“你们愿意为此尽力?”
“是的,这已不是一门一户的事,而是武林的一桩公案,凡属武林人,都有义务把此案追查个水落石出。”
东方白意识到所谓公案指的当是“大化门”之谜。
“那你们就去查鬼火!”
“查鬼火?”
“不错,现在鬼火既已出现徐家集,就从此地查起,如果没有头绪,就到桐柏去,用里里有人会主动出面跟你昧 纾 笾碌那榭鲎看笙酪丫'私猓俊豹(原书为此乱码)“是的,后辈略知梗概。”
“那你们走吧!”
“不!”卓永年摇头道:“前辈双目乍然失明,必然不能适应,而对方如此对待前辈必然有其目的,处境可以说相当危险,现在田后辈与东方老弟护送前辈到一个安全地方,我们才能放心行动。”
“什么安全地方?”
“前辈去了就知道!”
“也好,那汪老爹……”
“汪老爹的后事会有人出面料理。”
“唉!他死得大冤,早知如此,不借他的地万……”
击石老人的瞽目中渗出了泪光。
东方白对目前情况还是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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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卓永年语音凝重的道:“你来背负击石老前辈!”
“好!”东方白不假思索地应承。
“我们马上走!”
东方白负起了击石老人。
卓永年扇熄了灯火。
星移斗转,子夜已过。
东方白与卓永年匿身在离鬼树林不远的树丛中。
“老哥,坤宁宫为什么肯接纳‘击石老人’?”
“当然是看在‘不为老人’的份上。”
“小弟对眼前发生的怪事还不大明白?”
“老哥我正准备告诉你这一段秘辛,不过……有一个问题务必先请小老弟据实相告,这是我答应别人的条件。”
“老哥请讲!”
“你探究‘大化门’消失之谜的目的是什么?”
东方白沉默了好一阵才悠悠开口道:“为了秉承先父的遗命,完成先母的心愿。”
“老弟能说得明白些么?”
“找一个人,此人与‘大化门’关系密切。”
“什么人?”
“这点恕小弟无法奉告。”
“好!现在让老哥我向老弟说一段武林秘辛,这秘辛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顿了顿,才接下去道:“故事发生在十年前,有一个崛起中原武林不久的秘密门户举行一年一度例行的谒祖大典,所有弟子全部参与……”
“老哥,不要讲故事,照实说好么?”
“好,照实说,大化门,大化门循例举行谒祖大典,门主以下所有弟子全部参加,”不为老人“身具少林弟子身份,不能成为大化门人,他在门中是客卿地位,是以不须参加大典,当大典进行时,他在坛外作安全巡察,忽然听到坛里传出轰闹之声,他意识到发生了不寻常的消况,顾不得外人不得参与的禁令前去查看……”
说到这里顿住,呼吸有些急迫。
“结果呢?”东方白候了片刻才发问。
“结果……他刚踏进总坛的街道,只见坛内一片混乱,象征大化门的圣鼎正冒着……”
“正冒着什么!”
“鬼火!”这两个字他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来。
“鬼火?”东方由失口惊叫。
“不错,是鬼火,他正惊惶失措之际,绿火突然变为极强烈的蓝光,整座可容千人的大坛全被眩目的蓝光笼罩,极短的时间,他忽然发觉两眼已不能视物,猝然发生的巨大变故,涵养再深的人也无法镇定……”
“啊!”东方白忍不住啊了一声。
“急切里,他凭记忆匿进一间附近坛边的密室,经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他证实自已双目已残……”
“再以后呢?”东方白下意识地一阵紧张。
“等他从密室出来,总坛已空,将近千名的弟子连门主在内,就这样神秘地消失了,在外面担任警卫的极少数弟子也四散而去,大化门从此消失了。”
“这……这……”东方白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像一则骗小孩的神话,而且是荒诞不经的神话,太离谱了。
接着又道:“老哥,要不是你亲口说出,小弟我真不敢相信。”
“我在听说之后,也是同感。”
“十年来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循么?”
“没有!”
“可是今晚在汪老头的菜园……”
“对,十年来头一次发现线索。”
东方白的心很乱,默然了老半晌,道:“老哥,小弟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不为老人的双眼并没瞎。”
“你何所据而云然?”
“记得小弟初临听竹居,向不为老前辈探问大化门之事遭拒,他老人家眼里曾经射出十分怕人的线芒,当时没去深想,后来也没追问,认为这是个人的隐私,现在老哥这么一说,小弟不得不提出来……”
“你说对了!”
“对了,什么意思?难道说……”
“不为老人凭其本门至高心法,经过五年苦参自疗,视力竟然恢复,但两眼巳经变形,所以外表看去仍是瞽者,他也愿以此掩饰,因为这桩奇绝千古的怪案仍是悬案,维持原状,比较容易着手调查。”
“啊!”东方白深深点头道:“大化门没留下任何人?”
“可以说没有。”
东方白心里起了一阵痛苦的痉挛,接着道:“鬼火重现,我们该怎么办?”
“查,当初曾怀疑是天灾,现在已证实是人为,我们先从本地着手查起,如果没有头绪,我们再赴桐柏。”
“到桐柏,为什么?”
“有消息传来,桐柏山中不止一次出现鬼火。”
“噢!”
“记得汪家菜园出现过的魅影怪人么?”
“记得,那似乎不像是人。”
“就专注这条线索,我们昼伏夜出,分头查探。”
“好!”东方白沉重地应了一声道:“对了,老哥,还有个问题,小弟一直在想,却始终想他不透……”
“什么问题?”
“击石老人被鬼火弄得双目盲残,他竟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而不为老人应该也是同样遭遇,他却记得当时事件发生的经过这……”
“照啊!这的确是个问题,我却忽略了,难道……命石老人有什么难言之隐,故意说不知道?他现在被安顿着跟不为老人在一起,这点我设法查明,他分明被鬼火照瞎了双眼,却断然地说不知致盲的因由,根本说不过去。”
“老哥,还有……”
“还有什么?”
“坤宁宫是否已经搅和在大化门的公案之中?”
“这个……”卓永年想了想才道:“坤宁宫是不为老人追究这桩奇案的本钱,目前我只能这么告诉你。”
“可是奇怪……”
“又奇怪什么?”
“小弟初到徐家集便与坤宁宫发生了摩擦,坤宁宫弟子被称做‘女执事’,江湖人闻名丧胆,而据小弟后来的观察,坤宁宫除了有数几个高级人物外,一般弟子的武功并不怎么样,势力也不如想象之强,这不奇怪么?”
“你知道了便不会奇怪。”
“小弟就是想不透。”
“那老哥我告诉你,坤宁宫的精英都已外出了。”
“噢!这为什么?”
“散布在外,查探大化门消失之谜的线索,老弟,我们现在跟她们是同路人,将来一定有机会碰头,桐柏山出现鬼火的消息就是她们传回来的。”
“啊,原来如此。”
“老弟,我们该……”
蓦在此刻,一条黑影鬼魅般从不远处横里飘过,尖头长身,衣袂飞扬,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简直就像是御风而行,绝不类一般江湖身法。
东方白与卓永年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
只在倏忽之间,黑影已经消失无踪。
“老哥,你看到了?”东方白语音带激。
“看到了!”
“黑衣怪人,我们追!”
“依对方的出奇身法我们追不上!”
“对方在此出现必有所为,追不上也要追。”
“好!我们分道去查探,记住,在事态未明之前,切忌打草惊蛇,在没十分把握制眼对方之前,不要动手。”
“小弟理会得。”最后一个得字出口,人已如脱弩之箭般标射出去。
卓永年随着弹身,取的是抄截方向。
东方白把功力提到了十成,流星过渡般越过草地,认准对方消失的方位,投林、出林,一口气疾奔了两三里,却是一无所见,眼前是山麓,一些野草夹着零散的山石,稀疏的几棵杂木树,可以说毫无掩蔽。
他停下身来,竭尽目力搜索。
突地,他发现五丈之外两个大石头之间有一个古怪的黑影,活像一根烧焦了的树桩,尖头高出石头顶约莫两尺,要不是他见过黑衣怪人还真看不出来,最主要的标志当然是那蚱蜢尖头和长得不像话的圆筒身段。
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抽紧了。
双方之间的一段是草地,他要现身立即就会被发现,想了想矮下身形,缩入一株小树之后,从叶隙外望。
黑木桩兀立着,丝纹不动。
对方有所待么?
东方白强捺住激荡的情绪,静待其变。
足足耗了盏茶时间,东方白大感不耐,他想,猝然现身进击,出手就用绝招,摆倒了对方真相便可大白。
东